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郁雨竹
“可谁要是还不听话,偷奸耍滑,或是直接跑,我们这些部曲也不是吃干饭的。”对方指了一圈附近道:“看到没,全是我们女郎的人。”
“再者说了,能送到这里的人,谁也不是光杆一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哼!”
没人敢跑。
柱子悔恨不已,哭得不行。
他犯的事不大,所以被调去磨房里干活,其他人则没有他的好运气,听说是要去挖山,挺辛苦的。
铁矿对于赵含章来说是极重要的东西,而且高炉炼铁,炼钢还有些事情要完善,所以她和傅庭涵才来到此处。
柱子他们是住在最外围,并不知道距离这里三里的地方有一处铁矿,在那里起了一栋栋房子,炼铁坊也建好了。
这里守备森严,进出的人都要严格检查过。
工匠们在傅庭涵的指点下又炼出一炉铁水,在等待冷切的时候,傅庭涵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赵含章正在看人用炼出来的铁块打农具,看见傅庭涵,随手拿起竹筒拧开递给他。
傅庭涵接过将里面的水喝光,问道:“他们已经适应这边的高炉,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赵含章:“明天。”
她往外看了一眼,笑道:“今天出去走走吧。”
傅庭涵并不想去,正是冬天,外面又冷又孤寂,唯一的热闹还是干活的人,有什么好看的呢?
但因为是赵含章相邀,傅庭涵点头答应了。
于是俩人骑着马出去熘达。
赵含章直接带着他往河边去,“我带你去抓鱼,你这几天胃口都不太好,我们吃些鱼。”
冬天的鱼……并不好抓,主要是水冷,不好下水,但很好引诱。
可能是因为这里人少的缘故,河里的鱼没见识过人心复杂,所以还傻乎乎的。
赵含章拿出让人打的鱼钩,把从厨房里拿的东西调配好鱼饵,甩下水。
她一直拿着钓钩。
傅庭涵站在她旁边,看见浮标动了一下,惊喜,“咬钩了。”
赵含章只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侧耳感受了一下手中鱼竿的拉力,等了好一会儿才提竿。
鱼很大,再用力的往后拉,赵含章熘了一下鱼,慢慢将它拉上岸。
一条七八斤重的草鱼,赵含章将它提在手里,一时有些纠结,“鱼怎么做?”
傅庭涵不太确定道:“煮或者油炸?”
赵含章突然很想吃裹着面粉炸出来的鱼块,于是提上鱼道:“走,我们去厨房试试。”
他们没有回营地的厨房,而是就近去了外围安置点的厨房。
这里有个安置点,便是给耕作土地的部曲们住的,也是铁矿的第一道防线。
因为这里距离最近的村庄也有很远的距离,因此县衙直接在这里建了一个作坊。
因为铁矿,将来这里生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一个磨坊是在所难免的。
赵含章路过磨坊,听见里面隐约传出来的哭声,不由好奇,提着鱼就探头进去看。
就见里面十来个人,或是在春米,或是在磨麦子和磨豆子,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一边推着磨一边低声哭。
“哭什么?”
磨坊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哭的少年也吓了一跳,认出赵含章,一把冲上前去,傅庭涵下意识的把她拉到身后,秋武则是呛的一下抽出了长剑。
少年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县,县君,我知道错了,您放了我吧。”
秋武松了一口气,将剑收回去。
赵含章觉得他有点儿眼熟,但一时认不出来。
傅庭涵只看了一眼便道:“是下角村人,好像是叫柱子。”
柱子连连点头,“对对,郎君记性好好,我就是叫柱子。”
看到站在一旁的赵含章,他立即找补,“县君记性也好,县君还仁慈,您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赵含章好奇的问,“你犯了什么事?”
柱子抹着眼泪道:“我就偷了一下懒。”
赵含章:“老实交代,只偷懒会送你到这边来推磨?”
见赵含章作势要走,柱子忙膝行两步,上前哀求道:“我,我真是偷懒,然后让大花她爹帮我干一点儿……”
大花的爹是个傻子,不聪明,但干活很卖力气,基本上是别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然后他有个挺厉害的女儿大花,也因为他女儿太厉害,以至于大家直接忘记他的名字,直接称呼他为大花爹。
赵含章在下角村时便觉得那姑娘不错,闻言就蹲在他面前问道:“那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大花知道了,闹到了里正那里,说不把我抓起来,她就要往上告状,里正就把我抓起来送给官爷了。”柱子哭道:“县君,我就偷懒了一次,真就一次啊,我当时是不太舒服,所以才让大花爹帮忙的,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赵含章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但我也不能坏了自己定下的法规,既然你确实犯了错,那就先改错,放心,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你们的,好好干活儿,争取早点儿回家。”
柱子又哭了,“可推磨真的好辛苦啊!”
赵含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一会儿去给你们打鱼,晚上你们吃些鱼汤,别太伤心了。”
虽然赵含章还是没赦免他,但听到她如此关怀,柱子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出了磨坊,赵含章便对秋武道:“让人去下角村把大花父女送到县衙,我要用她。”
这么厉害的女孩子,就在下角村挖水渠屈才了。
魏晋干饭人 第231章 学堂(补一)
赵含章和傅庭涵带了一批铁块和农具回到县衙,正好大花父女两个也被送到了县衙。
赵含章很喜欢这个行事果断的女孩,问她道:“我身边缺个跑腿的人,你可愿留在我身边?”
大花立即跪下磕头,“奴婢愿意。”
赵含章笑,“不是让你做奴婢,而是做胥吏。”
“县衙让人做被子和衣服,还有揉搓干草,做鞋子,城中这块有人管了,但乡下却没人能接手。”赵含章道:“之前是衙门里的吏员负责的,但因他们是男子,心不够细,或是行事粗暴,收上来的成品很不好,你是个能吃苦的女孩,所以我想让你管着这事。”
大花没想到自己竟要当官,一时紧张得手脚发麻,结巴道:“可,可我不识字。”
赵含章道:“我知道,所以你每日还得抽出半天时间去读书。”
赵含章直接领着大花去学堂。
赵程正在上课,看到她便撇过眼去不看她。
赵含章也不恼,乖顺的带着大花站在窗外,等赵程上完了一课才领着大花上前。
“叔父辛苦了。”赵含章亲自给赵程奉茶。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此又有何事?”
赵含章讨好的一笑,“叔父这就误会我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赵程静静的看着她。
赵含章嘿嘿一笑,招手让大花上前,“我是来给您送个学生的,这叫大花,才成了我衙门里的吏员,不识字,所以想请叔父教她认几个字,再认些数就行。”
赵程蹙眉,“你怎么什么人都往我这里送?学堂里已经有不少胥吏、军中的武职,这会儿连女胥吏都有了?”
“叔父,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不过是往羊群里多加一只羊,没多大区别的。”
赵程怒喷,“你说没区别就没区别?其他人已学了近两月,她才来,上的课能与别人的一样吗?”
大花紧张的低下头去,拳头紧了紧,突然抬起头来道:“先生,我不用特别教,我会赶上去的。”
赵程看向她,大花咽了咽口水道:“我,我是说,我可以不从头开始,您教他们什么,我便学什么,缺的课程我会自己补上来的。”
见赵程脸色和缓,态度软化,赵含章便笑道:“叔父,您就帮帮我,多收一个学生吧。”
赵程问道:“你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少,我不信你不知,你铭伯父已经下令,族中子弟有意入世者都可跟随你,你为何独独选择一个不识字的女子?”
赵含章道:“兄弟们自然是极好的,但大花要做的事,他们做不好。”
“在下角村,她虽是个女孩,却能单独管着一队人挖水渠,那里头大半数还都是男子,没人敢不服她。”她道:“如今我正是缺人之际,所以打算将乡下的妇孺也都用起来。”
“他们力气或许比不上成年男子,但做其他的活儿却不弱于男子,甚至还在其之上,分工嘛,分得好了,事半功倍,而大花便是我要分工的线头,您把她教好了,底下的线才不会乱。”
“赵宽他们不行?”赵程道:“论吃苦,他们在外游历多年,什么苦没吃过?你不必他们担心不能受苦。”
赵含章知道,这是她一直不用赵氏的子弟,让赵程心中不满了。
赵含章想了想,解释道:“叔父,宽族兄他们是可以吃苦,但这事儿不是吃苦就能办到的,我之所以选择大花,一大半原因是因为她是女子。”
“宽族兄他们才华横溢,是刀刃,应该用在更好的地方上。”
“比如?”
“现在最适合他们的位置便是这所学堂,”赵含章道:“叔父,这所学堂可不止是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而已,还要教他们道理。这些人将来长大都要为我所用,他们所接受的思想全都来自于赵氏。”
“现在,衙门里近半数的胥吏,军中和我部曲中的伍长、什长、队主,全都跟着赵氏子弟读书,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赵含章带着笑意道:“这意味着,他们的意识是我们赵氏灌输的,他们会天然的偏向于赵氏,甚至是叔父。”
赵程目瞪口呆的看着赵含章,反应过来后恼怒,“你这是何意?传道受业解惑被你弄成了什么样子?教书育人是要让学生学会自己思考,而不是做你的影子……”
赵含章被狼狈的赶出学堂,但大花留下了。
大花对于这位敢赶走县君的先生很是敬畏,缩着脖子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赵程气呼呼的原地走了两圈,他总算知道,为何常宁每旬都要来上两节大课了,就连上蔡的汲渊都会时不时的过来学堂授课,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之前只觉得这俩人每逢上课便夸奖赵含章让他觉得难为情,但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程气呼呼的原地转了两圈,看到大花,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准备吧,先去领笔墨纸砚,明日过来上课。”
大花高兴的应下。
赵程想了半天想不通,觉得这和自己的教育理念相悖,于是气呼呼的跑回坞堡,找到赵铭抱怨起来,“也不知她哪来的花花肠子,竟是一早就算计好,这是让我给她培养心腹信徒呢。”
赵铭澹定的给他倒了一杯酒,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
赵程见他无悲无喜,不由皱眉,“你早知道了?”
赵铭点头。
赵程忍着气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赵铭喝了一口酒后道:“你知道族中供养一个孩子读书需要花费多少吗?”
赵程皱眉,“嗯?”
赵铭道:“比如赵宽,他已经算节俭的了,也能够吃苦,每年跟着你在外面跑,但衣食住行都需要用钱,更不要说他读书所需的笔墨纸砚和书籍。”
“一本普普通通的启蒙书在外头能卖到一百文。”
赵程抿嘴,“赵宽几个用的书都是他们父兄用过的,并不花钱。”
“那每年买的文集,还有淘换的一些书呢?那些也是他们父兄用过的?”赵铭道:“每年他花费在书上的花销便不下五万钱,更不要说笔墨和纸张这些消耗品了,尤其是纸张和墨,你可算过你每年要花用多少?”
赵程愣了一下道:“兄长,我和你说的是含章学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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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魏晋干饭人 第232章 借人手研究
“我和你说的是同一件事,”赵铭道:“含章开的这个学堂,不仅把育善堂里适龄的孩子都收进去了,外头有想进去读书的孩子,只要经过了考核,签订文书也同样能进去读书。”
“含章不仅包他们一日两餐,每旬还给成绩优良者奖赏,他们所用的书籍、笔墨纸砚全部免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赵程只知道教书,从没想过这些,愣愣的问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巨大的花销,”赵铭澹定的道:“就是圣人也不会坚持做一件毫无利益的事,含章她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做这件事?”
孔子收徒还要收束脩呢。
赵铭道:“不就是要他们为她所用吗?”
要是不能培养他们的忠心,赵含章为什么要如此费心费力?
赵程说不出话来,“那……”
赵铭抬眼看向他,赵程不傻,憋了半天后问道:“她之前不和我点明,这一次为何要特特点明?”
赵铭摸了摸下巴道:“大概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那在哪里?”
“在你,”赵铭看着赵程叹气道:“程弟啊,你还是太单纯了,哪里是她的对手?”
赵程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值得她算计的?”
话才说出去不到一会儿,赵含章将她从午山带回来的铁块运回坞堡,得知赵程也在赵铭处,直接屁颠屁颠的找过来,毫不在意自己前不久才被人骂了一顿便赶出学堂。
一见面她就热情的招呼起来,“伯父,叔父!”
赵铭看向赵程。
赵程把头扭到一旁。
赵铭澹笑问,“你一走就是大半月,怎么一回来就回坞堡了,你县衙不忙吗?”
“我来给伯父送东西的,”赵含章拍了拍手,当即有护卫用力的抬着一个箱子进来,“这是应承给伯父的东西。”
护卫打开,里面是一块块方正的铁块。
赵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赵铭虽然也惊讶,但还稳得住,他看向赵含章,眼睛微眯,“这是你炼出来的?”
赵含章笑着点头,“伯父,这些可抵您送到午山的煤吧?”
赵程扭头去看赵铭,“煤?石墨?铭兄,你们一起炼铁?你们哪来的铁矿石?”
私自炼铁,这可是造反的大罪啊。
不过赵程很快又澹定了,论造反的大罪,赵含章还豢养私兵了呢,他们赵氏也养有,大大超出了伯爵应得的私兵数额。
目前知道赵含章手里有铁矿的,整个赵氏也就赵铭和两个族老了,其中一个还是赵淞,所以赵程并不知道。
赵铭有点儿头疼,暗瞪了赵含章一眼,和赵程解释道:“含章运气好,在野外发现了一座铁矿石。”
已经澹定了的赵程再次无语,“……西平县内?铭兄,我看着很好欺骗吗?我们赵氏在西平多少年了,要是有铁矿,会轮得着她来发现?”
赵铭坚持道:“就是在县内,西平县也不小,我们谁又能真的走过每一寸土地呢?”
赵程这才不再说话。
赵铭起身走到院里,拿起铁块看了看,很重,看光泽,的确是上好的铁。
赵铭放下铁块,颔首道:“不错,留下吧。”
赵含章见他满意,便也笑起来,“正好春耕在即,坞堡里可以打农具了。”
见赵铭不吭声,赵含章只能主动道:“伯父,我和庭涵琢磨出了一套新农具,您要不要试试看?”
“在哪儿?”
“还没打出来呢,”赵含章道:“只是画了图,因缺少铁匠,所以一时做不出来。”
赵铭啧了一声,问道:“你要我出铁匠?”
他道:“我们坞堡里打农具也是要找县城里的路铁匠,你现在征召他入衙,我能有什么办法?”
赵含章才不相信偌大的坞堡里没有铁匠呢。
这么多人的农具难道全指着路铁匠一个人?
赵含章从怀里摸出图纸给赵铭。
赵铭接过来一看,发现上面还真是农具,不由挑眉,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赵含章不满,“伯父,难道含章还会骗您吗?”
她骗他的还少吗?
赵铭并不是不识庄稼之人,他也会下地劳作的,所以一眼看出了图上农具的变化。
他蹙眉问道:“你们既然没有做过,那是如何得出这样的图纸的?把直辕变成了曲辕,上面还添加了这么多东西。”
如果不一一试过,如何能画出这样的图纸?
赵含章道:“算出来的。”
赵铭瞥了她一眼,目露怀疑。
赵含章就伸出手指发誓,“伯父,我说真的,绝对不欺瞒。”
“你这动不动就起誓的毛病得改一改了,难道对着外人你也这样吗?”
“可伯父又不是外人,而且我说的是实话,难道还怕起誓吗?”赵含章乐呵呵的:“伯父,这是庭涵算出来的,您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他吗?”
“力,是可以算出来的。”
赵铭沉思,“力?”
“对,着力点,力的量,都是可以计算出来的,用庭涵的话说就是,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计算出来,”赵含章补充道:“虽然我不太认同他这一点,但事实证明,农具这种东西要算出来还是不难的。”
他们早忘记曲辕犁是什么样的了,但俩人都知道大概的原理,傅庭涵在看过直辕犁后略一计算就画出来了。
但这上面不少铁片的打磨很需要技巧,路铁匠的那些新学徒根本打不出来,而路铁匠还在给她打兵器,一时抽不出手来,赵含章只能来找赵铭,希望他能够赞助一下铁匠。
赵铭来回又看了两遍图,赵程上前,抽过去看了一会儿后道:“这上面的犁似乎更省力,而且犁壁放于犁铲上方,可以将土翻开散去,不仅省力,还能犁得更深。”
深耕有利于种植,这是所有会种地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赵含章冲赵程竖起大拇指,“叔父,您一眼便能看出其中关键,厉害。”
赵程不理她,和赵铭道:“可以一试,现在距离春耕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先打一副看看效果。”
赵铭这才点头。
赵含章立即道:“等打出来,我也要去观摩。”
知道她是在借他的人进行研究,赵铭也懒得和她计较,点头应下了。
魏晋干饭人 第233章 一口锅
赵程见他们有事要说,无意在此久留,于是告辞。
赵含章连忙拦住人道:“叔父,含章还有一事要求您呢。”
赵铭了然的看了她一眼,并给了赵程一个自得的眼神,怎么样,他没说错吧,她就是意在沛公。
赵程已经澹然了,他没有赵铭那种来回试探的心情,直接冷澹的问道:“何事?”
赵含章对他也极其干脆,直接点明,“我想请叔父为学堂里的孩子们编写两套教材,一套用以识字知礼,一套用于识数计算。”
赵铭一听愣了一下,“我何德何能去编写教材?”
他这个不是反讽,而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
唯有大士才有资格编写教材,他连心中之疑都未能解惑的人,有什么资格编写教材?
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叔父太妄自菲薄了,我并不需要您教他们多高深的道理,浅显的人之常情便可,可以认得一些字就行,”赵含章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斟酌道:“我想让他们能快速的参与到县城建设中,您是知道的,我如今各处都需要会写字,计数的人,所以……”
赵程才和缓的脸色哐的一下又沉了下来,“你当教育是什么,当老师是什么?”
这就是她和他教育理念的冲突了,赵程认真对待每一个学生,几乎把每一个人都当未来的大儒来教导,尽心尽力的让他们认识这个世界的真谛。
但是……
赵含章只想让他们赶紧认字,并懂得一千以内的加减,然后直接投入使用。
这就和建国初期的扫盲班一样,但赵程却想把扫盲班办成直通大学的培训班,俩人理念相悖,互不相容。
赵含章再次被赶了出去。
她唉声叹气的领着护卫们往家里走,秋武很不解,“女郎,他如此顽固,我们为何还要用他?”
赵含章:“整个西平县,识字的除了县衙里的人外,就只有几家的子弟了,而且大多数都在赵氏,若不用赵氏的人,难道我用宋家钱家吗?”
那几家虽然很安静,但并没有投靠她,现在看着更像是观望,观望她能做到哪一步。
而赵氏,虽然总是各种嫌弃她,却一直在帮她,给她各种便利。
现在学堂里教书上课的,基本上都姓赵,赵含章要是不用赵程,学堂里的赵氏子弟转身也会离开。
“而且,我们要学会听不同的声音,允许不同意见的存在。”她道:“程叔父说的并不是错的,我说的,也并不是就对,只能说更适合当下,适合我而已。”
赵含章道:“从长远看,还是程叔父对。”
秋武:“那为何不听程郎君的?”
赵含章瞥了他一眼道:“不是说了吗,我提的对我更有利,也更适合当下。”
“那现在程郎君不听话。”
赵含章就道:“所以能者多劳,我和傅大郎君只能多劳累一点儿了。”
最近都没怎么默写《千字文》了,回头把剩下的都默出来,还有《三字经》,至于数学,交给傅庭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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