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遗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白袍将
兰子义的马儿虽好,但却不是战马,枪一响便受惊颠簸,兰子义本就无力操控马匹,现在那还有力气骑在马背上,战马不停跳跃,突然间又人立而起,兰子义一不注意便被掀翻落下。
“轰隆”一声闷响从兰子义后背传到他的脑中,沉闷又厚重的力道顺着他的脊柱延展到四面八方,兰子义只觉自己像是一块面团被狠狠的砸到了案板上用擀面杖狠狠的碾成一张薄饼,那两条腿更是被震得只剩疼痛,再无其他。
兰子义躺在地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天空,说来奇怪,夏天日头这么长,太阳又没落山,兰子义却看到满天繁星正绕着他转,他刚想思考一下现在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处境,却感到一股闷气从自己的腹部一股脑的涌上胸口,然后他侧过脸“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
喷出这口血后兰子义顿觉脑袋清醒了过来,他试着去调动全身,还好,都有知觉,就连那
第七百一十三章 气节
月山间抽出腿后松开口中头发悠悠的出了一口气,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小腿中间红肿了好大一片,右腿胫骨也不似左腿那般笔直。月山间瘫坐在地双手无力的撑起上半身,她的脸全被头发障住,她精心养护的秀发若是在平日里这样泻下定如银河落地一般璀璨,可现在看去那团青丝却像林上纷飞的鸟雀那样惹人心乱。
月山间暗自垂泣,听闻兰子义的问话后头也不抬的哭道:
“卫侯快走吧,奴婢今日必死于此!”
说罢月山间扬手看向兰子义,眼神决绝,同时她已利刃在手直抵自己喉咙,月儿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放心,婢子定会留着清白身子离开,卫侯回京一定告诉爹爹,女儿没有辱没他的名声!”
月山间说得慷慨,兰子义却不去听,在月山间拔刀之前兰子义便已经看到了月儿的伤势,他本想抱起月儿走,但他臂膀上的力量和他的腿都不允许他这么做,兰子义无奈只得拖住月儿的肩膀拉着她走,就像当日月山间与兰子义在营中拉着桃逐兔逃跑一样。
见月山间拔出刀来兰子义便伸手把刀拨开,他道:
“这点事情就寻死觅活,你还敢自称公公的女儿公公在战场上何等威风,哪有像你这么窝囊你赶紧断了寻死的心。”
要说月山间可是用刀的行家,兰子义这么抬手一拨竟将她的刀刃给推开。月山间被兰子义说后再无心去死,两手摊在地上任由兰子义拖她走,她只是垂头哭道:
“何必呢卫侯这又是何必呢”
兰子义本就不是干体力活的人,再加上他腿上的伤,现在拖着一个人走着非常吃力。但他并没有要放弃月山间的意思,他安慰月山间道:
“你们这些女孩子,平日里再怎么耍性子逞强,临到要命的关头都没了主见。不要哭了,死不了的,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月山间听到兰子义的话后彻底哽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终于哭成了一个泪人。兰子义听着月山间的哭声微微笑了笑,那些从山坡上下来的伏兵早就发现了这里逃跑的苦命鸳鸯,他们知道这俩跑不远,这阵又他们手上又没什么事,于是这些混蛋便重新给鸟枪上弹照着兰子义与月山间打靶。
“砰砰”几声枪响,数个弹丸擦着兰子义的脸飞了过去,这些人并不是想要取兰子义性命,他们只是在拿兰子义取了就像猫捉了耗子还要玩上一会再吃一样。但兰子义不为所动,呼啸而过的枪弹只是给兰子义添了几丝凉风,他对此求之不得。
月儿听到枪响再次哭着求兰子义道:
“卫侯,快跑吧!我死不足惜,可卫侯若是没了那怎么得了”
兰子义笑道:
“都是娘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哪有贵贱之分再说鸟枪都能打到我了我还怎么跑走吧,我们一块走,放心吧。”
那边的鸟枪手们见枪子擦着兰子义走都没能惹起他半点反应顿时来了兴趣,有人说道:
“这小子胆还真大,朝他开枪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有人反驳道:
“屁,他就是傻,看我的。”
说着那人上好弹往前走了几步,抬枪瞄准扣动扳机,兰子义的发髻应声解散,可哪怕如此他脸上都没有半点惊慌之色,他只是甩甩头发让开视线,然后接着走。多次经历生死之后兰子义已经看淡了,生死由命,靠不得别人。
那些伏兵见兰子义还是没有反应全都乐了,有人说道:
“这小子是真傻,枪子打到头上了还愣着呢。”
另有人道:
“干脆咱毙了他得了,干嘛这么费事。”
鸟枪都已经能准确命中兰子义说明现在两边人离得已经非常近,对面说什么兰子义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月山间放在自己脚上,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对面,对面的鸟枪手们已经排好了队列,他们正在剪火绳,装弹药,接下来这些鸟枪手枪上肩,开始瞄准。
兰子义在剿匪期间多次与戚荣
第七百一十四章 死里逃生
季知年到底只是个书生,从小又养尊处优娇养关了,打了没几下便累的没了劲头,他弯腰拄着自己大腿气喘吁吁,他发现打了半响根本没对兰子义造成什么伤,兰子义连吭都没吭一声,这让季知年很是懊恼。
不过季知年终究是聪明人,他很快就接着喘气的当口发现了兰子义腿活动的不利索,于是他赶忙上前踢了一脚,这一下可踢倒了兰子义的痛处,兰子义疼得当场就叫了出来。季知年好不容易发现了兰子义的弱点,当下兴奋的两眼放光,他忘记了自己的疲惫,狠命抬脚不停的踹,兰子义的哀号已经变成了季知年最为渴望的食量,他听着嚎叫越听打得越起劲。
月山间爬到一旁,支撑着身子勉强坐起,她抬头看着季知年,冷冷的说道:
“季公子好歹也是读圣贤书的,你这样打一个没法反抗的人对得起你读过的圣贤书吗”
季知年闻声指着兰子义回头冲着月山间吼道:
“我对不起圣贤书那他呢他像条疯狗一样追着我追到余杭来,死不松口,不要我命誓不罢休,我被他追的每晚都不敢睡觉你知道吗我对不起圣贤书,他兰子义追杀我就对得起圣贤书”
季知年越说越生气,气到极致自然恶向胆边生,他一把从怀里抽出短剑,跨前一步薅住兰子义的衣领,拿到架在他脖子上吼道:
“说!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
兰子义又不是第一次见白刃,季知年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比起那些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妖贼来可是差远了。兰子义淡然的说道:
“你科场舞弊,犯了大忌。天下那么多读书人,多少士子为了金榜题名少年白头,你却拿银子把他们的前程给断了,这样的罪过我岂能放过你”
季知年闻言更怒,抬手就反手一拳抽在兰子义脸上。季知年捏着刀把,兰子义又没有招架,这一拳过来兰子义的脸便亲肿了半边,好在牙并没有被打掉。季知年打完之后拽着兰子义的衣领死命的摇晃,他道:
“全天下就那么几个官,老不死的占着位置就是不咽气,好容易有几个空出来的还是先紧着你们这些功臣权贵,剩下留给我们的有几个有几个还说我坏了读书人的前程,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王八蛋自己才是最挡路的!
你以为科场舞弊是从我开始的你以为之前中进士的就是靠上来的礼部吏部的大人们早把人都定好了,之前的功名从来就没我们这些寒门的份!今年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章鸣岳松口给我们一条功名路,你却硬生生把他从我手里夺走。我不求当官只求中个进士光宗耀祖!这都不行吗这都不行吗这条路都不能给我吗“
季知年言辞恳切,涕泪四流,虽是吼叫出声却听似猿猴长啸,哀之使人不得释然。只是季知年终究情绪不稳定,前一刻还在哭诉的他后一刻便面露凶相咬牙切齿的要杀人,季知年对兰子义说道:
“断人前路,杀人父母!我季知年活了这些年求得就是一个功名,现在我的功名被你毁了,连大正我都带不下去,你我结下此等冤仇我岂能放过你”
说罢季知年一把将兰子义推到地上,然后高举短剑奋力刺下,他道:
“兰子义!你还我前程!”
夕阳侧余晖洒在剑刃上染出一抹腥红的艳彩,兰子义仰面望着落下的利刃,心里想着应该能看到走马灯了,他对此很有经验,死前总是能看到往日的回忆一幕又一幕的闪过眼前。可这一次兰子义没有如愿,刀刃急速下落,一点没有被拉长时间的意思,兰子义正在疑惑为什么这次和之前不一样时一只大手已经接住了季知年的手臂。
季知年杀人不成怒火无处发泄,立刻挥刀去这碍事之人,奈何这人不是书生,季知年刀还没有挥开便被他反手拿住臂膀缴下兵器。季知年没了兵器这才转头去看,看到来人后季知年略微收敛了些脾气,他问道:
“松爷为何坏我好事”
那个被叫做钱爷身材不高,很是精瘦,但力道却不差,他的头发并不似国人办好好束发髻,而是莫名奇妙剃光了前额
第七百一十五章 收拾残局
伏兵走后许久未见人来,太阳渐渐西沉天也黑了下来。盛夏时节只要不下雨,山脚下的温度并不显冷,兰子义与月山间并不会挨冻,但那么多死尸堆在附近,没了阳光立刻就会感到阴冷。死人兰子义见得多了,自然不觉得旁边有尸体会膈应,月山间也不是胆小之辈,自然不会被一点阴气吓着。
两人互相依偎,仰首看天,他们从夕阳看到日落,从晚霞望到夜月,也不说话只是无言。一直到许久之后,兰子义的肚子突然“咕”一声叫出声来两人间宁静的空气才被打破。
兰子义和月山间都笑了,月儿问兰子义道:
“卫侯是饿了”
兰子义点了点头,然后兰子义问月山间道:
“月儿你不疼吗怎么一声都不叫”
月山间抬手挽了下流苏般卸下的发梢,她的脸色惨白到看不见血色,看上去异常憔悴,一看便知这都是腿上的疼痛造成的,月儿笑着对兰子义说道:
“疼不是很疼,小时候爹爹训练我等习武的时候每天晚上睡下都比这疼多了,而且那个番将招的大夫医术很好,我的腿被他接得好好的。”
兰子义听着月儿的话来了兴趣,他问道:
“公公训练你,公公是怎么训练你的呀”
月儿并没有回答兰子义的问题,她岔开话说道:
“卫侯,都已经到这这个时候,这里又是山上,旁边还有这么多尸体,若是来了狼可就糟了。”
兰子义被月山间一提醒顿觉不妙,他立刻想要起身拖着月山间离开,可月山间却将他摁住然后说道:
“你呀,听风就是雨,一点城府都没有。山下围着那么多军士,又刚死了那么多人,杀气如此重,狼早就被吓跑了,再说要是有狼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我的腿需要静养,卫侯的腿也走不动,你把我拖起来又能带我到哪去”
兰子义闻言坐稳,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还是月儿仔细,想得周到。”
月山间看着兰子义一动,头上乱发便四散开来,她努力爬起身够着兰子义后脑勺,然后便为兰子义重新编起发髻来。兰子义赶忙劝阻月山间道:
“月儿你刚还说着自己需要静养,怎么这就动起来赶紧坐下歇息吧。”
月儿推开兰子义的手道:
“这点事情无妨。”
月儿心灵手巧,不一会便将兰子义的头发编得规规矩矩,编完之后她又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拿出一根簪和一块网巾将头发好好箍住。忙完之后月山间再次倒入兰子义怀中,她悠悠地道:
“可怜卫侯留的头发,白天那一枪少说打掉了一半。”
兰子义叹道:
“没想到我兰子义堂堂卫亭侯竟遭此髡钳之刑!“
月山间哼道: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毛病多,平日里修头发时也裁鬓角,今儿用头发挡了一枪便心疼的不得了,你头发断了又没被人看见,真是矫情。依我看哪,头发没了再留就是,脑袋没了可就长不出来了。余杭现在摊开了这么一片烂摊子,卫侯可打算怎么收场?”
月山间说得事情可是兰子义的痛处,他在余杭干的事情多少有点赌一把的意思在里面,刚进城他兰子义便亲手打死个人,那人现在还在京城告御状。兰子义本想着抓到人后将功补
过,回了京城把事情全都赖到章鸣岳他们这些大人们头上,可现如今死了这么多人,马千户还被打成了筛子,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兰子义仰天长叹一声,然后道:
“该怎么收场就怎么收场吧。好歹这个姓马的死了,死掉一个他我多少就能把黑锅推出去了。“
正说话间兰子义来的路上便传来了马蹄声,不用问这会来的定是自己人,兰子义都不用抬头看一眼。那边人还每到兰子义便听到桃逐虎训斥的声音
第七百一十六章 乱起
兰子义知道桃逐虎今天是彻底动了肝火,要是不劝还指不定待会桃逐兔来要被他大哥打成
什么养呢。于是兰子义赶忙为桃逐兔开脱道:
“大哥不要埋怨三哥了,三哥是我派去分头行动的,他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何曾知道我这里遭难”
桃逐鹿已经带着伙计去检查躺在前面的台城卫尸体,桃逐兔望着那些被摆放整齐的尸首摸着下巴稍稍出神,那些忙着检查身手的伙计则说道:
“这些强贼不像是普通人,下手这么狠杀完了又把尸体给扒了个精光,可他们偏要把尸体码放整齐,这叫个什么理“
另一个人附和道:
“没错,没这个道理啊,好歹着给留件衣服呀。“
旁边一人道:
“你们两个用空聊天还不如赶紧动手把尸首给安排妥当了,就靠我们几个收拾这么多尸首可得费劲了。“
这时有伙计回头想问桃逐鹿一句,却见桃逐鹿只是出神也不说话,那伙计便问道:
“二郎怎么不言语是不是觉得这尸首有蹊跷”
桃逐鹿听到有人问话这才吸了一口气,他走了几步来到尸体面前看了眼,然后转头望向来时的大路说道:
“躺这的有什么蹊跷都是死人又不怕他们跳起来。蹊跷的是那边的台城卫,这边挨枪是在下午,现在天都已经黑透了却不见他们来援,岂有这种道理”
然后桃逐鹿吩咐道:
“把马千户的尸体找出来。”
伙计们闻言立刻顶着火把挨个照,只照了几下便把马千户找到,伙计们把人抬出来。桃逐鹿见伙计们找到了人便吩咐道: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