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无疆

“王老师，我昨天到了青合县，听‘兰老师’说起白岭乡白河村小学的情况，称条件很艰苦，让他很揪心，所以我今天过来看一看，希望能你们帮一下忙。”
曾家辉完全像长辈一样和蔼的说道。
一听说可以帮忙，王老师的态度立即发生明显的转变，羞怯与戒备神情立即消失怠尽，赶紧说道：“哎呀，外面风大，你们快请进屋里坐吧。”





官路无疆 827 精神感召
官路无疆 - 827　精神感召
“好。”
曾家辉随口回应着，但他四下里看了看，感到了难为情，不知道她要自己去哪屋坐？貌似这里仅仅两间土坯房，一间还是刚才看过的老师，难不成让自己坐小学生的位置？
好在王老师将他们领进了另外一间土屋。
看上去，这间土屋要比教室那一间小许多，但里面的情况好不少。搁有一张床，旁边还有一张破烂不堪的书桌，桌面上面堆放了许多陈旧的作业本。角落里垒着一个灶台，旁边还有相关的简单炊具。看样子，这儿就是王老师的办公室、卧室兼厨房的“三合一”多功能房了。
见到这种条件，曾家辉的心里是相当难受。
“不好意思啊，这房子小了点…几位领导请坐，请坐！”
王老师一迭声的招呼曾家辉等人，见曾家辉像是这几人中的“头”，便礼貌的让他坐了唯一的小木凳，其他几位，只能勉为其难的在床上坐了半个屁股。
王老师摇晃了一下有些变色的水瓶，里面似乎没有水了，她赶紧要去烧开水。
曾家辉连忙制止了她，“不用忙乎，我们不渴。”然后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房子虽然破旧不堪，有几处似乎裂开了几个大口子，有几张塑料膜挡着，尽然当成了窗子。不过，房间内却打扫得干净整洁，相关工具摆放得井然有序，虽然没有花样可言，但绝对是日常管理到位的。爱整洁通常是女孩天性，即便这儿的条件如此艰苦，仍然无法让这种爱干净的天性磨灭，尤其是对一个未成年女孩，真是难得。
这间破旧却干净的屋子，带给曾家辉很好的印象！
只是，这王老师年纪太小，谁放心她在这里？
“王老师今年多了？”
“十六。”
“十六？”曾家辉尽管心理早有准备，可一旦证明还真是个未成年人教师，不免心中一痛，当下由衷赞的叹道：“王老师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够在如此艰苦环境下教书育人，真了不起啊！”
王老师一听这话，眼圈不由立即就红了。
“怎么了？”
曾家辉有点发慌，没想到自己一句赞叹的话，让这位小老师难过了。老实说，曾家辉很少在小女孩面前慌乱过，这与女色、姿色这类“色”字挂不上钩，一个未成年人，无权无势的山村代课女教师令曾书记慌乱，那是曾家辉担忧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引发了王老师什么伤心事，对未成年人造成心里上的伤害，那是罪大恶极！
“嗯…没事，我想起了我姑姑…”
王老师转过身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擦着眼睛。
曾家辉立即预感到事情有点不同寻常，这种句式，怎么听都感觉有些不妙，赶忙问道：“你姑姑？”
“嗯，就是原来这儿的代课老师王怡。”
“哦。”
曾书记算是有点明白了，这小姑娘原来是为代姑姑授课。可有一个问题是，她为什么要代为授课？听兰智勇说，这王怡老师代课多年，既要干家里的农活，还要负责给孩子们上课，身体一直不好，当下不由心中一紧，“你姑姑现在怎么样？”
“她…她上个月去世了…！”
王老师低着头，细声的说着，泪水情不自禁的悄悄滑落脸庞。
曾家辉与李原平对视一眼，都感受到了震惊。
“怎么会这样？”
“病魔夺去了她的生命。”
“什么病？”
曾家辉继续发问。
“胃癌！”
小王老师小声的答道，声音不是一般的小。好在曾家辉听得很专注，总算听清了，“胃癌？”
曾家辉吸了口气，胃病是贫困病，这样贫困山村的代课老师，代课遇到工资拖欠，干活又因代课影响，吃饭肯定成问题，胃不出毛病才怪，唉！
此时，屋子里出现短暂缄默。
稍顷，曾家辉轻轻的打破沉默，“王老师，对不起！”
心中虽堵，但话还是要说的。
王老师轻轻摇头，脸色慢慢缓和下来。
“能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吗？”
王老师点头，开始慢慢的讲了起来。
事情其实很简单，一个月前，真正的王怡老师因为胃癌离开了人世。住在她邻村的侄女儿，年仅十六的王欣容原本在城里上高二，眼见姑姑去世，回家送别之际，感慨太深。她一直为姑姑的执着精神感动，见她为之努力一生的白河村小学面临解散，便不顾自己父母的反对，毅然放弃了高中学业，来到这个小村子替姑姑接过了重担，做起了这个临时代课老师。
实际上，王欣容的家庭条件也很差，在城里上高中已经有些供不上了，即便能考上大学，家里也注定送不起。在这种迟早得结束这中学学业的情况下，她决定干点有意义的事，小小年纪能有些决定，真是难能可贵！
白河村过于闭塞，以至于王怡老师病逝，王欣容接替代课这个事情，竟然外界还鲜为人知，反正教委主任不知，面前的这个乡党委书记也不知，更别提市委书记了。
听了王欣容的叙述，屋子里是再次的缄默。每个人都心里沉甸甸的，尤其是曾家辉，这原本是政府该做的事情，却让一个对姑姑长期献身教育事业精神感召的小姑娘，来对小山村担起重担，苦苦维系着一个村小学的存在，承担着这山村孩子们的希望和未来。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王欣容天真的脸上淡然一笑，“没什么打算，就像我姑姑一样，教一教这儿的小学生们呗。”
这种平淡的语气，透出的坚毅令曾书记对这小姑娘代课老师是刮目相看。
“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念高中，然后考大学？”
“想过，可不太实际。我们家里没钱送我上学了，让父母背着沉重的债务送女儿上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再说了，我要不来代课，这儿的孩子们就要失学了。”
王欣容说完，再次淡淡一笑。
这一阵交谈交流，小王老师已经没有了陌生感，神态也变得平静自然了许多，还有些稚嫩的脸上也隐隐透出一种超然脱俗气质。
人总是因为奉献变得洒脱！




官路无疆 828 各得其乐
官路无疆 - 828　各得其乐
曾家辉神情一呆，又问道：“你教完他们小学又怎样？这儿的学生有几个能上中学，又有几个能真正的走出村子，他们又能有多大的成就？”
王欣容老师却不为所动，丝毫没有泄气之感，“这我知道，但我至少做到了尽力而为。”
好一个尽力而为！
“说得好！”
曾家辉情不自禁的鼓掌，感慨的说道：“我们每个人要都能尽力而为，我们的各级政府机构要都能尽力而为，这种面貌早就改观了。王老师，你真的了不起！”
此刻，曾家辉对这位平凡的乡村代课教师，这位不平凡的未成年人教师，已经不是怜惜，而是欣赏了。说得更确切一点，这王欣容才十六岁，不够教师资格，而且她的代课，只是自己愿意、村里接受的一种代课模式，根本不是教委认可意义上的“代课教师”。
“了不起”这个词，王欣容当之无愧！
土屋门口，已经被小孩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好奇的向里面张望着，仿佛在看天外来客。他们不知道这几个陌生人从哪儿来，又是要到哪儿去，更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会不会给村里带来什么麻烦。这些，他们管不着，但他们现在担心的是，这王欣容老师会不会走，还会不会教自己念书？
这些孩子，大的十四五岁，与教师的年纪相差无几了；小的不过七八岁，年龄差距拉开了一半。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论男孩女孩，全都黑蛋黑黑的，穿戴破旧单薄，身体条件显然也不好，营养不良的问题表露无遗。但是，这些孩子们现在挤在门口，小脸被山风冻得通红，却依旧带着善良憨厚的笑意，令人生出无限的爱怜之情。
曾家辉站起身，说道：“王老师，请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什么忙？”
坐在床上的王欣容，一听领导让自己帮忙，紧张的站了起来。
曾家辉笑着示意她不要紧张，“是这样子的，我们的车没法开进来，车上带了些学习工具，恐怕两三个人不便于搬过来，你看能不能让这些学生跟我们一起去拿一下？”
“好啊。”
王欣容立即赶到门口，叫过几个学生，让他们通知所有同学一起去公路上。
曾家辉与李原平等人带头走向车里停靠之地。
这些小学生欢呼雀跃的跟在曾家辉与老师的身后，一起向不远处的公路上走去。一路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等走到小轿车约四五米之外，学生们全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不敢靠近前去，一个个好奇的盯着那乌黑贼亮的小车直瞅，估计这村子里还没进来过如此漂亮的车子。
按照曾书记的吩咐，李刚连忙上前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搬出一袋袋装着作业本、铅笔、书包、文具盒、课外读物等等之类的东西出来，还有一个篮球、两套乒乓球拍和两套羽毛球拍，另外还有几大袋糖果饼干之类的零食。
让曾家辉感觉可惜的是，这儿没有乒乓球台，没有篮球架，球类这些玩意儿还真是有工具无场地，派不上用场。但有总是好的，慢慢解决嘛！
这些小学生们怔怔的看着这些梦寐以求的学习工具和运动器具，眼睛里流露出无比喜悦的光芒，都屏息静气的站在原地，仍然不敢过分走近前去。山里的孩子非常懂规矩，主人没有说清楚之前，他们是不会随意动别人的东西的。
人穷志不穷！
曾家辉再一次感到了这些孩子们的可爱，笑着招呼道：“来啊，大学一起出力搬，好不好？”
“哦…”
“好……”
孩子们一阵欢呼，争先恐后的拥上前来，或抱或举，或提或扛，搬着东西直往学校奔去。他们都很自觉，没有任何一个同学去私自动那些对他们来说充满无尽诱惑的糖果与零售。但是，看得出来他们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一点儿做作。
场面再一次充满了热闹。
看着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背影，有的扛着东西虽然很吃力，却是累着并兴奋着。此时，曾家辉觉得这么远的山村路，算是没有白跑一趟。在他的印象里，以如此廉价的东西换取到如此真诚的快乐，从来没有。
自己快乐，孩子们快乐！孩子们的快乐，又让他更加感到快乐！
回到土坯房前的操场上，王欣容老师让孩子们按班级排好队，一个个的上前领取文具食物，曾家辉点燃一支烟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开心的同时，眼眶有了些湿润。
各级政府总是在高喊叫“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口号，可看看眼前的这位未成年代课教师，再看看这些苦哈哈的孩子们，穷没穷教育，苦没苦孩子？
曾家辉觉得，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光整治了社会治安环境，引了几项目进来，还远远不够，这农村的问题还多，农村的发展还非常落后，而且今后还一个艰苦的漫长过程。眼下，这教育、医疗的状况，跟当然的平起县竟然大同小异，甚至更为艰苦。
这卢原市，城市发展比长丰市好，可农村差距却恰恰相反。看来，卢原的城乡差别太大啊。
他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沉更重了。
而且，他的心情也沉重起来。面对眼前的情景，他的心情不能不沉重，自己不是慈善家，今天也不是来施舍做什么善事的。自己是市委书记，胸怀全市几百万人，自己管辖之一，这种贫困的山村和小学，不知还会有多少存在，如何才能从根本解决这些问题，是他必须要面对的。
在其位必须谋其政！
王欣容教师年纪小，思想也单纯，对政途上的事也不懂，自然不会明白曾家辉此时的心中所想，见曾家辉真心来帮助学校，对曾家辉的观感又好了几分，“领导，进屋去坐……你们还没吃饭吧，一会儿给你们做饭去……”




官路无疆 829 文明习惯
官路无疆 - 829　文明习惯
说着话，王欣容的脸色有些泛红，羞涩的道：“不过，我的手艺有点差…。”
曾家辉听她提起吃饭的事，想起上午在县城没吃东西就赶过来了，到了白岭乡也拒绝了李原平的中午安排，现在都下午近三点了，早饿了！
他笑道：“有得吃就算不错了，呵呵！”
曾家辉确实想在这里吃顿饭，更真实的感受一下这小学的生活，进一步了解白河村的实际情况。而且，他对这个坚毅的小姑娘很欣赏，觉得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是吃一顿饭，也是一种精神上的鼓励。
他的意思当然是同意留下来吃饭了，王欣容顿时高兴起来，“我先去给学生们安顿一下！”说完看了看时间，直接让孩子们放学回家了。这样的小学，如果不是王欣容吃住在这儿，估计中午就应该放学了，现在又来了贵客，所以取消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几位领导先在教室里休息一下，那边的屋子实在太小了，我这就做饭……”
王欣容走了过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似乎学校的简陋条件是她的错，对此还深感抱歉。
山村的孩子们醇朴，老师自然不例外，也不知道是她受孩子们的感染，还是孩子们受老师的教诲，都一样的善良老实，礼貌有加。
“好。”
曾家辉微笑点头，他不想给小姑娘造成心理压力，一切照办就是。
土坯房教室，比王欣容那“三合一”多功能处所大许多，也高出不少。曾家辉与李原平走了进去，面前摆着的是自制桌凳，高矮不一，粗糙不堪，大多数凳腿的还留着没有磨掉的树皮，真算是简陋随处可见。
“曾书记，您请坐！”
李原平过去拉了一把比较结实平整的木凳过来，掏出纸币擦拭几下，殷勤的放到曾家辉的面前。白河村是白岭乡的行政管辖村子，他这个乡党委书记算是主人，不管曾书记是不是大领导，他总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起码在礼节上还是要做的。
曾家辉并没如他所愿的从下去，而是看了一眼李原平随手扔掉的那张刚刚擦拭过的纸巾，慢慢的走过去捡了起来，看了看，又摇了摇头，然后走到门口边的一个竹子做的垃圾筐边，将它重重的扔了进去。
李原平看着曾书记的动作，忍不住全身哆嗦了一下，“曾…曾书记，对不起！”
曾家辉倒是没有批评他，而是轻轻的摆了摆手，“这只是一个习惯问题而已，农村贫困之地，许多人都还没有养成保护生态文明的良好习惯，我并不怪你。但是，你作为乡里的一把手，任何事情都要以身作则，率先垂范，起好带头作用。像这样的小事，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一点一滴都会影响孩子们，所谓言传身教嘛……”
“是，书记教训的是…”
“我没教训的意思，”曾家辉扭头看了他一眼，转换了话题，问道：“李原平同志，白岭乡白河村小学的这个情况，你以前清楚吗？”
真是怕什么问什么！
李原平刚才极力的表现，还正在担心曾书记会问起相关情况。
一听这话，他顿时头皮一阵发麻。面对市委书记的问题，如果说不清楚，那估计麻烦就大了，白岭乡一共才八个行政村，白河村就是自己的管辖地其中之一，现在市委书记都来了，自己担任了两年乡党委记，却不清楚白河村小学的这一情况，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可是，如果回答自己清楚情况，却又一直视而不见，对小学的问题无动于衷，任由其“自生自灭”，那问题就大了！
不尽职履责，虽然不一定会上升到渎职罪的高度，但责任还是逃脱不了的，曾书记即便不动怒摘了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的帽子，至少一顿训斥是避免不了的。
领导发问，容不得他充分考虑。
犹豫再三，憋不住了，李原平吭吭哧哧的道：“曾书记，我……我大体上听过白河村小学的情况报告，但是乡里确实太过困难，行政开支都不够，一直都是县财政转移支付维持运转，对此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小学样的保留与否，维护修建总体上归于县教委统筹安排……”
倘若是面对县领导，李原平不至于如此紧张。但他现在面对的是市委书记，心里确实发毛。对于卢原市的干部而言，市委书记曾家辉仿佛就是一个“传说”。三十几岁的年经就当上市委书记，这个倒还在其次，传奇的是他调来的时候是代理市长，正式要选举的时候还主动放弃了竞选，拉下了原来的市委书记，自己登上了宝座，这种情况在卢原市，以前根本连想都想不到，完全是颠覆官场的“规则”。如此一个领导，抹掉一个县委书记就是一句话的事，如果对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动了杀机，那只不过是在县委书记面前一个眼神就搞定的事。
这段时间，全市上下有关曾书记的“新闻”，那是不胫而走，广为流传。虽然李原平身在乡下，消息来源不是太多，聊不出多少所以然来。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这新上任的市委书记首先是一个绝对实力的人物，其次到青合县来绝对不是随意走走，仅从没有县领导陪同的异常情况看，曾书记估计要对青合县动“刀子”，要拿青合县为样本，对全市管辖的县进行整治了。
李原平能做到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对官场的事还是有些认识的。尤其是曾书记刚刚坐上市委书记这把交椅，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还是要烧的，只是没想到第一把火要烧到青合县来。现在看来，不仅要烧到县里，恐怕还要烧到乡里来，很可能会从白岭乡开始，“自下而上”点燃。
曾书记年轻气盛，这是要“借人头”立威啊！
据李原平现在的估计，只怕自己无论如何解释，曾书记也不会听的。
大有于事无补之感！




官路无疆 830 耐心教导
官路无疆 - 830　耐心教导
李原平的解释具有多面性，既有情况不清楚的假话，也有听过汇报的实情，还有一点是，他陈述的县教委对小学的职责，虽然属实，但肯有推脱责任的嫌疑，这个毋庸置疑。
曾家辉淡淡的道：“李原平同志，白岭乡这种贫困乡镇的难处，我表示理解。但是，你以前向县领导反映过这里的情况吗？”
“这个…有的。”
“向谁反应过？”
“…”
李原平不敢说了，有没有反应过，只有他自己知道。可现在一说出这位县领导的名字，那恐怕战火就要延长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现在说出向谁反应过这里的情况，谁就将是连带责任人，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要是曾书记不把这位县领导一掳到底，即便曾书记放自己一马，自己今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你反应的书面报告还在吗？”
曾家辉见李原平有些为难的样子，也没逼问是向谁反应的情况，而是问起了这事，如果有书面报告，那性质就更不一样了，“这种事可不能随便乱说。”
他也在警告李原平，老实一点！
如果没有反应过，那就主动承担责任。如果反应了，空口无凭的事，还是最好少说，没有书面反应材料作证，任谁也不会拿前途命运来作赌注，人家完全可以不认帐，一句“我不知道”就把皮球踢还给李原平了，反而还会让曾书记有听信小人谗言一般难受。
山风凛冽，李原平却觉得汗湿脊背，他最终还是没回答有没有书面报告，只顾低着头，涩声道：“曾书记，我向您检讨……我平时对白河村关注较少……对村小学关心不够…以至情况不清、底细不明、问题没能得到及时有效解决。”
李原平原本还打算辩解几句的，诸如县教委也没争取到学校改建资金，也没办法解决代课教师问题，县里财政也都紧张，反映上去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得到解决之类的。但他想了想，还是别扯太多上级出来，话到嘴边赶紧咽了回去，变成了“检讨”，而且尽量做到了认识深刻一些。
基层官员，直接将责任推给上级领导，那是大忌！
从来都是下级向上级负责，什么时候需要上级向下级负责？如果不是，那问责制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下级责问上级，让上级主动为下级的错误负责？这种事少，李原平只希望以自己认错态度，能够获得曾书记的一些谅解，至于拿不拿掉他这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他有自己的想法。
一个市委书记，心胸气量自非常人能及，李原平私下里给自己打气，倒有几分“信心”。
曾家辉倒真还没与他过多计较，并没有严厉的批评他。
这几年，曾书记在几个市里“转悠”下来，深知这些贫困市县的基层干部，特别是乡镇一级的干部，难处很多，他能够理解一些。李原平的不作为，这是现阶段基层干部的一种普遍现象。一方面，基层干部思想观念还停留在过去，没能与时俱进，形成僵化主义。只要上级没有明确指示或者命令，下面就不会主动解决问题。单单责怪李原平，于事无补，这是一种体制机制的问题。另一方面，乡镇确实没有经济实力来好好解决这些问题，基本的运转都一定程度上靠上级财政转移支付维持，他们能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当然，不主动想办法解决，主观上的存在问题，还是难辞其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