特别观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罗再说
 盛夜行没再接话,路见星也不说话了,低头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脚步。
 两个人一起拐进宿舍小区。
 宿舍楼下照明灯敞亮,明叔从保安室望了俩人一眼,低头在花名册上的两个名字后画了勾。
 停好车,盛夜行把车钥匙揣进兜里,戴上冲锋衣衣帽,去拽路见星的袖子,“上楼。”
 踏进宿舍楼,盛夜行喊了一嗓子,声控灯亮了。
 路见星还站在楼梯口的第一阶不走,小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张妈那样做?
 疑问本不该有,但路见星其实想知道的远不止这个。
 盛夜行戴着帽子,背对楼道光源,整张脸隐没在暗处,脚踩一双篮球鞋,有一下没一下地踏在阶梯上,发出很大声响。
 路见星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
 “因为……其实我挺不愿意和你说这个,因为‘谢谢’这两个字,是我教过你的。”盛夜行慢慢地说,“有时候我希望你懂得怎么表达感谢,有时候又不想。”
 路见星继续把问题抛给他:“为什么?”
 “我总觉得你这样,是上天欠你的。你明明应该得到所有的好。”盛夜行说。
 路见星接不上话了。
 他理解这两句话都要费好大力气。
 盛夜行继续说:“我想,你知道怎么‘得到’就好了,不需要去‘给予’,那样会让你累,也让你苦恼。”
 见他对不说话了,盛夜行就当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一般,下了两阶去牵他,“跟我回去,别想了。”
 破天荒的,路见星执拗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咬着牙说:“我想,一个人……”
 下意识以为“一个人”是别的意思,盛夜行回头就说:“不行!”
 “……坐坐。”路见星把后边儿两个字说完,倔脾气也上来了,甩开盛夜行的钳制,非要坐在楼梯上。
 盛夜行又去拽他的手,“回去了,外边儿冷。”
 这回换路见星的嗓音尖锐起来:“不!”
 盛夜行突然像耐心告罄,再次去拉扯他,“回去。”
 两个人虽然身高相当,但体型和力道仍有差距,这一下路见星挣脱得艰难,费了劲才甩开盛夜行的手臂。
 手疼。
 路见星低头看手腕,明显已有了一道红痕。
 楼道内暗下去的声控灯亮起来。
 盛夜行站回上两阶的楼梯,表情阴郁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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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观星 84、冲动
 第八十四章
 沉默过后, 楼道里的灯暗了。
 盛夜行粗重的呼吸在漆黑一片的小空间里清晰可闻。
 他皱紧眉头,用手撑上楼道护栏, 选择让自己安静。
 只需稍微一声咳嗽, 灯就亮了。
 路见星也是个犟脾气, 坐在地上愣是不动,垂头看地面, 浑身冷得发抖。
 瞧住脚尖, 路见星用手绕着鞋带玩儿, “你先上去。”
 “回去,我累了。”
 盛夜行扔下这么一句, 回头往楼上走了几阶。
 他一动作, 路见星丝毫不受影响,还是坐那儿不动,手一直放在膝盖上。
 通风口的风一吹, 吹得冰冰凉。
 这下盛夜行没管他, 直接回了宿舍。
 没过几分钟,楼道灯从五楼被脚步声一路踩亮,路见星抬头往上望,能看到每一层的灯光如萤火旋转——直到灯亮回一楼, 盛夜行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再下楼的时候, 他手里拎了一件外套。
 他把外套披在路见星肩膀上, 在楼道里摁响打火机,点了一根烟,也没抽, 就把烟搁在脚边,盯着它燃。
 两个人都坐在楼道里喘气,谁也不开口讲话。
 他们的身影被风交叠在一处消融,极像荧屏上才会出现的场景。
 盛夜行突然站起来。
 他下了一阶,稍稍弯腰,伸胳膊去拽住路见星的衣领,把路见星硬生生拽了起来。
 接着,盛夜行是拿出了十二三岁时带自行车翻墙的力气,将头部埋在路见星腰身的位置,长肌肉的胳膊没白费力气,狠得猛使劲儿,路见星直接被他扛米袋似的扛肩了。
 盛夜行就是那种在生气时会拽得二五八万的人。
 他抬起右脚,将脚底踩上楼梯,沉下身子,把那一截没点完的烟咬回唇角。
 咬了烟,盛夜行才拿另一只手去好好扛稳路见星,告诫似的说:“别乱动。”
 “!”
 路见星是真不敢乱动,这种老式居民楼,地都是水泥铺的,万一摔下去就是两个人都遭殃。
 力气再大,带个人上楼梯还是需要费点儿劲,盛夜行靠着栏杆,每一步踩稳,背心都汗湿了才做到好几口气上五楼。
 每上一层,路见星就在背上捂着盛夜行的脖子,“嘿”、“哈”,把声控灯叫亮。
 宿舍门没关,盛夜行伸腿去把门踢开,忽然说:“你冷暴力我!”
 “没!”
 否认完毕,路见星瞬间天旋地转,被盛夜行掐着腰放下身在面前站好。双脚刚一落地,路见星挣扎着要甩开钳制,却还是被盛夜行拽紧了动弹不得,气得哼哧吐气。
 单手拽了路见星,盛夜行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臂拉过寝室内有靠背的木凳,一屁股坐上去。
 虽然看不清盛夜行的表情,但路见星能想象出来,对方现在肯定跟个大爷似的。
 还没来得及说话,被盛夜行的胳膊拦腰一勾,路见星面对面地坐上盛夜行的大腿。
 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摔”。
 再怎么迟钝,如此亲密的动作也足让路见星害臊。
 “……”
 他耳朵诚实得发烫,表情还是那样儿,能崩几秒是几秒。
 一坐上人腿,盛夜行呼吸加快,单手捧住路见星的脸颊,迫使路见星低头。
 盛夜行一向强势,但没有这么不顾对方疼不疼过。
 他们的吐息又一次撞到一块儿,额头对额头、鼻尖顶鼻尖,嘴还没吻上贴合。
 寝室内电源都关上了,唯一的光源仍旧是宿舍楼外的路灯。
 盛夜行犯浑,坐在凳子上咬住路见星的校服拉链往下拉,手直直往人后腰摁去。路见星也不是吃素的,下意识曲起手肘去挡开,腕子打上盛夜行的脖颈,疼得后者剧烈咳嗽几声,还是生拉硬拽着把路见星拖回腿上。
 校服的裤腰是松紧的,不用松前边的系带,直接从后腰圣涡下就能摸进去——
 路见星有那两个塌下去的涡,很软,轻轻用指腹摁一下,会浑身颤抖。
 似乎是在楼道里受凉了,路见星嗓音有些哑:“你欺负我……”
 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他手上一用力,勒在盛夜行后脖颈的指尖在皮肤上划下一道红痕,疼得盛夜行一缩脖子。
 快皮开肉绽那种疼。
 两个人面对面愣了几秒,急得一个眼红一个脸红,原本干燥的空气开始潮湿无比——所有的光也逐渐扑朔迷离,每一束都舞台灯似的打在光洁身躯上。
 冬日,人与人之间最需要体温的慰藉。
 盛夜行虎习惯了,直接把上衣脱了。
 顺了光线,路见星看盛夜行的脖颈、胸腹肌,下至使校裤微微鼓起的隐秘部位,突然喉咙发干。
 像是察觉到对方的目光,盛夜行十分臭屁地侧过头,故意把生得极好的下颚线展露无疑。
 这下颚被黑夜勾勒成柔软的刀锋,甚至还滴着汗……
 另外,盛夜行的喉结也动了动。
 路见星也动了动。
 吞咽口水的那种动!
 呼——
 这种奇妙的冲动又在酝酿了。
 不熟悉,也不陌生。
 毕竟这一年多,还是有那么几次同样的感觉。
 不过怎么又打着闹着就……路见星逐渐察觉,他们之间那种火花依靠温存、依靠怜惜,还依靠势均力敌地互相制服。
 少年之间的武力碰撞能让他们更兴奋。
 就着在凳子上相拥的姿势,盛夜行伸胳膊去够书桌。
 他用手指勾住抽屉,将屉柜拉出来,再伸进去薅了袋正方形的小东西。
 这东西他还没用过……
 之前成年礼,年级上的几个小混球送他的“成人礼盒”,里边儿就有一盒没开封过的。是什么味道盛夜行没注意,能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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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0+字,在我笔/名/超/话里。(找不到的话在超划里搜文名
 ————
 这一下破戒,年少纷纷的情欲好似江河泄洪,冲刷过了他们全身——
 互通心意那么久,盛夜行头一次觉得自己离路见星这么近。
 对方不再是孤独星球上的某个人,自己也不是。
 他们可以彻彻底底地连在一起。
 刚完事,盛夜行把瘫软在书桌上的路见星捞起来。
 路见星很清醒,只是浑身发软,整个人还没太从一场陌生的情事里缓过劲。
 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他有点儿贪恋这种和喜欢的人交缠在一处的感觉。
 “咚咚。”
 寝室门又响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对视一眼。
 “操……”盛夜行低骂一声,抬起头往门那儿望,“谁?”
 门又被敲了两下,外边儿传来顾群山的声音:“老大——我来给你们拔罐!”
 “等一会儿。”
 盛夜行回应完,去拧了快热毛巾,蹲下来给路见星把裸露的下半身擦干净。从小腹到臀下、大腿内侧,全用热毛巾裹了个遍。路见星低头安静地看他擦,一边儿特乖地递卫生纸。
 顾群山又喊:“老大!好了没呀?”
 盛夜行还没回话,路见星先从他身上跳下来,特顺畅地去开门。
 盛夜行松了一口气。
 还好。
 要是走不动路就不好了,肯定很疼。
 门一开,顾群山一眼就看到路见星锁骨处的紫红吻痕,“哎哟”一声,动作夸张地把眼睛捂住。
 他一捂眼睛,还坐在凳子上的盛夜行也捂了捂脸。
 第一次被抓现行——
 脸皮比学校院墙还厚的他有点儿小羞耻。
 虽然说没经历过,但都到青少年发春期的年纪了,什么片儿顾群山没看过,丁点儿事就容易往那方面想。光路见星这个吻痕,够他马上脑内几个文件夹的rmvb视频文件了!
 可是路见星的眼神特别自然,浑然不像被发现了私密情事的人。
 顾群山简直“自惭形秽”。
 “路哥,路哥晚上好……”他尴尬地晃了晃手里的工具,“我,我来……我真是来拔罐的。”
 盛夜行提高音量:“你?拔罐?”
 “嗯啊!”
 “多少钱一次?”
 “操,我这免费的!不过以后你们可以当回头客,”顾群山说,“唐寒老师说我学习还需要加把劲,但要是高考没考好的话,可以另谋出路。”
 盛夜行给他找了根凳子坐,“你这曲线救国的门路也太野了。”
 “高中毕业学历嘛,”顾群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先找点儿事做。”
 挑眉看他手里拿着的“凶器”,盛夜行艰难开口道:“真是拔罐?”
 这蓄意谋杀差不多。
 “气罐!”顾群山把网上买的工具一股脑倒在李定西的空书桌上,“快快快,你们谁先趴下?”
 盛夜行看了眼路见星,对方似乎有跃跃欲试的意思。
 可是路见星腰上还有自己的指痕,不成。
 他家路冰皮儿的半裸不能让别人看到!
 可是,路见星正在在解开衣服领口。
 盛夜行眼尖,瞄到了。
 比谁动作快的时候到了!
 捋开衣摆,盛夜行特爽快地一脱,赢在穿得少,将整个完美腰腹露出,“我先!”
 “啧,赶上好事儿你就抢先……”顾群山嘀咕。
 “我是怕你把我心肝宝贝儿折腾坏了,”瞪一眼顾群山,盛夜行把脱下来的长袖拴在腰间,“我选择先受死。”
 顾群山感觉被秀了,无语道:“我就不该来……”
 盛夜行冷哼一声:“你也知道。”
 看他们有事儿做了,路见星扶着腰坐下来,摊开作业本打算看几眼英语。
 七手八脚地乱搞了一会儿,顾群山总算把东西固定在盛夜行的背上了,又赶紧拿手机出来看下一步该怎么做。
 路见星像是怕顾群山把盛夜行的皮扒了似的,一脸警惕,时不时回个头瞧瞧,要是顾群山下一秒敢拿刀出来,路见星就敢抬手再把顾群山的头给开瓢了。
 顾群山边拔罐,边给盛夜行讲nba球星的人生经历。
 坐在一旁边写英语作文边听的路见星还挺入神。
 拔罐结束,盛夜行去洗漱间洗了把脸。
 顾群山还没走,靠在衣柜边试图和路见星唠嗑。这么久了,和路见星无障碍唠嗑一直是他没什么出息的人生目标。
 他手机微信群像是都没屏蔽,一直震个不停。
 盛夜行被闹得烦了,“你看看消息。”
 “哎,唐寒老师发诊断成绩了,”顾群山掏出手机研究,“我操,老大你进步不小啊!你是不是偷偷补课了!”
 盛夜行咬住牙刷,笑得特帅:“我闲暇时间不都跟你在一块儿么。”
 “我也想搞对象!”顾群山握拳。
 “如果你找的人能让你变得更优秀,那才是找对了。”
 说完,盛夜行把嘴里的泡沫吐了,扯纸巾擦擦唇角,继续得瑟:“比如我和路见星。”
 以前他没觉得能谈恋爱有多好——
 现在他觉得没有什么比谈恋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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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观星 85、男人不拽
 第八十五章
 拔罐完毕, 宿舍也响了熄灯口号。
 再不过半小时,今晚代替张妈值班的明叔就要上来查人了。
 盛夜行侧卧在床上, 看路见星动作生涩地给自己掖被子, 在黑夜中也懒得抑制得意, 笑起来往路见星的脸上亲一口,再捏把腰, 问他屁股那些地方去卫生间洗过了还疼不疼。
 初次“犯错”, 盛夜行不太放心, 非追着问:“你屁股还疼不疼?”
 路见星不吭声,揉了揉酸胀的腰。
 老问屁股, 怎么不问问腰啊。
 疼的是腰!
 至于屁股……本来不疼了都要被问得又疼起来。
 “我明儿给你买点药好了, 我上百/度搜搜得涂什么药……”盛夜行在枕头边开始乱摸手机。
 “?”路见星疑惑。
 翻来覆去地不安心,盛夜行从身后抱拥他,吹一口气过去, 哄人:“那你, 你前边儿疼吗。”
 路见星憋红了脸,声音哑哑的:“耍流氓。”
 “我哪儿耍了?”憋不了笑,盛夜行装得一本正经,“我没耍你还说我, 那我今天不再耍一次都说不过去了!”
 “……”路见星闻言, 背对着盛夜行, 闭眼要装睡。
 查药物的心情都没了,盛夜行把手机锁屏了扔到床脚去,故意大声说:“行, 深夜座谈会取消,我也睡了。”
 “别呀。”
 回一声,路见星立刻转过身来瞅着他,“疼。”
 “你终于舍得说了?我就说第一次哪儿有不疼的,”盛夜行急得坐起来,“哪儿疼?”
 “哪儿都疼。”
 “哪里最疼?我先给你揉揉。”
 路见星摇头。
 这彻底触及到盛夜行的知识盲区,“那怎么办?”
 “眼罩,”路见星眨眨眼,“想玩儿。”
 路见星想跟他闹,就把摆在桌上的眼罩也扔上床,要盛夜行戴上。
 拗不过他,盛夜行只得把眼罩戴上,再问:“怎么了?”
 路见星并没有回答他,低头,力道不轻不重地吻上盛夜行的嘴唇。
 嘴唇被细细碾磨的感觉很舒服。
 从唇角到舌尖,从深吻到舔对方的嘴唇,触感柔软湿热。盛夜行跟随路见星的节奏,在被攻略后选择只退不进,完全成为被动一方,也明白这是不同于以往的享受。
 和以往不同了,路见星给他的吻不再只是限于“亲亲”,现在一吻上就忍不住乱摸乱放的手逐渐成了一种意味不明的符号。
 他们都在长大了。
 眼睛看不到,盛夜行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触感上。
 原来丧失了一种“感官”是这样的。
 一直以来,路见星是缺失的,现在的自己也是。
 缺失了任何一种,那其他的也会更加敏锐。
 睡前的蒙眼亲吻完毕,路见星用手指一点点拨开眼罩,笑起来。
 虽然床帘内光线很黑,两个人互相看不见脸,路见星也非常安静,但盛夜行就是知道他在笑。毕竟路见星只要一弯唇角,盛夜行的世界都好似在发光。
 “我先。”
 躺下后,路见星闭上眼,紧张地捏住被角,“我先睡。”
 “你睡着了我再睡?”盛夜行问他。
 “嗯。”
 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好几次路见星都睡得更晚,闭眼无法入眠,睁眼又看见盛夜行安静地睡着了,心里就发慌,难受。
 盛夜行没吭声,表示没答应。
 他把手肘撑在身侧,含糊道:“我很困了。”
 而且不能再这么惯着路见星了。
 他最近常常陷入一种莫名的焦躁中,想推着路见星成长,又舍不得下手。
 察觉不到盛夜行的“不乐意”,路见星就当他默认了。撅屁股将头往盛夜行怀里一拱,蹭了又蹭,没几分钟就能一头栽进睡梦中。
 学习压力大,天气又冷,市二学生同冷空气斗智斗勇,没多久就有人裹着棉被来教室了。
 盛夜行忘性依旧大,常出了门才想起没穿羽绒服,一回头,路见星手上正搭了一件儿,面色凝重地瞧着他。
 寝室里各个位置,“厚衣服”、“带钥匙”、“带伞”、“装热水”等字样的便签纸粘得越来越多……
 对盛夜行的担心愈重,路见星愈发说不出口。
 一月底,有一天市里下了雨,盛夜行又忘了拿伞,只得找班上的人借。
 哪知道路见星像被拨动了脑子里哪根弦,伞一撑开就挥手打掉了。
 他打掉伞,背靠在雨水冲刷过的教学楼墙砖上,边躲边说:“这不是,我们的伞。”
 “我们的伞,我忘带了。暂时用一下。”盛夜行举着伞靠过去。
 路见星还是躲,语气愠怒:“伞!”
 “伞在这儿!”
 “这不是!我们的!伞!”
 他固执地重复,再冲进雨中。
 盛夜行心头钝痛,顿觉挫败,当下就把这伞还给了同学,脱下校服外套,往雨里冲。
 一路顶着校服外套回到宿舍,路见星进门就到阳台上,拿起原本晾好了伞,抹了抹眼睛。
 路见星表达不出自己的感受。
 这种感受也是他自己察觉不到的。
 他像被黑暗痛苦地掐住喉咙,却喊不出一句“救我”。
 他手上全是雨水,脸上也是,这一抹,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雨水全进了眼眶,没一会儿就发炎了。
 盛夜行有点急,没注意到他的眼睛,捋开路见星的校服就凑上去,亲一口全是雨水的味道。
 两个人头发湿漉漉的。
 最后一顿耳鬓厮磨结束,盛夜行看他眼睛又红又肿,“哭了?”
 路见星本来不想哭的。
 被这么一说,他突然更加强了难过的情绪,顺着眼睛的疼痛感一挤泪——
 眼泪真就这么滑出来。
 “还真哭了,”盛夜行心疼坏了,“哭什么哭,不就是没拿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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