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梦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罗森
「是的,路先生……这段时间确实在万紫楼养伤,我见过他几次,他似乎显得……挺开心的。」
香菱苦笑着作证,看见路飞扬满意地频频点头,这个说法大概他准备已久,当成什么秘密武器一样来用,偏偏自己倒楣,现在居然要背负两人份的谎言……
本以为整件事情能到此结束,哪知道孙武想了想,惊呼道:「路叔叔,你在万紫楼养伤,所以……你和魔门有关系?你也是魔门中人吗?」
「我是魔门中人?我……」
路飞扬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如泥塑木雕般半天也不动一下,想不出该怎么从自己挖的这个坑里跳出去,香菱、袁晨锋则是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暗自窃笑,只是不敢笑出声来。
如果情形继续这么下去,路飞扬可能连着几个时辰都要在这里当僵尸,幸好,有个人站起来解围。
小殇道:「喂!你不知道有些禁忌问题是不能问的吗?」
孙武一愣,道:「什么问题是禁忌问题?」
小殇在孙武头上重重一敲,怒道:「就是现在这个啦!魔门两字是禁忌字眼,你是不是打算见人就问他与魔门有没有关系?」
「这个……我没有这种意思……」
孙武心中仍是存疑,只是看小殇站出来以后,车内所有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自己若再多话,似乎就成了大家的困扰,还是乾脆闭嘴算了。
唯一有资格发问的人不问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袁晨锋甚至开始拭汗,大失他平日贵公子的形象,看得孙武更是不解,猜不透他为何如此紧张。
小殇道:「喂,其他东西就不问你了,但你不是应该很忙吗?突然跑来这里,总不会只是来搭便车的吧?」
「哈哈,确实不是,只不过呢……在上京凑热闹之前,想要来点大放送而已。」
路飞扬望向孙武,正色道:「从今天起,小武你跟着我学习,虽然时间不长,但有些东西我想教你,这点晨锋你也一样,我知道这些年来,你那不负责任的师父除了扔秘笈……还是笔跡很潦草、字很丑的秘笈给你,就没有尽责传你什么,这几天我便代替他传你点心得,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之前慈航静殿一战,路飞扬没有出手的机会,但也是在他与苦茶方丈连袂出现后,武沧澜才决定退走,这就显示出他的分量,而后在域外遭遇心眼宗主,与虚河子的一战,路飞扬尽显其不凡实力,这个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男人,与河洛掌门斗得旗鼓相当,一度还让虚河子陷入险境,后来仅管吃败仗,但孙武总觉得有点非战之罪,不完全是实力的问题。
经过实战证明,路飞扬原来是深藏不露,其实力足以与当世绝顶高手争锋,能够得到他的指导,孙武自是不胜之喜,但令他有些不解的是……袁晨锋为何也是一副惊喜得呆掉的表情?
路飞扬轻咳一声,望向香菱,道:「丫头,虽然我不教女人武功,但如果你有心学习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通融的喔。」
换做别人说这话,香菱或许不会心动,但眼前这位开口,这句话的分量可不是普通重,就连她都不禁心头狂喜,正要开口,小殇先有了动作,起身来到路飞扬面前,双眸闪闪发光,眼中满是崇拜的情感,看得路飞扬都心虚起来。
「……有、有什么问题吗?你的这眼神,让我……」
「路大叔!你真是够男子汉,太伟大了,请接受我满腔诚挚的敬意。」
「呃……不敢当,被你用这种眼神看,我觉得很惶恐,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什么地方作错……不,是作得伟大,让你忽然对我充满敬意?」
「我原本以为,你是吃饱了饭没事干,跑来这里拿小辈寻开心的,没有想到你……你……」
小殇眼中水光闪动,一面竖起大拇指,一面认真道:「你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时候快到了,所以特别来料理身后事的!」
一句话,让袁晨锋和香菱差点栽倒,连路飞扬自己都险些岔了气,好半晌才咳嗽呛骂出声,「喂,别那么看不起人啊!我好歹……啧,在你眼里我是死定了啊?」
「那当然,人家天天修练,练到都快不像人类了,你就只是混吃等死耍颓废,别说是比武了,就算是赛马,明眼人也知道该往哪押注吧?」
「唔,说得好,听你这样一说,连我都觉得自己真是死定了……」
路飞扬自嘲地笑了起来,旁边的袁晨锋立刻紧张变脸,「师……路先生,您不用妄自菲薄,我对您有信心,很看好您的,您千万……不要洩气啊。」
袁晨锋的打气,着实令人感动,却只招来路飞扬的白眼,哂道:「有信心?开玩笑,要去单挑的又不是你,你当然有信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时也没人敢再接,袁晨锋更放弃了一直以来维持的风度,对小殇怒目而视。
最后,还是路飞扬自己打破了沉默,伸手摸摸小殇的脸,笑道:「不用担心我,有些东西你们现在还无法明白,但……当武功修为到了一定层次后,并不是谁练功练得勤,谁就比较强了……」
小殇摇头道:「就算是像你说的一样,但你还是一个缺了一只手的残废,这样子哪够人家打啊?你对面搞不好打着打着就变成四只手了!」
「你太过分了!」
袁晨锋怒喝一声,就要站起,却被路飞扬抢先一掌拍在肩头,又给按了回去,作声不得。路飞扬回望小殇,竖起大拇指以示称赞,道:「说得好,这也是我烦了很久的一个问题,有什么解决建议吗?」
「……可以尝试帮你做个义肢。」
说到「义肢」两个字,小殇的眼神、语气都有了变化,变得异常认真,听似平淡的语气中,有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就连孙武都听得一呆,在自己的记忆中,小殇这样的反应,实在没有看过几次。
「这个义肢是第四十七代的版本了,我反覆研究了……没有啦,就是随便做的,你爱用不用,随便你了。」
语气倔强,可是谁也听得出来,这是精心作品,绝不是普通随便做做的,路飞扬露出微笑,伸手摸摸小殇的头,温言道:「谢谢,其实……你可以放下了,你们都可以放下了……」
附录首次离开梁山泊,离开这个生长、成长的故乡,孙武踏上了磁航浮板,在火焰喷射声中冲天而去,看着地面上不住缩小的人影,他拼命地挥手。
「姊姊,我一定会回来的!」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远,凝望着他消失身影的凤婕,要用手紧紧压住嘴唇,才能忍下那股泣不成声的冲动,肥肥短短的手指没什么美感可言,但滑落下来的泪水,却有如珍珠般晶莹剔透。
十四年的幸福生活,终于在今天作了结束。或许早就已经结束了也说不定,只是自己不愿意醒来,一直拖小武继续作着美梦……
泪水在落地的瞬间,化为蒸气散发,跟着被巨大的脚步踏过,烙下一个高温炽热的脚印。
「……梦……醒了啊……」
梦醒了,戏也到落幕的时候……
村子的中心,人们燃起了营火,正在进行庆功宴的所在,白胡子的豪迈老人在虎皮坐椅上大口喝酒,提着酒坛,说着自己这趟旅行的见闻与笑谈,惹得全场村人不住笑闹、高歌起舞。
当磁航浮板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痕,闪过天际,剎时间全场一面寂静无声,只剩下木材燃烧的剥裂声,在人们的耳中迴响。
每个人都晓得那道光痕代表什么。这么多年来,梁山泊只为了一个人存在,他不是「主角」,却是最重要的「观众」,现在唯一的观众已经离场,戏即将落幕,没有人知道那个结局会是什么,因为观众离场,失去表演机会的演员就没有存在价值了。
如果是白天,众人的忧虑还不会如此之深,偏偏此刻已经入夜,而且距离天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更糟糕的是,刚刚还在虎皮椅上翘着二郎腿,豪迈喝酒的白发老人,不知何时竟安静了下来,彷彿沉睡一般,斜斜靠在虎皮坐椅上。
「嘻……嘻嘻嘻嘻……」
不久之后,邪异的笑声,从老人口中间断传来。老人睁开了眼睛,在椅上蜷缩起身子,伸指戳着扶手,低低地笑了起来,虽然一语未发,但却与之前喝酒大笑的感觉判若两人。
当这震耳笑声响彻全村,村长老爹就已经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梁山泊之主,君临所有村民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低低的邪笑声转为大笑,没有人知道这是在笑什么,但当大笑反覆到第三次,全场已经没有半个站着的人。不管是多么凶戾的恶徒,所有人都服膺着心里的那股恐惧,匍伏于地,颤着身体发抖。
「咦?大家为什么全都趴下了?千万不要紧张啊,紧张……会导致恐惧,恐惧会引来负面情绪,负面情绪会牵动血烙,血烙一引发,大家性命就波的一声没有了,哈哈哈哈~~~」如果让熟识中土魔门秘技的高手听见「血烙」两字,必定会疑惑不解,因为他肯定完全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但梁山泊的所有村民都很清楚,清楚到只要一想起,就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的地步,若非血烙锁骨,这么多凶狠残暴的罪人又怎会十数年来温驯如羊?
「哈哈……哈……呜呜呜~~~」开心大笑渐渐转为哭声,白发老人在虎皮椅上哀戚落泪。
「呜……呜呜……走了……就这么走了……我的心肝宝贝儿子就这么走掉了……呜呜呜呜……」
笑的时候笑得癲狂,哭也哭到搥胸顿足,而在痛哭声中,老人的情绪开始转移目标。
「怎么办?儿子走掉了要怎么办?我现在心这么痛是要怎么办?人家说心痛还要心药医,我的心药……我想杀人,有没有人愿意给我杀啊?呜呜呜,一下下就好,不会太痛。」
众多沉重呼吸声一下子全部消失,谁也不敢多喘一口大气,怕立刻成为牺牲者,但每个人心里也都有个声音,就是死老鬼终于开始迁怒于人了。
「不过,老爹我现在身分是好人,要和蔼可亲,连虫子都不好意思踩扁扁,怎么能杀人呢?不如我们还是来抽考吧,抽考梁山泊的村规,大家都是安分守法的好乡民,一定答得出来喔。喂,你,不要看旁边,就是你,大声说出来,本村第一条村规是什么?」
「第、第一条村规是……村长的话,要绝对服从,如果违反的话,脑袋就会波的一声没有了。」
「喔,棒棒棒,说得一点也不错。喂,后面的你啊,第二条村规是什么?」
「第二条村规,在村长面前……说话一定要老实,如果对村长说谎,脑袋就会波的一声没有了。」
「奇怪,村规算起来也没几条,为什么每个人都说得吞吞吐吐的,有这么难记吗?喂,抬起头来,我要问你话啊。」
第三个被挑中的不幸人士,紧张得几乎当场晕去,连忙颤声说出心里默背已久的答案。
「第、第三条村规是……」
「谁问你这个?我说要问你村规了吗?」
「啊?」
「啊什么东西?我是要问你……老爹我出去这么久回来,你看到我有什么感觉?」
不是预期中的问题,已紧绷的脑子瞬间根本应变不了,迟疑之间,就看到两道森冷目光直逼眼前而来。
「哈哈哈,你今天看到我回来,很高兴吧?」
「这……这个……」
「啊?说不出话来,那就是你看到我回来很不高兴,你们不欢迎我回来?」
「不,不不不,这个……我们从来也不敢这么想。」
「不敢这么想,那就是很高兴?」
看到索命使者回来,谁有本事高兴得起来?现在面对的两难处境,是如果直接说实话,触怒了他,手起掌落,自己势必死得惨不堪言,然而若是当着他的面諂媚说谎,立刻就会触动体内血烙,爆体而亡。
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左右为难的不幸人士囁嚅着答不出来,最后抱着头惨叫一声,整个人轰的一声响,炸成满天血肉碎屑,落向四面八方。
「老母咧!要死就死,村规上明明说是波的一声,你弄成轰的一声,是故意削老爹我的面子吗?」
「砰!」
怒火中烧的老人一脚跺地,轰然声响中,落脚处前方炸裂出好大一道地缝,宽达两尺,长度更是延伸出十丈开外。只是普通的一记顿足,就足以媲美早上的天灾地变,恐怖的破坏威力如邪神降临,人们只能匍伏着身体,祈祷自己不要成为下一波的受害者。
但神明的心意总是难测,当所有人都以为今晚之后,梁山泊的人口起码减半,可是盛怒中的老人一下子熄灭了怒意,身体再次蜷缩回虎皮椅上,脸上浮现一个似是呆滞,却又邪气四溢的诡异笑容。
「嘻嘻嘻……时间过得真慢,真是……让人等不及啊,不过,当好人要有耐心……梁山不落地,天魔永封印……嘿嘿嘿!」
不管是武功多强、杀性多勇悍的强徒,此刻全都五体投地,趴伏在地上,向梁山泊之主表示彻底臣服,心里庆幸着今晚能够逃过一劫。
清朗无云的明月夜,诡异的邪笑,响彻于中土大地的万尺高空,但揭开剧幕的舞台上,会演出何种戏码,这时并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
第三十八卷
【本卷简介】
现在江湖上竞争很大,人要有第二、第三专长啊!
习武之人最怕被说没有商业头脑,幸好孙武不只会练金钟,还会拿大锅,但是阿武师!您这鱼肉怎麽变牛腩的啊?!
人真的不能离开社会太久,会有反社会人格的;路飞扬你自己找不到答桉也就算了,不要来洗同盟会的脑啦!全宇宙的读者看了这麽多集,不要让我们对好人失望啊!你还是先去解决怪怪的上魔三使再说吧!
所有线索汇集到终点,出路就会涌现;这场战争,会有出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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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 第一章 君威莫测·龙之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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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慈航静殿事变,同盟会高举叛旗,整个中土便陷入烽火连天的混乱局面,尤其是前线地带,两军战况激烈,一块地盘争过来又抢过去,往往最後整个城镇一起打烂。
无论什麽理由、什麽大义名分,只要是战争,其本质就是大规模的破坏行动,在孙武远赴域外的这段时间里,中土战云密布,烽火燎原,两大势力激烈冲突,几乎没有一刻消停过。
同盟会对这一场叛乱,可谓准备周全,说得明白一点,当初太平军国之役结束,朝野双方就心中有数,这一仗早晚会来,这十余年来双方各自准备,如今正是验收时刻。
战争开打至今,所有人都有种感觉,就是「乱」。虽说战争本来就是一件会搅乱所有事的东西,但这场战争的混乱感,却比其他的战争感受更甚,如果要让人们选一个字来代表这场战争,最被公认的答案不是「惨」、不是「痛」,而就是「乱」,彷佛每个人都有种感觉:这场战争不该是这样。
战争不该是这样打,又该是怎样打?这问题偏偏又没有人说得出来,只是觉得这场战争和本来想像的不太一样……
如此混乱而迷惘的感受,充塞於多数人的心头,随着战事越演越烈,这份迷惘也越强,对於正在第一线拼命的士兵而言,这感觉实在难受,幸好,因为一个突来变故,这场战争暂时中止,让他们得到一个可以停下来喘口气、好好思索的机会。
这个令战争暂时停止的机会,来得莫名其妙,就只因为一封挑战书,一场意外的约战,同时牵动双方最高层,令得大武王朝、同盟会分别下令,让前线放缓进攻步调,坚守阵地,不得有任何主攻、挑衅行为,直至此战完结。
天魔约战陆云樵,地点是王宫,光是决战地点的特殊性、战斗双方的身分,就令这一战必将青史留名,从这场决战成立的那刻起,无数流言蜚语便传遍江湖,臆测着这个天魔是何许人也?实力如何?陆云樵又为何会接受这场约战?当然,最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仍是这场战斗的结果,究竟谁会胜出?谁又会成为倒落尘埃的含恨亡魂?
总体而言,江湖上流传的各种谣言,远比实情要多得多,对於这些流言,也有人是以谨慎的态度,严密监查着流言的发展与升温,这个人就是刚刚转调军方情报总监的银劫。
身为朝廷情报系统的最高负责人,银劫一直在留意,思索每一条流言的背後,会否有人在刻意作。魔门此次复出,既非低调隐密,也不算高调张扬,诡异的行动模式,让银劫觉得如在云里雾中,猜不透敌人目的。
为了要掌握魔门的最新动向,银劫重新回到情报单位的第一线,监控着每一条可疑的讯息,试图从中找到有用的情报。对於军方的高阶将领来说,银劫这样慎重其事的态度,让他们感到不对劲,因为自从太平军国败亡後,银劫就离开情报单位,在幕後监控整个体系的运作,减少实际干涉,即使是同盟会叛乱,兵锋最盛的时候,他也没有从幕後走到幕前。
还有一件异事,同样让朝廷的高阶将领大感诧异,那就是皇帝陛下又开始练武了。
众所周知,现任天子在登基之前,就是一个热爱武学与战斗的修练狂,这样的人练武没什麽好奇怪。然而,当武学修为到了武沧澜这样的境界,他已不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一天十几个小时练个不停,「修练」的重点反而在於思索,寻找能让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方法与动力,这对是否能够取得突破至关重要。
近十年来,就如同银劫逐渐淡出情报单位的运作,武沧澜也极少在人前练武,甚至战斗,随着值得让他出手的人减少,要看他出手战敌也越来越难,人们只知道这位皇帝陛下修为通神,罕逢敌手,却很少能亲自看见他出手。
慈航静殿一战,力挫苦茶方丈、孙武、呼伦法王三大高手,这是武沧澜十年来唯一的一场认真战斗,已令他麾下的将领大开眼界,而今,这位皇帝陛下居然像重回少年时一样,在他专用的练功区域内,一招一式地反覆施展,断桩、裂石,一天练上十几个钟头,这样的表现,让所有知情者错愕不已。
这一切都说明,即将在王宫里进行的那场决斗,并不如表面上看来那样简单,武沧澜在这场决斗中所扮演的角色,更不是单纯的「主办方」或旁观者。
同盟会所掀起的这场战争,规模早已超过普通的地方叛乱,席卷中土半壁江山,成为真正有可能改朝换代的大战,如此关系重大的战争,居然因为两个人的决斗而被打断,许多军方的高阶将领都深感荒唐,不过,虽然是这麽感觉,却也没人上书劝谏,试图阻止这场决斗,这除了因为他们深知皇帝陛下一旦有所决定,便难以撼动外,也还有一些不能出口的个人理由……
倒是另外有一件事,成了所有人的共识,那就是……如果世上有什麽人能阻止这场决斗,此人只会是身为「主办方」的武沧澜,而若说有什麽人能让武沧澜改变主意,去阻止这场决斗,那除了银劫之外,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为此,银劫每次入宫谒见皇帝,报告自己的工作进度时,都能够感受到无数目光集中在自己背上,里头所蕴含的复杂意味,灼热得几乎可以把背上烧穿。
皇帝面见属下大臣的所在,本来是在朝堂或书房,不过自从武沧澜重新开始武者修行後,他就没有离开过专门设立的练功禁区,想要对他报告什麽,通通都得进入其中,才见得到人……理所当然,普通人是没资格进去的,皇帝陛下练功正勤,拳脚无眼,随便进去挨上一拳一脚,绝对是没有抚恤金拿的。
这个专门设立的练功禁区,范围很大,把整个含山带水的御花园都包括在内,毕竟,堂堂真龙天子练武,不可能龟缩在斗室之内,当武沧澜认真发动龙拳,出拳试威,王宫内的房舍也还真是不够他拆。
银劫进入禁区时,眼中所见,尽是疮痍,地上倾倒着大量一米厚的钢板,全都已经被轰穿、打烂变形,彷佛一团团使用後随意揉掉的草纸,乱扔在已经成为一堆烂泥坑的地上。
一米厚的钢板,基本上已经不能算是「板」,而是钢块了,武沧澜的武功纵然惊世骇俗,却也不可能随手一击,将之打穿,必须运使上乘武学,将劲道凝炼,才能有这样的破坏力,银劫横移目光,从这些被打烂的钢板,推算出发招人目前的修为与破坏力,不过,并没有看到武沧澜的踪影。
蓦地,银劫眼前一黑,出现一幕奇景,远处仍见到日光灿烂,但以他为中心的二十米方圆内,彷佛所有光源皆为之夺,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在这片黑暗深处,一股杀意骤然出现,如同蛰伏於深海之下的巨鲨,猛地出击,电光石火般闪袭而来。黑暗范围内,视线不清,银劫感受到杀意,却看不见是什麽东西袭来,纯凭感应所得到的答案,这股气息非拳、非掌,似乎是刀气,但又有些……
是掌代刀所发的刀劲!虽无实体兵刃,却似乎融会某种特殊功法在其中,以掌驭刀,威力更胜执刀!
一瞬间得出这个判断,银劫已不及做出针对性反制,这一刀刚猛霸烈,威势慑人,刀路却来得飘忽,彷似自九天之外发来,两种背道而驰的特性结合於一刀,迸发出惊人的杀伤力。
银劫面无表情,拿在手中的层叠卷宗在一瞬间消失,右手凝并剑指,当胸一立,无形无影,在刀劲当头劈下的半秒内,两道锋锐之至的气劲,分自左右阻截刀劲,三股劲道闪电交碰,劲力撞击四射,周围的钢块顿时遭殃,十米之内不论厚度,全部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连同底下地面,被削砍得乱七八糟;十米以外则留下无数错落的割痕,气劲余力未消,在钢块内反覆震荡,发出刺耳的超频率长鸣声,久久不绝。
在这场比斗的中心,短暂的比拼早已结束,假如双方真有意一拼,比斗的时间势必要拉长,但两边都没有那个意思,三劲一相碰触,便迅速收劲撤回,短短数秒过後,黑暗消失,清朗日光复照大地,武沧澜的魁梧身影站在银劫之前,右手掌刀距离他额头仅仅数分,银劫半边面上仍是没有表情,一如另外半张面上的面具般冰冷,可是之前手中离奇消失的卷宗,又变戏法似的回到手上,好像刚才才的一切全都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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