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无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眉小新
若棠却胆战心惊的恨不能扑上去捂住她的嘴,要知道那“万年老光棍”可是她背地里给她家小舅起的绰号啊!要是让小舅知道了,还不得被她活活给气死啊!
幸好被周靓云气的跳脚的周厚元并没有留意到周靓云看向若棠那微妙的一眼。
得知晋王妃与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好,若棠深觉此地不宜久留,否则一会儿周靓云说漏了嘴,又再说出什么刺激小舅的话来,将她牵扯进去,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她还要在小舅心目中维持乖巧可爱的好形象,决不能就这样被破坏掉了。
思及此,若棠果断的拉着楚千岚跟周厚元告辞,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他们两个才坐上马车离开,屋里的晋王妃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视线迷茫的在屋里转了一圈,落在正俯身看着她的陌生男子俊美却略显粗犷黝黑的脸庞上,眼睛微微一眯,虽警惕却并没有害怕的神色,“你是谁?”
周厚元眼里似划过一丝失望,还以为她会吓得尖叫不止的,他都准备好要捂住她的嘴巴了呢。
“幸会了,晋王妃,我是棠姐儿的小舅,敝姓周,周厚元。”
……
逃一样离开小院的若棠上了马车才稍稍的松了口气,楚千岚瞧一眼仍旧被她紧紧抓握着的手,笑问道:“不是想等晋王妃醒了再走的?”
“我心虚啊。”若棠靠在他肩头,吐出一口气来,“要是让小舅知道万年老光棍的绰号是我给起的,他还不得当场揍我一顿啊。”
“有我在,他怎么敢……”楚千岚说着说着却是话锋一转,“就算小舅要揍,也不能让他揍你,让他揍我好了。”
若棠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得了吧,你可是尊贵的湘王殿下,谁敢揍你呢?”
“小舅他原本就这么厉害?”楚千岚似不经意的询问若棠。
“那当然。”若棠毫不谦虚,“也不看看是谁的小舅!”
楚千岚失笑,“厉害的又不是你,你犯得着这么得意?”
“我为什么不能得意,这可是我的小舅,你有这么厉害的小舅吗?”若棠脱口说道。
话才一出口,她就觉出不妥,忙去看楚千岚的神色,果然见他原本笑笑的嘴角又垂了下来,一边暗恼自己不会说话,一边陪着小心说道:“王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明知道他的母妃自他幼时便弃他而去了,只怕他连他母妃家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有没有小舅了。她方才那话说出来,很有些戳人痛脚的意味了。
楚千岚将小心翼翼的她搂进怀里,不让她看到他嘴角扬起的那抹坏笑,语气却是十足的失落与受伤,“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若棠反手抱住他,“嗯,我会待你好的。”
若棠一边暗自懊恼一边感慨,这男人说情话的段数真是越来越高了啊!
两人悄无声息的回到王府,换下夜行衣后,楚千岚便要急着前往晋王府,毕竟晋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冲天的火光怕是全京城都看到了,他若不前去看一眼,也是说不过去的。
“我真的不用去吗?”若棠一边帮他整理衣襟,一边不确定的问道,“可是他们都知道我跟晋王妃交好,若我不去,会不会惹人怀疑?”
“本王就说你乍然听到晋王妃出事的消息,悲痛过度,实在起不了身,又不会有人上门来查看你是不是真的悲痛过度。”楚千岚漫不经心的说道,“忙活了这大晚上的,你就不累?”
“我累死了。”若棠也不在他面前逞强,打着呵欠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偷个懒吧,明日一早要进宫,也不知道宫里乱成什么模样了。”
那与晋王同样野心昭著的成妃,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此事,定然会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就不知道她的手段比起晋王来,又会高明几分。
楚千岚牵着她回到床上,“歇着吧,别多想,明天的事明天又再说。”
说罢,在若棠额上轻轻而珍惜的印下一个吻,方才匆匆赶往晋王府。
……
楚千岚去了晋王府上,一夜没回来,只让人捎了信回来,说是晋王府上乱的很,晋王因那场大火怒急攻心,吐了两口血,如今正躺在床上,晋王府上没个人主事,他不得不留下来看着点。
若棠不用想也知道,楚千岚怕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晋王府的人收拾灵堂时会将密道给翻出来。
若棠虚弱状的嘱咐送信的人要好好照顾王爷,切莫让他太累了云云,而后,用了点早饭,马不停蹄的先去了皇宫。
太后的永寿宫此时正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若棠被屏息静气的宫女领着往殿里走,还没进去,就听见皇后娘娘喊冤的声音。
“母后,这件事真的跟臣妾无关啊!晋王妃住进您宫里这段时间,臣妾何尝不是照顾有加?不说您跟皇上正盼着这个孩子,您曾警告过臣妾,臣妾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手伸到您宫里来啊母后!母后,您一定要明察,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接着便是成妃悲苦凄切的啼哭声:“皇后娘娘,太医院里的邵太医已经承认了,是您指使他在芙蕖那孩子的药膳中动了手脚,且太后她老人家也在您宫里找出了那无色无味的毒药,您怎么还能抵赖呢?可怜芙蕖那孩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快六个月了,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那该是个多可爱白净的孩子啊……”
说着,似再也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嘤嘤的痛哭了起来。
若棠低着头进去,正看见跪在地上的皇后一脸狰狞的怒容,死死瞪着悲痛欲绝摇摇欲坠的成妃。
太后面无表情的坐在高殿上,看似冷眼看着底下的吵闹,若棠却从她双鬓那突然冒出来的白发以及眼底的沉色看出她的哀痛,根本不是利用晋王妃暴毙事件一心置皇后于死地的成妃能比得了的。
什么是真的疼爱,什么又是表面功夫,轻易就能分辨出来。
“邵太医?那姓邵的不过是太医院里籍籍无名之辈,什么时候晋王妃的药膳他有资格去碰了?本宫真要有心害人,也断不会找他那样一个不知根本底细的!”
“正因为邵太医籍籍无名,事后也根本不会有人留意到他,才是皇后娘娘您最好的人选。若不是他做贼心虚,自己露了端倪,谁又能想到他身上去?虽然他是没有资格碰芙蕖的药膳,可凭他太医的身份,要轻易接近药膳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成妃哑着嗓子反驳,又红着眼不时的抹眼泪,“反正现在邵太医也畏罪自尽了,不过留下一封手书,皇后娘娘若不肯认,谁又能拿您怎么样呢?只是可怜了芙蕖啊太后……臣妾一想到那可怜的孩子,这心就痛的跟刀子在剜一般。原以为她住进了您宫里,便万事大吉,哪里能想到……”
“你这是在怨怪哀家没有照看好芙蕖?”终于,面无表情的太后开口了。
成妃吓得连忙跪了下来,“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是心疼她们娘儿俩,一时口不择言,还望您恕罪。只是如今,证据确凿,芙蕖尸骨未寒又遭遇了那般……还求您看在芙蕖一贯孝顺的份上,给她一个公道吧。”
说罢,用力将头磕了下去。
这是在请求太后问责皇后的意思了。
若棠想到了成妃定然会利用晋王妃的死亡事件算计皇后,却没有想到,成妃的动作竟然这样快,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就让她将所有矛头与证据指向了皇后。
不消说,皇后今次可能麻烦有点大了。
若棠正唏嘘着,不想太后却朝她看了过来,忙低眉垂眼的上前请安。
太后见她脸色苍白,眼皮红肿,很是痛哭了一场的模样,叹息一声,唤她起身,“你可去过晋王府了?”
“没有。”若棠老老实实的回答,只是一开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滑落下来,“听闻二嫂的灵堂莫名起了大火,二嫂被烧的……烧的面目全非,孙媳不敢过去看她。分明前几天,二嫂还跟我有说有笑的,可一转眼……孙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愿意去晋王府,只要我没有亲眼看到,我就不相信,不相信二嫂她就这么去了……”
说罢,用力捂住嘴,不敢哭出声音来。
“你这傻孩子,人没了就是没了。”太后用她比平常更加苍老的声音叹息道,“你跟芙蕖交好,哀家也是看在眼里的……罢了,你今日就留在宫里,陪陪哀家吧。”
顿了顿,又对皇后与成妃说道:“你们都退下,哀家现在不想看到你们!”
成妃一惊,却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因此惹得太后不喜了,“可是太后,皇后娘娘谋害芙蕖证据确凿,您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太后果然勃然大怒,“那你倒是教教哀家该怎么做?啊,顺着你的意思,废了皇后不成?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又是太子生母,就算有错,又岂是说废就能废的?这事情哀家管不了,你自去找皇帝做主吧!”
“太后!”成妃一声惊呼,似不敢置信的委顿在地。
面无人色的皇后也瘫软在地上,面色却别刚才要好看了些。“母后,不管您信不信,臣妾绝对没有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来!怕是您也看出来了,这就是有心之人借此事要将臣妾置之于死地啊!臣妾不敢请求您信任臣妾,臣妾只是求您,切莫被那卑鄙无耻的小人蒙骗了。”
“都回了吧。”太后不耐烦的挥挥手,“回去等着皇帝的发落!”
太后与成妃这才磕了头退出了永寿宫。
若棠瞧着太后高高绷起的太阳穴,就知道她犹在愤怒中,想了想,壮着胆子上前去,站在太后身后为她轻柔的按揉起太阳穴来,“皇祖母,孙媳知道您心里的悲痛不比旁人少,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若是二嫂她有灵,知道您为了她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怕也不会安心的。”
她的手指温暖缓和,力道又恰恰合适,太后痛了许久的痛也真的有些缓解了下来,难得慈爱的拍拍若棠的手,“芙蕖说的没错,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唉,芙蕖那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原以为让她住到哀家宫里来,哀家无论如何也能将她护住,没想到,还是哀家太托大了。最可怜的,还是她那视她为眼珠子的老父老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也不知道得了这样的噩耗,他们怎么熬得过来。”
若棠又掉下来眼泪来,“您说的是,孙媳正想着,哪日去国公府看看他们二老。二嫂已然不在了,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可她在天有灵,又怎么舍得看到她关心的人因为她悲伤难过呢?”
湘王无情 162 国公府的悲痛
太后闻言,甚是欣慰的点点头,“也不用想着哪一天了,一会儿从宫里出去,就往平国公府去一趟吧。他们也都知道你与芙蕖最是要好,由你去劝,他们总归能听上两句的。哀家听闻,平国公府的人昨日上晋王府,也是闹得不可开交。到底是一家人,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
“是,您放心,孙媳一定好好劝他们。”若棠闻言心里一喜,正愁除夕之前怕是找不到时间去平国公府呢。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太后就把枕头递过来了。
“要说起来,老二也是可怜的,”太后又继续说道,“平国公两个是失女之痛,老二又何尝不是丧妻之痛?哀家也知道,芙蕖性子烈,避到哀家宫里后,一次也不肯见老二,可她跟老二,到底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就算彼此之间有什么龃龉,生下孩子后,总是化解余地的,可如今……”
什么化解的余地,凭晋王对晋王妃做的这些事,不仅晋王妃,就连她想到当日晋王妃母子两个命悬一线之时,晋王却还因为他那点男人的尊严不肯让陆正青施救,就够让人心寒到底了!
“二哥那边,有父皇还有太子殿下操心着,您就别想那么多了。”若棠柔声劝慰她,“您知道的,父皇最是孝顺您了,倘若您因为此事而有个什么,父皇忙着前朝跟二哥,还要顾着您,只怕真的要焦头烂额了。”
太后闻言直点头,“你说得很是,眼看就要到除夕了,要忙政务,还要宴请百官,桩桩件件都极耗心力,哀家的确不能让皇帝再为哀家费心思。”
“这就是了,您好了,父皇才能全心的处理这些事情。”
太后又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说说,晋王府那把火到底是谁放的?”
若棠吓得心里一抖,手上动作免不了停了停,随即就又动了起来,“皇祖母,您这可难倒孙媳了,其实孙媳也一直不停的在想,到底是谁,与二嫂又有什么样不共戴天的仇恨,连二嫂去了都不肯放过,还要放火烧毁她的尸身……”
若棠说着,再度哽咽了起来,“孙媳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虽然二嫂性子直来直往,确实容易得罪人,可二嫂也知道自己这个性子不好,平日里也不大愿意出门应酬,哪里能得罪什么人呢?”
“你刚才也听到了,成妃一力指证害了芙蕖的人是皇后,你说有没有可能真如她所言,皇后害怕仵作查验芙蕖的尸身,查出什么对她更不利的证据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命人一把火烧了芙蕖的尸身?”太后推测道。
成妃这一番的动作与哭诉也不算白费功夫,太后心里显然还是信了几分的。若棠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只摇头道:“孙媳、孙媳不敢说。”
“怕什么,你我祖孙两个在这殿里说的话,不会传出去的。”她说着,威严的目光在殿内服侍的宫人身上沉沉碾过。“倘若真有那敢胡乱传话的,叫哀家查了出来,哀家定要诛她九族!”
说罢,又转头去看若棠,眼里瞬间又变回了慈蔼,“好了,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
“皇祖母,那、那孙媳就说了,说的不对的,您别笑话我。”若棠扭捏着开口道。
太后叹口气,“你说,便是说的不对,哀家也不怪你。”
“皇后娘娘与成妃娘娘各执一词,成妃娘娘拿出了不少证据,看似皇后娘娘谋害二嫂的证据确凿,可皇后娘娘却矢口否认,孙媳瞧着皇后娘娘那样,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若棠便一脸苦恼的左右为难着,“皇祖母,其实孙媳真的不知道她们两人到底谁说了真话,谁又说了假话。”
反正说了这一堆,却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就对了。不管是皇后还是成妃,她二人的争斗,若棠是绝对不愿意介入其中的。就算这殿里的奴才都怕太后,难保总有那不怕死的将她说的话传出去,不管成妃还是皇后,她都不想得罪。
虽然据说除夕会有大事发生,太子晋王都捞不到好,但那是在前朝,祸不及后宫这个规矩,若棠还是听说过的。
太后闻言,倒也不勉强她,“连哀家都说不好,你又能说出个什么甲乙丙丑来?罢了罢了,不说这些恼人的事了。”
若棠松了口气,她就猜到,皇太后要听的,并不是她的意见或建议,倘若她要真的说出皇后跟成妃哪个不好的话来,太后说不定都要疑心她是不是跟皇后或成妃当中的一个暗中有往来了。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啊,他们真正相信的,怕也只有他们自己而已。
……
金碧辉煌的俪贵妃宫中,听完了打探消息的宫人的回话,容貌绝美的俪贵妃气急败坏的将手里的杯盏砸了出去,“那贱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太后居然单独留下了她说话?”
她脚边跪着正为她捶腿的宫女连忙说道:“娘娘您别闹,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依奴婢说,那湘王妃也就会点阿谀奉承的本事罢了,您又何必与她置气呢?”
“那胆大包天的贱人,连本宫都敢顶撞,本宫只要一想到她那张得意的嘴脸,就恨不得……”恨不得划花她那张迷惑了湘王的脸!
那宫女伏在她脚边,低垂下的眸光轻轻一闪,轻声说道:“娘娘,过两日就是除夕宫宴,除夕夜湘王妃势必要进宫来的,当晚内外命妇一堆人,娘娘若是想……定然能够心想事成的。”
俪贵妃愤怒的神色微微一动,“除夕宫宴?你说的没错,就算她有个什么,谁又能怀疑到本宫头上来,本宫可得好好想想,到时候要如何回报她对本宫的不敬!”
……
若棠出了皇宫,便直奔平国公府去。
整个平国公府都陷入一片愁云惨雾当中,便连给若棠引路的丫鬟婆子亦是面有凄色,余四少夫人抹着眼泪在二门口迎接她。
她双目红肿的迎着若棠,语音沙哑的问道:“湘王妃这是打宫里出来的?”
“是,一早去宫里看了太后,太后十分挂记国公府,便让我直接过来了。四少夫人,不知道国公爷与夫人眼下如何了?”若棠担忧的询问道。
余四少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上了软轿往后院走去,话还没出口,眼泪就先落了下来,“母亲她昨日去晋王府,悲伤过度晕厥了过去,等她醒过来,听闻小姑的尸身被一把大火烧的……惨不忍睹,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送回府里后,一早倒是醒了过来,却……”
若棠心急如焚,“夫人到底怎么了?”
可千万别因为放火的事而令李氏有个什么差池,那她真的没办法对晋王妃交代了。
余四少夫人叹口气,眼泪落得又急又快,“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那么睁着眼睛不停的流泪。谁跟她说话,她都像听不到似的,因为小姑去世,父亲亦是悲痛难当,母亲又是这般,父亲急的一夕之间,头发胡子全都白了……”
若棠深觉自己是个罪人。
她原是觉得,若让国公爷夫妻两个知道晋王妃只是假死,会让他们的悲痛看起来不真实,为了取信于人,她才做下瞒着他们二老的决定。可哪里能想到,因为晋王妃的死遁,他们会伤心难过成这样。
到底,她还是错误的低估了真正心疼儿女的父母面对这样的噩耗的悲痛程度。
等真正见到成国公时,若棠才知道余四少夫人的话一点水分也没掺,他不仅头发胡子全白了,腰身似也一夜之间被压得直不起来了,苍老佝偻的若棠都不忍看,低头行礼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好孩子,你有心了。”平国公白发颤颤,“快进去看看你义母,跟她说说话,好歹劝她吃点东西。”
这个戎马生涯一辈子的到老了也没弯下他腰身的老人背过身去抹掉眼角的眼泪,丧女之痛彻底的将他打垮了。若棠咬住唇,才没脱口将晋王妃的事当众说出来。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劝义母,您也要保重身体,不然姐姐知道了,定然要担心心疼的不行的。”若棠劝了一句,不敢再多看国公爷一眼,逃也似的进了李氏的房间。
李氏果如余四少夫人所说的那般,便如全然没有知觉了一般,只是躺在床上,原本略有些丰腴的脸颊深深的凹陷了进去,双目无神的望着帐顶,眼神麻木而茫然,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仿佛将自己放逐到了全然悲痛的世界中,再不理会身旁人的感受。
若棠对跟着进来的余四少夫人说道:“能不能让我跟义母单独呆一会?”
虽然她的要求有些奇怪,但余四少夫人还是二话没说,将屋里的丫鬟婆子遣了出去,自己亲自将门从外面关上前,认真的拜托若棠道:“你一定要好好劝劝母亲,太医说了,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只怕……”
“你放心,交给我吧。”若棠对她保证道。
屋里只剩下若棠后,她急急返身回到李氏身边,握住李氏的手,轻声唤她:“义母,是我来了,我是阿棠啊!”
李氏毫无反应,若棠又说了两遍,李氏依然呆木木的眼也不眨的流着眼泪。
若棠想了想,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义母,姐姐没有死。”
她一连说了好几遍,李氏依然半点反应也没有。
若棠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起来,“义母,您相信我,您的女儿芙蕖,她并没有死,她还好好地活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他们娘儿两个都好好的!”
她缓慢又加重语气的一字一字的对李氏说道。
说完这句话,李氏茫然的眼神似终于有了点焦距,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若棠见状,连忙又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您知道我的,我骗任何人,也绝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骗您。芙蕖姐姐真的没事,她没死!”
“真、真的?”李氏终于将若棠的话全听了进去,闻言就要坐起身来,紧紧反握住若棠的手,那种渴望又害怕的眼神,眨也不眨的望着若棠,“可是,可是我亲眼看过的,那棺材里躺着的,就是我的女儿芙蕖……她,她气息全无浑身冰冷,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对了,还有那场大火,我也看到了她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
说到这里,李氏又激动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上不来气一般。
若棠连忙伸手拍抚她的后背助她顺气,一边急急地解释道:“你先前看到的的确是姐姐没有错,她服用了假死药,才会气息全无浑身冰冷。后头那场火烧起来的时候,我们就从灵堂下的密道里,将姐姐换出来了,被烧的那具尸体,是从乱葬坟里找出来的,不是姐姐!”
李氏犹自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若棠,“真的?你说的,可全是真的?”
“义母,我怎么敢拿这样的事情来哄你?”若棠扶着她,耐心的与她说道,“您有多爱姐姐,我还能不知道吗?我这会骗了你,到时候拿不出个姐姐来赔你,可要怎么办?”
“那现在芙蕖在哪里?她可是安全?身边都有什么人?”李氏又急急的追问道,也不等若棠回答,就硬要强撑着起身,“不行,我得亲眼看到她,看到她我才能相信……”
“义母,您先别急,听我说好吗?”若棠将语气放的更柔和了些,“您现在还不方便去见姐姐,您没听明白我的话吗?姐姐吃了假死药,在世人眼中,您的女儿,晋王府的晋王妃已经死了,您明白吗?”
李氏愣了愣,这才抓住了重点:“假死药?芙蕖为何要死遁?”
“因为晋王要谋反!”若棠贴着她的耳朵,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倘若姐姐不吃假死药,晋王谋反,到时候,姐姐才真的活不成了,您现在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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