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薛湘灵
“你家夫人是?”张夫人有些纳闷。哪家夫人这么大面子?听说皇后最近在宫里安生的很,除了皇后,还有哪家夫人敢管相府的闲事?不说别人,丞相夫人是个好说话的!
“就在那边。”侍卫指了指管隽筠站着的地方。张夫人一抬头又看到那个娇怯怯的青衣妇人,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微笑。
“她是你家夫人?”很面善,却偏偏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是,夫人说让张夫人受委屈了。请夫人见谅。”侍卫解释着,手中却没停,加大力度‘喀喇’一声,泼皮已经呲牙咧嘴。双手全都脱了臼,瘫软在地上。
巡城御史张彬分拨开人群,看到自家夫人站在人群当中。一个身手矫健的男子脚边躺着上次亲手处置的泼皮无赖,迟疑了一下:“你没事吧?”声音很低,力图不让周围人听见。
“没事,多亏那位夫人。”小夫妻说话的情形很熟悉,管隽筠抱着女儿转身离开。要问问男人,是不是自家名头太大了。就是一个小小的泼皮无赖,都敢攀上这棵大树,然后还说出种种悖逆之言,若是被人知道,只怕还要说相府家门不谨,豢养出这种跟乱吠的豚诠无甚分别的畜生来。
听完夫人的叙述,张彬冲到管隽筠面前拦住她的去路:“这位夫人,您请等等。”
“怎么?”管隽筠抱紧了女儿:“大人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敢问夫人,府上是?招惹上这样的是非,是下官下辖不谨。”看得出来,这一定是大有来头的眷属。
“赶明儿,你问她爹好了。”指着怀中眼睛大睁的女儿:“还请张大人严加惩处,莫要徇情才好。”抱着女儿带着家人离开了众人瞩目的市集。
季英正好带着几个小太监出来传旨,不论是去了相府还是这边的新府第,都没有见到夫妇两人,只好将贵妃赐予的几样东西交给家中留守的如意。
那边的热闹岂有不看之理,没想到正好撞见巡城御史夫妇两个。管隽筠早已退回到了轿中,青布小轿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张彬身边一个很谨慎的侍卫长了心眼,不露痕迹叫人跟了上去。
季英身边的两个小内监有些不灵光,第一次跟着出来当差。什么都是新奇的,云因正在跟轿中的管隽筠低声说着什么,小内监少不得要过去听听。云因头一扭,看到有人跟在耳边:“你做什么!”声音娇憨响亮,把人吓了一跳。
“嚷什么嚷,谁没见过似的。”内监独有的声音引起了管隽筠的警觉,云因立刻反唇相讥:“我才没嚷,就冲你那个鸡猫子喊叫,男不男女不女的嗓子,我也没见过。”
“云因。”管隽筠低喝道:“回去。”
“是。”云因狠狠瞪了一眼小内监,小内监涨红着脸:“你少得意,等哪天咱家来收拾你。”
“谁怕你不成。”云因不肯吃亏,反驳了一句这才跟着小轿离开。管隽筠微微掀起窗帷朝外看着,瞥见不远处的季英跟另外几个小黄门太监,他们怎么出来了。张薇宫中的几个内监,平时是不敢轻出宫禁的。难道是往自己家里去了?
“云因。”想了想,隔着窗帷说道:“等会儿到了相府,你去家里找如意,问问她有谁去过。若是有什么,叫她到这边来。”
“是。”云因还觉得好玩:“夫人,方才那个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那是宫中内监。”管隽筠轻轻拍哄着怀中的女儿:“以后你说话仔细些,有些时候不是你出头冒尖的时候,免得日后吃了亏还不知道从何而起。”
“是,奴婢记下了。”云因吐了吐舌头,原来那个就是小太监啊。怪不得有人说他们是那不难女不女的怪物,说话的声音都是一样男不男女不女的。
从西角门进了相府,张彬身边的侍卫看到这幅景象,有些吃惊。难道方才那个青衣妇人是相府的眷属?这件事只能是跟自己的上司大人回说清楚,别人谁都不能说。
“夫人回来了。”二门内的几个嬷嬷看到管隽筠,马上迎上来。乳娘从管隽筠手里接过襁褓:“奴婢给小小姐换件衣裳?”
“嗯。”管隽筠点点头:“闲着也是闲着,回来看看。这些时候,丞相忙得好些?”算起来,又是好些时候没有见到人影了。
“丞相这几日都是忙到起更才回府,要是事儿多了,恐怕还要晚些。”赖嬷嬷马上回话:“夫人回来之前,宫中的季总管带着人来过。老奴会说丞相不在府中,夫人也没在。看样子只怕是到那边府里去了。”
“嗯。”原来自己想的真没错,这冷锅里什么时候冒起热气来了?
“夫人,老奴还听说了一件事。”赖嬷嬷有点拿捏不准,当然这件事是不敢去问丞相的,就是在夫人这里都要小心翼翼说话。
“说。”走在回廊上,在那两株茂盛的芙蓉树下坐了下来。云因已经端来了沁凉的玫瑰露和几样点心,等她浣过手才退了下去:“没人,你坐下说话好了。”
“是。”赖嬷嬷在一侧的矮几上坐了:“奴婢是方才看到宫中的季总管,就想起这件怪事来。最近有些时候,总有些怪模怪样的人到了咱们府外,不在往里头打量。起初也不知道是在打量些什么,后来问了才知道。是为了那个突厥的秀儿的事情,甚至还有人想要知道秀儿是不是死在了府里,葬到了哪里。”
“嗯。”啜饮着玫瑰露,管隽筠眼帘低垂着。这又是谁闹出来的事儿?府内出了人命,若是没有事先报官呈报人命案子的话,只怕这次就有大麻烦了。只是这件事,除了应天府和巡城御史知道以外,不需要再有人过问。
秀儿是自寻死路,不关别人的事情。哪怕有一天皇帝问起来也是问心无愧,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多,根本就有追根究底的必要。关键是问这话的人是谁。皇帝皇后自然是不会的,看来又有人想要惹事了。
代婚 第六卷 新生 第二十六章 心动
“丞相知道?”忽然想到方才在外面的事情,这算不算是未雨绸缪?
“嬷嬷,仙儿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自己跟外头反倒不如仙儿跟他们来的稠密,仙儿能说会道,加上自家官职太高,总会给人居高临下的样子。//百度搜索 八戒中文网看最新章节//不如放手让仙儿去做,反倒比自己来得快得多。
“哦,仙儿不是在家坐月子的。这次是个女儿,别提多高兴了。”一儿一女,仙儿应该心满意足了。上次也是说,要是再来个儿子,只怕就叫人头痛了。
“等她满月了,叫她来见我。”管隽筠点点头,外面一阵骚动。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娘,娘。”稚儿跟晖儿两个人已经是跑跳着过来,晖儿更是一头钻到母亲怀里:“娘,您都不来看我们。”
“这不是来了,哪里舍得不看你们。”给晖儿擦去头上的汗水,稚儿看着弟弟:“见了娘就撒娇。”
“要不稚儿也来?”朝儿子招招手,以前这可是比谁都会撒娇的。稚儿马上扑到母亲怀里:“娘,我们要到那边去住。”
“要不这些时候,娘住到这边来?”诸葛宸昼夜辛苦,还有太子太傅的重任在身。要是再要他两处奔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真的吗,娘?”兄弟两个异口同声,要是娘住到这边来,爹肯定会说两人有法子。说不定明天在上书房,就不会为了训诫皇太子,把两人在厉声训斥一遍。
“娘什么时候说过谎话?”拉着两个儿子在身边坐下,赖嬷嬷在两个孩子过来的时候已经退了下去。只留下母子三人在这边自由自在说话。
“这个好吃,是娘带过来的。”稚儿咬了一大口果仁馅儿的小点心:“娘。我们在上书房跟皇太子一起念书,一点意思都没有。”
“皇太子念书好吗?”摸摸小儿子的头发,晖儿坐在身边很乖地吃着酥饼,便给他倒了一盏玫瑰露:“不急,别噎着了。你们在上书房念书,你爹每日去得多?”
“爹早上去看看,很少在那里坐着。有时候去教皇太子念书,要是他贪玩,爹就会说我么。”稚儿吃完一块小点心。又拿起一块茯苓夹饼:“娘,其实不是我们的错儿。爹不能说皇太子不好。只好说我们。我写得好好的字儿,还说不如皇太子写得好。”
“皇太子写得好,还是你写得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君臣之分放在那里,就算是太子太傅都也不能例外,要是换在自己家,估计那个男人说什么都舍不得沉下脸说儿子不对。再说两个儿子,尤其是稚儿念书一定不输人。
“自然是我写的好。我写得都能得了圈儿。”稚儿仰起头:“娘。爹是不是知道皇太子不如我跟弟弟好,都不能说。要是皇太子不好的话,爹也只能借着骂我们来提醒皇太子。要他听话?”
“是。”点点头,恐怕为了这件事两个儿子受了不少委屈:“不止你爹心里清楚,就是你不也是知道的?只是我们都不能说,你跟晖儿也都不能说。”
“娘,我们不想跟皇太子一起念书。”晖儿擦擦手,偎依到娘怀里:“皇太子身边总是有人跟着,还要人给他磕头。我跟哥哥不用给他磕头,看得怪别扭的。”
“等你爹回来,有空的时候娘跟他说说。”估计不只是自己这个做娘的心疼儿子无缘无故挨骂,就是那个做爹的都不服气。谁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最出息的,但是要他真是沉下脸去说皇太子,似乎也不可能。皇帝面上是把儿子交给他,任他处置。可是这天底下,谁敢去指指责皇太子的不是?
“就知道跟娘说了有用。”稚儿攀住娘的脖子,在娘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娘,妹妹在哪儿?”
“在后面屋子里睡了。”自从两个儿子念书以后,想要这样母子间安安稳稳说话都成了奢望,只要是逮到这种机会谁也不会放弃。
两个儿子都在身边嘁嘁喳喳说个不停,好久没有跟儿子在一起,所以这一下就把好像是淡漠了很多的母子之情又给收了回来,晚饭的时候,因为是跟母亲一起吃饭,两个小家伙比平时都是多吃了一碗饭。
依依看到了哥哥们,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但是相差不大的孩子在一起,玩闹起来笑个不停,很容易就被乳娘拍哄着睡着了。
“丞相每天都是起更才回?”打发孩子们去睡觉,还没看到人回来。管隽筠忍不住问道:“这每日用饭也到了这么晚?”
“是。”赖嬷嬷将她要的几卷账簿送到手边:“丞相每日都是到了这时候或许更晚些才回来,有时候还会跟着几个大人们一同回来。甚至来不及看看两个小公子用饭,最多到房里看看公子们是不是睡下,就要忙着自己的事儿了。”
“嗯。”摆摆手让嬷嬷下去了,对着桌案上摇曳的烛火,看了几页账册,未免想到自己距离他有些远,究竟是对还是错。
这几年最担心的事情,无非是两人若是日日相对,最后不仅做不到相看两不厌,甚至在一起久了就会生出各种麻烦,从来就知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所以即便是再想他,都会刻意制造出一点点距离,不让他日日看到自己,也让自己有点想着盼着,见了面就什么都好。
只是当赖嬷嬷说出他有多么忙乱,就连每日吃饭都不能安生的时候,心里的亏欠也是说什么都弥补不了的。秀儿的事情固然不是他的错,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就跟他两人起了争执,只是希望从那以后,再也不要再有这种叫人难看的事情。只是想这样子而已,真的能不能做到,看谁呢?或者两人都应该有所付出,比如说自己。若是还这样咫尺天涯的住着。彼此远望着。最后还是自己的不是多。
烛火烧得长了,拿起火叉子剪掉上面的烛花。远远听到三更的鼓响,还没回来。原来每天都是这样子在忙乱。真的离远了,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都是一样。
诸葛宸拿着一卷还只看了一半的邸报,微微皱着眉头推开书房的门。思绪始终都沉浸在方才跟几个部院大臣所议定的事情中:“谁?”惊异地看到书案上摇曳的烛火,平时这边绝对不许人进来。
“回来了?”管隽筠正在给他收拾东西,垒得满满的书架上,全是这些时候翻出来的书卷。不知道这个人每天都要忙乱到什么时候。
“我当是谁呢。”很明显地舒了口气,脸上紧绷的线条随之缓和下来:“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叫人说一声。”
“回自己家里用得着去跟谁说?”烛火下远远望去,好像是又瘦了些。总是这样,只要是没人看着,就不知道怎么照顾好他自己:“用过饭了?”
“随便吃了点。”捏着酸胀的眼角,强打着精神到书案后坐下:“这几天忙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赈灾修河堤还有很多提不起筷子,又不能不做的事情,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嗯。”静静听着他抱怨,却不插一句话。他并不是要什么人去给他分担,只是想有人听听他说话。这个人有时候跟自己是一样的,抱怨手里的事情多,但是放任谁去做都不放心。最后只能是事必躬亲,自己累得了不得也是好的。否则别人就是做得再好,都有不够顺心如意的地方。
一旁的食盒里有刚刚在小厨房做好的鸡丝面,想着也是胡乱吃了点东西当做果腹的:“吃点东西再忙?”
“什么?”脑子还没有转换过来,望着烛火想着那些事情:“哦,吃点也好。”
“唉。”微微叹了口气,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将食盒里的碗筷还有热气腾腾的汤面端出来,还有一壶暖酒,两样精致的小菜。没想到一国宰辅的晚饭只有这些,看来自己这个夫人有时候真是不称职。
如果真要形容男人吃饭的样子,绝对称得上是狼吞虎咽。这就是胡乱吃了一点的结果,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要是还有一碗,说不定也能吃完。至于酒菜,最后也是以告罄终了:“你这是饿了多久?”
“晚饭时候吃过。”接过滚烫的手巾把子擦过嘴巴,心满意足靠在大交椅上:“还是夫人在家好。”
“说得这么可怜。”心中知道这是真心话,他平素不太讲究吃用,只要是对了胃口就好。一旦忙起来,吃饭就是果腹而已:“难怪瘦了,这么大人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忙,哪有工夫。”反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预备过来住几天?”
“嗯,要是你不嫌着我回来闹腾,就不走了。”看着两人手指上交相辉映的指环:“依依已经开始认人了,要是不回来的话,说不定以后会不认识爹。到时候你这个做爹的,只怕会说又是我不好好教女儿。弄得女儿也不会叫爹。”绝不会跟他说是自己良心发现,而且越来越舍不掉这个男人。
代婚 第六卷 新生 第二十七章 皇后所请
“不嫌你闹腾,回来就回来好了。”男人难得地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抵着她的顶心:“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下午又在外头路见不平来着?”
“没有啊,只是清理门户。有人打着宰相门人七品官的名头在外惹是生非,居然欺负人家巡城御史的夫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只好硬着头皮去看看,还好弄得干净利索。要不啊,只怕被人说成是丞相夫人在外头丢人现眼也不一定。”管隽筠随之笑起来:“这可是传得快,怎么就知道是我了?”
“别人哪里知道,还是张彬的侍卫跟着你的轿子到了府外头,才知道是相府女眷。要不,谁认得出一身布衣装束的丞相夫人?”诸葛宸也笑起来:“我也不信,我夫人会在外头惹事儿。只是这个路见不平的事情,还是会做的。”
“时候不早了,还有多少事儿要做?”不想多分他的神,看这架势说不准要忙上一夜。
“只剩这一件事。”指着面前的东西:“必须要明早发出去,要不我也不想耗神。”
“嗯。”给他剔亮了烛火,自己在旁边看着赖嬷嬷拿来的东西,让他尽情去忙他自己要做的事情。
诸葛宸嘴角微微一翘,这种红袖添香的事情很久都没做过了。看来真是打算要回来住上许久了,这样想着看手里的东西也不觉得心烦意乱。反倒是安了心,有她在身边陪着比什么都来得好。
荣立急匆匆到了相府内院,管隽筠坐在回廊上翻看着田庄上送来的白折子:“属下见过夫人。”
“嗯。别这么多礼。”管隽筠放下手里的东西:“赖嬷嬷叫人都跟你说了?打听得怎么样?”
“果然如同夫人所料,季英带着几个小太监多次出宫。四处叫人打听秀儿的事情。甚至还要人去应天府衙打听内情。没想到丞相和夫人预料在先,将所有事情都是依律而行,没有任何纰漏可抓。”
“是为了什么,大张旗鼓做这个?”管隽筠看向一边的芙蓉花:“张贵妃想做什么?要是没有她的准允,季英这个建章宫的掌事太监就能如此便宜出入宫禁?”
“属下请几个在内宫的人问过,好像是跟丞相做了太子太傅,而皇上只是命皇太子在上书房念书,没有张贵妃所出的皇子在内。所以贵妃想要在这件事里面找些纰漏,到时候恐怕还有借着这个由头。大做文章。”荣立很佩服管隽筠这个丞相夫人,一点点蛛丝马迹马上就能找出最后面的根由所在。
“这件事在宫里传得很广?”若是连荣立的几个同年都知道的话。可能是上上下下无所不知了。皇帝跟皇后是不是也知道?不知道还好说,要是知道了就是自己大大的失策:说什么都应该在张薇进谗言之前,把这件事告诉皇帝知道。
“不是,属下的同年正好是在西华门当差。季英出入宫禁必须要走西华门,最初盘诘的时候他还不肯说实话,后来实在是瞒不过了才说了缘由。”
“行,这个人情我记下了。”管隽筠点点头:“不要告诉丞相,我不想他心烦。”只要是提起这件事。男人一定会无名火起。
“是。”荣立马上答应了。管隽筠慢慢在回廊上踱步。来来回回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最近有什么大事儿?”
“夫人是说?”荣立有些拿不准管隽筠的心思,不知道她这么问是为什么。
“要是没大事的话,我要进宫一趟。”最好不要有命妇进宫请安的时间。那样的话皇后昭阳宫的人就太多了,不只是在皇后面前不能自由自在说话,甚至想要见见皇帝都是奢望。明知道有些冒险,还是要去做。
与其等到张薇日后兴风作浪,不如自己去拆开这鱼头。连自己都能忍了这口气,你一个贵妃用不着替人在皇帝面前上眼药。这件事虽然说出去不好听,最后不过是夫妻间的事情。难道还真要拿到皇帝面前针尖对麦芒?况且突厥已经平复,想要再说什么里通外国的事情也说不过去。
“给皇后请安,皇后万福。”管隽筠到了昭阳宫,皇后正好在窗下跟人说话。
“起来起来,正愁没人陪我说话,可巧你来了。”张莲看到她,有些意外,旋即堆起一脸的笑意。
这是她最期待的事情,说明自己的那一步棋走对了,只要她愿意些微放下身段,替自己在诸葛宸耳边吹吹枕头风,不只是可以将皇太子教成合格的储君,更能够保全皇太子的储君之位。
“是,特来给皇后请安说话。”目的说的很明确,总不能说贸贸然去把这件事先告诉皇帝,当然去给皇帝说,可以说是事半功倍。只是皇后面前不只是不落好,就是日后说起来也是自己不知礼数。今时不同往日:不再是哥哥嫂嫂能替自己圆话的时候,自己身后还有整个管家。
“坐下说话,没那么多礼数。”张莲很高兴,叫人摆下各色精制茶点后退了出去:“怎么没把依依带来,一些日子不见,只怕长大了好些?”
“是,越来越淘气了。要是跟哥哥们在一处的话,就会手舞足蹈的,甭提多高兴了。”提到女儿,很快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也很快收敛住:“今儿来给娘娘请安,顺道带了些自家田庄里的野意儿,请娘娘尝尝鲜。”看看左右没人,亲手把食盒放到皇后手边,抬起头的时候眼圈已经红了。
“这是怎么了?”张莲有些惊讶,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个喜怒行于色的人。所以皇太后常说她不好亲近不好说话,不要说在人面前大说大笑,就是说多说话都不会。更别提在人面前掉眼泪了,看她红着眼圈还真是第一次。
微微吸了吸鼻子,管隽筠勉强一笑:“是臣妾失态了,皇后恕罪。”
“咱们可不是认得一两日。你必然是有什么大事儿,说来我听听。能替你做主的,我就替你做主。总不会是丞相让你怄气了?”
“不是。”作势摇摇头,借着手背擦去没有的泪水。停顿了一下,将秀儿母女的事情撮其要,删其烦简明扼要说出来:“这事儿也过去这么久了,臣妾本不愿再提。若说是丞相有意为之未免太屈枉人了,当时谁也不知道突厥人这么恶毒。总是叫人防不胜防就是了。何况秀儿母女已死,谁会再给死人说话?”
“是这话,就是当初丞相是有意为之也是没法子,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有这档子事儿,咱们这做女人的也要是做出个大度的样子来。犯了骄妒可是谁都容不得的,何况你们家为此还惊动了二叔仙灵。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儿。好在那个秀儿跟那个孩子还算是死得其所。”
张莲心中暗暗纳罕,谁都说她骄妒不容人,真要是不容人,还会替诸葛宸抱不平?早就打了个烂羊头了,别说是她。就是皇帝偶尔召幸旁人多了。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子不也是心里不痛快? 不过是面上做出大度的样子罢了。
“娘娘教训的是,可是没想到近来又有人要拿着这件事儿不放,还在外头明察暗访,想要探个究竟。”管隽筠并不说是谁,翻腾出张薇的名字来,就是告诉皇后了,这样等于就把自己一家牵涉到还未出现的夺嫡之中,那就是大大的不智。何况皇后之子未必就是将来的储君,日后谁是谁都还没闹清楚,万一保错了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丞相是百官之首,多少双眼睛看着盯着。真要是有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监察御史是做什么的?德行有亏,不只是诸葛氏一门不好看,就是皇上皇后面上也无光彩。真是辜负了皇上和娘娘素日的倚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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