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导演

她家的房子同样是有前后花园的大房子，前面院子的树上，邮箱上都挂着一些七彩的气球，草坪上摆放着几张长桌子，铺着桌布，上面放着各种食物，院子里有很多人，有中年人在忙碌，有年轻人在交谈，也有小孩在欢乐地奔跑着，看来派对邀请的人不少。
“老兄，欢迎来到我家！”见到杰西卡带着王扬回来，在草坪上的约书亚第一时间迎了上来，热情地和王扬碰了碰胸，他手上拿着他的dv机在拍摄着，对王扬笑道：“你自己随意，我继续去完成我的电影。嗯，这部电影是一部纪录片，叫做‘杰西卡的17岁生日实录’，酷不？”他说罢，便走到其它地方拍去了，一只白色的大狗跟在他后面，经杰西卡介绍，那是他们家养的拉布拉多犬，叫丹尼。
“嘿，杰西卡，他是谁？”这时候，有几个年轻的男女走了上来，白人黑人都有，他们好奇地看着王扬。
杰西卡看了王扬一眼，笑着给那些朋友介绍道：“这是王扬，我的好朋友，他是一个导演。”王扬对他们点了点头，道：“嗨，大家好。”
那些年轻人都惊异地“哇”了声，打量着王扬，这么年轻的导演？
接下来，杰西卡又给王扬介绍她的这些朋友，伊利亚－伍德，一个身材矮小的白人男子，《海豚弗利波》的主角，他和杰西卡自然是在拍摄时认识的。王扬看着他那张嫩脸，感觉很面熟，一思索，原来这家伙未来会在《魔戒》演出，角色是霍比特族的弗罗多－巴金斯。
然后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年轻白人，杰克－弗兰克，他居然也是学导演的，而且是名校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学生，据说打篮球也很棒，打锋卫摇摆人，和伊利亚－伍德是好朋友，从而认识杰西卡。王扬心里有些疑惑，多看了杰克几眼，难道这家伙就是约书亚说的那个“杰克”？
还有约翰、大卫、温特斯、爱琳、米雪儿等人，他们有些是杰西卡的邻居，有些是她在演艺学校的同学。
大家互相认识之后，杰克－弗兰克似乎突然看到杰西卡手上的那叠a4纸，好奇地问道：“哇，杰西卡，你手上的那些是什么东西？”
杰西卡微微一笑，简单地道：“一份剧本，扬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不想多说这个话题，有些喜悦她不想和别人分享。她看向王扬，笑道：“扬，跟我来，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我的家人。”她对朋友们说了声失陪，便带着王扬往后花园那边走去。
“剧本？”杰克－弗兰克看着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背影，皱着眉头嘀咕了声。
王扬首先看到了杰西卡的母亲和她的祖母，她妈妈凯茜是一个很有风韵很美丽的中年白人妇女，待人很亲切，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而据王扬自己脑海里的资料显示，凯茜来自一个丹麦、法国混血的加拿大家庭，难怪生得出这么漂亮的杰西卡；杰西卡的祖母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一直笑呵呵地盯着他看。
然后，杰西卡又在草坪另一处找到了她的父亲，马克－阿尔巴，墨西哥裔的男人，他的身材很高大，精神的脸庞，板寸发型，虽然现在他是个房地产商人，但浑身上下依然有着一名海军军官的威严。
杰西卡一只手抱着剧本，一只手搂着自己父亲的手臂，看着王扬，一脸开心地笑道：“爹地，他是扬，他是我们以前在旧金山时，我的同学，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伯父你好。”王扬对马克－阿尔巴伸出手，倒有些奇怪，怎么马克的眼神看起来那么不善……难道说以前当过军人的，身上都会有一股杀气？
马克－阿尔巴看了王扬几眼，伸出手和他重重地一握，不咸不淡地说了声：“你好，欢迎来到我们家。”
介绍完毕，杰西卡便松开自己父亲的手臂，双手抱着王扬送的剧本，道：“扬，那你自己随便了，我先去把这份礼物放好！”说罢，她便往屋子那边走去，留下她父亲和王扬在对视着。
见马克－阿尔巴满脸严肃，不停地盯着自己看，王扬心里顿时有点毛毛的，马克－阿尔巴突然皱着眉头，问道：“扬，你是杰西卡的男朋友？”王扬顿时一愣，道：“不，不是，怎么会呢。”他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伯父你误会了，我和杰西卡只是好朋友。”
“哦！”马克－阿尔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脑子里却很迷糊，不是杰西卡的男朋友，她这么隆重地介绍，是什么意思？他这个女儿，除了以前哀求让她上演艺学校，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着他的手臂了。
杰西卡抱着剧本，哼着歌，轻快地走进屋子里。正要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祖母却拦住了她，老人家笑呵呵地问道：“杰西卡，扬是你的男朋友吗？”杰西卡怔了怔，道：“什么？奶奶，你说扬……不是。”她嘴角微微地翘起，笑道：“就是好朋友！”说罢，便抱着剧本咚咚咚地走上楼。
不是么？祖母呵呵地笑了起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杰西卡松了一口气，又自己傻笑了几声。她把剧本放在书桌上，随便翻了一页，看着那些文字、那些图画，她微笑着伸出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抚摸着，扬什么时候能拍这部电影呢？
和马克－阿尔巴聊了几句后，“自己随便”的王扬也不到处乱跑，就在草坪上逛了逛，奔波了一个下午，他的肚子早就饿坏了，便到放着食物的长桌那里拿起一个甜甜圈，吃了一口嚼了嚼，不由得哇了声，感叹道：“噢，天啊！真甜。”
他一边吃着，一边望着在草坪上追逐玩耍的小孩子，不知道那个整天拿着dv机到处拍的小玛丽在不在？
这时候杰克－弗兰克故作自然地走了过来，他也拿起了一个甜甜圈吃，看了旁边王扬一下，搭讪道：“嗨，扬。”王扬回了他个招呼，杰克便问道：“扬，那份剧本，不会是你写的吧？”
“杰西卡那份？”王扬点了点头道：“当然，是我的手稿。”
杰克－弗兰克咬着甜甜圈哈哈大笑起来，对王扬竖着大拇指，道：“伙计，你这个主意不错，这主意不错！这份礼物又省钱又显得特别，但其实就是一堆纸，不是吗？”
王扬耸了耸肩，懒得说话，这家伙想说些什么？他的礼物很差劲？他的剧本一文不值？随便，杰西卡喜欢就好了。
王扬现在可以肯定，杰克－弗兰克绝对不是杰西卡的男朋友，从刚才杰西卡对他的态度就看得出来，不过杰克应该是杰西卡的追求者，而现在，杰克大概是想给他点“厉害”看看？
“对了，扬，刚才听杰西卡说，你是一个导演？”果然，杰克－弗兰克继续问了个问题。
“嗯，可以那么说吧。”王扬也不想跟这家伙多说，只想快点打发他离开。
杰克－弗兰克眉头一挑，脸色有些紧张，又有些凝重，迟疑地问道：“那你有什么上映作品吗？”王扬看着远处的孩子们，轻轻地说了句“no，还没有”，杰克顿时松了一口气，马上又问道：“你在哪里读书？”
“我没有读书了。”
“你和杰西卡怎么认识的？”
“我们以前是同学。”
杰克－弗兰克恍然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看来没什么威胁，只是一个老同学而已。他又转头看着王扬，问道：“对了，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王扬不禁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道：“拜托，伙计，你已经问了很多个问题了。”杰克不以为然，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麦当劳兼职服务生，偶尔派派传单。”王扬如实地回答，好笑地看着他，问道：“老兄，满意了吗？”
服务生？派传单？听到王扬的话，杰克－弗兰克忍不住一脸得意，哈，一个没有前途的小杂工，怎么比得上他这个名校学生！为什么现在什么人都敢说自己是个导演？他吹了声口哨，道：“没事了，你继续吃吧。”说完，他拍了拍王扬的屁股，便哈哈地转身走了。
王扬不由得摇头笑了起来，这家伙还想追求杰西卡，却不知道杰西卡最讨厌像他这种一副高傲模样，瞧不起人的“优等生”。
一边吃着甜甜圈，一边望着孩子们和拉布拉多犬丹尼玩着抛球的寻回游戏，王扬满脸微笑，看得出神。突然，他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便听到“hey”的一声，他回头一看，只见杰西卡俏生生地站在他后面，她笑道：“扬，甜甜圈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很甜很酥，一流的甜甜圈。”王扬赞了几句，看着她笑嘻嘻的，不禁惊讶道：“噢，不会是你做的吧？”
杰西卡也想说是，接受这个赞美，但甜甜圈不是她做的，只能摇头笑道：“不，是我祖母做的。”王扬又吃了一口，笑道：“哇，那真是谢谢你祖母了。”
“嗯。”杰西卡看着对面在欢笑着的孩子们，问道：“扬，你很喜欢小孩子吗？”她刚才看到了王扬那一脸微笑，那种微笑只有在真心喜欢小孩子的人身上，才会出现。
王扬笑着点了点头，也看向那些小孩子，道：“孩子、狗、《猫和老鼠》，我一看到这些可爱的东西，我就会走不动了。”他又笑了笑，挤眉道：“当然，有些小孩很顽皮，他们跟《小鬼当家》里的孩子似的，吵得你头痛，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碰到那样的小孩，我就很害怕了。”
“我也是。”杰西卡看了王扬一眼，心里好像又多了些什么，笑道：“我也喜欢孩子、喜欢狗、喜欢《猫和老鼠》；不喜欢《小鬼当家》，哈哈！”
王扬笑道：“不过以我观察，那些孩子都不是破坏分子，呵呵，真想加入他们。”
“噢，你暂时不能加入他们了。”杰西卡笑了笑，很是兴奋地道：“米兰达女士来了！”她招了招手，往屋子里走去：“扬，跟我来。”
“哇，ok。”王扬把手中的甜甜圈吃完，用纸巾擦了擦手，便跟着杰西卡走进屋子。
※※
大厅里，淡蓝色的布艺沙发上，米兰达女士拿着《灵动－鬼影实录》的剧本在看，她是个中年的白人女人，穿着一套黑色的女西装，戴着一个无框眼镜，有一股职业女性的气质。
杰西卡坐在她旁边，双眼里流露着期待；而王扬则坐在对面的小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
其实米兰达看这个剧本，只是走走过场而已。每年都有无数的年轻人带着自己的剧本去电影公司碰运气，但电影公司不会感兴趣，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的剧本会被看中，但那又如何？电影公司只会给你点钱，买下这个故事，然后自己再找专业的人来做，你什么都不是。
这主要是因为只看剧本，根本无法判断拍成电影后的样子，更加无法判断这部电影的市场价值。可以说，一个新人的剧本，还真是一文不值。
米兰达看了一会，剧本是正规剧本，这起码说明写剧本的人有专业基础，不是乱来。她抬头看向对面的王扬，问道：“扬，听杰西卡说，你已经跑过很多家电影公司是吗？”杰西卡也看向王扬。
王扬点了点头，道：“是的，已经跑过很多家了，不过似乎还没人欣赏我的电影。”说罢，他自嘲地笑了笑。
这很正常，一腔热情地走进电影公司，然后满脸沮丧地离开，这样的年轻人，她见得多了。米兰达又问道：“可以给我说说，是哪些电影公司吗？”
“当然可以，我想想。”王扬从头到尾地讲起：“福克斯探照灯、派拉蒙经典……他们在电话里拒绝了我；安排跟我会面的，有新线、帝门、、艺匠、思考……”他一口气讲了十几家电影公司的名字。
米兰达突然皱了皱眉头，她合起剧本，看了看杰西卡，摇摇头道：“抱歉，杰西卡，我帮不上扬什么忙了。”杰西卡顿时喊了声“噢上帝啊”，满脸失望和焦急地道：“为什么？”米兰达向两人解释道：“我和帝门影业公司的罗伯特先生、思考电影公司的乌尔曼先生有些交情。可是，你知道了，他们都拒绝了你。”她无奈地摊开手，又说了句：“抱歉。”
杰西卡苦着脸道：“米兰达，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没什么，杰西卡。”王扬对她安慰地笑了笑，又看向米兰达，礼貌地道：“谢谢你，米兰达女士，我能理解的。”
米兰达默默地点了点头，经一思索，又一脸认真地道：“但是，恕我直言，扬，我觉得dv电影不太现实。那么多电影公司都拒绝了你，他们不是没有理由的。”她一脸认真地道：“其实你的外形还不错，可以考虑一下演戏，你知道，很多片场都需要一些华裔角色。”她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说，别浪费时间了。
华裔恶棍吗？小偷吗？骗子吗？嘴巴上犯贱的角色？王扬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她：“不了，我不懂演戏的。”
“拜托，米兰达！”杰西卡却笑了声，有点不满地道：“你都没看过扬的电影，怎么知道不现实？那部电影真的很吓人、很出色。”
虽然杰西卡的语气有点重，米兰达没有生气，她拍了拍杰西卡的手，轻声道：“杰西卡，我只是个经纪人，一部电影的好坏不是由我来说的。我能帮的只是推荐而已，但是我能推荐的公司，他们都拒绝了扬了。”
“没事的，没事的！”王扬很大方地笑着摆了摆手，不是说他没有半点失望，只是他一开始的期望就已经很低。
因为任何一家电影公司，最终考虑的必然还是电影的本身，那些发行经理才不管你是谁推荐来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市场不是他们定的，如果他们为了照顾熟人，推出一部影片，从而让公司蒙受损失，声誉下降，他们也将饭碗不保。
所以有人推荐，和他自己自荐上门，其实没什么区别。当然，在耐心上、语气上也许会好一些，起码把电影看完，然后再告诉你“不行”。
“抱歉，扬。”杰西卡一脸遗憾，她真的很想能帮上王扬，这才是她想要得到的生日礼物。
“嗨，各位，你们谈完了吗？”杰西卡的母亲凯茜恰时地走了进来，对他们笑了笑，道：“杰西卡，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你呢。”
王扬便站起身，笑道：“来吧，杰西卡，别让大家等久了。”杰西卡收拾心情，露出一个笑脸，起身道：“ok，欢乐时刻！”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杰西卡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挂满五色彩灯、气球的庭院里，大家都围在一张长桌子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个三层高的生日蛋糕。所有人都开心地笑着，轻轻地拍着拍子，一起唱着生日快乐歌，看着站在蛋糕前面的杰西卡。拉布拉多犬丹斯围着他们转来转去，舌头伸得长长的。
“杰西卡，快点愿个生日愿望吧！”约书亚拿着dv机，一秒都不停地捕捉着这个派对的情景，现在到了生日派对的重头戏，许愿吹蜡烛，他当然不会放过。
“嗯。”杰西卡双手合在一起，看了看周围的人，她的父亲家人正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她的邻居友善地看着她，她的朋友也笑容满面地看着她，可爱又可恨的伊利亚－伍德、不请自来的杰克－弗兰克、一起学演艺的爱琳……还有王扬，他正一脸祝福的微笑。
杰西卡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心里虔诚地道：“上帝啊，我的愿望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可以继续健康快乐；我能获得电影角色，不要再试镜失败了；嗯，还有，请让扬的电影能被电影公司看中，顺利上映，然后票房大卖……愿望是不是有点多了……”她想了想，又在心里道：“不管了，仁慈的主，请你答应我……”
许愿完毕，她睁开眼睛，鼓起一口气往插在蛋糕上面的17支蜡烛吹去，快速地吹了几下，顿时把那17支蜡烛全部吹熄，开心地笑了起来。
“生日快乐，杰西卡！”大家都热烈地鼓着掌，把自己的祝福送给17岁的杰西卡。





最佳导演 第二十一章 梦想不会死
不过，上帝似乎没有答应杰西卡的生日愿望，或者只答应了一部分。
“很遗憾，王先生，我们觉得你的电影不适合搬上大银幕，有谁愿意观看这么模糊的画面？”
“抱歉，请恕我们直言，你这部东西跟电影相比，就像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和一个挤眉弄眼的小丑。小丑适合马戏团，但不适合电影院。”
“发行这部电影？不，当然不行了……不，我们不用考虑，孩子，电影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想让我们栽个大跟头吗？”
距离杰西卡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王扬又先后奔走了几十家电影公司，几乎把整个洛杉矶都跑遍了，结果便是收获了一个接一个的“no”。
从一开始的信心十足，充满冲劲；到了现在，他也有些疲惫，有些颓然。但是每天一早，他都要打起精神来，继续满洛杉矶奔跑，其余时间则要忙着兼职，以此来勉强维持着节衣缩食的生活。
由于他的工作时间不能稳定，所以除了晚上的那份麦当劳兼职外，其它工作都是又苦又累，比如正午的时候，烈日当空，他却要穿个厚重的玩偶衣服，在大街上派传单，又闷又热，汗流浃背，换了身体不好的人，早就晕死过去了；还有帮家具公司搬搬抬抬，到了晚上睡觉时，两条手臂酸软得他难以入眠。
有时候累得浑身麻木，他真的会有那么一阵子的沮丧，该死的，他这么苦这么累，到底是为了什么？
今天他的生活轨迹没什么不同，白天跑了一家电影公司，被无情地嘲笑了一番，“幼稚、天真、你疯了吗？”；接着他要赶往市区的一家麦当劳，开始晚上的兼职。
麦当劳这份兼职，是他主要的收入来源，也是他唯一一份有着固定工作时间的兼职，从晚上七点到十二点，每天工作五个小时。
麦当劳的兼职总是很容易找到，因为工作强度大，薪水不高。王扬拿着每小时7美金的薪水，比加州的最低时薪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因为这家麦当劳附近有电影院等娱乐场所，还有停车场，所以一到晚上，就几乎没有片刻空闲的时间，王扬有时候不禁在心里感叹，天啊，难道这附近就没有肯德基吗？
看了看摆在店门口，坐在长椅子上的红头发麦当劳叔叔一眼，王扬走进这家挂着一个“m”字的快餐店，迎脸就看到一个穿着麦当劳服务生制服的白人胖子。
他的体重至少在三百磅以上，一张双下巴的胖脸，络腮胡子，他正端着一盘汉堡往顾客送去，看到穿得正装的王扬，便笑道：“嘿，老兄。哇，又穿成这样，刚从硅谷回来吗？还是华尔街？”
这个胖子叫哈里－乔治，二十几岁，是这里的全职员工，为人不错。经过接近一个月的相处，王扬跟他早就熟悉了，算是交情还好的朋友。不过，他们没有深谈过，胖子一点都不知道王扬的处境，和电影的事情。
“白宫！”王扬翻了翻白眼，提着公文包，径直往店里面的员工换衣间走去。今天那家电影公司的拒绝语气，是他遇到过最恶劣的，他现在心情很糟，没有心思开玩笑。
“失恋了？”哈里－乔治耸了耸肩，回头看着王扬的背影，大声地道：“老兄，看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相信我，我经验丰富着呢！”
王扬头也不回，举着手往后面翻了翻，表示别烦我。他走进换衣间，把麦当劳的黑棕色工作服换上，又戴上一顶黑色“m”记帽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呼了一口气，往外面走去。
现在还差几分钟才到7点，还能有一些空隙时间休息，到了7点半以后就别指望了。给几个顾客上了餐，没有新顾客进来，王扬、哈里等人都可以小小的休息一下。
餐厅的电视上正播着一部电视电影，叫做《唐纳德与希顿》，一部都市爱情片，这时候屏幕上播着男女主角要接吻的情节。哈里－乔治突然激动了起来，嚷嚷地道：“噢，你们看看这个镜头，拍得太差了！这部电影的导演和摄影师想做什么？”他不停地叹着气，道：“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他们的脑子都塞满了马粪？一部烂电影！”
王扬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这个胖子每次看这些电视电影，就会性情大变，不停地抱怨、诅骂，好像和那些导演都有深仇大恨似的。王扬一般不插话，但今天心情不爽，忍不住道：“哦，那你说说，这部电影怎么烂？”
哈里－乔治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回应着王扬的话道：“噢噢，烂的地方太多了，就像刚才那组交叉蒙太奇，男主角、女主角各自从城镇的一边跑到中心，然后相遇、接吻，是吧？”他分析着道：“在他们各自奔跑的时候，那时候应该用中景正拍，拍拍他们的样子，再来一个全景俯拍，把他们和小镇同时纳入镜头；等他们走到一起了，才用近景和特写。这个镜头用这些机位，才会有最棒的效果！”
他看着王扬，摊开手，不屑地道：“可是他们从头到尾，都是用近景正侧拍，噢天啊，你说烂不烂！？”
王扬不禁愣住，想不到胖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专业的见解，而且以他说的拍摄手法去拍，效果的确会更好。他笑了笑，道：“哈里，你说得对。”哈里－乔治顿时一脸得意：“那是当然。”
但他还没得意多久，王扬就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显然没有考虑到一点。这是一部低成本的电视电影，成本的控制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以你的手法去拍，想想那个全景俯拍镜头需要怎么样才能完成？直升机。”他突然感到很无奈，叹道：“所以不一定是电影的导演、摄影师愚蠢，只不过是有些事情明知道那样做会更好，你却做不了。”
“拜托，你懂什么？”哈里－乔治那张胖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哼了声道：“一个镜头而已，租一架直升机拍摄，才需要多少钱？”
“这个镜头动用了直升机，其它镜头呢？一部电影至少也有90分钟，哈里。”王扬摇头道：“这是一种级别的问题，就像你在麦当劳吃汉堡，旁边不会站着一个小提琴师给你点曲。”
哈里－乔治还想说什么，那边柜台负责结账的史密斯－肖恩忽然笑着插话道：“扬，你就别跟哈里争论了，他可是个摄影师。当然，如果他有被大学录取的话。”他耸了耸肩，幸灾乐祸地看着哈里，拖长着声音道：“噢，那是他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