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忆流年
郑长钦走了,拉走张博雅。
其余几人垮下脸。
完了!
这么美好的会饮,怎可有个书呆子?!而且,还是陈国第一书呆子!有他在,他们怎么活?!
他学问太好!
他人太古板!
不论多么美妙的场合,只要他一出现,都会变成学会。面对他的学识,他们就像蒙童,只能仰望先生。
可他们都是文臣!
他们也妙笔生花!他们也文采风流!偏偏在他面前,死活抬不起头!既生瑜,何生亮?那个姓张的书呆子,就像上天派下来,故意刺激他们!
尽管他们算不上瑜。
几人叹口气,愤愤地走了。
没办法。
东道请了他,他们能反对?都怪那个东道,请谁不好?非要请他!唉,都怪他俩是总角之交。这真是,交友不慎害死人!
郑长钦不这么想。
作为幼时玩伴,他们一向很好。
自己很佩服博雅。他十分博学,早已供职翰林。不像自己,才刚晋身学士。虽然,他有一点书呆,但他的才智学识,确实毋庸置疑。
而且他还很念旧。
一个博学、老实、念旧的人,如今太稀罕了。能有这样的朋友,实在值得庆幸。至少,郑长钦这么认为。
但张博雅的想法,又是另外一种。
他与长钦是总角之交,长钦之父是丞相,他的父亲是太师。他们本来一样,都有父荫庇护,都有大好前程。
可如今不同了。
他父亲已逝。世态炎凉,许多事就变了。人们对他的态度,也开始变了。以前的赞叹,如今变为敌视;以前的举荐,如今变为排斥。
恶意冷眼似箭,他是唯一靶子。
幸好当今天子温厚。
对他这个幼时的伴读,仍旧十分亲切。所以,他仍为翰林学士,并没因别人的排斥,而引来贬官之忧。
但他也受够了。
于是,他毛遂自荐修史,躲入书馆,再不见别人冷眼。既然,他只是个书呆子,那么,他就安静做个书呆子。
偏偏长钦不明白。
他们已不同了,何必再强求呢?
他真的不想出去,又面对那些目光。可是,长钦一片好心,他又不忍拂意。因为,他只剩这一个朋友。
小连山。
山上游人如织。
在芳溪水边,郑长钦摆下酒馔。
酒馔十分考究。上佳的美酒,精致的菜色,稀罕的点心。丞相公子一出手,这会饮的质量层次,立刻变得不同。
几人很欣喜。
虽然,对面坐了个讨厌鬼,但有佳肴当前,谁还看得见他?杯觥交错,几人饮得不亦乐乎,个个都敬东道,没人理会讨厌鬼。
张博雅不在乎。
对他来说,早已习惯如此。他独自坐在一角,独自沉默,独自浅酌。像芳溪边的一片落叶,只希望被人遗忘。
而且事实上,他确实也已被人遗忘。包括被郑长钦,那个请他来的人。
郑长钦正高谈阔论。
谈论的话题,无非各种趣事,而这些趣事,大都与天子有关。丞相公子这个身份,已不足以炫耀,作为当今天子的旧交,才更值得人骄傲。
听的人越发羡慕。
“这一种点心,你们没吃过吧?”郑长钦拈起一块,笑问。
几人忙点头。
真的没吃过。那个点心做法特别,不要说吃了,见都没见过。丞相公子吃的东西,果然非同一般。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巧心独具?”
“确实!”
“你们错了!”郑长钦大笑,边笑边说,“偷偷告诉你们,这个点心的做法,并不是我想出,而是陛下的巧思。”
啊?!
几人大惊。什么?!这是陛下想出的?这个点心……竟还是御方?!
“没错,正是陛下御方。”郑长钦吃了一口,很怀念,“陛下还是庆王时,多有妙想,一日想出这个做法,分与我一个试尝。我一尝之下,大为惊艳,向陛下苦求多日,才求得这个御方。你们在外面,当然吃不到。”
这小子太好命!
与今上交情如此,还有什么可愁?!什么也不用愁!等着官居一品,万人之上吧!几个人艳羡嫉妒,已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没说话,张博雅却说了。
“陛下制这点心,因为长公主喜欢。”他忽然说。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152章 故人之思
只这一句话,众人立时沉默。
长公主。
已薨的端阳公主。
陛下与长公主,二人姐弟情深。长公主薨了之后,陛下伤心许久。此事朝野皆知,于是都不敢提,不论大小场合,没有人敢提。
偏有这个书呆子!
局面顷刻冷了。
几个人都不敢多说,连郑长钦也不说了。话头已转变,转向了陛下的伤心事,哪个还敢再言笑?哪个还敢再畅饮?
众人恨极了。
这个死书呆子,生来就会搅场!有他在的地方,果然没有好事!
张博雅也发觉了。
自己又失言,似乎总这样。只要他一开口,总会招人讨厌。因为他是书呆子,只有说学问之时,他才不会失言。可那些学问话,别人同样讨厌。
他果然不该来。
于是,他起身说:“我还要校书,先告辞了。”
“博雅……”郑长钦看着他,似想挽留,但迟疑了一下,终究是说,“你一个人回去,路上小心。”
他点点头。
连长钦也烦了。对啊,别人都在烦他,如果长钦强留,岂不是犯众怒?他唯一的朋友,不该再为他拖累。所以,他还是走吧。
张博雅走了。
但他并没回去,而是默默独行,来到芳溪另一头。这里有一些远,而且地处山阴,少有什么游人。只有几个浣纱女,在不远处浣纱。
他站在溪边,看溪水流淌。
溪水很清,溪水很静,在春寒中泠泠,似能涤荡人心。可惜,人心会变。一旦变了的,就再也回不来。
他又记起从前。
那个时候,他与长钦两人,都在宫中伴读。于是,年纪相仿的孩子,结下了一段友谊。其中有他、有长钦、有今上、还有端阳。
他们真的很要好。
彼时的今上,只知道粘住皇姐。而他与长钦,也唯她马首是瞻。她对他们亲切,像对今上一样,全没有公主架子。
于是,他们知道了很多。
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了她的小字。她并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她甚至允许他们,也叫她的小字。孩子之间的友谊,本就最为纯洁,不带任何世俗偏见,似这溪水一样澈。
那一段时光,美好如春光。
可惜好景不长。
他们长大了,长得太快。时光在他们身上,倏忽溜走。许多事发生了,许多人改变了,快得不及回神。
端阳不在,今上继位。他们之于他,已经遥不可及。唯一还近的长钦,也正渐行渐远。大家都已远去,独留他一个,仍驻足旧时光。
如今这一切,当初谁曾想?
谁也不曾想。
他长叹。往事不堪想,越想越神伤。他苦笑了下,正要离开,水中忽漂过一团纱。不远处,一个浣纱女正奔来,向他挥手求助。
他立刻伸手,捞出了纱。
浣纱女已奔近。
她二话不说,从他手中接下纱,径自俯身,又在这儿浣起来,连看也没看他,半个谢字不提。
他呆了呆。
看来,他真处处冷遇。哪怕行好助人,仍不免受冷脸。
他一笑摇头。刚才捞纱时,袖子浸水湿了,此刻风一吹,几乎有点刺骨。但他不在乎,比起人情冷,这点算什么?
他又准备走。
这时,浣纱女说话了:“书皮打湿了,不用晒干么?”
他登时大震。
什么?!她刚才说什么?!她说书皮湿了,不是说衣服,不是说衣袖,而是说书皮!他的袖子湿了,她却说书皮湿了!
这两个字像石子,正投入心湖中央。
他的心在颤。
“身为万卷书,岂可一层皮?不过,这里无皮可换。书皮既已湿了,还是晒干好些。”她又说。
他浑身都在颤。
这是他说过的话。知道这话的人,天下只有两个,一个是他,一个是端阳。
彼时,他还伴读宫中。小小的他,已经才学过人。端阳笑说,他是小书库。而他笑说,他是行走书。
“你若是书,衣服岂非书皮?”端阳笑。
“正是书皮。”他也笑。
“书只一层皮,你却常换衣。”她摇头。
“身为万卷书,岂可一层皮?”他笑答。
往事如昨,历历在目。一晃十几年,如今,又听到这句话。他几乎不敢信,呆立溪边,看着那个浣纱女。
“阿瑞?”他喃喃。
“是我。”
浣纱女的声音变了。这是端阳的声音,真的是!绝对是!他不会听错!他大惊又大喜,立刻要上前。
“不要动!”
他一愣,果然不动。
“也不要看我。”
他又扭过头。
“慢慢走到一边,作势拧干袖子。”
他依言而行。
这个久违的声音,如魔咒一般。他言听计从,根本不暇思索。一瞬间,时光像倒流了,他似又回到从前,仍在小时候,唯她马首是瞻。
“博雅,我虽然没死,但处境危急。一旦暴露了,杀机立至。我冒险来见你,因为眼下的陈国,我只能相信你。现在,你装不认识我,仔细听我说。”
“嗯。”他应了声。
“这件事很复杂。此处说话不便,也不好久留。你必须寻个时间,我们到别处详谈。但你切记,今日回去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楚煜。你没见过我,我也已死了。博雅,你明白么?”
“明白。”他点点头,尽力平静,“我该去哪儿见你?”
“你外出最常去的地方。”
“可是……”
“我已有安排。博雅,你平日不多外出,去处也只一两个,如果忽去别处,不免惹人怀疑。你放心去,不必多虑。”
“好。”
他已拧干袖子,不由又想看她,但是忍住了。对于她吩咐的话,他总会遵从,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你先回去吧,记住我的话。”她又叮咛。
“我几时去见你?”
“随时可以。只要你去了,我就会知道。但有一点切记,不管你做什么,是否出去,都要表现得与像平日一样,不能张皇失措,不能惹人注意。”
“我懂。”
张博雅点点头,离开了。在转身的一刹,他终于又看到她。她盈盈垂首,正在浣纱,身影孑然水边,那么纤细,那么熟悉。
那是他的故人!
心头有点堵,眼眶也发酸,他立刻别开目光,深吸口气,决然掉头而去。
他必须镇定!
人人以为已死的端阳,如今突然出现。她神秘的行动,奇怪的谈话,都让他心中大震。因为他明白,这些意味什么。
有大事发生了。
到底有多大?也许,已大到他不敢想。
这样天大的事,此刻正压向他。他会怎样?不论怎样,既然她来找他,说明她信任他。单是这种信任,已值得他赴汤蹈火,不惧一切。
溪水畔。
楚卿站起身。
她也离开,在转身的一刻,也看到了他。
他已走远了。那背影在春寒中,有一点单薄,有一点落寞,但仍尽力挺拔,像一株小青松,在寒风中倔强。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
如没有这次大变,她真的想不到,在所有故人之中,唯一还可信任的人,居然是博雅。当初她给向野的名单,上面名字不少。每一个都是故人,是在她看来,许能托付信任的人。
事实证明,她太乐观。
经过一轮遍查,结果很遗憾。故人十分务实,个个赞颂今上,人人争献忠心。在这个和乐的盛世下,拼命为自己铺青云路。
她有些失望。
在失望之外,还有些无奈。
他们果如宇文初所说,没有一个可信任。也罢,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心如此,又有什么办法?要找一个内应,怕是不可能了,她这样想。一直到最后,她看见三个字:张博雅。
只有他没变。
幼时自诩万卷书的他,博学、老实、很念旧,长大了亦然。这样的他,似乎太过古板。但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保住初心不变。
所以,她决定见他。
虽然在别人看来,他不过一个书呆子,但她很清楚,他的才智有多好。
他闭门修史,只是为躲避。避开俗世,避开冷眼,避开一切危险。以他的聪明,也许,他早已隐约感知了危险,一种他看不见,却已发生的危险。
如果获悉真相,他又当怎样?
他是会慨然助她,还是会躲得更远?她不知道。这事干系太大,不到那一刻,谁也无法知道。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就是人心。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153章 好心歹意
天色已暗,何记豆腐打烊。
楚卿又回到这里。
刚一进院子,她不由皱眉。院子中央,摆放一张逍遥椅,何公大模大样歪着,半眯眼,半袖手,甚至还在哼小曲。
这个模样儿太惬意。
正是市井街坊中,常见的那种阿公。又懒、又闲、又气人,任他家中的阿婆,也会咬牙切齿,狠骂一句:死老东西!
她都快想骂了。可她并没骂,只是一抬脚。
砰!
椅子一下裂开,何公跌在地。
“哎哟——”他半眯了眼,连动也不动,赖在地上,哼哼唧唧,“哎哟——我的老腰,闪着了,闪着了,哎哟——”
那个模样儿更气人。
她只觉牙痒,立刻又抬脚。
咔!
这一脚的方向明确,只消踩上去,老腰已不是闪着的事儿了。可惜,老腰没踩上,踩到一块碎木。
何公一翻身,躲开这一踩。
“唉,公主殿下,我牢记你的教诲,如要大隐,先要化入。” 他慢慢爬起,十分委屈, “如今,我正觉有些化入,难道不是?公主殿下,你怎么这样凶?”
她哼一声,没回答。
他的感觉很对,他已很化入了,甚至比真正的‘死老东西’,更让人气得牙痒。不得不说,他还真有‘天赋’!
见她不说话,他恍悟:“啊!我知道了!这样还不够,我不会做豆腐。”他一边说,一边点头:“公主殿下放心,我今夜就学,一定学会。”
“不必了!”
她懒得理他,转身回房。他立刻跟上去,问:“为什么?我多知一些,伪装会更像,这难道不好?”
“已没有这个必要。”
“没有?”
“我们今夜就走。”
“去哪?”
“另一个落脚点。”
他先是一愕,随即笑了。又一个落脚点?!常言道,狡兔三窟。那么她有多少?怕不止三十窟吧!
房内很暗。
她刚刚坐下,他已点上灯,殷勤奉上一杯热茶。她接过来,慢慢啜饮,他支着颐,坐旁边看。她今日出去了,但没告诉他。
自从他们入陈,很多事情变了。
尤其是对他。
她对他,不再像以前。
以前在卫国,他是她的盟友,她唯一的外力。那时候,他的价值正大。她有许多事,都要利用他。有些事大,比如报仇复国;有些事小,比如隐匿楚显。
他是她的王牌。
彼时她对他,可是很重视!
如今变了。
他们已在陈国。这里是她的家,有她许多故人,每一个都比他重要,都比他有用,都比他亲切。她更依仗他们,胜过依仗他。
王牌成了闲牌。
她不再重视他了,每天往外跑,也不与他透信儿。他沦为摆设,只能干等,等到她借兵之时,才施舍他一点关注。
他不喜欢这样。
被动从不是他的作风。于是,他开口问:“公主今日外出,可有什么收获?”
“见了一个故人。”
又是故人!这还真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见不完了!他莫名来气,心中虽恼,脸上却在笑:“暗部么?”
“不是。”
“那是什么人?”
“一个旧交。”
“他是自己人?”
“还不确定。”
“公主只是去观察?”
“不,我表露了身份,约他再见。”
他不由蹙眉:“公主殿下,此举欠妥当吧?”
“怎么?”
“既然未明敌我,怎可轻易暴露?万一他在敌方,岂不麻烦大了?”
她没回答。
可她的眼神变了。她安静看他,神色古怪。
这样的眼神,看得他莫名其妙。他摸摸鼻子,苦笑:“公主殿下,我又多长个鼻子?”
“没有。”
“可公主看我的眼神,好像我长了两个鼻子。”
“因为你刚才的话,比两个鼻子还怪。”她仍旧看他,正色道,“佚王殿下,你还记得我是谁么?你刚才的顾虑,人人能想到,我会想不到?既然我敢暴露,说明没有问题!可是,你竟会起这种顾虑!居然在这种事上,质疑我的判断?佚王殿下,这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她有点气。
这个宇文初,简直太气人!
他当她是什么人?!这么明摆的事,她会没想到?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要他来提醒,她岂不成了废物?在他的眼中,她几时成废物了?!
他不笑了。
“公主殿下,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他看着她,也很正色,“我有理由质疑。因为,公主刚才的话,本就自相矛盾。你先说,不确定他是自己人。后又说,暴露身份也无妨。既然暴露无妨,说明他是自己人,却又为何不确定?既然不能确定,那就不该暴露,却又为何暴露了?公主殿下,这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他也有点气。
自己一片好心,被人视如敝屐!
她真奇怪!谨慎不对么?提醒不对么?以前在卫国,他俩何其一致!他也如此谨慎,她却从不嫌弃。怎么到了陈国,一切就都变了?!在卫国叫做谨慎,入陈国却叫质疑?果然水土变了,人也变了么?同样是橘,生在淮南为橘,到淮北就变枳?那这个枳,还真是天下第一冤枉果子!
她沉下脸。
“我的话不矛盾。你还没想清,就来曲解。”她眯起眼,冷冷道,“我了解他,而且也已查过,知道他能信任,才会表露身份。但可以相信的人,未必能帮上忙。他只是个文人,从不争胜,也不谙权谋。所以,尽管他可信任,却不一定会助我。如果他想回避,我绝不会强求。故此我才说,还不确定其立场!”
她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
可是,他并不接受。
“公主殿下,是我没想清,还是你没想清?”他一哂,也冷冷道,“你说你了解他,有多了解?比你对楚煜呢?!就连对亲弟弟,你都不了解,遑论一个外人?!公主殿下,自从你回到陈国,就已不理智了!你太念旧了!太护短了!你太偏袒故人,容不得有人质疑!可你为什么回来?难道为了念旧?!你是为了大业!但对于黄图大业,感情只是负累!难道,有一个楚煜还不够?公主殿下,你别抱住负累不放,迷了眼又迷了心!”
什么?!
她腾地一下站起。他却已拂袖而去。两人带起一阵风。
风过。
蜡烛灭了。
屋内登时漆黑,又黑又静。她用力一闭眼,愤愤然坐回。该死的宇文初!在这个时候,偏来和她争吵!
她不是不谨慎。
向野已详查,博雅确无问题。既如此,她就该把握时机。因为,如果连暗部的情报,她都不能相信,那还能相信什么?她还怎么行动?还怎么复国?
这点他应该明白。
可他竟忽然偏执!他在发什么风?!
她扶额长叹。
院子内,宇文初也长叹。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失控。这一场大吵,回头想想,让他哭笑不得。
何必要吵?
即使在卫国之时,对于他的建议,她也曾无视。他都一笑而过,从不针锋相对。这次怎么了?不过一件小事,何至如此激烈?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扶额苦笑。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154章 平地惊雷
夜深。
皇宫中的萃文馆,仍然透出光。
张博雅在校书。
案头堆积的书很多,几乎湮没他。烛光下,他埋头于书中,似乎十分投入。可是,他并没有在看。他的目光盯住一点,已经过去很久。
他在想白天的事。
人虽埋在书海,心却飘回芳溪。溪边,久违的她说,目前在陈国,她只信任他。每每回想这句话,他就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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