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腹黑贤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偏方方
 诸葛夜坐在冒椅上,定定地看着楚芊芊,看了足足半个时辰了,一句话也没说。
 楚芊芊将连好的一沓子字帖收好,又铺开一张新纸:“真不去参加及冠礼了?现在出门,还来得及。”
 她太累,提前离席了。
 他倒好,巴巴儿地跟上来了。
 诸葛夜眯了眯深邃如泊的眼眸,并未回答,只危险地扯了扯唇角:“所以那天,是你?”
 楚芊芊停下笔,抬眸,看向他,莞尔一笑:“手感不错。”
 手感……不错?
 诸葛夜眸色一深,危险的意味越来越浓厚了:“要不要再摸一下?”
 楚芊芊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已经摸过了,不用了。”
 扒了他,又摸了他,明知真相却不肯告诉他,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其实是不想嫁给他。
 这个认知,令诸葛夜非常恼火,但嘴里想着恼火的话,一出口却变成:“以后再有什么委屈,记得告诉我。”
 说完,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己咬死!
 瞧你这点出息!你就生怕动她一根手指头是吧?
 可到底是谁委屈啊?她扒了他、摸了他,到头来却拍拍手不要他,还由着姚汐在他身边打转,一个劲儿地迷惑他!
 “楚芊芊。”
 楚芊芊无辜地眨了眨眼,看着他道:“怎么了?”
 怎么了?被扒了,心里不平衡,想要扒回去,就是这么了!
 诸葛夜站起身,迈动修长的腿,一步步来到书桌前,尔后双手撑住桌面,凑近她,近到能交换彼此的呼吸。
 她的呼吸,清甜中带着微微的香气,像一根羽毛,轻轻地刮过心底,撩起一层酥酥麻麻的痒意。
 本是想做什么的,一时间竟给忘了,就顺着一股子直觉,脑袋一歪,亲了上去。
 楚芊芊却突然扬起毛笔。
 他的吻落在了笔杆子上。
 这一下,他是真的炸毛了!
 “楚芊芊!”
 楚芊芊无辜地眨了眨眼:“嗯,我在。”
 诸葛夜一噎:“你……”
 哎,算了,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你想娶我?”
 他好不容易压下冲动,她又忽然这么一问,诸葛夜又不淡定了:“恩,想。”
 楚芊芊淡淡一笑:“那你得先追我。”
 追?这丫头是太看不起他了,还是突然又太想嫁给他了呀?竟提这么个简单到不行的要求。
 疑惑着疑惑着,诸葛夜拉开了门:“我让你一百步,去吧。”
 楚芊芊哈哈地笑了。
 这还是成为楚芊芊以来,她第一次笑得这么大声:“不是追赶,是追求。”
 追求?求?
 她一个女子,怎么敢对男人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她允许他追求她,是不是说明她有考虑嫁给了他呢?
 “但是很抱歉,我现在,不能娶你。”床前,他非常惭愧地说。
 碧珠猛地一惊,不明所以地看向了他。
 男子又道:“不是不娶,是现在,我有急事要回京一趟,等办完事,我们再成亲。”
 碧珠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笑了笑,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妹妹也在京城吗?”
 碧珠挨着他坐下,轻握住他的手道:“记得,但你说过,她做了你不认同的事,所以你……一直很生她的气,也不大乐意谈起她。”
 男子沉默。
 碧珠不知该怎么劝他。
 还是男子自己开了口:“但她终究是我妹妹,她犯了错,我可以打她骂她,却不能不管她。”
 “她出事了吗?”碧珠揪心地问。
 男子抽回被碧珠握住的手,狠狠地揉了揉脸:“具体什么事信上没说,但我得回京一趟,你跟我一起吗?”
 碧珠柔声道:“当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们踏上了驶往京城的马车。
 “碧珠姐姐!”
 庄子里,楚嫣兴奋一叫。
 丹橘闻言,连擀面杖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跑了出来:“碧珠回来了吗?”
 楚嫣扬起红扑扑的小脸,指向一旁的雪人道:“不是,是我和哥哥做了一个碧珠姐姐。”
 丹橘暗暗一叹,她还以为碧珠要回来了呢。好歹是跟主子们相处了五年的人,团年饭上突然少了她,大家心里,或多或少是有些难过的吧。
 “丹橘!丹橘!”蔡妈妈笑容灿灿地走了过来,自秦姨娘投靠楚芊芊后,她也投靠了,“外头来了好多人,说是要给大小姐送年礼的!”
 一名模样周正的中年仆妇抱着一堆锦盒,身后跟着五名丫鬟,手里也全都抱满了锦盒,进入楚芊芊的房间,施了一礼。
 “这是我家太爷给大小姐备的年礼,太爷说了,天冷,容易冻着,请楚小姐莫要在雪地里贪玩。”仆妇笑盈盈地道。
 楚芊芊微微颔首:“替我转告你家太爷,礼我收下了,多谢他记挂。”
 这名仆妇刚走,又一名仆妇来了。
 这回来的,是宫里的谭嬷嬷。
 谭嬷嬷是庄肃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别说一个千金,就算一品诰命夫人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但在楚芊芊面前,她半点不敢拿大。
 和蔼可亲地呈上年礼后,说道:“这套琉璃茶盏是早年世宗陛下送给端敏皇后的,端敏皇后见娘娘喜欢,便又转增给了娘娘,娘娘一直没舍得用,也没舍得送人。”
 楚芊芊欠了欠身:“多谢庄肃娘娘抬爱。”
 不卑不亢,不大惊不大喜,淡如流水、净若行云,果然好气度!
 谭嬷嬷暗暗赞赏,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个是四殿下托我送给楚小姐的。”
 这是那块砸到丹橘的玉佩。
 楚芊芊接在手里,看了看让她感觉熟悉的图案,问:“这个……是庄肃娘娘为四殿下定制的吗?”
 谭嬷嬷笑着摇了摇头:“不。这是世宗陛下亲手做的,原本是想送给娘娘腹中的孩子,只不过……哎呀,我这婆子,话多了些。”
 在欧阳倾入宫以前,庄肃皇后是有过身孕的,只是没那个福分生下来。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闻。
 但这块玉佩,却一定是庄肃皇后最为心爱之物,也一定是四皇子最为宝贝的东西。
 楚芊芊不想要。
 谭嬷嬷就道:“四殿下请示过娘娘了,娘娘知道,楚小姐请放心收下吧!”
 又略坐了一会儿,谭嬷嬷起身告辞。
 在这之后,亲王府、摄政王府、还有一些楚芊芊根本不认识的世家也都陆陆续续送来了年礼。
 来来往往的车辆,将道路上的积雪全都踩化了。
 楚老爷畅通无阻地行驶在道路上,笑了笑,道:“天助我也,这条路,居然被人扫过雪了!”
 “老爷!你看!那是不是张家的马车呀?”刘管事挑开帘幕,望着窗外,一脸震惊,“张家去看庄子里看过大小姐了?”
 “嗯?”楚老爷蹙眉看了看,张太爷想找楚芊芊治腿,有可能会巴结巴结。
 “老爷老爷!那……那……那不是宫里的马车?”车外座上,坐的是个太监!
 “哎呀老爷!亲王府的马车!”
 “摄政王府的马车!”
 一路上,马车里全是刘管事的尖叫,“哎呀!他们不会……全都是去拜访大小姐的吧?”
 全都是拜访她?那“全都”都是谁?亲王府!摄政王府!还有皇宫!
 开什么玩笑?
 楚老爷不屑地嗤了一声:“她有这能耐?我把脑袋砍下来!庄子附近就有一个普陀寺,他们全都是去给主子点长明灯的!你有点儿见识好不好?”
 要不是老太太硬逼着他把他们接回家吃团年饭,他都不想来的,好不好?
 “停!停停停!给我停下!”他不耐烦地拍了拍门板。
 刘管事以为他打退堂鼓了,忙劝道:“老爷老爷,您别冲动啊,再走过这片林子就到了!待会儿,我来说,您只管配合着点点头就好了。有夫人在,大小姐不会太给您难堪的。”
 “哼!”楚老爷冷冷地哼了一声,“老子要上茅房!”
 一扯上楚芊芊,他良好的修养就没了,都是那小灾星的错!
 “哥哥,哥哥,真的能抓到野猪吗?”树后,用枯草和枯枝把自己伪装起来的楚嫣,问一旁同样打扮的楚陌。
 楚陌扬了扬手里的小弓,低声说:“能啊能啊,我练好久了,我百步穿杨呢。你看吧,我一箭就能射穿野猪的脑袋。嘘——野猪来了。”
 楚老爷快步走进松树林,一边走一边扯着裤腰带,刚要解手,突然,一支箭自背后驰来,射中了他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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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楚老爷一声惨叫,栽了下去!
 咦?
 这叫声……怎么跟人的一样啊?
 不好,这头野猪成精了!
 楚陌一把拉过妹妹的手:“快!遇上野猪精了,快跑!”
 野猪精?楚嫣好疑惑啊,刚刚他们就听到了一点儿声音,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哥哥就一箭射出去了。
 那真的是野猪吗?会不会是一个人呀?
 楚嫣有心回头看看,楚陌却拉着她转过弯,从另一面奔出林子了。
 “老爷怎么还没回?”刘管事等了半天没等到人,百无聊奈地敲起了门板,忽然,灵光一闪,知道了!一定是老爷没带草纸!
 刘管事拿了草纸,迈入林子。
 “老爷!老爷你在哪儿?我给你送草纸来啦!”他一边四下张望,一边高声问。
 “这……这儿……”
 很小、很虚弱的声音。
 刘管事掏了掏耳朵:“老爷你在哪儿啊?我看不见!你大点儿声!”
 “这……这儿啊……”
 “哪儿啊?”刘管事急得猛一跺脚。
 “呕——老子……老子要……砍了你……”
 “什么?老爷你说什么?”刘管事顺着声音的方向低头一看,哎妈呀!他踩着呢!
 ……
 等楚老爷换完衣裳、处理完伤口、恢复一点精力时已经是下午了。
 楚老爷揉着胀痛无比的屁股,一边疼,一边纳闷,他这是倒的什么霉呀?前几天被人挠伤眼睛,好不容易眼睛好了,今儿又被人射伤屁股!还没抓到是哪个王八蛋!
 “要让我抓到他,非抄了他全家!”
 阿嚏!
 楚老爷打了喷嚏。
 沈氏正在房里给孩子们做冬衣,两个月前,她也做了冬衣,但那时,她买不起好布,买不起棉絮,拆了自己的袄子才给孩子们拼了一件。可现在,满屋子绫罗绸缎,她看着都眼花了。
 一旁的楚陌,喋喋不休地讲着自己的伟大事迹:“……真的,好大好大一头野猪呢!被我一箭射跑了!娘,我是不是很厉害?”
 野猪?若真碰上野猪了,你们两个小的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那片林子芊芊也去过,确定没有猛兽出没才放心让俩孩子去玩。不过,看儿子浑身激动的样子,沈氏不忍心拆穿,就道:“嗯,是,我们陌儿最厉害了。”
 丫鬟打了帘子进来:“夫人,老爷来了!”
 楚陌眼眸一瞪:“呀!他不会是来捉我们回去吧!妹妹!快躲!”拉着楚嫣回了自己房间。
 沈氏看着儿子对老爷避如蛇蝎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放下针线,去明厅见了楚老爷。
 谁料,一见到对方,整个人都惊呆了:“老爷你……你怎么了?”
 一瘸一拐,还鼻青脸肿的,这是……被人群殴了么?
 这副模样被自己老婆孩子看到,真是够丢脸的。可老太太有令,不把人接回去,他也不用回去了。所以,他哪怕再不想来也还是来了。
 “看什么看?路上碰到一群土匪,你老爷我跟他们大战了三百回合才侥幸脱险!还不快去给我倒茶?”楚老爷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
 他其实不渴,但沈氏那担忧的眸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素素就不会这么看他,素素的眼神,永远都是温柔的,崇拜的。素素看他,让他觉得自己是英雄!但沈氏看他……哎,他感觉自己像个混球。
 沈氏想着今天皇宫、摄政王府、亲王府、张家都派人来过,怎么他们没遇到土匪,你却遇上了?但楚老爷浑身长刺儿的模样又叫她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她转身倒了杯热茶:“老爷请用。”
 “嗯。”楚老爷接过茶,一时忘了自己还受着伤,就那么坐下了,一坐,疼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沈氏急急地说道:“快让我瞧瞧!”
 楚老爷哪儿好意思让她发现自己是伤到屁股了?太影响他高大威猛的形象了嘛!
 假意揉了揉大腿后侧,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孩子呢?”
 沈氏知道她问的不是楚芊芊,就道:“后院玩去了。”
 “派个人去把他们叫过来!你,赶紧收拾东西!”楚老爷理所当然地吩咐道。
 沈氏下意识地问:“收拾东西干什么?”
 “回家过年啊,干什么!”楚老爷瞪了她一眼,“你难道打算一辈子住在庄子里,一辈子让孩子看不到父亲?孩子那么小,你也不他们怕长歪了!”
 沈氏犹豫了:“可是芊芊……”
 “你管她做什么?她是一家之主还是我是一家之主?别忘了你百年之后是跟我葬在一起,不是跟她!”这话说的重了些,可有什么办法呢?昨儿在亲王府被楚芊芊撂了脸子,他到这会儿气都没消呢!
 沈氏沉默。
 楚老爷恨铁不成钢,又要开骂。
 刘管事赶忙打了圆场:“夫人,老太太实在是思念孙儿,思念得饭都吃不下去了。她老人家年事已高,万一折腾出什么好歹来,孩子们可又少了一个疼他们的人了。”
 这话,讲到了沈氏的心坎儿里。
 老太太不管对她如何,待三个孩子都是不错的。当年王妈妈暗地里帮衬了她和芊芊不少,想来老太太也知道。
 刘管事一瞧她神色,便知她有些松动了,又趁热打铁道:“夫人,恕小的讲句不中听的话,百善孝为先。您作为媳妇儿不在老太太跟前尽孝,养出来的大小姐也不肯在老爷跟前尽孝。您,小的暂且不说。就论大小姐吧!这是大小姐八字好,能给世子冲喜。倘若没这茬呢,谁家敢娶这样的姑娘?您做母亲的,非仅不纠正她的错误,反而纵容她一味胡来。您就不怕长此以往,会带坏了少爷与四小姐吗?少爷天资聪颖,将来必是那做大事之人,可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御史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单单不孝这一个罪名,就能把少爷的前途给葬送进去!您要时刻记得,您是大小姐的母亲,也是少爷和四小姐的母亲啊!”
 沈氏被刘管事避重就轻的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了:“我……我……”
 刘管事又道:“您以为您在庄子里陪着大小姐就是为了大小姐还吗?素来都只有父母做儿女的主,哪儿有儿女不听父母之命?违背伦理纲常的东西,是为上苍所不容的呀!”
 都上升到上苍的境界了,老刘这张嘴,真是牛哇!原本还觉得赶走女儿是件不道德的事,眼下却只觉得是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
 本来嘛,谁让她不听老子的话?
 老子是在教导她怎么做人!
 楚老爷看向沈氏:“怎么说?”
 沈氏为难地捏了捏裙子:“那……那我要带芊芊一起回。”
 “我不回。”屋内,楚芊芊正在把玩诸葛夜送来的砚台,听了沈氏的话,看向沈氏道,“我就在这里。”
 沈氏揉紧了帕子,满是期盼地说道:“芊芊,就回去陪老太太吃顿年夜饭,吃完,我们就回来!”
 楚芊芊顿了顿,放下砚台,铺开宣纸,预备练字:“我去不去没什么影响,你们回吧。”
 “可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这便是,打算回了。
 “我不是一个人。”楚芊芊看了她一眼,“把丹橘留下。还有,告诉父亲,秦姨娘和我,选一个带走。”
 楚老爷当然不会选楚芊芊!
 当秦姨娘得到消息后,先是惊讶了半响,尔后哭着跪在了楚芊芊面前:“大小姐……婢子不走!婢子走了,你一个人过年,太孤单了!”
 “我有丹橘,我不孤单。”楚芊芊神色无波地说。
 要说秦姨娘不想走,是假的,她太想女儿了,想得难受死了!
 但就冲大小姐这份恩情,在家家户户都团圆的日子,把大小姐一个人留在庄子里,她如何忍心!
 秦姨娘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水道:“可是……可是……至少……让婢子陪您守完岁再走吧!”
 “早走是走,晚走也是走,你能做的,丹橘都能。你留不留下,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平静地说完,楚芊芊不再理她,望向门口道,“丹橘,我要吃茶。”
 “是,奴婢这就去做。”丹橘应声离开。
 秦姨娘知道大小姐从不撒谎,大小姐说没分别,那就是真的没分别,她没什么放不下的,就磕了个响头,起身告退。
 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楚芊芊云淡风轻的话音:“照顾好夫人、少爷和四小姐。”
 秦姨娘笑了笑,不就吃顿年夜饭吗?有什么需要她照顾的?她连桌子都上不了呢!但她还是笑着应下了。
 简单用了些点心后,楚老爷带着沈氏与秦姨娘启程。怕两个孩子不肯走,特地等他们睡熟了才悄悄抱上马车。
 临走前,楚芊芊让丹橘打包了三个箱子,算作正房送给老太太的年礼。
 楚老爷不屑地嗤了一声,也不知装的什么破铜烂铁,还弄得这样神秘,白白糟蹋几个好箱子!
 一行人离开后,楚芊芊站在廊下发呆。
 丹橘拿来一件氅衣为她披上:“小姐,你怪他们吗?老爷、夫人、碧珠姐姐、姚小姐。”
 楚芊芊摇头:“不怪。”
 丹橘诧异地瞪大了眸子:“他们都那样对你了,你……难道你是在怪自己吗?”
 楚芊芊再次摇头:“我也不怪我自己。这世上,还没什么值得我怪罪,不论是别人,还是自己。”
 不是不怪,是还不值得去怪。
 现在经历的,被舍弃、被抛弃、被背叛、被抢功劳,都不算什么!
 那什么才算?
 小姐,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呢。
 想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熏着淡淡兰香的房间内,诸葛琰对着一幅画像看了良久。画像上的白衣女子,撑着油纸伞,站在桥头,容颜和身影,全都隐在烟雨迷蒙后。
 内侍像往年那样,在除夕夜端了一碗饺子进来。
 王爷打小没爹没娘,也没个亲人在身边。
 三岁前,乳母抱着他吃年夜饭。
 三岁后,他一个人吃年夜饭。
 七岁之后,他再也没吃过年夜饭。
 这一回,太后和陛下请他入宫团年,被他婉拒了。
 “王爷。”内侍放下碗后,见他又在看端敏皇后的画像,张了张嘴,压低了音量,“王爷,都查到了。”
 诸葛琰将画像收好:“说。”
 内侍把姚汐给四皇子诊治无效,最终被楚芊芊救活的事阐述了一遍,当然,其中也包括姚汐冒领楚芊芊功劳的事。
 四皇子出事后,诸葛琰第一时间去找明宗请罪,倒是不知府里发生了那么多精彩绝伦的故事。
 他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这么说,姚汐不懂医术?”
 内侍想了想:“略懂。”
 那也是懂。
 纯阴之女,懂医术,这是他要找的人。
 姚汐到底是不是呢?
 不是就罢了,万一是呢?
 “备车!本王要去京兆府!”他撩开衣袍,举步朝门外走去。
 内侍一惊,拦住他去路道:“不可轻举妄动啊,王爷!上次您将那假和尚送往楚家,已经引起诸葛世子的猜忌了!他现在,正想法设法打听你与楚芊芊的关系,你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诸葛琰的眸光暗了下来,上次送那假和尚,也是觉得楚芊芊有可能是他要找的人,反正在找到她之前,他不会让楚芊芊出事,也不会让姚汐出事!
 “我让你备车!”
 内侍跪了下来:“王爷!依老奴之见,诸葛世子放下狠话让从重处理姚汐,其实是在引你上钩哇!你千万、千万要沉住气!你不动,他,一定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确定他不会轻举妄动?”
 琉景阁内,上官钰靠在冒椅上,火红长衫如烈焰一般,照得整个房间都明亮了几分,他问完话,好整以暇地等着诸葛夜的回答。
 诸葛夜翻了翻手里的密报,淡淡地勾唇道:“我大张旗鼓地查了他这么久,他应该有所察觉了。他会以为,姚汐的事是我布下的局,其目的就是要引他上钩。他还会认为只要他一日不上钩,姚汐就一日是安全的。”
 上官钰撩人地抚了扶长发,习惯性地去摸手边的墨玉砚台,却摸了半天没摸着,扭头一看,没了!
 这家伙,该不会又送楚芊芊了吧?
 那是摄政王从端敏皇后手中赢回来的砚台啊,全天下仅此一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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