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关关公子
“呀~”
钟离玖玖微微偏头躲了下,瞧见许不令气色有点虚,有点心疼男人,扶着许不令在身边坐下,起身自己拿来了交杯酒。
有乖媳妇伺候,许不令自然是乐享其成,抬手接过酒杯,彼此一饮而尽后,然后就往玖玖身上凑。
钟离玖玖抬手掩住许不令的嘴唇,起身坐在了背后,轻柔按摩着肩膀:
“你消停些,都说了别太放纵,身体又不是铁打的。”
许不令摇了摇头:“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成婚,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不然以后回想起来,多遗憾,来吧来吧……”
钟离玖玖轻轻哼了声,下巴靠在许不令肩头,不满道:
“觉得遗憾,在幽州为什么非要把姐姐吃了?等到今天多好。现在什么都是你的了,无非就是再伺候你一次,也记不住什么。”
许不令思索了下,回身把玖玖搂在怀里,解开嫁衣的布扣:“玖玖,以前只用了尾巴,别的你老是哭闹不敢硬来,要不……”
钟离玖玖表情一变,眼中显出几分羞急,抓住许不令的手,凶巴巴的道:
“你想得美,都说好了要听我的……”
“你说私下里两个人的时候,可以满足相公,今天错过了,以后多遗憾……”
“我就不!你找宁玉合去。”
“好。”
“诶?!”
钟离玖玖又气又恼的拉住许不令的手,瞧见许不令并没有动,还露出个坏笑的眼神,顿时明白被骗了。
钟离玖玖抿了抿嘴,抬手就在许不令胳膊上拧了下,然后转过身,抱着胳膊躺下,不搭理许不令。
许不令凑到背后瞄了眼,声音轻柔:“玖玖,当你默认了啊。”
“哎呀~……你硬来姐姐还能把你怎么着不成?反正今晚上是你的,你……你随便好了……”
“呵呵……”
……
娇喉婉转,曲径深幽。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风浪尚未停歇。
钟离玖玖脸颊通红、额头满是细汗,浑浑噩噩中,一阵树叶吹出来的凄凉曲调,从远处传来,忽远忽近,如泣如诉。
呜~~呜呜~~~
钟离玖玖隐约听出了这是勾栏间很常见的曲调《凤求凰》。楚楚幼年在勾栏中待过一年时间,学过这首曲子,以前在山寨里,楚楚用树叶给她吹过这首曲子。
楚楚?
钟离玖玖思绪清明了一刹那,回头看了夫君一眼,却又很快被冲散了思绪,留下的只有眼底那一丝深深的内疚……
世子很凶 第六十章 以身作则(240/544)
脚下是万里黄沙,抬头是漫天星海。
偌大城池间的万家灯火逐渐熄灭,只剩下王府内成排的红灯笼在春风中摇摇晃晃。
高楼之上,换上红色纱裙的钟离楚楚,侧坐在弯月下的屋脊旁,眺望着玉门关外,天的尽头。
钟离楚楚来自哪个地方,不属于中原,甚至不属于这座天下,来自于茹毛饮血的蛮夷之地,可能生下来,就不属于脚下的土地。
曾经做梦都害怕回到哪个地方,迫切的渴求着属于人的一切,哪怕是身处青楼的后院,也是用惊讶的眼光看待周边,惊讶于人原来可以这样活着,可以吃的东西有那么多,可以穿的衣服能五颜六色。
后来遇上了这辈子最重要的贵人,得到了一个人所有能得到的东西。
师父在她心中的分量,比世界任何东西都要重,不是她亲生爹娘,但让她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人,从动物、奴隶、货物,变成了一个正常人,这对她来说,可能比亲生父母还要重要,因为亲生父母,把她生在了地狱里,活着便是一场受难之旅。
钟离楚楚上次离家出走,并不是恨师父利用她,而是害怕师父对她的感情都是假的,这是她唯一的东西,宁可逃避,也不想亲眼看到那些残酷的真相,她见的太多了。
好在,后来发现师父还是喜欢她的,知道这一点,她便心满意足,没有任何事能再动摇彼此之间的感情。
可这老天爷,好像一直都在针对着她。在江湖闲逛的时候遇见一个男人,成功打入了她的心扉,让她步步深陷其中,在察觉到难以抽身的时候,却又发现了可能这辈子唯一会喜欢上的男人,和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走在了一起。
她不想去怪师父,因为师父孤苦伶仃这么多年,已经为她付出了太多,没有求过任何回报,有一份自己的感情来之不易,哪怕再难受,也不能让师父在为她舍弃自己应得的东西,她已经长大了。
也不想去怪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帮了她很多次,毫无理由、同样不求回报。
三个人,总有一个要放手的,不想伤到他们,那就只能自己把这些都忘了。
钟离楚楚眼神恍惚,回头看了看喜气洋洋的肃王府。
今天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不该这么多愁善感,忘了就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离楚楚碧绿双眸中晶莹剔透,抬手从楼宇旁的树枝上摘下了一片树叶,凑到唇边,轻轻吹起了她唯一学会的一首曲调,也算是给他们庆祝吧……
呜~~呜呜~~~
清幽曲调若隐若现,肃王府内寂寂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影在楼宇上落下,站在了背后。
“楚楚?”
钟离楚楚停下了曲调,抬起大红袖摆,擦了擦眼角,露出微笑,回过头来:
“宁道长,你怎么来了?我……我晚上睡不着,出来坐坐……”
宁玉合在钟离楚楚身旁坐下,神色柔婉:“我也睡不着,方才的曲子很好听呀。”
钟离楚楚笑容比较勉强,想了想,干脆低下头去,望着鞋尖,默然不语。
宁玉合幽幽叹了口气,握住了钟离楚楚冰凉的小手,柔柔暖着:
“你也别怪你师父,其实都是我不好……”
钟离楚楚听到这话,略显茫然的眨了眨眸子,偏头看了下:
“宁道长……这和你没关系。”
宁玉合摇了摇头,脸颊上显出几分无奈:
“当年你师父在中原走动,和我争来抢去的,虽说手段不光彩,但也没出格,无非就是招人烦。我当年遇到些糟心事儿,对待她的方式也不合适,几乎没给过她好脸色,还让武当山的人把她往出撵。这不用说你师父了,换做我,我也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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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楚楚抿嘴笑了下,并未评价。
“后来,在岳阳一带,和你师父再次遇上。你师父当时正在找你,还不知道你和许不令的关系……”
“我当时和许不令没关系,就只是江湖朋友,现在也没关系……”
“是啊,你师父知道我收了许不令当徒弟,旧怨尚在,自然想和我继续比。当时我已经和令儿……那什么了。觉得你师父烦人,便怂恿了她几句。你师父的性子你知道,最见不得我,被我激了两句后,便和令儿……”
钟离楚楚摇了摇头:“没关系,都一样。”
宁玉合叹了口气,坐近了几分,认真开导:
“我知道你也喜欢许不令,这种事儿是真的没办法。就像是我和清夜一样,阴差阳错的都和许不令凑在了一起,若是有机会,我不也想避免,但这避免不了。我本来和你一样,既舍不得清夜,又舍不得许不令,便想着自己退出去,免得坏了他们来的姻缘……”
钟离楚楚听到这里,十分感同身受,下意识的偏头,仔细聆听。
“可后来发现,姻缘是天注定的,根本就斩不断,越是走的远,越难以割舍。而且许不令不放我走,同样也不会放你走,外面这么乱,你要是不管不顾离开,许不令还是得找你,他一个藩王世子,想找人这天下哪里藏得住?你说是不是?”
钟离楚楚稍显迟疑:“可是留在这里……难不成和你们一样……”
宁玉合轻轻笑了下:“师徒又没有血缘,一个称呼罢了,彼此的感情才是真的。就比如我和清夜,你师父想一辈子护着你,我也想一辈子护着清夜,清夜同样把我看得很重,这份感情是不会变的。我现在和许不令在一起,对清夜的心意从来没变,哪怕是嫁给一个男人,照样会护着她。
若是非要在许不令和清夜之间选一个,我宁可自己去死。但我不想选,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住在一起,为什么要闹成生离死别?我走了清夜不会高兴,清夜走了我同样活不下去,你师父和你也是一样。你以为你自己离开,你师父下半辈子就会过的开开心心?”
“我……”
钟离楚楚轻轻皱起眉儿,迟疑许久,没有回答。
宁玉合搂着楚楚的肩膀,认真道:
“师徒名分,大不过这么多年朝夕相伴的感情,说到底只是个心结。心结解不开,死死咬着这层关系,最后三个人都过得不好;心结解开了,珍惜的人都在跟前,彼此的感情还更深了一分,对生活没有任何影响。至于外面的闲言碎语,王侯之家乱七八糟的事儿数不胜数,连祖孙三代共侍一夫的都有……”
“咦~~??”
钟离楚楚听到这里一个趔趄,抬手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胳膊。
宁玉合轻咳一声,继续道:
“王爷的身份摆在这里,没人敢说闲话,无非就是自己想不想的开罢了。你师父今天大婚,是大喜日子,你坐在这里黯然失色,你师父只会内疚……”
“她内疚个什么呀,叫的声音这里都能听见……”
“呃……咱们坐太近了,唉……这事儿还是得你自己琢磨,我也只能说这些。你要是真想走,我明天和令儿说一声,送你回南越。以后,我、玖玖、清夜,带着孩子和许不令,每隔几年过来看你一次……”
???
这说的是人话?
钟离楚楚满眼错愕,坐直了几分:“呃……宁道长,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宁玉合叹了口气:“我看你不想留在这伤心之地,想走就走,出去清净几年也好。你年纪还小,孤苦伶仃想个十年就看透了,我就是想了十来年,才明白人该怎么过日子……”
钟离楚楚可不想在山沟沟里浪费十年青春,连忙摇头:
“我没想走,我就睡不着出来坐坐……”
宁玉合轻轻笑了下:“没想走就好,那还得解决生活上的小挫折,老这么愁眉苦脸的也不行。本来你师父是想寻个机会,和你坦白这事儿,可以两全其美,不小心被你撞见,才闹成这样,你师父也内疚的很。再说了,有我和清夜在前面,你还担心个什么?要笑话也是笑话我,你心里面看不起我和清夜嘛?”
钟离楚楚听见这句话,倒是稍微茫然了下,仔细思索:
“怎么会看不起……就是觉得有点别扭……”
“现在肯定别扭,那以后呢?我和清夜许不令三个人开开心心过日子,你们仨生离死别、形同陌路,就不光是别扭那么简单了吧?人就一辈子,可不要为了一时的想不开,把求之不得的好东西全毁了。”
“……”
钟离楚楚眨了眨眼睛,有点绕不过弯。
不过真按照宁玉合的说法,以后大小宁陪着许不令幸福美满,她和师父恩断义绝都过得难受,落差感当时就来了。
钟离楚楚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沉默良久后,说了句:“我……我知道了,谢谢宁道长,我先回去睡了……”便站起身来,飞身离去。
宁玉合待钟离楚楚的身影消失后,温婉的表情才渐渐发红,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宁玉合,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缓了好半天,才压下了心头的异样。
独自吹了会儿寒风,宁玉合跳下了楼宇,来到钟离玖玖的院子里,在婚房的房间外,抬手敲了两下:
“死婆娘,你没完了是吧?羞不羞啊你?”
“合合……啊啊啊~相公……”
“师父,来都……”
“啐~……”
宁玉合脸色发红,又在窗户敲了下,快步离开了窗口……
世子很凶 第六十一章 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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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细语滋润万物,岳麓山的积雪一夜之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满山青翠、一地春风。
小村落中,身着布衣的老夫子,负手站在屋檐下,眺望楚地千里河山。远处的学堂里遥遥传来朗朗读书声,声音稚嫩,却给这山野村落凭添了一股朝气。
踏踏踏——
靴子踩过积蓄雨水的道路,背着书箱的梅曲生,撑着雨伞来到屋檐外的院落里,附身一礼:
“师父,怎么没去树林里下棋?”
老夫子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一如既往言语不多:
“没看见下雨?”
“呃……”
梅曲生呵呵笑了下,走到近前,在屋檐下放下书箱,左右看了两眼:“大白鹅和阿黄怎么不见了?师父炖了?有没有给我留一口,跑了一路,还饿着。”
老夫子望向西北:“当嫁妆,送人了。”
梅曲生听到这个,脸上露出几分不满:“许不令那厮,把玉芙拐走不给聘礼也罢,连养的家畜都顺手扒拉走,他脸皮咋这么厚?还好这房子和地带不走……”
老夫子淡淡哼了一声:“何止房子地皮,那小子,连我都想扒拉走。”
梅曲生一愣,走到近前,好奇道:“许不令还想请师父去西凉,给他许家出谋划策?”
老夫子走入雨幕,沿着山野石道缓步前行:
“让许不令去幽州,是为了让宋暨发觉许不令在幽州抢玉玺,从而往西北调兵提防肃王,给北齐破关留出个空子;让你去给楚王送信,透漏菩提岛的消息,意在让吴、楚、肃三王卷入玉玺之争,彼此结怨。
事情很顺利,许不令也知道是我在背后做这些事儿,所以前几天派人过来要鹅,顺道请我出山,让我去肃州呆着,免得那天我觉得宋暨、宋正平更有前途,转手就把他给卖了。”
梅曲生跟着后面,撑着油纸伞遮雨:“师父都把玉芙嫁给他了,他还不放心?”
老夫子轻轻笑了下:“他的担心是对的,若是觉得我嫁了个孙女,便会无条件向着他,才是真的不堪大用。
我苏幕一生所求,和祖师左哲先一样,无非一个‘天下太平’。
太平是打出来的,便如同养蛊一样,三国君主、各路诸侯,都是蛊盅里的一只只虫子,以其他虫子血肉为养料,互相吞并蚕食,直至只剩下最后一只蛊王,这个蛊盅里才会太平,这也是‘大势’。
但互相蚕食吞并,时间跨度太过漫长,拖得越久,伤民越深。我所做的是,是顺大势而为,挑选一只看起来最强的虫子,推它两把,让其可以更快的横扫六合、吃掉其他虫子。
这个虫子可以是宋暨、宋正平乃至北齐姜氏、南越陈氏,甚至可以是一个市井小民,但它必然得是所有虫子里面,最有可能成为蛊王的。
若是许不令时运不济,不可能再把其他虫子吃掉,我即便是玉芙外公,把他当外孙女婿,也不可能逆大势而为,强行扶着他,给本该成为‘蛊王’的人添乱。到时候能做的,也只是保他一家性命而已。”
梅曲生认真思索后,点了点头:“师父是站在天下的角度看待人与物,寻常人确实没法理解师父的苦心。”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只希望许不令能明白这个道理。”
老夫子转而看向梅曲生:“楚王可有动作?”
梅曲生微微颔首:“北方节节败退,齐军直逼黄河沿岸。吴、魏、豫三王乘势而起,集结兵马四十万,并招安了江南各地叛军三十余万,给朝廷下了最后通牒。甚至截断了辽西都护府的漕运供给,辽西都护府已经向朝廷求援多次。
外不克敌、内不听宣,宋暨回天乏术,已经有朝臣谏言,禅位于皇长子宋玲,以压下诸王之乱,先平北齐后,再从长计议。楚王问讯后,给长安送了密信,近日恐怕就有答复。”
老夫子点了点头:“去和武当山说一声,让青虚真人写封亲笔信,把楚王‘胁迫’陈道子谋害许不令,意图祸水东引,让西凉军入关中道的事儿交代一遍。不然西凉军到了楚地,武当山就没了。”
“是。”
梅曲生颔首一礼,便持着油纸伞远去。
春雨潇潇而下。
负手行走的老夫子,头顶一空,当即被淋了个落汤鸡。
“伞!”
“哦……师父,不好意思……”
————
三天后,长安城。
当前局势,便如同皇城上方阴沉的天气,黑云压顶,让人难以喘息。
太极殿后的御书房内,朝臣垂手而立,开年以来溃堤般的乱局,已经让朝臣失去了往日的傲气,脸色被聚而不散的愁容充斥。
原本的大玥朝臣,统御天下迎万邦来朝,诸侯、蛮夷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些比较棘手的小虫子,跺跺脚便能震住八荒六合,自开国以来一直都是如此。
可是现在,朝臣忽然发觉跺脚不管用了,原本被视为‘丧家之犬’的北齐,卧薪尝胆一甲子,回头看向了中原,露出了獠牙利爪,锋利的让人脊背发凉。
本以为把关中军调过去,便能轻而易举平推北齐,可打起来才发现,正面战场上,关中军竟然打不过北齐的骑军,若不是大玥防守方占着地利,又有数量上的优势,恐怕已经被悍不畏死的北齐军卒给打过黄河了。
现在回头复盘,才发觉问题所在——大玥这一甲子都忙着休养生息,军队根本没打过大仗,带兵的将领,都是甲子前开国将领的子孙,说起兵法韬略一套一套,打起实战却太过保守,根本没有当年大玥从弹丸之地杀出来的锐气,而且前面打仗后方不稳,边军将领也没法静下心来打仗。
北齐这一甲子则截然不同,地处漠北荒凉之地,为了一处草地一块水源,几乎天天都在和塞北的蛮族征战,听说都打到谦河去了,此消彼长之下,彼此差距在六十年间逐渐拉开,而直至此时朝臣才发觉,大玥兵马已经不是大将军许烈手底下那只了。
对外难打也罢,东部三王还乘机起兵逼宫,内忧外患之下,再强的国力也撑不住多久。
面对这个困局,宋暨显然是最恼火的,将手中的密信直接丢在了群臣的脚底下,怒声责骂:
“这个宋正平,狼子野心。朕让他派兵平江南,磨磨蹭蹭派了三万人,让他派兵驰援北疆,连战连败没立下半分功劳。现如今东边压不住,竟然跑过来劝说朕禅位于他,让他来主持大局,朕就是把皇位给他,他现在能做什么?和北齐乞降调重兵平江南?……”
朝臣瞧见地上的密信,对视几眼,也不知该说什么。
楚王从一开始就磨磨蹭蹭两不相帮,是想在长安和江南之间谋取好处。这时候送密信过来,明显就是趁火打劫,让面临困局的宋暨被迫撂下烂摊子,他来收拾。楚王要是真得了皇位,东部三王的‘出师之名’便没了,说不定可以谈一谈。而且凭借楚王和辽西、关中军的战力,上打北齐、右推江南,不是没机会。
不过宋暨把私下谈判的密信,直接丢在朝臣脸上,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可能禅位给楚王。这么做很可能把楚王推到吴王那边去,但朝臣也不可能因此说什么,总不能真劝宋暨禅位给藩王息事宁人,宋暨听到这话,恐怕当场就把说话的推出去剁了。
宋暨既然表明态度,那楚王即便不倒向吴王,也肯定不会再出力了,拖都要拖到宋暨妥协为止。当下孤立无援的困境,还是没法解决。
大司农陆承安待宋暨发完火气,上前一步道:
“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北部战事紧急,楚王阳奉阴违,难以抽调重兵下江南平叛。依臣所见,西凉军目前闲置与西北,北齐左亲王姜驽全力驰援东部,只能防守,难以进军西凉,肃王应当能抽调兵马,南下平叛。”
宰相萧楚杨刚刚和许家结为姻亲,这时候肯定不能帮着肃王说话,很中肯的指出了这个提议的缺点:
“大将军许烈战功太大,坐拥十二州之地,已经足以分疆自立,此时肃王再出来力挽狂澜,圣上该怎么赏?打完后肃王不回去,以勤王为由在长安驻扎下来,用什么理由把肃王撵回西域?”
太尉关鸿卓作为武官之首,已经被当即局势逼得火烧眉毛,开口道:
“关内大战将起,西凉则在边陲之地养精蓄锐。现在不用肃王的兵,等拖个一年半载,朝廷和诸王两败俱伤,肃王修养够了,自己出来打关中怎么办?难不成三面开战,东战江东、北抗北齐、西伐西凉?要是南越这时候再起兵怎么办?现在总得拉一个,不让肃王出来,也得让肃王去打北齐西线,给东部减缓压力,哪儿能让肃王和没事人似得在西北杵着……”
这话明显也很有道理,诸多朝臣思索了下,又摇了摇头:
“肃王和北齐左亲王互相攻防六十年,能打进去早打进去了,打不进去,这时候进军强攻,也最多给北齐制造点小麻烦,为了损耗肃王军力而强行进军北齐,不可取。”
御史大夫崔怀禄,稍微琢磨了下,上前一步道:
“让肃王出兵,不一定非得把二十万大军全拉出来。西凉军战力强横,只需要五万兵马为先锋,配合关中、蜀地的府兵,足以守住东部三王。只稳住局势,关中军和辽西都护府便能全力讨伐北齐,速速平息北方战事后,再回身合力讨伐东部三王即可。”
朝臣听到这个提议,都是眉头一皱。按照正常的打法,是让肃王留几万兵马防守,余下大军全部南下,一举平息内部叛乱,以西凉铁骑的名声,应该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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