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薛湘灵
手指在桌案上轻叩着,心中的烦闷可见一斑。姜辉玩味地一笑:“你难道以为这件事仅仅只是这么容易,叫你我都能片刻之间就看清楚了,还是那些人费了那么大周章而做的事情?”
诸葛宸淡然地笑笑:“我来了京城,自然是不会无功而返。要么就把这件事从根上断掉,要么就是我诸葛宸死在京城。我把晖儿带来也是为了让我儿子做个见证,他父亲不是一个懦夫。不会因为从前做过的荒唐事,而遗祸妻儿,大不了一死。”
姜辉笑着给他斟了一杯酒:“若是仅仅一死就能解决所有麻烦,就不能称之为麻烦。不论是谁都有各自的心烦,外人看来位列首相该是何等荣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炙手可热,只是对于你我来说,谁不知道内里苦处麻烦?我倒不是埋怨你什么,你把这个挑子撂给我,说没有抱怨是假的。不过这么久以来,我倒是知道你的心烦和抑郁不欢源于何处了。”
诸葛宸没说话,只是在那里反复推敲那个花纹和印章上的东西,心中还在掂量着,做这件事的人到底是出于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要是没有好处还会这么做?若是这件事出在姜辉或是荣立身上犹有可说,但是偏偏是出在自己身上。颇有些牵强的意味,毕竟自己不再是手掌相印的当朝宰相。扳倒了自己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更没有坏处,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出了事,对谁的好处最大?”诸葛宸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我可真是猜不透了。”
“你虽然不是宰相,可是跟谁都是联络有亲。我,荣大人还有管晋捷,哪一个跟你没有牵连?就是荣大人也是你一手提拔,仅凭着这个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至于管晋捷,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手握重兵,能够威震一方。”姜辉很郑重地说道:“我也想过这件事,今儿是你来了才看到这个花纹,平素我跟荣大人也难得坐到一处说这些,大家小心此时最要紧的。”
荣立很少说话,不是在那里慢慢啜饮着手里的暖酒,就是看看窗外再想想心事,好像有很多事情都压在心里说不出口。从诸葛宸走后,就一直都在纠葛这件事,要不是诸葛宸他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个位子上,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为何诸葛宸一直都是不苟言笑,最后甚至要走到远远的,不再回头。
没想到诸葛宸即便是远离了这个是非场,还会被人揪回来,不容他有片刻闲暇。只是这种闲适都变得一种奢望,这就是离得权力太近最后得到的下场。
诸葛宸没说话,看了眼侃侃而谈的姜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姜辉却是一笑:“我说这话是有些过头,不过不对着你说,换个人我也说不出来。任何人面前说这话都是大关碍,要不是当初先生教导我,我也只是个不够出息的野小子。这么多年看你走过来,一路上很累。”
“丞相,皇上命人来传话,说是有要紧事请丞相进宫。”外面守门的小厮扣了扣门:“有宫里的大总管来传话。”
荣立和姜辉迅速起身,诸葛宸看看那边的小门。知道自己不能轻易露出身份,而且皇宫中的大太监说不定就是来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进京了。更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会不会有事皇帝的始作俑者。能够把自己彻底斩草除根的话,大权才会重新回到皇帝手里,这是姜辉跟他在一瞬间同时想到的事情。
看他隐藏到了小门后面,姜辉亲手将诸葛宸用过的杯著碗盏收拾起来,确定不留任何痕迹才上前打开门。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旋即进来:“奴婢给丞相请安,奉皇上口谕,请丞相即刻进宫。”
“知道了。”姜辉对上他有些闪烁的目光:“走吧。”打断了他还要继续找下去的心思,整整衣袂出门。rq
代婚 第八卷 新生活 第十章 女人也来了
诸葛宸等到人走尽,只剩下荣立在花厅里头,才从小门帘后出来。荣立因为只有诸葛宸在这里,也不像是先前那样放不开,一如既往那种谨慎小心的样子。
“丞相。”还是先时的称呼,约定俗成了一般。或者在荣立心里,不论是谁到了宰相这个份上,哪怕是他自己。真的到了宰相这个位子上,真正的一朝宰辅还是诸葛宸:“宁在外头过得好好的,怎么一定要京城来?”
“不能来?”诸葛宸慢慢品着酒,给荣立倒了一盏:“没外人,姜辉也不在。诸葛果是我妹子,总没有那么多顾忌。该说什么你说好了。”
“丞相,这两年比不得从前。若是您在时候,京城就算是有大乱子,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姑老爷这会儿,有时候总有些办事不太准稳的样子。而且宫里也总在出些纰漏。”好像在诸葛宸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太多的难言之隐,也有可能是在这段时间里面,将他从一个相府小吏催成了一国中仅次于宰相的大学士,说什么都难以习惯这样的转变。
诸葛宸浅浅喝着酒,这好像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每个人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唯一不同的是,诸葛宸从小就接受了这样的教育,而荣立是太多的依附于人,凡是都有人替他拿主意,所以习惯了遵从人的意志。真正要他当家做主的时候,根本就无法熟悉这里头该有的程序。
“仙儿总是挂记着夫人,只是不知道夫人在哪里,想要见一面太难。”荣立看着他:“丞相。若是您来这儿,还是早些走。不是人呆的地方。”
诸葛宸笑起来:“如你这么说,好像我没在这儿呆过一样,都成了初生的孩儿。连这些里里外外的事儿都不知道了。”
“我只是替丞相不服,走都走了又被找回来,多大的事儿非要丞相亲自来解决才能了结?”荣立诚挚而无奈:“丞相。我也想跟您一样,远远离了这儿。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到这儿来,能够做一个平凡的百姓,就算是粗茶淡饭又有什么不好?”
“行了,别抱怨了,人人都是从你这时候过来的,不是说抱怨了就能省去原本是你的事儿。总是要从陌生到熟悉,最后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诸葛宸又给他斟了一盏酒:“等这儿的事情了了,我还是会走的,下次就不会再让你们找到我。”
这话如果是姜辉在这儿,诸葛宸也不会吐露出半个字。之所以会来。除了要将当初留下的尾巴全都消除掉,还有就是碍于妹妹的面子,说什么都驳不掉。哪怕自己走得再远,还是割不断手足亲情。
而荣立跟他之间,有时候已经超越了那种主仆之间的界限,就好像仙儿提及他们家小姐纯粹是家人的口吻,而不是主婢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彼此牵挂替对方打算,显得比家人还要彼此体恤得多。
见此处没有什么多说的。荣立起身告辞。诸葛果看外人走了,带着两个孩子从后院过来:“哥,做了新鲜的鱼汤,叫人在里头下了鱼肉馄饨,吃一点垫垫肚子,不知道姜辉什么时候能回来。每次都是这样。吃饭吃了一半要走也要放下碗筷走人。想想以前,哥哥也是这样,不知道嫂嫂是怎样忍过来的。”
“你少攀扯你嫂嫂,晖儿在这儿听着,等回去了还不知道怎么跟他娘学舌。到时候又是我的不是。”诸葛宸说得可怜兮兮的语气,惹得诸葛果笑得掩不住嘴角,只好拍拍手:“嫂嫂,您还是出来吧。等会儿我哥要是再说什么,我可是真说不得了。”
诸葛宸这才想起来,打从妹妹出来就没看到晖儿,起初还在想是不是到了京城就改了常性,居然会安分守己到不跟着,原来是镇山太岁在后面守着。自己这个假神仙还是比不得真神到此,要是换了别人的话,焉能降得住宝贝儿子。
“果儿真是的,再三嘱咐不要说我也来了。偏要说出来。”管隽筠笑吟吟进来,竹青色的衣袂飘飘。眉目间还带着急急赶路的痕迹,一定是着急赶路而来。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诸葛宸淡淡道:“不是说我办完了事儿,就立刻回去的。怎么这些时候都不放心?”
“我要是不来,能知道你会说出这些话?就是晖儿会学舌,也学不到这么多。”眼睛滴溜溜一转:“再说难得到京城一次,我也想来见见世面。还不知道下次再到京城是什么时候,若是不出来走走,恐怕会有人笑话我是土包子,没见过大世面的。”
诸葛宸看了她一眼,诸葛果捂嘴笑个不住:“哥,我可是什么都没说。方才哥哥说话的时候,嫂嫂一直都在门外站着。要不是我拦着,哥哥一时忘情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出来。到时候被人听见,恐怕要说是我这做妹妹不够厚度。行了,我可不跟你们两口子掰扯了。那边可是还有四个小家伙的等着我呢,万一不见我翻了天,谁能拿他们有法子?”
花厅里只剩下两个人,管隽筠端了盏刚沏好的碧螺春到他手边:“这碧螺春好像是今年的贡品,咱们平时可是喝不到这么好的茶。到了京里来,索性是来见世面的,难道还不许人开开荤?”
“你怎么跑来了?”看她一脸笑意,诸葛宸根本就不能狠下心说她什么,只是自己到了京城还是前途未卜。当初要她留在乡间也是为了即便真的出事,也只是把自己牵涉进去,罪不及妻儿,要晖儿进京,隐隐就是透着日后对姜辉托孤的意思,没想到她会跟着进京。这让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放心办事。
“故地重游而已,自来在这京城长大,难道还不许我回来瞧瞧?”一日未进水米,儿女们在后面做姑姑的自然是不会委屈他们,看到桌上有一碟丝毫未动的精致核桃酥,忍不住拿起牙箸夹起一块就要送进嘴里,诸葛宸拦住了她:“都凉了,怎么吃?”
“饿了,顾不得这许多。”管隽筠抿嘴一笑:“就看着我急忙赶路,也别说什么了。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你也知道我放心不下,就当是我进京看热闹。你不愿叫人识破身份,难道我就愿意?就当是咱们全家离开京都这么久,回来看看也就罢了。从前在家的时候都不怕这些,如今咱们都不跟他们沾惹了,还怕起他们不成?”
诸葛宸说不过她,子啊后起身给她倒了盏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你这身子怎么能连夜赶路?先喝了这个再吃东西,脸色都比往日差了好多。”
“饿了一路上,稚儿跟依依都很乖,压根就不用我担心。我还说我们家孩子个个都让人安心,没有一个不成材的。”管隽筠没想到他这时候还记着这些,有些小小的感触,原来不放心的人不止自己一个人,他也是一样:“稚儿一路上还跟我说,爹走的时候千叮呤万嘱咐,就是担心娘不会好好照拂自己,这下见了面不定该多放心了。”
“你那两个宝贝儿子没一个不出息的。”提起儿子,诸葛宸脸上全是为人父者的骄傲。的确是如此,一路上晖儿时时处处都让人百般放心,这要是换了别人家还不定会给夫妻惹下多少麻烦呢。
管隽筠嗅到一股酒气,再看看空空如也的酒壶,笑起来:“几天没喝酒,就要在这儿一醉方休?这个言多必失可不是我说了你才知道的,从前你不是常说酒后乱性的。能不能抑制住自己的心性都不知道,哪里还能多饮酒?”
“没喝多少。”诸葛宸笑笑:“姜辉进宫去了,不过是跟荣立在一处喝了几盅,荣立这个人脾气这么多年也没见改改,反倒是比从前更加跳脱。是不是我收拾自己心性太过,见了他们反觉得他们太夸夸其谈?所以不论是谁都比自己活得率性?”
“那又如何,这跟我们什么相干?”管隽筠吃了一块核桃酥就放下牙箸:“果儿家的厨子果然是咱们家从前的,手艺一点都没见长。我还说进京来一定要找个合心意的厨子,好好学点本事。或者是能有一个跟咱们走的,省得我天天围着灶台转。”
“好啊,到时候找个好厨子,咱们回家去。”知道这是在分自己的心,让自己能够放心处事:“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好容易回来一次,就让果儿陪着到处走走,或者到别院住几天。这里的事情,我办完就行了。”
“好,我知道你也没吃什么。素性咱们吃完这顿饭?”管隽筠还在想着吃什么祭祀五脏庙,外面的小丫鬟端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鱼肉馄饨进来,微微一福就退了出去。
管隽筠笑起来:“我都不习惯这些虚套子,所以依依素日爱怎么都由着她。没想到这一回来,看到这些琐碎的东西,恐怕是丢了的东西又要重新捡回来,真是苦了我的女儿。”rq
代婚 第八卷 新生活 第十一章 顺着她说
明知道说这些是为了宽自己的心,也知道女人跟自己并不是惧怕即将到来的,或者会是天大的麻烦,只是两人夫妻这么久都明白彼此的心思,况且又是一家人都到了京城,就算是从前犯官押解进京也不过是个斩首示众的结果,当然他并不会落到那个境地,还是忍不住握紧了女人的手:“若是依依禁不住这些大场面,还是我们家孩子?”
语气里的自豪油然而生,原来也觉得自己做了太平宰相会是极大的体面,或者是名垂青史的名臣贤相,也会是光耀祖先的极大荣耀。只是等到真的做了父亲以后,才知道那些所谓的高官厚禄都是过眼云烟。
只要自己的儿女都是平安长大,成人之后又被人欢喜才是最要紧的,不在乎儿子会念多少书,或者有多大的本事,这都是他命里该要他自己完成的事情,做父母的无不是盼着儿女平安无事就好了。
“我要不这么说,您能笑出来?”两枚核桃酥吃下去,又吃了半碗鱼汤才觉得恢复了些气力。在京城住着的时候,绝不会有这么好的胃口,每次看到吃的都是皱着眉头才能吃进去少许,离开京城了,男人又放下了所有的担子。全部的精力都是落在自己跟儿女身上,竭力调养自己的身子,总算是好了起来。
“你还真是会说话。”诸葛宸自己也吃了半碗鱼汤,脸色不像是方才喝了几盅酒有点醺醺然的样子:“等姜辉回来再说,我来了这一天的工夫,已经被他们闹得头晕脑胀。说是跟我有干系。听荣立的口气又不像全是。拿不准就不能下决断,姜辉的性子安顺些。有时候看不出他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跟女人说话绝不会拿出那么多的心思,一直以来都只有在她面前是不设防的,想到什么就能说什么。不用担心她会有意外的心思,是她在这么多年的岁月中,跟自己不离不弃走过来。
管隽筠想了想:“我来的时候给管晋捷写了封家信,告诉他若有回信就命人送到相府来。相府里收到大将军的手信再合适不过,换个地方就会被人盯住。我想想倒是差不多了,明儿要是不出意料之外的话,恐怕就有回信了。晋捷那个脾气。换个人还会藏着掖着,我这儿他倒是不会。”
“要不是管晋捷是你侄儿。我都看着别扭了。”诸葛宸忽然冒出这句话来,没头没脑让人大惑不解。
管隽筠盯着他看了半晌,想要问为什么,话到嘴边忽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登时涨红了脸:“听听这都是说的什么,你这脑子里如今真不知道想的全是什么。人家都说是诲淫诲盗,你可倒好,连这种没斤两的话都能说出一大车来。”
诸葛宸不像是说笑的样子:“我可不是胡诌的,打从我第一次见到管晋捷开始。他见了你就是百依百顺的。你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瞒着他爹娘媳妇都不瞒着你,问问这天底下可有这样子的姑侄?况且说话行事,只要是你吩咐的。就一定会给你办到,比我还细心。说说,让人怎么想?”
“这话是忍了多久了?”回想了一下,果然是他说的这样,看来为这件事生闷气倒不是一次两次了。想想却又好笑,不是万事都不萦绕于心的,怎么会为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记恨这么久?
“从我那次眼睛好了,第一次看到你跟管晋捷说笑的时候开始。”诸葛宸手里的牙箸轻敲着酒盏:“不过那时候你也是醋瓮的样子,我就不计较了。没想到后来越来越没有顾忌,而他又是事事顺从,你说叫我怎么想?”
“你才是醋瓮呢。”管隽筠双腮酡红,不过想想这句埋怨也没错。两人确实都是爱吃味的,要不也不会说起这些话来振振有辞。换了别人,谁会想到这么多?
“以后都不许那样子了。”诸葛宸捏住她的手指,在手心里把玩着:“他是你亲侄儿,也是个男人,不许没顾忌的说说笑笑。”
“这话我当做不知道。”管隽筠打了他一下:“恃酒三分醉,我当做你说的全是醉话。有些事根本就不是你胡乱琢磨的那样子,再说我们原本也没打算在京里多呆,只要是没事了还不早些回去?这是个好地方?”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诸葛宸被她戏谑了几句,说话就不像是先前那么硬邦邦了。而且说话的时候,颜色也好起来:“不过是我自己看着不顺眼,他是你侄儿我知道。哪有姑姑跟稚儿差不多大的,这个侄儿还那么有出息。”
外面的更鼓打过了三四下还没看到姜辉回来,管隽筠跟诸葛果姑嫂许久不见,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都到了这时候也没见过来。至于三个孩子更是跟颢然玩得不亦乐乎,诸葛宸在房里翻着一卷医书,心里却再也静不下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管隽筠笑着进来:“还没睡呢,都过了三更了。在家的时候,不是常说要早早歇着的,今儿就忘了?”
“我以为你忘了该要歇着了。”诸葛宸放下书:“话都说完了?”
“没呢,看到时候不早就过来了。果儿说每日能够这时候回来就不错,你做过宰相的,难道都忘了以前自己是忙到什么时候才回家的,如今时过境迁只怕就都不记着自己从前怎么冷待人了。”给他搅了块热帕子,擦了擦脸:“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不会有事的。你跟姜辉,就好像是你跟我哥哥之间一样,不为别人想,就是为了自己亲妹子也不会害了谁。必然是有了什么大变故,才在宫里盘桓的。”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皇宫里那些事情不用想也知道,太多麻烦太多挂碍,些微一点小事都会闹到天大。不像是咱们家里,有什么都会拿出来说说也就罢了。”诸葛宸对着跳跃的灯烛:“有些事情,姜辉未见得能够知道前因后果,若是轻易在皇帝面允诺,我当心会给他日后落下麻烦。”
“皇上想要易储,皇后不愿自己一家就此了结,那位华妃已经大有取而代之的意味。皇后想到当年的一些故事,必然是觉得你曾为太子太傅,就是看在师生一场,说不准也会帮着他们母子保住储君之位,所以才会闹出这件事来。并不是先时你们想得那么多,皇后的私心我想皇上还是知道的。”管隽筠把手里的信递给他:“晋捷倒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内幕,嫂嫂前些时候回来看皇太后,到了宫里听到的信儿。知道咱们不问这些是非,所以一个字都不跟我提。前儿我的信到了晋捷家里,正好二哥一家都在。这是二哥回的信,你看看就知道了。”
诸葛宸看完信,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不是谁说就能了结的,他们总是解不开心底的那个结,若是我们一直都在京中也会觉得皇后这么做,固然是为了皇太子着想,焉知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其实民间的小民百姓,哪里会想到谁做皇帝谁做太子,只要有一口安乐茶饭,风调雨顺就行了。至于那些事情,谁顾得了谁?”
管隽筠点点头:“那怎么办,你都到了这儿了。再说不是还有果儿在里头,就算是不为别人想,也还要替后人想想。姜辉毕竟是果儿的夫婿,你的妹婿。这是任何时候都不会变的。”
“等我见了姜辉,我会跟他说。”诸葛宸已经在瞬间定下心:“我不会再管这件事,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也跟我没关系。我们只是民间最平凡的匹夫匹妇,不过是有两个出息的亲戚而已。皇帝不还有两三门子的穷亲戚,姜丞相也是一样。”
这是这么多天的揪心以后,管隽筠听到的最好听的话,起初担心的不过是这件事,害怕男人会为了这件事最后又回到是非名利场,那时候真的是无法挽回一切。
“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想得太多了,如今到了真要放手的时候,就注定要舍掉一切。”诸葛宸看着窗外的皎月:“既然是从家里出来了,也就犯不上这么快回去。不如到塞外去走走,那里的我们讲过,但是他们毕竟没见过。总是要让矮子们多多长些见识,才能让他们快些长大,好不好?”
“好啊,我也是很久没出来了。”管隽筠顿时眉开眼笑:“看来我带着稚儿他们出来还真是对了,要是留在家里就要总在那儿打转,做个孤陋寡闻的乡下婆子,太委屈人了。”
“行,你说什么都好。只要我们一起去就行。”诸葛宸笑起来,手却把她环在怀里:“我一直庆幸一件事,这世上幸亏有你。要是没有你的话,恐怕史上最寂寞的人会是我,做个索然无味的宰相,真是没意思。”
“这话我听了好多年了,以前你会不会对管岫筠说这个?我记得刚成亲的时候,你夜里叫的都是她的名字。”这件事一直都是心底抹不去的疤,提起来还很新。
“有这件事?”诸葛宸第一次听她说这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怎么不知道。”
“喝醉了,然后就这么说的。”很认真地,但是眉眼间已经不是早先的醋意。眼前这张脸从来没有改变过,既然是这样还有什么不让人放心的?rq
代婚 第八卷 新生活 第十二章 情深
诸葛宸从来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如此放浪形骸的事情,自从跟她成婚以后,身边的女人不曾少过几个,对她的心却没有变过。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年中,两人磕磕碰碰中所发生的一切。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女人就不肯放手了。
不止是孩子的娘,也不是好像日后牌位上要写上她的姓氏,跟在自己后面成为子孙叩拜的先人。只是她的妻,那天在乡间的路上听到人说的话,早晚有一天会是左手摸右手。到了什么时候才会是左手摸右手?只有是到了都成了彼此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才会是左手摸右手的。
“你怎么后来不说?”诸葛宸笑着喝了口茶,倒是要看看她会说些什么。
管隽筠莞尔一笑:“我做什么要说那个,你心里若是没有我,我说了也不会有我。你心里有我的话,我问了岂不是自讨无趣?干脆不说好了,我是占着这个丞相夫人的位子,别人想要抢我就撒手的话,我有那么笨啊!若我真是这么笨,你还会下决心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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