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长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鱼头小闲
林沫奇道:“没出什么事——可是当年跟太宗皇帝打下的条子,该是十年前就好还了。”人家都拖账拖了十几年了,还不许债主催一催?非得等到国库空了才能要钱?
他回答得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让一直沉浸在旧例的王子腾一愣,说不出话来。
可是还有别的话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不识字的市井顽童都知道的道理。
史家的事到底还有回转的余地,不过是变卖些家当还清楚账目就是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宝玉。
王子腾以为,只要没什么人『插』手,宝玉应当是能留下条命来的。
对皇帝看来,甄宝玉还是贾宝玉,都没什么关系,横竖都是弃子。虽然此举定会让皇上彻底地厌弃贾家,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了。撑的过一时是一时吧。[]红楼之林氏长兄228
说到底,他从九省检点的任上赶赴京城时心里就有数了,明面上升了官,实际上丢了实职兵权,说到底,也就他们家那些人觉得自己是体面了。若他还在九省检点的位子上,何至于同现在似的,自己亲自求爷爷告『奶』『奶』也没个搭理的人。想当初,可是连王家的女眷都能管些事的。
林沫客客气气地目送王子腾上了马,才钻进了自家的车子,脑子里转了一圈,哑声道:“直接回吧。”
他今儿个得空吃些热乎的东西,本想着瑞文口味同自己差不多,可以一起来尝尝新鲜——都是这样的出身,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倒是想尝尝野味了,不过仔细想想,再怎么被忽视,瑞文也是王府公子,他贸贸然地把人接出来,『乱』了规矩不说,若是叫瑞文因此被韩王、韩王妃疑上,他可就罪过大了。
待回了家里,天还亮堂,他随口问了一侯妃在做什么,便命聆歌把桌子摆到了园子里去:“到溱沚去,正好今天没有风,那里也凉快,我吃热和点。”
溱沚正在园子的正中央,是池子里头的一块小地儿,却是人工的——乃是一块难得平滑漂亮的大石头,得踩着布好的石块路儿走过去,或者乘船去才好。地方也不大,只够摆一张桌子,坐三五好友罢了,好在他今儿个吃饭也用不着人服侍,自己烫着吃也好。只是到了地方,竟发现静娴也在那儿坐着,还替他烧好了锅子。
“这是?”
“老爷还真是,吃个豆腐也能吃出这样的花样来。这样的天吃锅子,也就你一个人不怕热了。”静娴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没闲着。
锅底是昨儿个熬了一夜的小雄鸡汤,把油都撇了干净,还添了几片人参,算是大补之物,确实用来烫凉『性』的豆腐的,尤其这豆腐还是绿豆做的,细嫩柔滑,比外头买得更软些,旁边是一碟子加了秦椒沫的老陈醋,这醋昨儿晚上泡了一夜的蒜末儿,问得出辣味蒜香同鲜酸味,格外地开胃。
林沫许是打小因为身子的缘故,吃得格外清淡,等自立门户了,口味就愈发地重些,好在静娴同他算是同乡,倒也能跟着吃一两口,若是黛玉在,只能坐得远远的笑话他活似个贪吃虫子。
“和惠公主来的时候,妹妹大约能回来一趟。她如今身份不同,当时的屋子是不能睡了,器物用具都不合她身份。不过燕子坊我还留着,她的『性』子,是愿意回那儿坐坐的。我琢磨着她的新屋还是要在园子里的,到时候我搬出来去你院子里住几天就是。”静娴挖了一勺豆腐,蘸了酱吃了一口,小声嘟哝道,“皇后娘娘问了两次呢,说你教导崇安王辛苦,赏了我一匣子珠子——你教皇孙念书出什么差错了?”皇后可不是一句话说两遍的人。
林沫苦笑道:“是嫌我偏心,或者是嫌我不够偏心呢。”
秦王两个嫡子,次子年纪小些,还在吕王妃膝下承欢,齐王的庶长子烨尧亦在上书房里头,他生母是皇后亲自选的侧妃,出身不俗,人也有几分伶俐,只是林沫看那孩子不过庶出,却被宠出了几分邪气,连看崇安王都隐着几分轻蔑,心里不大喜欢,看他与其他学生并无二样。倒是花霖身份尊贵,勤奋好学,亦从不生事,叫他十分喜欢。又有瑞文更与他有一份濡慕之情,格外关照罢了。
皇后嘛,要么是不喜欢他偏疼瑞文,要么是疑『惑』他为何不帮衬着烨尧罢。他对瑞文的疼惜,果真成了这孩子的新的负担?
能有什么办法。
喜欢谁不喜欢谁,还能是别人能决定的?连他自己都决定不来。
静娴也没想到这一层,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又把修朗学说话的乐事拿出来说了一通,瞅见太阳落山,天时渐冷,二人又都吃出了一身味儿,各自回房沐浴歇息不提。
红楼之林氏长兄 第229章
皇帝本来也不是个好打猎的人,他从小武艺不算精通,不如兄弟们得太上皇喜欢,带去的几个儿子也就燕王的骑『射』像点样子,手底下人吹捧的时候不必脸红害臊。都是兴致缺缺的。加上京城虽然大事没有,小事却不断,本来也就是出来散心,告诉祖宗他们还没忘记武艺的,时候到了,半点没留恋地班师回朝了。
三王率群臣相迎,秦王打头,齐王楚王随后,皇孙之中,未有崇安王有爵有份位出席,其他的皆跟着府上王妃聚在太后宫里,等着皇上见完朝臣回后宫赴宴。原都是一块儿读书耍乐的堂兄弟,也唯有这时候才分得出差距来,还格外醒目。偏人家是太上皇养的,尊贵得理所当然。
齐王不是没个想法,只是连皇后都私底下骂他:“花霖是谁养的?烨尧是谁养的?都是陛下的亲孙儿不假,总得分个嫡庶,要是王妃侧妃养的都没个区别,那你同燕王调个个儿,你可愿意?有空琢磨这些,不若回去同王妃生一个,再不济,把烨尧养到王妃名下,同我啰嗦做什么!”原先觉得大儿子子嗣不丰,现下才觉得小儿子没有嫡子才叫麻烦。但她虽然是『妇』道人家,也明白太子只有一个的道理,两个都是她儿子,可是太子只得一个人做。
不过是老三还是老五,对她来说都没有差别,只要是她的儿子就行。
她还不至于蠢到觉得自己能在立太子这样大的事情上『插』话。该说的,该做的,十几年来都做完说完了,如今全凭儿子自己的造化。若说没有当上太子的那个就觉得自己可怜,真正可怜的兄弟连王爷都没当上,混得还不如老七甚至瑞文呢。老天爷可从来没许诺过对每个人都公平。
但老五这么偏着侧妃庶子也不是个办法,忠顺王当初那么得势,为庶子请封世子都能被皇帝压下去,她还不至于天真地以为老三老五兄弟和睦,互相关照有加。现在崇安王已经封了,老三只要不出什么大褶子,估计是要成大事了,她心里想着,要是真定了,得想法子断了老五的痴心妄想才是。
崇安王小小年纪的,穿得圆滚滚的,眉目清秀,比他父亲老实平淡的长相出『色』得多,就是皇帝也忍不住多捏了他几把,问:“最近书念得怎么样?”花霖扬起脸来,回了一声:“孙儿不敢辜负皇祖父疼爱。”
“勤勉方好,一会儿问你先生去。”皇帝笑了一声,祖孙合乐。
皇家也主张个抱孙不抱子,花霖是正儿八经的嫡孙,模样生得也好,老人家未免多心疼些,就是一向爹不疼娘不爱,连皇帝都觉得丢脸的瑞文,被林沫拾掇拾掇,去了一身缩头缩脑的坏习惯,竟也是个白净孩子,看着还不赖。说到底,王公贵家的孩子,就是五官平凡些,这样的吃穿教养,总不至于太差。他倒是不慌听儿子们汇报,先叫孙儿们依次上来行礼,又叫水游把两个小孙女儿留皇后那儿住两天,末了还有些遗憾。林沫家的修航满月以后,被静娴抱进宫一次给皇后谢恩,可惜只皇后见着了,说是雪白雪白的,小小年纪已经看出生得格外好,同泰隐小时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惜他竟没能见着。[]红楼之林氏长兄229
罢了,等孩子再大一些,就是皇后也没法见着他了。
当年小八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一眨眼地,连儿子都有了。
他能活下来,实在是太好了。
到了后宫,先去给太上皇、太后请安,又亲自服饰太上皇喝了汤『药』,见老圣人精神头还好,皇帝也甚是欣慰,父子二人打过年后一同出现的场合愈发地少了,难得二圣同至。后宫一派和乐、吴贵妃、贾贵妃是照例缺席的,太后、皇后领着几个公主、王妃坐了首席,从韩王妃起,先在婆婆面前夹了两筷子菜,方才坐下。吕王妃又有了身子,太后瞧着也高兴:“老三家的注意些,这鸡汤端去给秦王妃,双身子呢。”
“正要求母后做主呢。今年不是小选,三爷府上人少了些,张妹妹也有了身子,伺候三爷的人越发地不多,想求着母后开恩,给三爷选几个伶俐温顺些的。”吕王妃笑嘻嘻地,秦王府人是少了些,四个侧妃,一个庶妃,加上服侍过能记下名字来的,也就数十人而已。就是燕王也比他多些。
当祖母、母亲的,不管自己是看着丈夫身边的侧室心烦,总是乐见儿媳『妇』大方的。吕王妃自己怀着身子,还如此贤惠,皇后自然眉开眼笑:“宗室里还有好些年轻后生屋里还没放人呢,总得先紧着他们,不过你既然开了口,我也不能太小气,还有大选呢,你倒不必着急。好好养自己的身子就是。”
黛玉迅速地抬头看了一眼吕王妃,又低下脑袋去喝汤。林沫成婚那日她就见过吕王妃,只觉得将门虎女,果真气度不凡,就是凤姐也没那样的明艳『逼』人,只是这才几年,当年冰冷得如同天山雪水的静娴成了温柔可亲的嫂嫂,而吕王妃——
罢了,连凤姐那样的都妥协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心里想着大哥说的,容嘉答应了不纳妾、屋里不放人,“她要是委屈了你,你只管回来,我揍他去”,忽然间无比庆幸。
宫里头热闹了一晚上,第二天上朝就是要查皇子们的功课了,皇帝把三个儿子递过去的折子都批了一通,只水淯说的那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父子几个私下说说罢了。
王子腾原想着,这事实在是万无一失,不论是甄宝玉还是贾宝玉,可能在皇帝眼里都是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小喽啰,贾宝玉的情形,连太医院钟院判都断了是真疯,皇帝总不能真叫一个傻子出去丢人现眼。何况先头他都打点好了,大多数人跟林沫似的,就算不肯帮忙,至少不会出言阻挠。
可惜他却没料到,赵王嗤笑了起来:“老六出的这是什么主意?你忘了甄家因为什么流放的?那样的人家的儿子,你敢送到茜雪国去,还是正儿八经的王夫?何况,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呢,趁着曹大人在你问问,脱了奴籍没有?”
他这么一说,皇帝也想了起来。
甄应嘉所犯之过,最严重的应当是卖官同包庇私盐,然而最让皇帝膈应的,却是他私换贡品,这人眼里能有皇帝?更别说民知甄家富足而不知帝王威仪了。简直是和起兵谋反一样的罪过。茜雪国虽然是女人当家,但女王的王夫也是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皇帝想派个不成器的去——实在怕折了个聪明能干的臣子,甚至是做了他人的嫁衣。毕竟,茜雪国这块硬骨头,打不死又摁不下。
甄家胆子如此之大,他们家的儿子,送到茜雪国去?[]红楼之林氏长兄229
的确如水游所说,不像样子!
水淯本就是个胆儿小的,蹬得就跪下了:“父皇恕罪,儿子思量不周,出了馊主意。”
水游懒洋洋地:“也就老六你老实,还把这事当事,自己绞尽脑汁地出主意。荣国府那位我是见过的,他清醒着跟傻着其实没什么区别,不是说还能走能跑能说话?”
他这话一出,就是王子腾都不禁怀疑,自己外甥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赵王爷。自打席家出了事,水游就一直闷着脑袋做事,轻易不说话的。结果一开口,就是这么恶劣的评价,虽说赵王从来就不是个圆滑的人,也不注意给别人留余地,但像今天这样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人踩脚底下的时候还是不多见。
“老六起来。”皇帝冷笑了一声,“戴权,着人拟旨,封贾宝玉为三等轻车都尉,赐婚他与扶摇翁主。”
“诺。”
王子腾背后冷汗直冒,心道,旨意一下,事成定局,就是贾宝玉现在死了,只怕尸骨都得被扶摇翁主带回去。
他们送出去的钱财、舍下的面子、欠下的人情都是其次,宝玉这次是真真完了!
当夜,水汲的拜帖送到了北静王府上。
“见呗,你们不是十几年的好友,他在低谷时候就一起饮酒望月来着?”林沫笑嘻嘻地穿上外衫,“遥隔千里路,供赏一轮月?要我说,王爷你下回还是雇个人给你写这种句子的好,我二弟七八岁就比你会哄人了。”
水溶蹬了他一脚:“你不能轻些?当我和你一般大呢。”又骂了一声,“那些说你君子如风的真该来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女人都没你会醋。”刚说完就觉得腰上一阵酸麻,林沫顺手一掐:“我怎么了?”
水溶皱眉看去,却见年轻又意气风发的情人肤『色』雪白如纸,难得眼角染了些绯『色』,竟有些绮丽了,咬牙道:“你好得很!”
“其实我一点都不好。”林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怪小气的。你见客人去,我去求你府上管事给我安排个客房。”
这人实在是——好生恶劣!当初见『色』起意的水溶挣扎着起身这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双王祸》
可能要爆点字数所以拖点时间
红楼之林氏长兄 第230章
水汲生了一张乍一看和林沫有□□分相像,多看几眼只剩六七分,看久了甚至觉得没一点像的脸——他过分秀气的眉『毛』时时刻刻都皱在一起,苦大仇深得让坐在他对面的人觉得自己是不是曾经做过对不住他的事。水溶当年也觉得这张脸分外好看,尤其一股子阴郁气质,很是让他心痒,不过那会儿老圣人还康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水汲再怎么说也是义忠老千岁仅存的儿子,谁也不知道忠顺王要是得了势会不会为了名头好听把这一位拉过去充门面,他也不敢强来,倒是打着知己的名号好好地相处过几日。
只是到了今儿个,看着那张脸,心里想的却是,果真这样的五官是要笑起来更好看些。
水汲闷着头,喝了两杯酒才哑声问:“溶之方才有事在忙?是我打搅了。”
此时天也将将见黑,水溶发丝见『潮』,一副刚刚沐浴的模样,不禁叫人怀疑他是不是青天白日地兴致大好。只是不是说他同靖远侯是那种关系?林沫脾气『性』子这么好,由着他另外养着人?——倒是没想到一本正经的林侍郎其实才是那个年轻热络的。
“倒没什么要紧事。不过你呢?”水溶笑了笑,“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府上的酒可比我的好得多,可千万别说是来我这儿干喝酒的。”
水汲苦笑道:“何苦现在还挖苦我?”
“我这若算是挖苦,你还能这么坐着喝酒?”水溶是冒充惯了温润如玉的贤王,此时安慰的话张嘴就来,“你也真是想不开,掺和进这样的事情来做什么?我知道你屋里有个姓薛的,但宠个女人,多赏些珠宝衣裳也就罢了,哪能这么着去讨她高兴?是有御史说了不好听的?”
他这也不是随口就问,左都御史宋琪是个火爆脾气,连太上皇都吃过他的折子,巧了又巧,他是姓宋的,德妃娘娘在娘家的时候都得叫他声小叔叔,这世界上纯臣少有,哪有姓宋的不希望楚王能好的?水淯干了蠢事,他们也不能说别的,只是要揪着机会暗暗地刺几句允郡王。义忠老千岁当年干下的那些事儿是太上皇也抹不去的,甄应嘉私换贡品就让皇帝这么生气了,何况兄弟们当年真刀真枪地叛变过?允郡王是绝不会有出头之日的,楚王成日跟着他,还能怎么样?
要么就和赵王似的彻底低下头去,若是想争上一争,该拉拢培养的,也不是水汲这样的人![]红楼之林氏长兄230
水汲低着头,心里暗道世道不公,他父亲本该是最受宠、最尊贵的那一个,何至于他竟到了今天的地步!只这话心里想想就是了,可不能说出来找死。水溶从前就不是什么好人,素来爱拿捏着别人的把柄做些威『逼』利诱的事儿,现在更是从了靖远侯,谁也不知道这位道貌岸然的王爷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他也只得道:“寻常人家的男儿还想着找些事做呢,我竟只能枯坐在王府里头座山吃空了。”
水溶有些头疼。林沫这人平时大道理一段一段的,他也没心思听,但有句话却觉得林沫说得对极了——一个大男人,成日里唧唧歪歪抱怨这个埋汰那个,哭穷埋怨,实在不像样子。
虽然水汲没说,他倒也能猜到几分他的不满来,却不想想自己是因什么才存在于世的?义忠老千岁的遗腹子,因为生母卑微而无名无分侥幸活了下来,被打发得远远的,从小远离京师权力中心。可若是义忠老千岁没有谋反呢?那也不过是个被废的太子,水汲作为他的庶子,能有什么好下场?只怕连现在的郡王爵都拿不到呢。
要说可怜,还有个正儿八经的龙子龙孙,悬梁刺股了整十年才回到京城来,被刺杀了也只能一声不吭地忍着,挣两分前程就被本来身份还不如自己的人惦记着,就这样了人家也没天天怨天尤人的啊。
水溶既然心长偏了,口气自然也就带了些出来:“端王上回不说了,宗室本来尊贵,要领什么差事也不是难的,把皇上派下的差事办好了,自然有造化。倒也不必听别人胡说。下回再有不长眼睛的,你说回去就是了。怕得罪什么人?你姓水呢。”
他自己便是这样,自跟了林沫,南安东平他们不是没有意见的,倒也仗着自己辈分高些摆出长辈的份儿来说过,只是被『逼』急了他也耍无赖——说到底,他祖上是太祖皇帝的族人,说起来还归宗人府管呢。连水浮高兴起来都叫他一声小皇叔,南安他们顿时也无话可说。
这个世界上,人要是舍弃一点脸面,能活得比谁都好。
水汲估计是不想放弃的,其实这样挣扎着也没意思,他真的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甚至以为水淯有未来可言?怯懦的任人摆布的皇帝·····别说还有秦王、齐王两个看起来出息的多的,就是他们俩都没了,楚王也不一定真的过别的兄弟。
皇帝可不是个会对臣子妥协的人。
当年的义忠老千岁,身为上皇当时唯一的嫡子,元后所出,自幼培养,家臣无数,废而后立,甚至暗中掌控了京城的军权,然而后果是什么?现在的京城已然固若金汤,一个允郡王能做到什么?
到此为止了。
“汲之,咱们也认识小十年了。”他放缓了口气,“我是什么人你知道的,谁我都不得罪,谁我都不支持,从前你在外头,我也兴高采烈地结交你,那会儿可从来不存别的念想。”
水汲道:“是,当时连我自己都没料到会有回京封爵开府的一天。那时,只怕也只有溶之真心待我。”
水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我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
其实不用他说出口,谁提起北静王来都没有好话。谁也不知道他府上养了多少个探子,知道多少个秘辛,多少人想起来就觉得胆战心惊。但这么可怕的北静王,也不过是个胆小鬼,成日里讨好这个结交那个,左右逢源长袖善舞。若真有人能改变他一二,那唯有林沫了。[]红楼之林氏长兄230
水汲『舔』了『舔』下唇。
他知道自己与林沫生得十分相像。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放着千娇百媚的女人不去喜欢,看上硬邦邦的男人,但水溶被林沫『迷』了心窍,做了一大堆他原来绝不可能做的事却不是假的。若能成就大事,倒也不是不可......
水溶僵着身子,慢吞吞地抽回了被水汲覆在桌面上的几根手指。
水汲也叹了一口气。
“当年你与我说,你心里头有个人,非他不可,那会儿,我记得靖远侯还没有进京吧?现在呢?依旧非他不可?”
他这话是暗含讽刺的。水溶当时心里的人,正是水浮。不过为着三殿下的名声前程,他自然是不会说的,只说伊人已去,只留他既不成婚,也不留嗣地等着。
那时候水汲说的是什么?
他说:“论辈分北静王还算得上我小叔呢,若真的将来没留下子嗣,我给你个儿子当孙子用。”
当时他还在那儿苦守着皇陵出不去,更别说爵位之类,说这样的话也不过是求个提携,甚至还肖想过北静王的王位——不过是痴心妄想罢。只是现在,他自己有了王爵,却越发地惦记别人家了。
水溶只两个女儿,听说都被靖远侯给定下了,日后这北静王府究竟是谁做主呢?
可是不待他说些什么。立在廊下的大丫头就扣了扣门扉:“王爷,林老爷来了。”
林老爷。
就是水汲也颤了一颤。
林沫在北静王府里头进出一向跟自己家没有两样,连北静太妃都时常隔着屏风和他说几句话——这是自己孙女儿未来的公公,家世学问摆那儿,犯不着得罪。何况儿子的『毛』病当娘的是知道的,甚至能和周荟生下两个姑娘来也多亏了林沫帮忙,可惜没得个儿子。北静太妃守寡得早,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若不是北静王府这么大个担子需要人担着,她只怕要宠儿子宠得跟薛姨妈似的来。
有了太妃的默许,林沫在人家家里更是随『性』,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住处,来寻水溶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完,晚上继续
红楼之林氏长兄 第231章
同水溶的尴尬着急比起来,林沫穿得堪称衣冠楚楚一丝不苟,衣襟袖口无不严谨细致——若非这件衣裳是水溶的,他简直风度翩翩得活似画里走出来的,不怪当年金榜题名,骑马游街时真有人效仿魏晋时人向他身上掷些花果,差点成为其是这人生来虽是坎坷,却被林清养出了一身清贵倨傲之气,行走坐卧无不挺拔端正,一举一动甚至比王子皇孙还多几分气派,此时不待水溶招待,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将带来的茶壶放到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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