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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李隆基消沉地道:“但有一息尚存,便须竭尽全力,否则你我无颜见列祖列宗。”
李亨绝望地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制顾青?”
李隆基缓缓道:“唯今之计,必须舍!舍掉一切,只要能保皇位不失,一切皆可舍。首先,各大世家必须重新笼络,可许废除科考,朝廷取士只在世家中选取,其次,皇室宗亲若有未嫁之公主,全都许给各大世家子弟,以联姻维系皇室与世家的关系……”
李亨重重点头:“都依父皇。”
李隆基又道:“最后,大肆封赏赐爵,必要之时,可许世家自立为国……”
李亨脸色一变,李隆基却缓缓道:“权力,官爵,钱财,联姻,包括未来朝堂的势力党系,为了保住李唐社稷,这些东西必须舍,以举国之物力财力和权力,来换取各方的支持,如此方能孤立顾青,最终除掉他。”
“当前的大敌是顾青,待除掉了顾青,我们舍去的东西可以慢慢收回来,亨儿,这也是帝王之术。顾青若有屠龙技,你我亦当舍掉一切换得坚硬的鳞片,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如此方能在绝望中挣得一线生机。”
李亨脸色渐渐缓和,道:“孩儿懂了。”
李隆基眯起了眼,又道:“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除了朕刚才说的法子,还应有出奇制胜之法……”
李亨好奇道:“父皇的意思是……”
李隆基却忽然阖上眼,轻声道:“朕自有安排,亨儿,如今是大唐生死存亡关头,你我父子当联手克敌,勿使猜疑,朕已七十许,时日无多矣,临死之前,总归要还你一座内外无忧的江山,才对得起历代先祖。”
李亨诚挚地躬身道:“对亏父皇帷幄,朕才不至于吃了大亏……”
李隆基眼中尽是沧桑,叹道:“岁月蹉跎,宝刀已老,朕曾误了天下,朕已知错了,但愿天下不负朕……”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父子二人难得的温馨,鱼朝恩出现在殿门外,一脸惊惶擦着冷汗,急声道:“陛下,太上皇陛下,不好了,顾青派人至宫门,将陛下的圣旨封还了!”
李亨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惊愕道:“封还圣旨?”
鱼朝恩惶然道:“是的,顾青派人封还了圣旨,还说,还说……”
“还说了什么?”
“还说陛下的圣旨是乱命,不可遵也,请陛下日后下旨时三思而行。”
李亨呆怔片刻,然后拍案大怒,脸颊的肌肉都气得微微直颤。
“顾青!欺人太甚!朕不除你,枉为人君!”
李隆基在一旁沉默不语,一颗心却沉入了深渊。
顾青……已嚣张至此了么?权臣的獠牙已毫无顾忌地露出来了,留给李唐社稷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
下午时分,三法司的差役忽然冲进了永王府,然后在永王府内搜查起来。
永王李璘勃然大怒,然而三法司的差役拿出了三司的调令文书,言称是三司首官共同决定,永王府涉命案,必须彻底搜查,寻找证据。
永王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人,怎甘受此大辱?当即下令王府禁卫将差役们赶出去,然而禁卫刚举起长戟,便赫然发现王府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一队队披甲将士,看装束应是安西军所部。
安西军将士静静地站在王府外的空地上,神情淡漠地盯着王府禁卫,领兵的将领甚至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仿佛只要禁卫敢稍动,他便会马上下令进攻。
王府禁卫们果断怂了,胳膊拗不过大腿,安西军名震天下,谁敢在安西军面前妄动刀枪?
不但禁卫怂了,永王也怂了。
刀剑和拳头能让嚣张跋扈的皇子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讲道理,永王便是典型的例子。
三法司的差役们早已冲进了王府,然后王府一阵鸡飞狗跳,奇怪的是,差役们似乎对永王府的建筑格局烂熟于心,冲进王府后便径自奔向刘管事居住的屋子,一群差役进了屋子后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命案线索。





朝为田舍郎 第六百五十五章 铁证如山
永王被下人们死死地摁在蒲团上,动弹不得,但他的身躯却在微微颤抖,因为愤怒。
生平第一次受此大辱,从小到大他从未被人如此无礼对待过,不论朝局如何改变,皇室宗亲的待遇总不会少他半分。
然而今日因为一个难民的横死,无端被泼了脏水不说,还被三法司的差役冲进王府翻箱倒柜搜查,向来跋扈惯了的永王怎能受此委屈?
拔出刀便打算与差役们拼了,但他被下人们摁在正殿内,身前一名管事不停地向他磕头。
“殿下不可冲动,且忍了这口气吧。”宦官哀求道。
永王的脸色因愤怒而扭曲,牙齿咬得格格响,森然地道:“本王今日纵被贬为庶民,亦不可受此大辱,何时开始,我大唐宗亲竟已如此憋屈,堂堂王府,这些卑贱的官差想进就进,本王岂能容!”
宦官苦苦哀求道:“三法司差役并非针对王爷,而是刘管事,王爷且忍了吧,来日再向天子禀奏陈情,请天子为王爷做主。”
永王怒道:“王府禁卫呢?那群废物都白养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差役冲进来,他们什么都不做?”
宦官瑟缩了一下,道:“王府门外,有……安西军。”
永王浑身一震,道:“安西军……顾青他到底想做什么?他要土地,本王已归还了一半土地,还不够么?何必对我赶尽杀绝……”
宦官垂头叹道:“恐怕还是不够。”
“欺人太甚,天下那么多权贵圈占土地,凭什么只针对我一人?当本王可欺么!”
“殿下,奴婢想了又想,觉得难民命案恐怕亦是顾青炮制出来的,表面上是命案,实则是为了除去殿下……”
永王一呆,没来得及思考,殿外一阵喧哗哭闹,伴随着王府宫女的哭声,以及院中瓶瓶罐罐打碎的声音。
永王急忙走出殿外,见三法司的差役们正在非常粗鲁地搜查王府,每一个角落都被差役们翻遍了,就连院内花园里的土都被挖了一遍,上天入地寻找所谓的证据。
永王身躯气得直颤,铁青着脸喝道:“禁卫何在?”
王府禁卫都在,他们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一脸憋屈地看着差役们抄家似的搜查,听到永王的大吼,禁卫们刚准备站出来,然而忽觉后背一凉,扭头望去,安西军将士不知何时已走入王府内,他们披甲执刀,眼神冰冷地盯着禁卫们,为首的将领右手按在刀柄上,仿佛只要他们敢动,将领就会毫不犹豫地下令诛杀。
王府禁卫不敢动,永王吼得嗓子都嘶哑了,禁卫还是不敢动,一个个仿佛成了木雕泥塑一般,对永王的嘶吼声置若罔闻。
永王也看到了院子里的安西军将士,心中不由一凉,知道今日这份大辱已无法避免了。
再跋扈的人在面对刀剑时,都会突然变得软弱,平日里越跋扈,刀剑面前软得越快,这类人欺软怕硬,比普通人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于是永王放弃了对抗,眼神怨毒地盯着院子里的差役和安西军将士,咬着牙道:“来人,准备车马,本王要入宫面圣!”
永王离开王府一个时辰后,三法司的差役们从王府里搜出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首先是从刘管事的屋子里找到一双沾满了泥土的鞋,鞋底的纹路与死者脸上的鞋印恰好吻合一致。
其次是一柄扔在床底的匕首,匕首上的血迹干涸,这年头没有验证血型的技术,但一柄带着干涸血迹的匕首已经算是铁证了。
差役们还搜到了一叠契书,契书大多是关中河南等州县乡野农户转卖土地的契书,也有自愿降籍卖身为奴的卖身契,每一张契书都是一家农户的命运悲剧。
差役都愣住了,今日搜查王府虽说是设的局,很多所谓的证据亦是人为制造,但是这叠契书却实实在在是王府的东西,似乎在永王眼里,这叠契书不算见不得人,于是放心地存在王府账房内,最终被差役们翻了出来。
…………
日落时分,刑部一名不良帅恭敬地站在顾青王府正殿外的廊柱下,等候顾郡王的传召。
良久,一名下人将不良帅请进了殿内。
不良帅向顾青行礼后,也不敢多说废话,原原本本将今日搜查永王府的经过说了一遍,并从怀里掏出那叠搜出来的契书。
顾青接过契书,每一张都仔细看过,越看脸色越阴沉。
“真是赶尽杀绝,不给人留活路,也不怕遭报应。”顾青冷笑。
契书上的许多名字与卖身契重复,也就是说,那些被无端圈占了土地的农户被逼得生计断绝,贱价卖掉土地后不得已再卖身为奴,原本只是向朝廷交赋税的农户就这样成了永王府名下的农奴。
有的卖身契甚至是整户整户地签下,等于农户全家都降籍卖给了永王府。
忍住怒气将这叠契书收起,顾青对不良帅淡淡地道:“你退下吧,契书我收了,接下来如何做,我会派人告诉李尚书,此案已不是难民命案那么简单,管好你们的嘴。”
不良帅恭敬地告退。
顾青瞥向一旁瘫坐着的冯羽,默默地将契书递给他。
冯羽翻看了几页后,脸色毫无变化地递还给顾青。
“顾阿兄毕生之志,首先便是土地,今日既然有人将刀柄送上门了,不如索性先拿永王开刀吧。”
顾青嗯了一声,道:“权贵们的奢靡日子过得太久,天下百姓又太苦,也该变一变了。”
冯羽道:“我等舍生忘死,几番经历生死,若最后换来的只是权贵们的莺歌漫舞,我们的付出未免太不值,世道未免太不公了。顾阿兄,我觉得此案可以再大一点,先从难民被杀一案入手,慢慢在朝堂发酵,最后将难民命案牵扯到永王身上,甚至可以多牵扯几桩命案进来……”
顾青含笑注视他,道:“然后呢?”
冯羽微微一笑,知道顾青心存考究的意思,于是大方地道:“事情全抖落出来,然后在朝野间制造声势,当声势甚大之时,天子亦无法庇护永王,至少会将他贬为庶民,最后我们再提收回土地的事……”
顾青摇头:“命案就是命案,土地的事绝口不能提。”
冯羽一愣:“为何?”
顾青叹道:“你知道大唐的权贵和地主有多少吗?你可知道这些人的命根子就是土地,我们拿永王开刀,明眼人能看出我们针对的是永王名下的土地,但此事只能心照不宣,不可公之于众,一旦将土地的事拿到台面上说,便等于跟全天下的地主撕破脸了,包括目前暂时支持我们的世家。”
冯羽泄气地道:“难道说,土地的事永远不能公然说出来吗?”
“能,但不是现在,待江山鼎定,大势已成,天下再无敌人能阻挡我时,土地的事便可拿到台面上说了。”
冯羽目光充满了期待:“这一天何时能到来?”
顾青悠悠道:“或许很近,短短数月可见结果,或许很远,终其一生亦无法完美解决,我们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支撑我们行走的动力,只有当年立下的志向,有时候绝境里看不到希望时,难免连志向都觉得虚无缥缈起来,好想干脆放弃算了……”
冯羽语气坚定地道:“顾阿兄,你的身后还有无数支持你的人,愿意为你舍生忘死的人,你并不孤单,所以,你的志向绝对不能动摇。”
顾青提起精神,笑道:“是,志向绝不能动摇,否则我们曾经付出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顿了顿,顾青道:“明日你去一趟李姨娘府上,李姨娘的手下有一张颇为神秘的情报收集网,她对你比较满意,曾说过要将它传给你,算是李剑九的嫁妆,你明日就将情报网接手过来,接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关中河南,打探永王名下的农庄还干过多少天怒人怨的事。”
冯羽用力点头:“好。”
…………
一桩莫须有的命案,在顾青的操作下,渐渐变成了惊天大案。
刘管事失踪,王府里搜出了要命的铁证,永王辩无可辩,入宫面见天子后,却被天子一通训斥然后赶了出来。
与此同时,王府搜到铁证的事也渐渐传了出去,朝野一片骂声。
任由永王无数次辩解此案与王府无关,是王府刘管事的私人恩怨,无奈刘管事失踪一事被普遍认为是永王包庇罪犯。
你手下的人犯了命案,说一句“私人恩怨”就算解释了?天下哪有如此不负责任的脱罪借口。
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们坐不住了。
这桩命案与朝堂阵营站队无关,御史里终究还是有许多性格刚正的臣子,他们只对事,不对人。
于是无数参劾永王的奏疏飞入太极宫,找不到真凶没关系,找真凶身后的主人也一样,手下犯了事,主人难道没责任?
数天之内,永王被御史们参得灰头土脸,最后干脆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任由朝堂民间对他大骂不休,他也只当没听到。
第三天夜晚,永王终于熬不住了,派出一位幕宾深夜出府,来到顾青的王府前,求见顾郡王。
幕宾不是空手来的,他还拿着一叠厚厚的地契文书。
永王终究不傻,命案闹到今日,他已渐渐咂摸出味道了,所谓命案只是幌子,这桩案子背后分明有顾青和安西军的影子若隐若现。
而顾青为何无端端地针对他?当然是为了土地。
上次献俘之后,永王自认很识趣地归还了名下一半的土地,对永王来说,这手笔已经很大方了。可是顾青显然不这么认为,只归还一半的土地还远远不够,吃进嘴里的必须全吐出来。
于是永王莫名其妙被牵扯进一桩命案里,仔细想想前因后果,永王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派出幕宾深夜登门,毕恭毕敬送上地契文书,永王名下所有土地,除了天子赏赐的食邑之外,其余的土地全部奉还。
幕宾进了顾郡王的王府,却没见到顾青本人,一位瘫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接见了他。
当幕宾恭敬地捧上永王府名下的地契文书时,却被那位年轻人面带微笑地拒绝了。
顾郡王是何等人物,岂会觊觎你那点土地?你以为他是为了谋永王的家产么?太小看人了。
年轻人微笑却坚定地拒绝,不管幕宾如何苦苦哀求,年轻人仍旧不收,然后下令王府下人将幕宾请出了王府大门。
幕宾百思不得其解地离开了,直到走出王府大门他也没想明白,顾郡王他到底要什么?
顾郡王到底要什么?
他要的当然不仅仅是土地,而是改变大唐的土地制度。
永王,只是一块垫脚石而已。
朝野间的言论和传闻仍在缓慢发酵,数日后的一天夜里,王府来了一位神秘的中年人,他从王府后门进来,冯羽早早地等在后门,中年人交给他一叠文书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便离开。
冯羽也马上将顾青请了出来,二人凑在昏暗的蜡烛下,静静地翻阅着文书上的每一页,每一行,字字啼血。
第二天,天还没亮,太极宫前已停了无数车马。
宫门未开,朝臣们等在宫门外,迎着初春的寒风,有些人冻得忍不住原地跺脚搓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不休。
承天门的广场上,忽闻一声锣响,一队亲卫披甲执戟行来,亲卫后方是一乘紫色蓬顶的马车,马车显得很低调,只有双马并辕。
马车停下,亲卫掀开车帘,朝臣们终于看清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赫然竟是蜀州郡王顾青。
朝臣们惊愕地睁大了眼。
今日只是普通的朝会,没想到顾郡王竟然亲自参加朝会,这可真是稀罕了。
而聪慧的朝臣们则心中一紧,他们察觉到事非寻常,今日朝会恐怕会出大事。
很少参加朝会的顾郡王突然出现在宫门外,今日的朝会有热闹看了。
顾青下了马车后,面带微笑非常平和地与诸朝臣互相行礼招呼,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但他的表现和做派却看不出丝毫倨傲之气,反而比品级低的朝臣更随和亲切。
在众臣一阵谦让之后,顾青勉为其难地被簇拥着走到了朝班的前列,与老将郭子仪并肩,就连那些皇子们也纷纷让出了位置,将顾青请到了朝班的最前列。
顾青与郭子仪相视一笑,还未招呼寒暄,沉重的宫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宦官从宫门内走出来,第一眼便看到朝班前列的顾青,宦官不由一呆,随即很快恢复如常,尖着嗓子大声道:“时辰已至,百官入太极殿朝参——”




朝为田舍郎 第六百五十六章 金殿争锋
入宫朝参,百官寂然。
上千名朝臣沉默地走进宫门,朝班旁边有监察御史端着纸笔,严肃地盯着面前走过的官员。
队伍里的官员发出任何声音,或是着装仪态不对,或是做出有违朝仪的举止,都会被监察御史记录在纸上,上报御史台,回头不大不小会有一点惩罚,比如罚俸扣俸之类的,严重的会被当廷参劾,免官降职。
顾青身穿朝服走在队伍前列,神情肃然且凝重。
百官入太极殿,按文武品阶各自站好,等候大约一炷香时辰,宦官入殿扬声高喝天子视朝,百官见礼。
李亨穿着龙袍,头戴毓冕,十二根珠玉长毓从冕板垂下,遮住李亨的表情,不见天子喜怒,令群臣望而生畏。
在宦官的呼喝声中,百官朝李亨行臣礼,李亨淡淡挥手,然后目光一瞥便看到朝班前列的顾青,李亨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原本懒洋洋的神情也随之一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没想到顾卿今日亦来朝参,殊为难得呀,哈哈。”李亨主动用玩笑的口吻缓和气氛。
无论好不好笑,群臣都扯了扯嘴角,表示捧场过了。
顾青也笑了笑,道:“臣素来惫懒,怠惰成性,让陛下贱笑了。”
李亨果然很捧场地贱笑了一下,眼神朝旁边的宦官一瞥,宦官会意,上前高喝百官奏事。
宦官说完后退了两步,然而殿内群臣却无一人开口说话。
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朝班前列的顾青身上。
大家都清楚,顾青难得上朝一次,今日破天荒参加朝会,必然有大事要奏,于是百官很识趣地让顾青先开口。
谁知顾青站在朝班中却不言不动,眼睛半阖,仿佛大老远来金殿上睡回笼觉一般,半天不见动静。
大殿内寂静许久,就连李亨都有些急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等你出招呢,你倒是说话呀。
顾青没说话,殿内君臣等了很久,气氛越来越尴尬时,终于有人说话了。
刑部尚书李岘首先站了出来,道:“陛下,臣有事奏。”
李亨松了口气,不管是谁,有人说话就好,不然太压抑了。
“李卿可奏来。”
李岘缓缓道:“日前长安朝野沸沸扬扬,永王府管事刘生迁涉嫌命案,谋害城外难民一案已有结果。”
李亨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说说结果吧。”
“昨日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搜查永王府刘生迁居所,搜得铁证,可证刘生迁正是谋害难民的真凶,在其居所搜得带血匕首一柄,同时屋子里的鞋子与难民脸上的鞋印正好吻合,还有当日值守延兴门的将士的证词,以及在护城河边案发现场提取的脚印若干,皆与刘生迁有关,此案已告破,刘生迁潜逃不知所踪。”
李亨嗯了一声,道:“若非城外难民喧闹,此事亦不值拿到朝堂上来说,既然案子已告破,接下来便由刑部颁下海捕文书,通缉刘生迁,同时京兆府亦当张贴告示,详述案情,安抚难民……”
话刚落音,朝班内默不出声的京兆府尹宋根生忽然站了出来,道:“陛下,关于此案,臣还有下情陈上。”
李亨眼皮一跳,朝会直到刚才都算正常,然而当宋根生站出来的那一刻,李亨知道事情终于不简单了。
朝堂上所有人都知道宋根生是顾青的人,今日顾青破天荒参加朝会,宋根生又破天荒出班奏事,显然两人之间早有约定,顾青今日是来为宋根生撑腰兜底的。
李亨努力露出和颜悦色的模样,笑道:“宋卿有事尽管奏来。”
宋根生面色淡然道:“京兆府在侦缉刘生迁杀难民案时,为了拿获案犯刘生迁,臣派出京兆府许多差役分赴关中河南各地,对刘生迁的祖籍所在,出生之地皆有监视盘问,永王名下土地的各个农庄别院,臣亦派了差役蹲守,臣惭愧,刘生迁没拿到,但京兆府的差役在蹲守各个农庄别院时,却意外听到了许多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在殿内君臣的注视下,宋根生一直躬着的腰忽然慢慢挺直,语气也渐渐变得冷硬起来。
“查,永王名下农庄别院分布关中河南,共计五十余处,其中农庄涉命案者……”宋根生顿了顿,一字一字地道:“……共计五十余处,也就是说,永王名下每一座农庄别院,都有着血淋淋的命案。”
此言一出,大殿顿时一片哗然,君臣面露震惊之色,呆呆地看着宋根生,良久,殿内传出一片喧闹声。
李亨呆怔坐在上首半晌没出声,朝臣们大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那些皇子亲王们却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宋根生厉色喝骂,骂他构陷皇室宗亲,罪极当斩。
金殿内各种喧闹声越来越大,李亨仍然呆坐毫无反应,宋根生表情淡漠,对皇子亲王们的责骂视若无睹。
久未出声的顾青这时终于站了出来,走出朝班转身面向殿门,吐字如雷鸣,沉声喝道:“臣工肃静——!”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朝臣们看着顾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噤若寒蝉,就连义愤填膺的皇子亲王们也不敢再出声,缩着肩膀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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