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凝陇
她?
蔺承佑说:“回头把这些女眷的名单列一份给我。”
滕玉意满腹疑团。
蔺承佑默了默,他说也不会让滕玉意知道自己因为一份梨花糕大吃过她和皇叔的醋。
“咳咳,跟一桩要案有关,千万记得给我。”
到了滕府门前的街巷,滕玉意想起先前在严司直包袱里的东西,当着满大街行人的面不好车亲自问蔺承佑,便让端福看看蔺承佑走没走。
青云观的车夫正要掉头回成王府,不期然端福拦了上来。
蔺承佑在车里问:“何事?”
端福说:“娘子向世子打听一件事,严司直的包袱是从哪来的?”
“出了一桩案子,那包袱里是证物,为何打听这个?”
“娘子说,她看着包袱里的东西有点眼熟,不知严司直从何处得的。”
蔺承佑心中一动:“她看着什么东西眼熟?”
端福说:“娘子只说眼熟,未说是什么东西。”
蔺承佑想了想,既然滕玉意认识李三娘,应该也见过李三娘房里的东西,那么把这件事告诉滕玉意也没关系,他道:“东西是从一个证人家里拿出来,这人说起来家娘子也认识,正是李光远的女儿。”
端福应了,回去后一边继续驾车,一边把打听到的事跟滕玉意说了。
滕玉意一怔,李淮固?
换作一个不认识的人,她绝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可那居然是李淮固的东西。
难不成她眼花了?但那布偶的料子属实少见,何况还那样旧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巧合。
一惊,她催促端福加快赶车:“快快快,我要回府。”
到了潭上月,滕玉意径直跑到床边,弯腰在枕慌乱摸索,快摸到了她熟悉的厚软物,把东西拿出来,滕玉意大松了口。
布偶还在。
怪了,李淮固那里竟也会有相同的布料,就不知李淮固拿来做了什么,头这样久,说不定也是在扬州期间做的。
滕玉意抱着布偶在屋中打转,武绮一入狱,她心头闲了不少,这一阵发的事,她总算能腾出空好好琢磨了。
想想那晚在成王府赴宴时,有人差点偷走了她的香囊,当时坐在她左边的正是武绮、李淮固和柳四娘。
武绮在狱中矢口否认这件事是她做的,那么就只剩李柳二人了。
她与柳四娘过去毫无交集,柳四娘的为人也不大像会做出这种事……
加上今日那包袱里的东西。
看来是时候会会李淮固了。
她唇角微弯,快拿定了主意,转了一小圈,扬声唤春绒和碧螺:“备帖子,明日我要邀书院里的众同窗去探望李三娘。”
***
端福离去没多久,蔺承佑忽然叫车夫掉头,驱车追到滕府门前,滕玉意早就不见人影了,门口只站着程伯等人,望见蔺承佑都愣了。
蔺承佑胸中沸乱如麻,也顾不上装病了,车唤程伯近前:“程伯,冒昧跟打听一件事,家娘子小名叫什么?”
程伯先是一愣,随即警惕地觑了觑蔺承佑。哪有外男打听人家的闺名的。突然如,难不成是想上门提亲。
呵,他就知道,成王世子瞧上他家娘子了。
身为忠仆,他理当说“不知”,但就怕……娘子自己也愿意。
程伯在脑子里来回打了个转,含蓄微笑道:“娘子的小名就在闺名中,至闺名是什么,世子想必已经知道了。”
“阿玉?阿意?”
程伯继续微笑。
“没叫过‘阿孤’吗?”
程伯一呆:“阿孤?谁家小儿会起这么不吉利的小名,我家娘子从来没叫过这个。”
蔺承佑顿感失落,程伯历来老练,脸上出现这样错愕的神色,说明程伯也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称呼。
程伯可是滕府最有资历的老人,连他都没听说过——
蔺承佑依旧不心:“就没有叫过近似的小名吗?滕夫人在世时,都是怎样称呼自己女儿的?”
程伯鉴貌辨色,发现蔺承佑眼中竟有焦灼色,踟蹰片刻,只好也认真作答:“老爷和夫人历来只叫娘子‘阿玉’,或是‘玉儿’,打从娘子出,这个称呼从来没变过。”
“杜家夫人呢?”
“也是如。”
蔺承佑难掩失望色,其实早在几月前因为一包虫子与滕玉意打上交道,他就让人暗地里打听过她的底细,把她过去在扬州的事大概摸了一遍,没人听说过滕将军的女儿叫过类似的小名。
况且当那小孩假如真是滕玉意,她来长安这么久了,知道他一直在找儿时的救命恩人,不可能绝口不提。
看来只是他多想了。
要不是端福说他家娘子觉得包袱里的东西眼熟,他也不会突然有一问。
***
第二日一早,蔺承佑和严司直一同赶到李府办案。
李光远率领满府的人在中堂迎客,略微寒暄了几句,就领着蔺承佑和严司直往后院走。
“出了昨日的事,李某后悔莫及,若非一再姑息,小女昨日也不会被歹人再次袭击,上回立刻到大理寺报官的话,也许早就发现小女房中的那些厌胜术了。”
说话间到了李淮固住的小院。
李光远指了指院门口的匾额:“三娘与她几个哥哥姐姐不同,虽说也是将门出身,酷爱舞文弄墨,瞧瞧,这都是她自己写的。好在昨日已经查过了,匾额后头没放那些符箓。”
蔺承佑往上看了看,上面题着三个字:皓露轩。
忽闻环佩叮咚,李淮固带着婢女们迎了出来,她头上梳着双鬟,一身装扮明净雅洁,配上那窈窕的身影,宛若画中人似的。
李夫人软声说:“阿固,毋需再怕了,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害了。这两位是大理寺的官员,严司直昨日来过,这个是蔺评事,都是过来调查案子的。”
阿固。蔺承佑耳边一震,转眸打量李淮固。
李淮固感觉到蔺承佑的注视,不卑不亢行了一礼:“见过严司直,见过蔺评事。”
李光远欣慰地看着女儿,这孩子举止得体,发言清雅,哪怕放在长安的仕女中,也是顶出色的一个。
“世子,严司直,随李某入内吧。”
到了李淮固的房中,蔺承佑当即怔了一。
这房间实在太眼熟了,屋内的布置与那回在彩凤楼被尸邪蛊惑时,他在梦中见过的那个房间,几乎一模一样。
就连那葱翠的帘幔,帘上挂着的香囊,也是如出一辙。
一转头,墙上悬着一架风筝,风筝的形状和花色也在梦中见过。
对了,记得梦境里床头悬挂的荷包上绣着“李”字。
李夫人搂着女儿,心有余悸地说:“那回我们去乐道山庄赴宴,半路遇到邪祟,亏得世子赶到,不然三娘多半被那女鬼掳走了,说起来也真可怕,自从女儿来了长安,就老有人暗中对付她,可我家三娘历来与世无争,也不知到底碍了谁的眼。”
蔺承佑收回目光,对李光远说:“听说令嫒有不少私物被人做了手脚,都放在何处,可否拿出来给我和严司直瞧瞧。”
李淮固依偎在母亲怀里,李夫人示意婢女们把东西拿过来。
蔺承佑第一眼先看布偶,就是当阿孤怀中物,再看另外几样,要么是绣着“阿固”字样的荷包,要么是刻着“阿固”字样的金银物件,看那使用痕迹,绝对是有头的旧物了。
造假不会造到这个地步。
他抬眸打量李淮固,难不成她真是当的阿孤?
但说不上为什么,他老觉得眼前这个人,与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倔强的阿孤,有多地方不一样。
当阿孤明明因为想阿娘哭得那样伤心,听见有人落水,二话不说就跑过来救他,知道自己拉不动水中的人,就挥臂把风筝扔到水里。
五岁,已经那样机智……
事后他跟一帮世家子打架时,阿孤正忙着吃他给她的那包梨花糖,只因有了一份交,她想也不想就冲上来帮他打架。
眼前这个李淮固,只有矫揉造作,哪有半点阿孤的那份孤勇和义。
对了,上回在骊山上,半路遇上受伤农妇时,这个李淮固可是压根没想过停步,当日伯母同太子说起第一批赶到的女学,李淮固的名字就赫然在列。
所谓急功近利,这个李淮固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个人的心性,会发这么大的变化?
蔺承佑目光复杂地看一眼李淮固,罢了,一晃眼过了这么多,没准一个人就是会变这么多。假如李淮固真是当的阿孤,该还的人还是要还的,绢彩珠璧任凭李家口,李光远的升迁成王府也可以帮着出出,剩的事就不必啰嗦了。
这些事统统让常统领跟李府交涉便是,他也懒得再与李家人打交道了。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再问几个细节 :“李将军,隆元八,令嫒可曾到长安来过吗?”
李光远和妻子惊讶互望:“来过,世子为何这样问?”
有使女来回复:“老爷,夫人,来了好些三娘的同窗,她们说自己听说三娘昨日受袭,特地前来探视。”
李淮固一惊。
李夫人热追问:“都是谁家的孩子?”
“滕将军的女儿、郑仆射家的娘子、邓侍中的孙女、柳尚书家的四娘……现在都在院子外头,就等着来了。”
李夫人与有荣焉,这么多长安城数一数二的仕女一同前来探望女儿,可见女儿平日多善结交,忙说:“快把这些孩子请来。”
快,就听到外头传来女孩们的说话声。蔺承佑听说滕玉意也来了,心早飞到外头去了,回头一看,看见李淮固正暗暗冲婢女使眼色,婢女急着把桌案上的东西都收起来,动作急切至极。
蔺承佑心里起疑,怎么像见了鬼似的。
“慢着。”
李家人一愣。
蔺承佑一笑:“有件事想向令嫒求证一,这些东西能不能待会再收起来?”
李淮固敛衽道:“还望世子见谅。同窗们过来看望我,这些东西堆在外头显得太乱,暂且收一收,世子要查什么,回头再拿与世子就是。”
有点道理,但婢女刚的慌乱神色实在让人疑惑,蔺承佑好奇望着桌上的物件,难不成这里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坏处。
琢磨一晌,没等他说话,眼看廊脚步声渐起,婢女居然一股脑把东西抱到怀里,动作何止是慌乱,简直粗鲁至极。
蔺承佑越发讶异,垂落在身侧的左手稍稍一动,不动声色弹出样东西,婢女脚一崴,一子摔了个倒栽葱。
她这一摔,怀里的东西撒了一地,碰巧使女领着滕玉意等人入内,见状吓得顿住了脚步。
邓唯礼和郑霜银等人面面相觑,滕玉意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布偶。
她面色冷了来,来前做过种种设想,万没想到李淮固真有个一模一样的布偶。李淮固绝不会无故如,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杜庭兰也吓了一跳,旋即疑惑道:“阿玉,前来探望过三娘?为何的布偶会在三娘的屋子里?”
蔺承佑脑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
滕玉意这看到屋里的蔺承佑,不由愈发诧异,他不是查案吗,为何跑到李淮固的屋里来了。
等等,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听蔺承佑道:“杜娘子,刚说滕娘子跟李三娘有同样的布偶?”
杜庭兰不提防看到屋里的其他人,错愕了一瞬,点点头正要腔,李淮固突然对李夫人道:“阿娘,我去招呼我这帮同窗,您把女儿这几个月屡遭人暗算的事告诉两位官员,有人一直想偷女儿的东西,还好这些都是女儿自小就用的,样样都有头了。今日正好查个明白。”
听蔺承佑冷声道:“慢着,把话说明白再走。”
攻玉 117、第 117 章
屋子里的氛围益发古怪。
邓唯礼等一头雾水, 李光远和李夫满面错愕,蔺承佑近将地的布偶捡起,继续方才被李淮固打断的话头。
“杜娘子,你说这布偶与滕娘子的一样?”
杜庭兰:“没错, 妹妹有一模一样的布偶, 是当年姨母在世时亲手给她缝的。”
“还有这么巧的事?”李夫瞠目结舌, “这布偶家三娘自小也有了。”
“何时有的?”
“应该是——”
“打从记事起就有了。”李淮固淡淡接过话头,“当年阿娘在扬州为做的, 此后一直伴在身边, 算起来有十年头了。”
李夫含笑凝视布偶:“对对对,想起来了,记得是在扬州的悯春楼做的。那年三娘也才五六岁吧,突然跟说想布偶。这孩子自己画了样式,又买好了布料,末了托一位悯春楼的绣娘做的。那绣娘应该还在扬州,这事一打就知道了。世子, 为何打这?”
蔺承佑虽说早就知道李淮固有鬼,到此处也难免有些困惑, 这是证物证俱在了?李淮固言之凿凿,显然不怕对质。假使是诚心假冒,哪有从十年就开始布局的。
如果今日滕玉意不碰巧,也不会这么快发现李淮固有跟自己一样的布偶。
忽又想起那堆送到皇叔府中的物件——
据皇叔手下的查探后得知,“滕府”的漆盒和那套舞仙盏都有些年头了,并非新物做旧, 是实打实的旧物。也就是说,陷害滕玉意的这早从几年就开始布局了。
先他只觉得匪夷所思,有了这布偶, 终于窥到迷雾中的一角了。
这些物件有共同点:都是滕玉意的惯用之物,
李光远是滕绍的副将,李家的女眷早年常与滕家来往,滕玉意自己也说,小时候李淮固没少到她家中来玩。
李淮固完全可以接触到滕玉意的这些物件。
假如这一切都是出自李淮固之手,这套做旧的手法对她来说并不新鲜。
但让他困惑的是,李淮固十年才五六岁,一小孩,论理不可那么早就未雨绸缪。
会不会是李光远谋划的?这样年份更对得,但李光远也是阵杀过敌的骁将,因为屡次立功如今也算炙手可热,这样的,不会局限于这等不得台面的闺阁花样,何况就算害了滕家的女儿,对他自己的升迁也毫无益处。
等等,蔺承佑心中一震,说起李光远的擢升……早就说李光远有预知后事的女儿,如果这女儿指的是李淮固,难道这世真有够……
他先是震骇,随即皱眉,李淮固的举动,样样都指向滕玉意。除了一样的布偶,还伪造出那么多滕府的物件……
一件是假的,旁的自然都是假的了。
蔺承佑慢慢转眸望向滕玉意。
毋庸置疑,那布偶是她的。
算算年头,那一阵滕夫刚过世,滕玉意整日思念亡母,会给自己取了“阿孤”这样的孤煞名字,一点也不奇怪。
记得当日临安侯府的宴会空热闹,滕玉意却独自抱着布偶坐在湖边想阿娘。
阿孤的那份孤苦,又岂是眼这假惺惺的李淮固装得出来的?
蔺承佑喉结滚动,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近乡怯”的感觉。
心中有狂喜,更多的是纳闷,枉他找了这么多年,滕玉意却对他半点印象都无。
好歹也有一份过命的交,他还哄她吃过他的梨花糖,她居然转头就把他忘光了。
事到如今,只有两疑团没解开,而这件事,他需向滕玉意亲口确认。
开口的一瞬间,就李淮固道:“蔺评事问完了吗,准备到邻屋招待同窗了。”
却滕玉意道:“等等。”
她愕然环顾四周,之她注意力全在布偶,这刻才发现屋中的陈设与自己早些年闺房的布置有点像。
杜庭兰也注意到了,挽住滕玉意的胳膊,微讶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蔺承佑目光一动:“这屋子不对劲么?”
滕玉意百思不得其解。
她早就猜到李淮固是重生之,但实在想不通李淮固为何十年就仿造阿娘给她做的布偶,更不懂为何李淮固屋中的陈设为何与她的仿,眼这一幕,让她有回到当年长安故宅的错觉。
蔺承佑这么一问,滕玉意哦了一声:“还以为自己做梦,三娘这房间与头些年房中的布置太像了。”
杜庭兰也疑惑颔首:“真有点像,连墙的风筝摆放都如出一辙。”
蔺承佑心就跳得很快,闻言刮过一阵狂风,原来如此,竟是这样。
他早该想明白。
尸邪只用活的记忆做幻境,所以那回在彩凤楼被尸邪蛊惑时,他无意中闯入的那幻梦,其实是滕玉意过去的真实记忆。
尸邪是邪中之王,想利用他的心结蛊惑他,却不想让他根据幻境中的找寻到自己的恩。
所以它在梦中百般误导,让他看到床边绣活的“李”字。
他因为这原因,一度误以为自己的恩姓李。
他当时就猜到了阿孤已经来长安了,却万万没想到阿孤就是当晚在他身边的滕玉意。
记得那一年,他因为一直没找到阿孤,曾迷迷糊糊梦见过阿孤的房间。
在梦中,阿孤病卧在床,房间的陈设就与眼的屋子差不多。
醒来后,他觉得这是找寻恩的好法子,就趁着记忆犹新,把梦中的景象画了下来,爷娘找来画师画了许多张一样的仿画,托四处打。
当时派了不少打,连扬州也派去了,只知道他找寻过阿孤的,都知道他梦见过阿孤的闺房。
倘若李淮固早就有心假扮阿孤,自然说过这件事,为了今日这场“认恩”的戏码看起来更逼真,干脆按照滕玉意早年的喜好布置屋子。
蔺承佑再次看向滕玉意,面不敢露出痕迹,实则欣喜若狂,找了这么久,谁想到滕玉意就是当年的阿孤。
只需当众问滕玉意一句,就拆穿李淮固的把戏了,他按耐着满心的冲动,若无其事开腔。猛然想起滕玉意那差点被割断的香囊,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李淮固害滕玉意不是一次两次了,假如当众将她拆穿,李淮固这露出半截的狐疑尾巴,说不定会缩回去。
思量片刻,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只是到底不,就看滕玉意肯不肯配合他了。
那边李淮固领着众同窗出屋:“阿爷,带同窗去别屋。”
“等等,话还没说完呢。”蔺承佑捡起地一件刻了“阿固”字样的香囊,“别可以走了,李夫和李三娘请留步。”
他换了一副和气的口吻。
李淮固脚步止住了,不同于先的不愿,这回她身影明显滞了滞。
滕玉意趁机拉着几位同窗留下来。
蔺承佑把东西递给严司直,两比对了一下。
严司直很快作出鉴定:“看着都是有年头的物件了。”
蔺承佑手中转动着香囊,口里道:“阿固、阿固。”
滕玉意一震,李淮固世就假扮过蔺承佑的恩一回,这是又故技重施了?就凭蔺承佑的这份机敏,照理不会当。不,她得静观其变。
不料蔺承佑很认真地看了眼李淮固,对滕玉意说:“你说你有一同的布偶,不拿来瞧瞧?”
滕玉意:“在府里。”
蔺承佑淡讽道:“你那布偶是不是崭新的?李府这任谁都看得出用了好些年了。”
滕玉意一怔,蔺承佑这是不信她了?不对,他才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一出,突然朝她发难,一定事出有因。
然而,屋中其他显然不这么想,都知道滕玉意日才公然拒绝了蔺承佑的求亲,以蔺承佑的桀骜脾性,未必忍得下这口气。
瞧,这不开始当众找滕玉意的麻烦了。
滕玉意淡淡道:“的布偶也用了有好些年了,旧还是不旧,一看便知。”
蔺承佑的注意力却一下子转移到李淮固身去了,清清嗓子,对李光远和李夫说:“事关断案,敢问李夫,三娘小名叫什么?”
李夫愣了愣,这问题虽然唐突,但谁叫蔺承佑是来办案的。
“就叫阿固。五六岁起就开始这么叫了。鄙府的亲眷也都这么叫她。”
蔺承佑面又信了几分,打量桌另外几物件,若有所思道:“难怪这头都錾着‘阿固’两字。”
他当着众的面又问杜庭兰:“敢问杜娘子,令妹的小名是什么?”
杜庭兰只当有什么案子,忙道:“妹妹自小叫阿玉。”
“只叫过这小名,没叫过别的吧。”
“这……没有。”
蔺承佑呵了一声,再也懒得看滕玉意,转过头来,仔仔细细打量李淮固一眼,正色对李光远说:“李将军,今日是来办案,怎知在此巧遇当年的恩,隆元八年,在临安侯府赴宴时不慎落入池塘,正为令嫒所救,当年她约莫五六岁,自称阿固,怀中抱着这布偶,用风筝救了。这布偶独一无二,方才一眼就认出来了。”
李淮固仍是满脸戒备,闻言皱了皱眉。
李光远和李夫诧异互望:“这、这是——”
郑霜银和柳四娘满脸惊讶。
滕玉意淡淡瞅着蔺承佑,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杜庭兰呆了一呆,淡着脸将滕玉意拉到一边。
邓唯礼皱眉打量李淮固,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
李光远愣了一瞬,朗笑起来:“世子这话叫李某好不惊讶,这些年从没小女提过这件事。”
蔺承佑道:“想来令嫒淡忘了。”
说着走到李淮固面,笑着行了一礼:“方才多有唐突,这些年常有冒充在下这位恩,为了慎重起见,不得不多问几句。”
李淮固觑了眼被冷落在一旁的滕玉意,眼看蔺承佑瞧都不瞧滕玉意,满身防备才稍稍松懈,矜持地回了一礼,表明显有些茫然:“这事过去太久了,世子不说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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