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语刘婉宁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也非
何尊和宋子非动筷之后,何慈颂才拿起筷子用餐。
何尊和宋子非对这个平素娇纵成性的外孙一直都很放心,偶尔为他所做的事头疼,但从不担心他会重重摔一跤或以后无人庇护会路走不到尽头都基于一点。
那就是何慈颂再娇纵,他也会尊重长辈、恪守礼仪。
能多年来都做到这一点的后辈,在社交中不会有太大的障碍。
三人安静地吃完饭后,便移到客厅,佣人给他们泡了一壶茶,拿了糕点过来后,就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离开了。
何尊:“说说你的事吧。”
何慈颂将他从殷城带回来的木盒放到茶几上,“您两位看看。”
宋子非和何尊对看了一眼,伸手拿起那个木盒。
看到熟悉的字迹时,年迈的老人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
她颤抖着手将木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何尊也看清了那熟悉的笔迹,问道:“慈颂,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褚韵峰给我的。”
宋子非颤声道:“褚韵峰你去见他了”
“对,我这几天去了殷城,去见了他,最后他给了我这个木盒。”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一些我妈妈过世前的事。”
“哦他是怎么说的”
何慈颂将他今天与褚韵峰对话的内容一一道来。
宋子非和何尊听后沉默了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何非留。”
“对。”
宋子非横了他一眼,“你没看完你急冲冲地过来问我们”
“您的意思是他在故意骗我”
何尊拍了拍她的背,“她长成这样也挺好的,生时安稳富足,死又死得其所,这是很多人都无法达到的人生境界,没什么可伤感的。”
“我一看字就头疼,您两位帮我看吧。”
“致父母:
何慈颂把那封念完的信递给宋子非。
“开会、看文件、合同你怎么不头疼”宋子非把木盒子推到何慈颂面前,“自己看,看完了跟我和你外公说。我们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些伤神伤眼的字太遭罪了。”
宋子非故作轻松地对何尊说道:“老头子,您说咱们的女儿是不是被咱们教导成这样的以前要是多教点入世、人情世故上的东西就好了,省得她长大了为了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把父母、孩子、丈夫都扔了,也要赴死。”
宋子非听着那封信,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宋子非:“褚韵峰骗你之后,又将这些信和你妈妈的笔记本给你做什么”
宋子非将木盒放到膝头上,像是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迟缓的动作中显得郑重且小心翼翼。
宋子非颤抖着抚摸纸上的字,一时间感慨万千,“唉,这确实是你妈妈能干的事,你妈妈那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中二少女。她不善于跟别人表示亲近,但别人要是进入她划的线里,她基本就毫不设防,看她把钱扔给她根本没见过面的人就知道了。还有那骨子里散发的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
对不起,我让二老承受了老年丧女之痛。我有过挣扎,可挣扎过后,我还是要自不量力的阻止那场我可遇见的劫难。局长已经支撑不住了,我不确定我能做到。我的举动伤害父母、伤害我两个未出世的孩子,我很抱歉,我不希望你们能原谅我,这辈子也不原谅我最好,因为我是清醒着赴自己的死路的,没有不甘,只有从未出现在我心里的牺牲的原谅。我请了一位素昧蒙面的朋友打理我的私人财产,他会在你们遇到财力或困境的时候帮忙。我不确定他在我离世后还信守承诺,但当下我是相信他的。
“还是您会安慰人。”宋子非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何慈颂说道:“念接下来的信吧。”
那就言尽于此吧。
何慈颂撇了撇嘴,还是乖乖接过木盒,将今天他没看过的 另外几封信拿出来念了起来。
何慈颂:“那些信和笔记我没看完,不确定里面都写了什么。”
宋子非抚摸着木盒,摇了摇头,“我研究了一辈子世界各地的风俗,我没有听过有什么出殡人家邀请过路人留宿三天的习俗。在大部分地方丧事都不讨喜和晦气,遇到死人除非特殊工作的群体会选择与死者、死者家属亲近,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么做,得不到广泛拥护的风俗很快就会消失殆尽。褚韵峰在平原且在当时不算太闭塞的地区遇到这种风俗的可能性不大。”
“那他为什么要扯出这么拙劣的借口”
宋子非不知情绪太过激动还是别的原因,语气难得的有了变化,“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这个借口也可能不是骗你的,是当时他确实被这个借口给留住了。至于那些人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强留他三天,这背后的原因可能他自己也查不出来。”
第535章 麻烦您换个不这么恶心的比喻
第535章 麻烦您换个不这么恶心的比喻
何慈颂拿起另外一封,“致孩子:
这封信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写,最后还是写了。
很抱歉你们摊上这么个妈妈,这事儿挺难说清楚的。
为了我的一己之私让你们没了妈,听起来我很残酷无情,可我确实很想这么做,我只希望我能坚持到你们平安降世,其他的我别无他想了。
我做了什么事、在你们心里的分量如何我并不想多了解,实际上也无从了解起。你们懂事的时候,我不是早已被烧成一把骨灰了,就是腐蚀得只剩一堆白骨。
是爱是恨也就那么回事。
我只希望你们能过上你们向往的生活,性情好坏都无妨,过得开心就行,只要你们不触犯法律何家褚家都能兜得住你们。
不称职的妈妈留。”
何慈颂念完之后,仔细斟酌了里面的词句。
好半晌才悻悻地说了一句,“您两位的亲生女儿还真有您二老的遗风,潇洒得让旁边的人牙疼,做何非女士的老公也挺悲惨的吧。”
“是我们惯坏了。”宋子非说道。
“何止是惯坏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怀孕了不爱自己的孩子居然为了个不清不楚的东西甘愿去死,这是什么精神”何慈颂说着说着差点给气笑了。
他都摊上了一堆什么样的长辈啊。
何尊说道:“那封信交给你处置吧,觉得给自己添堵就把信给烧了、扔了。”
“给陆一语看完后再说吧。”
宋子非讶异道:“你联系上她了”
“想联系随时能联系上。我就怕陆一语那人跟何非女士一个样儿。”
“她样貌像你妈妈,性格很难像。没有大量的金钱、家世、学识堆砌起来很难有你妈妈那种性子,目前有个人挺像你妈妈当年的性子的。”
何慈颂好奇道:“谁啊”
“余郝。”
“那是什么人”
“刚接下博物馆主设项目的年轻博士,我在一次峰会上见过她。那冷冷淡淡、孤傲的样子简直是你妈妈的翻版,我觉得挺亲切的,跟她交谈了几句,后来也查了她的相关资料,她的家世也不容小觑。”宋子非笑道。
“您可真行,看到个人就查人家底细。”
“她的性子跟你妈妈太像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像的人。”
何慈颂翻了个白眼,草草念了他今天看过的那封信,然后翻看了笔记本。
那本笔记本上记录的大部分都是工作,连一句感想都没有,都是死板的专业词汇、各项数据、草图。
何慈颂翻了一下就没什么兴趣看了,看了也看不懂。
何慈颂把笔记本递给何尊,“这些你们自己看,我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何尊翻了翻,说道:“既然你已经见了褚韵峰,让他跟你解释一下更靠谱。”
“您两位是打定主意要把我推出去了吗”
“我们看起来有这么博大宽广的胸怀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外孙就这么推出去便宜褚韵峰”宋子非说道。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宋子非和何尊的面色都变得肃穆了起来,何尊说道:“我印象中你妈妈确实很少会主动提什么事,有跟我们说话的功夫,她宁愿多看几本书。去医院待产的时候,她也以每天看三本书的速度看书。假如她提前预见了她的死亡,她怎么会如此平静的面对她的父母呢”
宋子非揉了揉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说道:“给我拿药过来,我这身老器官真是消化不了这么烧脑的消息。”
何慈颂有点懒得动脑子了,“于是结果是什么”
宋子非说道:“何先生您忘了前一封信您宝贝闺女曾把私人财产交给一个没见过面的朋友了吗也许那个地址和人名也在那个人那里。”
何慈颂不解,“褚韵峰骗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何慈颂被他外婆这厚脸皮给噎了一下,说道:“我这次去殷城除了见褚韵峰之外,还见了陆一语的老公霍予沉。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目前还没有完全能消化,不过他说黎匡的夫人给陆一语一把黄铜钥匙、一套首饰和一个镯子。他和陆一语的推测是那把黄铜钥匙应该是个引子,我或您二位应该会知道一个地名或人名,然后由我和陆一语带着黄铜钥匙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您二位有听说过吗”
何慈颂眯眼看着宋子非,“外婆,您这一手激将法用得还挺是那么一回事儿的啊。”
何慈颂仰头灌了杯茶,说道:“陆一语现在在怀孕,这些事要是没必要,不会在她坐完月子之前跟她说。”
“你的疑惑我赞同,我并不相信褚韵峰搬到殷城是单纯的为了陆一语。就算再想呵护亲生孩子,他也不会为了没有建立起多深感情的孩子放弃了赖以生存了几十年的圈子和家人。”
“您别用这副憨傻天真的表情看着我,您走的也一直不是这个路线,还是别装了。您两位别告诉我您二位不是故意等我自己去查陆一语的。那天看到我查陆一语的时候,您两位兴奋得半宿都睡不着觉了吧”
何慈颂干呕了一下,“求您换个没那么恶心的比喻。”
“无法正视他的失职,让你妈妈意外死亡。比如刚才你外婆指出来的风俗的事件,就是其中一个明显的漏洞。”
宋子非:“虽然我很想赞何先生的话,但我也有疑惑。褚韵峰为陆一语从望城搬到殷城,他的另一个孩子找上门来,他居然会利用谎言对付对方,这未免太过有失偏颇。”
何尊:“我更怀疑这些信是褚韵峰写的,那个人也是杜撰的。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这些年他怎么会迟迟不出现”
“你怎么知道的”宋子非戴着老花镜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何慈颂。
“我那是话糙理不糙。孙子,在特殊情况下有些该用的人咱就得厚着脸皮用啊,你一个人埋头哼哧哼哧的努力,让褚韵峰游手好闲的享受成果啊还有陆一语。刚才那封信你都想留给陆一语看,以后查清楚别的事,你会不告诉陆一语”
“别说的我和你外公这么不冷静,我们心理素质好着呢。最多也就失眠两个小时。”
第536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536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何慈颂放下木盒,立刻起身帮她拿药,倒了杯温水给她将药都一一倒出来后,放在小药杯里。
宋子非就着小药杯将药放到嘴里,然后就咽了下去。
何慈颂一一将那些药瓶盖好,重新坐回沙发上,说道:“您二位是先消化今天的这些消息明天再听剩下的,还是今天梳理清楚。”
“明天再说吧。你看看是不是能让霍予沉或者陆一语将钥匙、首饰和镯子发张图或寄实物过来看看。”
“霍予沉说过这些东西可以给我和您两位看。”
“那你联系他看看。”
“好的。您两位先回房休息吧。”
宋子非和何尊互相搀扶着回了房间。
何尊扶着宋子非坐到房间内的软榻上,说道:“好点了没有”
宋子非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才回道:“现在舒服一点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缓声说道:“看到咱们的外孙迈出这一步我既高兴又忍不住心疼,何先生您还记得他以前的性子吗我都不相信他能去找霍予沉、褚韵峰。”
说到这里宋子非哽咽了一下,干涸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咱们宠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在三十岁的时候还是被拉扯着一夜长大,还大部分是因为咱们。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心酸。他要是没有心一点该多好,咱们的钱、他的公司也能让他好好过完一辈子或两辈子了,要这么辛苦、这么委曲求全的勉强自己做什么不愿意做的事。”
“他要是不成长,小语又怎么会回到何家你呀,以前小语受苦你难受,现在慈颂遭罪你也难受。没有受过苦痛的人生,又怎么算得上是走过人生这场没有回头的路。在我们还在世的时候,后辈们经历这些是好事,我们还能陪他们,为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宋子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还是你们这些男人理智。唉,我果然太感性了。就是不知道小语回到何家的时候,咱们还在不在世。”
“在不在都无所谓,慈颂不是个自私狠厉的孩子,他会有个当哥哥的样的。不过,咱们最好还是撑到那一天,这样下去了也能给咱们的女儿一个交代。”
“您说的对。为了不早死,咱们还是早点泡脚休息吧。”
何尊笑看白发苍苍的老伴儿,笑道:“天天把死挂嘴边,也不怕晦气。”
“培养一点视死如归的精神。虽然我还特想看慈颂有个靠谱的媳妇儿,但以这孩子不开挂的感情线,还有好几年好等,我就不做这种无谓的期待了,省得以后死都死不瞑目。”
何尊呵呵笑着,去洗手间接了泡脚的水,又添加了草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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