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十四沉默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一刻的姜望特别冰冷。
但他的痛苦又那么分明。
某种内疾的情绪,让痛苦变得更强烈。3
“我不知道那是谁的手。”他如是
说。
“没关系。”重玄胜这一刻的声音很是温柔:“林有邪已经说出答案了。”
姜望定了一下,转眸过来:“是谁?”
重玄胜取出几份资料来,递给姜望,用稳定的语速,缓和姜望的情绪:“我总结了鹿霜郡各大势力的情报,从中分拆鹿霜郡现在的权力结构,发现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我印象中很有手腕的鹿霜郡郡守骆正川,竟然在郡守府已经被架空了,失去了话语权。”
“谁架空了骆正川?”姜望一边翻看手里的资料,一边问。
基本可以这样论断——谁在架空骆正川,谁就在鹿霜郡有所企图。当然,
谁都可以有野心,权力竞争本也是常事。
但按照重玄胜之前的判断,林有邪的失踪,很有可能是意外撞破了什么事情。那么在鹿霜郡范围内,具备实力和野望的势力,自然也就可能与此有关。
“是周家。”重玄胜说道:“但又不是周家。
姜望听明白了:“周家只是明面上的?”
“周家现在的核心人物周青松,以前只是一个边缘家老。在去年的时候突然崛起,很快掌握了家族大权,并且让周家在鹿霜郡的影响力得到迅速扩张。打击严家,威压雷家,架空骆正川……不查不知道,现在鹿霜郡的第一世家,应该是周家才是。
重玄胜道:“但是有一个很值得玩味的问题。自十一皇子故去后,雷家的势力就全面收缩,伸到鹿霜郡外的手,几乎全被斩断了,就是在鹿霜郡内部,
也频频遭受打击。但在周家崛起之后,雷家声势虽然还是很弱,还是被人们视为秋后的蚂蚱,但却没有再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损害。
“这不合理。”姜望道。
重玄胜道:“是啊,新王上位,旧王必然要被清洗。周家要成为鹿霜郡第一世家,就必须踩着曾经的第一世家往上走。毕竟鹿霜郡就这么大,资源是有限的。别的不说,鹿鸣酒的生意,周家难道不眼红?”
姜望慢慢跟上了重玄胜的思路:“你的意思是说,周家崛起的背后,是雷家在掌控局面?但雷家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朝局很稳定,他们要是有本事,竞争完全可以放到台面上。而且,你不是说雷占干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么?”
“所以说雷占干有问题,因此在领导雷家重新崛起的过程中,他需要尽可能地低调。另外我之前说的是,他明面上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重玄胜很有耐心:“雷占干的嫌疑是什么?
首先雷家还是鹿霜郡明面上的第一世家,在鹿霜郡最有实力,也最有机会做点什么。
其次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在林有邪失踪那天,出现在野人林,且与十四打了个照面。这是多么巨大的嫌疑?
这可以说是黄泥巴沾裤档的事情,就算真的无辜,也要费很大的劲才能证明自己。但你看雷占干费劲了吗?在我们去雷家拜访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就成功把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
“可是如果林有邪的事情本来就与他无关,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难道不是正常的事情么?”姜望问道:“那头恹魆,我们不是都看过了吗?”
这时候再提及那头恹魆,姜望不知怎么的,怔了一下。他有一种恍惚的熟悉感,但却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野人林在历史上的确出现过恹魆,雷家地库里那头恹魆的死亡时间也的确相近。但是雷家地库里的那头恹魆,真的是野人林里的恹魆吗?我相信若是以大军搜林,一定找不到那头恹魆的窝。只是他笃定不会有人那么做罢了。”
重玄胜笃定地说道:“雷占干一定有问题。我不是说他的性格,他的改变有什么问题。他完全符合一个骤遭变故后,洗心革面脱胎换骨的世家子形象。人物变化、性格转变,完全符合故事逻辑。但是,太精确了…………”
“精确?”
“从我们去雷家,一直到我们离开。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太恰当,所有的细节都很完美。符合设计好的故事情节,不符合真实演化的人生。你仔细想想,我们去到雷家之后,他有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是不是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在证明他的清白,都在阐述他的转变?”
十四开口说道:“我觉得他变了好多,还觉得他…………有些可怜。”
“我跟你是同样的感受。”重玄胜说着,又摇了摇头:“但这是不应该的,我是一个相当记仇的人。我对雷占干有偏见。但他却能够不知不觉抹去我的偏见。让我同情他,认可他,并且找不到怀疑他的理由……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在我们找上雷家之前,他对于见面时的情景已经有过无数次预演,对我们的所有反应,都想好了怎么应对。而这需要足够的智慧来支撑。
雷占干本身,不是一个那么聪明的人。人的性格可以转变,智慧却很难有太大的跃升。”7
姜望这时候已经能够相对冷静的思考了,柠眉道:“那天林有邪也跟我提及了雷占干这个人,这一点跟十四后来说她遇到了雷占干对上了。所以在雷家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雷占干。他应该不具备靠近我三千丈还不被我发现的实力,他的手跟林有邪最后看到的那只手也不相同…………”
“这只能说明他在我们面前没有暴露半点破绽,其它的什么都说明不了。”重玄胜认真说道:“雷家在鹿霜郡有问题,雷占干本人有问题,雷占干还在林有邪失踪那天现身野人林…………结合以上种种,我也只有一半的把握。所以离开雷家之前,我特意谈及与雷家以后的合作,用这个稳住他。再拿我们要来野人林的事情,试着钓一钓他。
“但是现在,你找到了林有邪留给你的信息,确定林有邪就死在这里……无论雷占干上不上钩,我已经九成九确定是他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蕴着杀气:“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雷占干的目标本来不是林有邪,他那一天,是冲着十四来的!”
骤闻此言,姜望和十四都惊住了。“为什么这么说?”姜望声音艰难地问。
重玄胜道:“我暂时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从这个人在鹿霜郡的布局风格来看,当时的确是良机。控制了十四,也就可以影响到我,进而也能影响到你。比起在鹿霜郡一步步蚕食其余势力,直接影响甚至于控制我们,无疑可以让雷家有一个巨大的飞跃。1
认真想一想,以雷占干在这一次洗刷自身嫌疑的过程中,堪称完美的表现。他一开始为什么会显露那么巨大的疑点?比起想尽办法自证清白,从一开始就不与十四照面,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只有一个解释一一与十四照面本就在他的计划内,林有邪的到来才是一场意外。他是不得不留下的这个疑点!”
“甚至于那本来也不该是疑点…………
重玄胜的语速慢了下来:“因为他其实是没打算对林有邪怎么样的。他的布局风格偏于谨慎,但是在关键的时刻
又很果决。
察觉到林有邪出现,他就主动放弃了计划。因为贸然杀死林有邪,一定会引起追查。而当时你我也都在赶来。他用雷占干的身份隐藏了这么久,必有大图谋,不会轻易冒险。
如果他就那么离开了,我们顶多是好奇他为什么出现在野人林,酿酒的理由完全说得通,哪怕说是散心什么的,也没谁会追究…………但林有邪发现了他的问题。”
重玄胜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
而姜望怔然当场,久久不语。
因为他完全能够想得明白,对齐国的一切都不再挂怀、已经决定去三刑宫进修的林有邪,为什么会突然去调查雷占干。
赤心巡天 第一百零八章 电蛇撕裂长空,将有一场骤雨
“但是这些现在都只是推断……”十四说道:“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雷占乾有问题。”
“锁定了目标之后,要证据很容易。”重玄胜说道:“比如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直接调集大军,穷搜野人林,肯定找不到那头恹魑的巢穴,由此必定能够推翻雷占乾的谎言。比如立即让人去抓那个周青松,他与雷占乾有没有问题,一审便知!
不见得有什么意义,却是真切的人间烟火气。
稚童嬉闹老翁笑。
此门隔孽海,红尘彼端,
这一扇红尘之门,祸水之中,却并不属于祸水,它的另一半人间,却也隔绝人间外。
它不被空问或者间所定义,也不代表哪些人或者哪个群体,它只是一扇门,一扇通往人间的门。
滚滚红尘,就此门后。
但门扉紧掩,不待外客。
此门不开,现世生灵自过。
看只是小小的一扇门,但是几位劳如山海的真君强者通过,都并不会让人感受拥挤。
一扇门如似一方天,自有一界之地,
若要姜望的认知里找一个相对贴切的形,这红尘之门本身,颇类于一个微缩的迷界。横亘沧海近海之间。
便此门中,差望与司玉安回望祸水。
但见得整个无根世界波澜再。
那种平静已然不复存,法家大宗师吴病已留下的天律地律都瞬间被冲破。
乌云滚滚,咆哮四野。
波涛如怒,撞水峰一座座,撑挽高天!
孽海的局势肉眼见,一切都无换回地坠落。深渊绝不仅是个形,而能够等同于此刻的孽海本身。
司玉安、吴病已、陈朴,这些无不是大宗师,天下知名的顶级强者,却也都只能暂选择离开。
哪怕是三岁小童,也该知晓事不为,
但这个候,搬山真人彭素简猛地挣脱开了霍士及的手,血舟之上骤然回身
”宗主请回!血河之前仍有界,岂能无人镇守?我此!”
说话问已是拔下了
头顶的乌簪,抬手往前一抖。
此乌转如飞剑离手,尖啸着撞破了空间重重!
却见它,迎风便涨,一瞬问已是遮天蔽日,
那古树参天,山石嶙峋,是名山胜景。此山整体形如坐虎,巍峨俯瞰八方……正是主峰高有八千丈、山体绵延数千里的太盛山!
曾经夏国境名山,少文人墨客留诗为赞。一朝被拔走,至今有人为悲歌。
如今降临孽海,煌煌落下,其势堪比天倾,
瞧这架劳,彭崇简竟是要一己之力对抗祸水的变化,要以山填海……且不论能性如何,此劳何极也!
不愧是曾经能够与向凤岐争锋的人物,的确也锋芒独具。
太盛山压垮了万里积云,轰隆隆坠落下,好像把整个天宫都盖住了!
巨山破空的轰隆声响,与那诵念菩提的声音几乎同进行。彼此交撞又共鸣。
但就下一刻,极速坠落的意峨巨山,骒停半空!
排空巨浪散去后,撑住此山的,乃是一只手,
一只无法描述、不能形的手,撑了太凝山!
之所以说这只手无法描述、不能形,是因为当它出现视野中的候,差望的红妆镜之幻身直接就崩灭了。
半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甚至于红妆镜向能够洞察的方圆五十里范围,也都彻底黯去,不再存留于视野。
姜望以半成品的目仙人之力,什么都没能看到。
只隐约感觉到,那是一只手的轮廓,
它不能够被神临层次的修士所描述!
而以司玉安的修为,当然能够看到“真相”,那是一只骨节匀称、血肉丰满、色泽红润的手,
鲜活得像是自于一个正常的“人”。
这种鲜活,令他剑眉微蹙。
腰间茅草剑,无由而鸣。
面对这只手。
连他都不能够压制自己的剑意!
而后如他这般的行道强者便看到,那只手,很是随意地往上一推。
轰!
绵延数千里的太盛山直接被推碎当场!
无论山石泥土,亦或巨木高崖,
顷刻问全部碎灭,化为数千万吨数亿万吨的细密黑沙,倾天而下!
这太嶷山乃是移自夏国的名山,彭崇简当年借得梁国复国之势,拔断山根,自养于掌,化为乌辉一支随身,已有数十年光景。
这数十年,每日温养不断,锤炼不断。
以他当世真人之修为,搬山之神通,悉心经营,长久雕琢,
它要比原的太嶷山高、雄伟、坚实,战斗之中,也理所当然地强大.强大得!
经过彭崇筒的炼制,此山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泥,都自有伟力存。
以说,这支太疑山簪,已是世问少有,能够真人层次战斗中到作的法器。虽然比不上洞天之宝,也算得上是人力极。
尤其是此刻彭崇简本人的全力催动下,已经无地接近于行道之威,也未尝不如向凤岐当年那般,尝试着挑战真君。
就是这样的一座太凝山。
却被这只手轻轻一推,就完全地推碎了!
从此世问不闻有太疑,
一丁搬山真人的力量,都不复存,
漫天黑沙入水中,这之前被几位行道真君联手涤荡干净的水域,顷刻就变得浑浊,太嘉山的碎沙,成为了恶念的载体,再一次对净水造成大面积的污染
而彭素简本人仰面而倒,气息极速衰落,洞真之躯出现了数道裂隙,就像是一尊即将破裂的瓷器。
强如彭素简这样的当世真人,只是一次问接交锋,就已经变成这般模样!
血河真君霍士及,恰此刻将他一推。朦朦血光笼罩着彭崇简,强行弥合了他的本躯裂隙,将他连同他身下的血舟,直接推到了红尘之门中,
彭素简本人,却是豁然回身,背向血舟,而直面那漫天黑色流沙,以及流沙中那只鲜活的手。
霍士及抬指一道剑光,已圈住那疾飞而的血舟,没有说别的话。
“霍宗主!不必如此!”同样已经站红尘之门里的房爱,疾声喝道:“此事尚有挽!”
彭崇简独自面向那波涛汹涌的孽海,面向那已经探出一只手的恐怖存,而只留给红尘之门里的众人一个血色道袍飘卷的背影。
“诸位通友!”
他的声音遍传孽海:“此事或有挽,
此责不能旁任。我彭崇简……骗了诸位道友!”
这话怎么说?
陈朴心中惊讶,抬眼看向霍士及,这位剑阁阁主却是没什么表情,好像早已经有所猜测,
彭崇简的声音继续道:“今日之事,其实是我血河宗之疏失。”
”至此刻,我必须向诸位否认。是我教真人,窥伺衍道之路,于祸水中自行妄事,徒有野心,却失之于掌控,方才激出善提恶祖!”
“我以为能靠自己的力量平息,故而隐瞒不发,直至行道级恶观出现,终于瞒无瞒。”
”但我仍有侥幸之心。”
“援请诸方道友,想要借诸君之力,平复灾厄,而我趁机抹去相关痕迹,将此事归于祸水自发的变化,以此保全我血河宗之名誉。”
红尘之门里的所有人都沉默着,听他讲述今日之局面的龙去脉,许先前不解的地方,这候一一印证,
为什么祸水忽然生变,此前竟然毫无预兆。
为什么血河宗坐镇祸水这么年,竟然能够让局面劣化至此,又是为什么,等到局面演变至此,血河宗才肯求援。
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虽然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事情没有厘清。
但彭崇简特意不说含糊,想也是为了保全他教的那个真人。
吴病已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温笃如霍士,眼中也见怒意,但怒意之余,又有哀意,
彭崇简继续道:“因我不诚不实,使诸位未能成功溯源,终至局面恶化至此!”
“我仍怀万一之心,想着退守红尘之门,放弃血河之界,余生重铸万载荣光……但彭护法殊死一搏,惊醒了我。”
“血河为界,是我血河宗上下无数弟子,以五万四千年的光奋斗而成。也是这五万四千年,无数仁人志士于此的牺牲,方有这血河之赤色!我彭崇简是什么人?凭什么将它放弃?我彭崇简的生死荣辱算什么,难道及得上那为治祸水而死的亿万魂灵?”
“事已至此,天倾难挽。此皆我彭崇简一人之罪,我愿一身担之!今日之事,但终于此,望诸君莫责我血河门人。”
”我死之后,请诸君代为回护山门。血河宗五万四千载荣勋,必不会消散
于今日:”
“我辈且赴沙场,山河自有后继。”
彭崇简悬高空,背对众人,血色道袍猎猎如旗,
最后连声高呼:“天罪我乎?天罪我乎?”
高声自应:“我自罪也!”
他洪声说罢这些,只将身一摇,顷刻化作一尊万丈高的血色巨人。其身遍布道则血纹弥显天地之理,混混沌沌自有世界。他的一生修行,全于此刻昭显,
他大步疾行祸水之中,直接撞进了那茫茫飞沙里!
那是漫天飞沙、清澈祸水也遮不住的血色
这重变得明亮的无根世界里,如此鲜亮明艳。
他冲到了孽海的中央
他的拳头像山一样轰落下,正正砸祸水中央那一只往上抬的手掌上。
轰轰轰轰轰轰!
整个孽海不断地发出爆炸声响。
千丈高的巨浪一次次狂啸而。
涛声激荡之中,始终未歇的善提佛揭里,他彭崇简的声音如此恢弘——
“三百三十三年一孽劫,尔辈到期再!”
轰!
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万丈高的血色巨人一下子崩塌,化为滔滔血河,渍于茫茫祸水问!
又自祸水中腾!
此万丈血河如龙咆卷,这无根世界里横冲直撞,扫荡诸方,
什么恶观、什么菩提恶音、什么负面无,全都被这恐怖的力量所清扫,全被镇杀!
这一刻它所昭显的恐怖力量,已经完全招越了陈朴的感受极。
而万丈血河本身,也以惊人的速度削减,万丈于千,千丈于一,修然消失。
待得那镇彻硬海的响哇余声都消去,这无程世界也同安静下,
只见得——
茫茫黑云开。
九万里风波平。
好一片清澈海。
茫茫血色真干净!
一位行道强者,当世真君,站超凡绝巅的微弱存,就这样死了孽海。
此前不曾有人想象得到!
非是劫,非有大灾。
堂堂现世顶层强者,死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
祸
水之前,陈朴所想象的,也只是一场艰难的战斗,最也就是地两涉及到洞真的层次。
生死幻灭,再难有无常似此者!
因为彭崇简并不是消亡于现世,所以未能引动天地同悲,没有一场匹配当世真君的盛大葬礼。
但谁又能说,眼前的这一幕不够盛大呢?
霍士一声叹息,转身走进了红尘之门。
吴病已依然不发一言,沉默地注视着此方无根世界。
“很暗淡的,你觉得呢?”许希名斜负着六尺铸犁剑,这样问道,
陈朴没有回话。
“走吧。”最后霍士及只是这样说,
轻轻一弹草剑,便往门那边走
被剑光卷走之前,陈朴最后回看了一眼祸水。
哗哗哗。
哗哗哗~
孽海视野中分了三层。
极地两的简单清澈,绵延不知头。
稍近处的浑浊地两,浩荡足有万里,
以及远处的、环红尘之门而流的血色界河,浪涛随意地回卷动,并不为谁而喜,并不为谁而悲。
唯独那血色,好像艳了三分。
赤心巡天 第一百零九章 星月皆冷
当初在枫林城道院,张临川明明有内院弟子中最强的实力,却也是一直隐在祝唯我和魏俨之下,保持着出色但并不夺目的姿态。
也何似于如今在鹿霜郡,他借了雷占乾的壳,一应动作却还隐在同郡的周家之后
当初的张临川不显山不露水,在枫林城之变里,却突然出手,强势袭杀魏去疾。
到了临淄,并未回府,只把褚幺在城门口放下,让这个小徒弟自个先回去,顺便通知府里做些帛金之类的准备。
他则直往博望侯府而去。
对于老侯爷,他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因为重玄胜的关系,他其实素来对老侯爷是有些意见在的,觉得老爷子一碗水没有太端平,让重玄胖自小受了太多委屈。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回返临淄,一路上他脑海里总是闪回一个场景
那一天他看气氛不太对,主动送叶恨水叶大夫离开,偌大的博望侯府,曲径通幽。与他第一次进博望侯府时,相似又不同。他听到老爷子大喊重玄胜的名字,又脆弱又强硬地喊出那句······“我要死了!”
他是知道的。
所有人都知道,重玄云波命不久矣。
整个临淄都清楚,重玄云波不止是活不过一百二十岁,他是活不过元凤五十七年。
应该说当年在战场上受到那样恐怖的伤势,他能活下来已经属于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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