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诸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明少江南
封汉藩给儿子取名封舟,到他五岁的时候请来一位饱学先生教他读书认字。
那封舟小小年纪,便沉稳非常,且聪明异常,凡先生教了一次的,就再也过目不忘,到十岁时候,已经是诗书礼仪,诸子百家倒背如流了。
此时北方草原之上,也先从父亲手中继承了瓦剌首领的位置,他尊黄金家族嫡系后人脱脱不花为蒙古帝国大汗,自封太师淮王,实际掌握住了最高权力,随即东破兀良哈、西灭哈密,统一草原,威震塞外。
为了彻底称雄塞外,建立成吉思汗一般的伟业,以便摆脱黄金家族的阴影,他率军南下,进攻大明。
明英宗朱祁镇长于深宫妇人之手、年仅二十二岁,没有什么见识不说,还不知天高地厚,在宦官王振的怂恿下,不顾兵部尚书邝埜、兵部侍郎于谦的劝阻,执意北伐,御驾出征,结果在土木堡遭遇大败,明英宗朱祁镇被俘。
也先乘明军主力溃散、京师空虚,率军南进,企图攻占明朝都城,关键时候,于谦临危受命,任兵部尚书,尊郕王朱祁钰为皇帝,是为明代宗,年号景泰,遥奉朱祁镇为太上皇,主持北京保卫战,最终击退瓦剌军。
此战之后,于谦威望达到顶峰,开始主持朝政,重用忠诚正直官员。
而接回太上皇朱祁镇之后,景泰帝不愿退位,囚於南宫,尊为太上皇。并以锦衣卫对朱祁镇加以软禁,严控事件,宫门不但上锁,并且灌铅,食物仅能由小洞递进。
不过这是朱家兄弟之争,于谦无心插手,只是全心全意的治理天下,选拔人才。
因为封汉藩正直能干,便被提拔为从五品的户部员外郎。
一家人更是欢喜无限,封汉藩自觉被朝廷器重,更加严以律己,兢兢业业。
此时方安之妻刘氏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大的都已经成家立业,三儿子生的最迟,叫方三,和封舟是同岁,却不喜读书,整日嬉戏打闹。
甚至跟着刘氏去白莲教秘密结社的地方,和那些小孩一起胡闹,学了不少坏毛病。
因为教中大师兄觉得方三聪明伶俐,便夸了几句,这刘氏便以为自己儿子多了不起,日后必定光宗耀祖,便高兴地不得了。
就在封舟十四岁的时候,大明京城发生“夺门之变”。
将领石亨、政客徐有贞、太监曹吉祥等为了建立不世之功,请出朱祁镇,拥戴他复位,年号天顺,当天,朱祁镇传旨逮捕兵部尚书于谦、吏部尚书王文。天顺元年一月二十二日以谋逆罪杀于谦、王文,弃市,籍其家,并迫害于谦所荐之文武官员。
因为封汉藩官职小,只是被把他的官职消了而已。
封汉藩带着妻子方氏和儿子封舟回到故里,因为气恼郁闷,不到半年就病死了。
方氏不久也染上重病,眼看不行了,便找了兄长方安到身边,对他说道:“你妹夫临终留下话来,说那三百亩良田就交给你了,将来小舟长大了,也不必给他。他家祖上有遗训,万事要靠自己闯,断不可依赖祖宗产业,做个游手好闲之辈,一生不得出息。这里是房产地契,你都收好了……”
方氏说完,又喘着气抓住刘氏的手,流着泪说:“小舟这孩子还小,就托付给你了,好生看待他……我看你很喜欢这孩子,也就放心了……”
刘氏也哭着道:“我喜欢小舟,胜过我家三儿,你放心的去吧。”
刘氏拉着封舟来到母亲床前,封舟哭喊着叫妈妈,却已经不见回答。
方安料理完妹妹的后事之后,便带着外甥封舟回家,进家门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封舟摔了一跤,当即昏迷不醒。
方安心中大急,急忙找大夫过来,谁知道什么也查不出来,眼见封舟脸色苍白,似乎气息都不稳了,
方安焦急不堪,刘氏却暗暗心喜。
不过当天晚上,封舟便醒了过来,看见方安便喊舅舅,看到刘氏便喊舅母,浑然无事的样子。
方安见他无事,便放下心来。
刘氏见状,只好按下失望的心情,和颜悦色的伺候封舟喝汤。
当天晚上,方安便给妻子刘氏商量:“小舟这孩子,聪明异常,又是读书的年纪,镇上有家悦来书院,当年妹夫便是在那里读书的,我想让他去那里读书,和小三一起去,两人也都有个照应。”
方安将封舟和方三送到书院,便自去忙自己的了,他是当家的顶梁柱,为了生活,经营地产土地,时不时和人有生意往来,每日都不得闲,有时候和生意伙伴谈完了,又醉了酒,还得宿在城里客栈。
所以家里的事情,都由刘氏掌管。
结果刘氏悄悄的到了书院里,给了先生一大笔束脩,关照先生说,家里要读书的是方三,那个叫封舟的只是一个伴读,他也读过不少书,先生不必费心。
从角落里看着刘氏悄悄离开,封舟呵呵一笑,浑然不当一回事。
他若依旧是那个封舟,身小力弱,又没有父母保护,只怕早晚被这个面善心狠的舅母给坑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恢复过来,足以傲视天下,岂会将一个老太太放在心上
只可惜这次过来的有点晚,夺门之变都过去大半年了,否则他定要救下于谦。
他如今是十四岁的身躯,父母双亡,托庇在舅舅家。
如今天下还算太平,夺门之变的明英宗,以及他的儿子明宪宗,都是不怎么折腾的主,老百姓的日子还过得去。
这样的话,那就在这个大明朝好好历练一番吧。
第903章 快意堂来钱快!
封舟的表弟方三放纵惯了,即使到了管理严厉的书院,也只会偷偷和同学去玩耍,那里坐下来读书但悦来书院的几位夫子都很严厉,头一天教的,第二天就得提问,不会就得吃板子。
夫子问方三不会,就会问他的“伴读”封舟,结果封舟对答如流,更显出他的不济,那板子也就下的越发狠。
其实方三顽劣不堪,夫子想着镇压他,让他乖乖读书,并且以他为榜样,做一个杀鸡儆猴的鸡,用来吓唬那群不安分的皮猴子。
因此方三成了反面教材,也让其他学生战战兢兢,不敢造次。
这方三挨了打,被同窗嘲笑,不敢找别人的茬,又看到封舟面色平静,似乎是“不敢”嘲笑他,于是回到家里之后,便在书房里自家老爹的书桌上坐下,拿起方安的镇尺,敲着桌子问道:“封舟,我来问你,‘关关雎鸠’是什么意思”
封舟瞅了方三一眼,道:“夫子不是教了你吗”
方三一拍桌子,怒喝道:“我便是夫子,我问你呢!”
封舟淡淡一笑,道:“你也十四岁了,再这么皮下去,只怕舅舅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都被你折腾光了!我劝你啊,还是好好读书吧!整这么虚头巴脑的东西,你吓唬谁呢”
方三大怒,一把跳起来,叫道:“我看你就不会!”
封舟语气十分平静:“你若是好好问,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在这里整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气的方三直咬牙。
“这家伙仗着比我早读了几天书,就这么猖狂!哼,我要告诉母亲,让她教训封舟一顿。”
方三虽然这么想,但是形势比人强,就算他娘揍封舟一顿,自己明天不也要挨夫子打
倒不如好好的求求封舟,让他教教自己,等过了明日这一关,我在找他算账。
想到这里,便换了一张笑脸:“小舟哥哥,是我不对。不过你也知道,夫子教我的东西,我都没记住,明天必定要挨打的,求求你告诉我嘛。”
他这般哀求,封舟如何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但是毕竟是自己这具身躯的表弟,当即说道:“这还差不多!”
于是便让方三乖乖坐下,背着手说道:“‘雎鸠’是鸟儿的名,‘关关’是鸟儿叫的声音,这句话是说,雎鸠‘关关’的叫着。”
方三连连摇头:“不是吧,鸟儿叫,我听的多了,怎么从没听过鸟儿‘关关’的叫”
封舟扫了方三一眼:“你才多大,去过多少地方,听过几个鸟叫这首诗歌是两千多年前的黄河以南的人写的,那边的鸟叫你怎么知道没有‘关关’的叫着”
方三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心里却暗暗窃喜,认真的把封舟的话记住了,心想这次应该不会挨打了吧。
第二天上学,夫子一问,方三果然对答上来,夫子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方三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夫子又问:“那‘在河之洲’是什么意思”
方三顿时傻眼了。
事实上昨天要不是和封舟胡搅蛮缠,他也未必记住“关关雎鸠”的意思,这“在河之洲”又没有问过,自然不知道了。
不过他也有急智,急忙胡扯道:“这鸟儿是住在‘河之洲’这个地方,所以说在‘河之洲’,反正不是在小院里。”
夫子一听,便知道方三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好好复习,一时间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顿时勃然大怒,让方三伸出手来,狠狠地打了两板子。
等夫子再问其他人的时候,大家都对答如流,只有方三挨了打,这让他愈加恼羞。
放学回家之后,方三便找母亲哭诉,说封舟使坏,明明知道答案,却瞎胡说,害的他被夫子打了板子。
这刘氏一听,立刻找来封舟,不由分说,一把揪住封舟的耳朵。
封舟看了刘氏一眼,说道:“舅母,棍棒出孝子,慈母多败儿,你再这样,表弟只怕学不了好!”
他十四岁的年龄和相貌,却说出这般老成的话,让刘氏微微一震,但心里别扭之极。
方三在旁边叫道:“你使得坏,夫子打我了!”
刘氏刚刚散去的怒气又再次生出,对封舟道:“你使得坏,就该打你!夫子没有打你,我给补上!”
说着,揪着封舟的耳朵,就要把封舟的头往墙上撞去。
哪知道她一使劲,手却不知怎么一滑,没有揪住封舟的耳朵,反而顺势一滑,一巴掌打在方三脸上。
“啪”一声脆响,方三哎呦一声,直接坐倒在地,疼的连连惨叫。
刘氏一惊,急忙抱住方三,“心肝”、“肉”的连连哄着,那方三见母亲哄他,不禁叫的更惨,甚至嚎啕大哭起来。
封舟见他娘俩上演母子情深,便微微摇头,走了出去。
自己这个舅母,看来从心里就不喜欢自己。
明知道封舟只有十四岁,却不由分说就揪住自己耳朵,还想把自己的脑袋往墙上撞,这哪里是正常的教导孩童分明是害死害残自己。
若不是看在方安这个舅舅的面子上,自己只需轻轻一伸手,他母子俩就能吃够苦头。
不过他什么身份,怎么会把刘氏母子真的放在眼里,再说又没有真的受辱,眼前这点小事,自然无须放在心上。
还是搬出去,自己找个地方去住吧。
这样既不会和刘氏、方三发生冲突,自己也全了与方安这个舅舅的情谊。
免得到了最后,发生不可收拾的事情,毁了一段感情,那就不妙了。
封汉藩和方氏为了让封舟能够活下去,便把三百亩良田全部给了方安,只是为了不让方家上演杀人夺田的惨剧,是为了让封舟得到方安一家的真心照顾。
就像当年林如海去世,把林家的百万财产全给了贾家,就是希望亲外祖母、亲舅舅,能把黛玉抚育成长。
但无论是封汉藩夫妇,还是林如海,都低估了人性。
或许方安牵挂着兄妹之情,或许贾母记挂着贾敏。
但数不清的财产,未必能让人的良心保持永远存在。
方安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什么德行不知道她肯定不会善待封舟
贾母更是没把林黛玉当回事,他自己的儿子孙女都没教养好,指望整个贾家能让黛玉好好长大
大凡贾母一句话,早点把宝黛的事情定下来,薛家怎么会长期住在贾家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封舟信步走出方家,很快来到定兴县城。
事实上方家离着县城有一段距离,但封舟却只是几步,便已经在城里遛弯了。
他打算租个房子,自己住下,然后通过悦来书院,考过童试,早点拿到童生、秀才的功名。
上个世界弃文从武,没有以文官的身份在朝堂翻云覆雨,的确有点遗憾。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一个孤儿,自然可以轻身上阵了。
“快意堂“三个龙飞风舞的金字,在定兴县城的大街上十分闪亮。
这是定兴县城最大的赌场。
此时是下午,但是快意堂中呼喝芦,已经是热闹得很,几间宽阔的厅房里到处弥漫酒气,烟草气还有很刺鼻的脂粉香,男人身上的汗臭气……每个人的头上,都冒起了红油油的汗光。
只是,有的人春光满面,有的人垂头丧气,有的人神情镇定,有的人却已紧张得发抖。
最外面的一间,有两桌牌九,两桌骰子,两桌单双,赌钱的人流也最复杂,呼喝的声音也最响,几个腰束朱红腰带的黑衣大汉,必须站在桌子旁,无论谁赢了一注,他就要抽去一成。
里面一间花厅,人比较少,也比较安静,叁张桌于旁,坐的大都是脑满肠肥的大腹商贾,堆积如山的散碎银子,在一双双流汗的手里转来转去。
桌子旁有香茗美酒,十几个满头珠翠的少女,媚笑着在人群中穿梭来去,就像是一只穿花的蝴蝶,从这里摸一把银子,那里拈两镀金锭。
赌钱的大爷们谁在乎这些。於是,输钱的人钱袋固然空了,赢钱助人钱袋也末见增加多少。
金银都已从少女们戴着戒指的纤手中,流人赌场老板的口袋,而赌场老板,自然是定兴县城街头的扛把子,名字唤做杜良生。
县城市井上的人都知道,杜大官人不仅手里有几十条敢打敢拼的汉子,在白莲教里面也是大师兄一般的存在。南来北往的江湖好汉,每每路过这里,都会拜访杜爷,杜良生便会赞助一笔银子,同时将自己侠义的大名传遍四海。
不仅如此,杜老板和衙门的关系也是极好,衙门六房、县丞、主薄、典史,都是这里的常客,很多事情,县老爷还没有做出决定,杜老板就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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