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咸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尘外楼主
乾老板被大太阳晃得直眯眼,一把搭住老贴身儿肩膊,将体重移了一半过去,边迈步边道:“走,收钱去。”
“收钱?”老贴身儿一愣,“收啥钱啊?”
“赵三孙子的税钱!”乾老板忽然停了脚步,眯眼望一望头顶冬阳。将小坎肩儿脱下。“嗬!这天儿!可真他妈热!”
一片狼藉。
此处只可以狼藉形容。
几丈方圆之林地,寸草不生。低于周遭地皮略有八尺。本身便是一凹穴,却在穴中还有一洞,深亦几丈。洞内铺满厚厚干草,洞外铺满各种虫尸、蛇尸,豺狼虎豹的尸体。
有些尸体已化成骨架。
发黄的白腔骨团抱指向树林上空。
似有密麻尸虫逡巡于上,啃食骨屑。
烟雾瘴气盘旋不散。
瑾汀蹲伏凹穴外巨树横干,掩鼻俯视,却见毒雾似一钟罩,将凹穴团团包围,连上空之处亦无缺口,直弥散森林之中。略有动物沾染,即刻倒地而死。
瑾汀不由运起内功护体,仍觉头皮发麻,身后若有魔眼窥视。眉头皱了一皱,摘下一片翠叶以指力弹去,欲破瘴气一观。
翠叶划空略微生响,直如一箭猛刺毒雾。却在接触钟罩之时突地减速,由尖至尾渐次黑腐,坠地途中便已灰飞烟灭。
瑾汀猛然一惊。内功不觉溢出体外。便似一件透明铠甲从头到脚包裹。忽觉指尖微痒,低头一,竟是一只黑甲尸虫。
此虫似觉脚下有异,张开钳嘴夹咬。
瑾汀竟觉内息被撼,忙将内功由指迸出,但听“吱”的一声,尸虫猛然窜起爆裂,啪声连响。
凹穴中众虫似觉同类丧生,游动加速,吱吱鸣叫。
突听一声戾啸,瑾汀抬眼见空中一只秃鹫俯冲而下,钻入瘴气,将一头腐烂过半的兽尸啄了只一口,便突然倒地。
风吹瘴气浓烈。
瑾汀忙将衣袖注满内功挥散烟雾。却见秃鹫已瞬化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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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一八六章 识破野狐计(二)
瑾汀低头。见所立树干之上尸虫渐多,皆沿树干上聚脚下。瑾汀仍是禁不住打个寒噤。摸出火折子,围绕凹穴四周将木叶点着,又将火头丢入凹穴之内。
那瘴气同兽尸却是遇火即燃,又起一阵顺风,将火势吹得更大。被吹歪的毒雾只一接触叶干,便将生气毒死,一片焦黑,发出刺鼻焦臭之味。尸虫被烧得吱吱乱叫,犹如人声,四处奔走,却无法脱离火圈,皆被烧死。
火圈之外的尸虫因同类死去而尖叫,瑾汀脱下外衣循声扫荡,每卷一处便丢入火圈,直到没有一只遗留才将外衣甩进火心。
沧海在正房院内观赏一会儿苔藓同花卉,甩着大袖子悠悠入内,自己洗净一只茶碗,烧了热水,刚刚沏上一碗清香的茉莉花薄荷茶,撩衣入座,抱起肥兔子,眯眸勾唇满足一叹。
瑾汀便一脸冷峻闯了进来。
沧海略略一愣,便大大笑了一个。“咦?你回来了啊?”忽被冲到眼前,抓起自己的手便往他脉上搁。
沧海愣道:“你不舒服吗?哪里啊?”
瑾汀不答,一个劲抓着他手摸脉。
沧海只得道:“好,好,你先坐下。”静默听了半晌,抬眸道:“咦?你脉跳好快,还用了很多内功哎。很累么?到底怎么了?”
瑾汀愣了愣。手语道:没别的问题吗?
“没有啊。”
不对。瑾汀说着,又拿过他手。
于是沧海只好更仔细诊了一会儿。抬眼道:“喔,你被吓到啦?”
瑾汀急道:还有别的吗?
沧海抬手贴了贴他额头,摇头道:“也没发烧啊?还能有什么问题?”
瑾汀急道:我没中蛊毒吗?
沧海顿时一惊。拉过他两手分别摸了半天脉,又解开衣襟听心跳,连眼底都望了一望,才疑惑道:“真的没有事啊。到底怎么了嘛?”
瑾汀这才松了口气。
“哎你……!”沧海一句话没说完,瑾汀已端起面前温度刚好的茉莉花薄荷茶一饮而尽。
立刻道:我去了永平府东的树林。
“唔……”沧海委屈的望着连茉莉花同薄荷叶都不见了的空茶碗,失落应声。
瑾汀道:好恐怖!
推沧海直面自己,将遭遇如实相告。
沧海听完呆愣良久。渐觉背心同手心微微汗湿。半晌才道:“这么说,小壳原本被关在那里的?”
瑾汀道:应该没错。
沧海蹙眉道:“那他怎么一点都无所觉呢?”
瑾汀道:何况到处布满蛊毒……用不用跟容成大哥说一声?
沧海沉默半晌。“可是庸医不是说没下蛊毒么?若要将蛊毒布在四周,那小壳不是很容易会被波及吗?他是要交差的耶,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瑾汀翻了翻眼睛:大哥,是死对头抓了你方外楼公子爷的弟哎!当然往死里整了!
沧海两手圈着兔子,轻撇嘴掀眼皮将瑾汀撩了一会儿,沉吟。道:“抓他威胁我不是更好?”忽又摇头道:“不对,不对,楼主又该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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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一八六章 识破野狐计(三)
瑾汀愣了愣:说你什么?
沧海不由垮下肩膀,道:“说我‘当你想象猜测别人去做坏事的时候,你已经这么坏了’。”望了眼瑾汀,又垂下眸子,“不然你为什么时刻想着‘坏事’呢?就算是想‘坏人’做‘坏事’也不行。他做不做坏事与你无关,但你若这么想就是你的不对了。”
瑾汀道:果然你才能做方外楼的公子爷。
沧海嘻嘻笑了。“为什么啊?”
瑾汀道:只有你这么单纯的人才会时刻想着楼主的教诲,我们一着起急来便什么都忘了。
沧海微笑不语。又道:“可惜我心里常常在算计别人。就算明知道结果是同样的,也不能完全放下。”耸了耸肩膀。“树林里有没有到一张金蚕丝?”
瑾汀点头道:那张居然都已破烂掉了,被瘴气熏得发黑腐烂。忽然缩了缩肩膀,道:恶心死了。
沧海笑道:“比尸虫爬到手上还恶心?”
瑾汀嗔怪盯了他一眼。道:奇怪的是,附近树干上出现很多刮痕,又好像绳子勒出来的痕迹,还挺深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沧海沉思不语。
瑾汀又道:那个凹进去的地方被野兽踏乱了,也许曾有放过什么东西的痕迹,可惜也不出来了。
沧海道:“也许是……”
哎。瑾汀阻住他的话,摇头笑道:你用不着告诉我,我知道的越少越好。我烧了那里之后因为瘴气太大所以出了林子,等火势小了之后才进去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已烧没了,只剩些野兽骨头什么的,我就把那里的土地翻了个个儿,把骨头埋了,又撒了好些药粉,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沧海点点头。“何况那个树林常有毒蛇猛兽出没,林子又深、容易迷路,本来去的人就少之又少,再加上那一把火……”
小壳道:“可是那些真的不是蛊毒么?”
沧海眯眸大大笑了一个,又立刻敛容。“我怎么会知道。”站起身,“我们换个地方。”
“为什么?”小壳一把拉住他,“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还往哪换?”忽然呆了一呆,“……对啊,为什么没见容成大哥?他不是每天都要缠着你吗?”
沧海忽然慢慢垮下肩膀,静了一静,才道:“我怎么知道。他每十天都要出去一天,晚上才带着一身酒味回来。哎,”将手臂一挥,“管他的。我们出去走走。”
出了正房小院,沿石子路慢慢溜达。
沧海道:“喂,瑾汀说那里有好多毒虫和毒蛇的尸体,最长的一条蛇有三丈长,头上还生了肉冠子呢。”
小壳猛然汗毛直立。若有尾巴一定也炸了毛竖起来。
小壳冷眼道:“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不知道不是很好么。嗳呀……”两臂抱肩发抖道:“没事到荫凉里干嘛,齁儿冷的!”拽了沧海在阳光下散步。
沧海偷偷笑了一会儿,才道:“我的意思是说,那条蛇都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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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一八六章 识破野狐计(四)
小壳冷眼道:“那又怎么样?”
沧海忽然侧首望了望他,两手慢慢对揣入袖。又四下里巡视一遍,才神秘兮兮道:“听说那个树林……以前就常常有红色的瘴气飘在林中,所以才很少有人进去的。”
小壳冷眼道:“那又怎么样?”
沧海神秘道:“你不觉得二者有什么联系吗?”
小壳冷眼道:“有什么联系?”
沧海神秘道:“那红色的瘴气会不会是那条头上有肉冠子的毒蛇吐出来的呢?”见小壳停步着自己,又笑道:“所以,缭绕那凹地上空的毒雾或许就是那些毒蛇啊毒虫啊弄出来的,而并非是蛊毒啊。”
小壳恍然:“对啊!”
沧海道:“那尸虫怎么出现的?”
小壳僵住。冷眼道:“我怎么知道。”
“唔……”沧海又陷入沉思。半晌道:“你说瑾汀那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哈。”
小壳冷眼道:“哪句?”
沧海道:“死对头抓了方外楼我的傻弟弟,就会往死里整。”
小壳撇嘴道:“……可是我也会这么想。”
“啊?”沧海愣了愣。
小壳道:“我真的觉得不可能没有蛊毒。”
二人步入六角小亭。沧海只在石桌前略站了一站,手扶桌面望荷塘远眺,便忽然钻出一个小厮,捧着块厚厚的棉锦垫放在石凳上,打了个躬。
沧海茫然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回首对小壳道:“他什么意思?”
小壳嗤笑道:“大概是叫你坐下的意思。”
沧海撇了撇嘴。“我在想那些绳子勒过的痕迹。”
小壳坐在锦垫上。“有什么头绪?”
沧海眯眸望远,思索道:“假如照你的意思,你被关在那里的时候那里已布满蛊毒——对了,你确定当时没有那些野兽的尸体?”
“确定。”小壳翘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不可能闻不到。”
沧海哼笑一声,道:“或许庸医的意思是只要你不乱跑就是安全的,如果有人来救你或者你自己乱跑,那中了蛊毒就是你自找。”忽然极端悲哀的叹息。
喃喃道:“想不到我的心已有这么坏了……”眉尖轻颦,眸中似乎升起水雾。又叹。
小壳皱眉道:“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啊?不让我听你说出来干嘛?”
沧海再叹一声。才负手扭身,笑道:“你想当时那情况,如果不能进入凹地,又要揭开金蚕丝,还要救你出来,能用什么方法?”
小壳立刻道:“我哪知道去。”
沧海道:“如果是用长鞭的话……”拖长话尾,眼珠望天。
小壳猛然坐直,“对啊!”两眼放光。“对啊!对啊!如果用长鞭卷起金蚕丝,那有再多再有神识的蛊毒也不会溅到身上啊!”
“唉,也没有那么夸张。”沧海淡淡道,“只是,那么多的鞭痕怎么解释?”
小壳愣了愣。皱起左半张脸,“……难不成不是长鞭?”
“唉……!”沧海两手握拳放于石桌,额头抵住拳头,背心高高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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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一八六章 识破野狐计(五)
小壳茫然道:“……怎么了啊?”
沧海将他一扒拉,“起来,我坐会儿。”四下望了无人,仍是偷偷在石桌底下袖子里面掰开小漆盒吃糖。口齿不清道:“怎么又不是串通容成澈诬陷我偷麻药的时候了?你脑袋也跟容成澈正经时候一样有极端大的间歇吗?”
“哼,”小壳本欲发火,忽又撂下双肩风凉道:“容成澈,容成澈,你现在心里除了他想不起来别人了。”
沧海忽然挑着眉心一愣。眼珠低垂乱滚半晌,才将推了一半的糖球含入右腮,道:“我是说那些鞭痕是怎么造成的。你想啊,那里到处是蛊毒和毒药,救你的那个人自然要选一处最得心应手的落脚点了,所以用长鞭卷在树干上吊在半空观察,选好了才双脚着地救的你嘛。”
“噢……”小壳又茫然一会儿,颔首。“有道理。”
沧海郁结望了他一眼。“其实庸医对你用蛊毒也没有什么。如果神策见了你说要活的,那他就给你解药呗,若是神策说送给他当个玩意儿呢,他便想怎样就怎样了。”
小壳冷眼道:“……什么叫‘玩意儿’啊?”
沧海又道:“其实若说蛊毒吧也不全是,就拿那些尸虫来说,那个应该算痨瘵之类的东西吧,而且一把火就给烧死了,”撇着嘴摇摇头,“也不算厉害。”
小壳冷眼道:“哼哼,那你说什么才叫厉害?”
沧海沉默半晌,“就不知那些毒蛇怎么来的。”突然瞠目直视小壳,双唇抖了半日才颤声道:“……你命可真大……”
小壳略一寻思也不由全身发冷,噌的站直就走。
沧海叫道:“喂你上哪去?”
小壳头也不回:“杀猪!酬神!”
“哎慢着!”沧海更快扑住他道:“上天好生,你杀生如何能使祂佑你。”
“……那怎办?”
沧海眯眸笑道:“不如抄经吧?”
“白!小白白——白?白珍珠……?白杏仁?哎?!”
神医手舞足蹈一路跳进几道门槛,见如刀一般寒冷的目光割着自己的小壳时僵了一僵。额角滑下大水滴。
“哈,哈哈,”神医立正负手,笑眯眯道:“咦?小表弟怎么在白的房间里啊?白呢?”又渐渐收起笑容,指着桌上一大摞书籍,道:“小表弟这是在干什么?”
小壳大呼甩下毛笔,满满一砚台墨汁溅洒几滴,落在厚厚白宣上。
“你,他居然变相禁足我!”双手比着经书,“叫我把这么多一本抄一百遍!抄经是没问题啊,可他居然说抄不完不准出门!天!没见过他那样人!明明昨天还说我随便去哪里都可以,今天就变卦!”
神医凤眸只一垂,便抬眼笑道:“白也是为你好嘛,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你就趁这机会好好留在庄里练武功吧,若是想学医术,我可以教你啊。”
小壳呆呆望他,忽然“咦”了一声。
凤眸立刻斜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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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一八六章 识破野狐计(六)
神医不悦道:“你‘咦’什么?”
小壳笑了。摇了摇头。“不敢说。”
“不行,你说。”神医逼近一步,“你不说也想过了。”
小壳道:“我只是觉得你方才说那番话的时候还像个人样。”
神医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走。“算在你哥头上。”
出石宣房间,径直穿过小院,一路却往厨房而来。叫柳婶出来道:“每日早上有没有坚持烧一锅滚水送去给他们喝?”
柳婶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点头笑道:“有的,有的,只不过爷们喝没喝我便不清楚了,要问送茶去的丫头小子们。”
神医应了,叫柳婶自去忙。向四周望过,又从怀内掏出一大包白色粉末,揭开水缸盖子,恨恨倒入。心中一动,回头却见身后玉人。
神医赶忙将纸包一团攥在手心,转身嬉皮笑脸扑上前,欢叫道:“白我……”
“我正要找你。”沧海截住话头淡淡接口。缃色大袖子背转。
“嘿嘿,”神医连忙追去,偷偷丢了纸包,趴在他背上带走不走撒赖。“白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咦?”凤眸转了一转,“白你又和我说话了。”
“我们去哪里?哎?哎?不去荷塘散步吗?咦?去你房里么?干什么?小表弟在里面哎……你难道不想和容成哥哥独处吗?啊?”
沧海终于道:“你闭嘴。”
神医果然住口。半晌,又道:“怎么了啊?忽然不哭了还真有点不习惯……”扒着沧海肩头望了望面色,老实走到一边。
没有两步,忽有一只缃色的大袖子慢慢搭在神医左袖。迟迟未离。
神医不由微微笑了一笑。
小壳头一抬,微讶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哎?你也在?”
沧海道:“什么你呀我的,叫容成大哥,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壳绝愣。
神医微笑立在一边。
小壳似被烫了屁股似的窜了起来,“……你俩聊,我先走了。”
“站住。”沧海撩袍缓缓坐了,指了指经书前的凳子。小壳只好回去坐好。
沧海垂眸道:“还不快谢谢你容成大哥。”顿了顿,“这回你没中蛊毒平安回来完全是因为他。”
小壳傻瞪着眼珠子拼命转脑子,半晌指着神医道:“哥!你中了他的蛊毒了吧?!”
沧海眉心蹙了蹙,望着小壳。轻声道:“说什么哪,我也不可能中蛊毒。”
“为什么?!”
沧海道:“我会告诉你的。”
小壳道:“说啊!”
沧海道:“等会儿。”
小壳道:“等什么?!”
沧海再也不语。果然不久,璥洲便敲门进来,交给沧海一个纸团,带上门出去。
神医凤眸一瞠。
沧海翻过桌上一只茶杯,小心展开纸团,尖角对准杯心,食指轻弹纸背,便有一小撮白色粉末落入杯中。
神医欲言又止。
沧海道:“他每天向我们全庄上下必食的水里倒这个东西。”
小壳望一眼神医,又盯着沧海,“这什么东西?”
神医垂眸狡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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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一八七章 方外楼好难(一)
“凫茈。”沧海道:“这是凫茈磨成的粉末。”
小壳皱了皱眉头。“不就荸荠么。”
“不错。”沧海眸子低了一低,“你每天早上空腹喝的那一碗滚水,就是用凫茈末冲的。《本草纲目》载,凫茈味甘、微寒,滑、无毒,可消渴痹热,温中益气,下丹石,消风毒,除胸中实热气,可作粉食。明耳目,消黄疸,开胃下食。作粉食,厚人肠胃,不肌;能解毒,服金石人宜之。治误吞铜物,主血痢下血,血崩。”
顿了一顿,忽然微微笑了一笑,道:“避蛊毒。”
小壳猛然愕住。望望神医,望望沧海,憋了半日,方道:“……你说他……他每天往我们水缸里偷偷倒这个?”
“是呀。”
“……一天不落?”
“对呀。”
小壳斜觊神医,“……感觉好卑鄙。”
沧海眉心一挑,不等说话,小壳又忽猛抖一下,道:“好恐怖!我觉得自己一定中了蛊毒了!”力薅沧海衣领,急道:“上次你给我试那什么法子来的?”丢下沧海,又自己望天道:“对,对,含大豆是吧?往净水里吐口水、银簪插鸡蛋塞嘴里,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两脚在地上连踏,立定。“哦!哦!嚼生黑豆、噙白矾!”将沧海双肩用力一拍:“我去了!”两手握颈而出。
“哎喂……!”沧海伸着手一句未完,小壳已无影无踪。
神医哼笑坐近,拿下他手,柔声道:“算了,由他去吧。他是个男孩子嘛,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沧海垂眸,不悦蹙眉。
鹞子街。“醉风”分部。
子夜。
鹞子街分部屋顶,一直有一头像鹰那么大的鹞子蹲守在此。冷眼督监过往众生。
百相。
常常一动不动。睁着无有鹰利鹞子的眼瞳,暗指迂阔江山。
如化。
因为是雪山。
积雪覆盖的天地中,严寒不使它退去。夏天雨水不使它退去。
秋天不管听见谁的声音也不使它退去。
唯独在那年没有提到的春天,第一场春雨雷电交加将这头鹞子连同屋瓦劈倒一片,立在分部窗前雨的前管事或许曾以为它是个避雷针。
于是乾老板升迁补缺于此。
并从新修建了那头鹞子。便是此时此刻你望见的这只。
住在鹞子街附近的邻居爷爷们总是中意如此将这故事讲给仰头观望鹞子的人听。也不管这人愿不愿听。
或许因为这故事同爷爷们的热情,无人再有兴趣观望那只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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