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不成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冬雪喑哑
 他阖眸想到三天前,那架直升机上,唐国礼抱着他直直地坠下去。
 还好,当时直升机没有升得太高,而尚忍在他们坠下几乎0.1秒后,没有犹豫跟着跳下去,及时抱住了他。
 两人摔进树丛里,尚忍一路护紧了男人,誓死不放手。
 目前,尚忍还在重症室里抢救,第三天了,依旧生死未卜。
 而谭九州也是昨天刚刚苏醒,除了各处擦伤、中度脑震荡,其余没什么大碍,有树木和人肉的缓冲,万幸捡回了一条命。
 虽说捡回一条命,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休养花费的时间不少,他再怎么强健方刚也是血肉之躯,是万万不能下床的。
 可那小丫头今天高考啊,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接,而她唯一的姐姐不在身边,怕她孤独难受,怕影响她之后的考试,所以,早早地在这里等她出现。
 可谁想,被冷得透透的。
 睁开黑眸,男人静坐了会,掂起旁边座位上摆的肯德基,她喜欢的老燕京鸡肉卷套餐。
 开车到她家门口,他抬头隔窗看一眼,小台灯亮着,小书呆子,估计又趴在桌上学习。
 谭九州迈着沉重的步上楼,每走一步伤口就裂一寸,疼得入骨啊。
 他把肯德基袋子套在门把上,转身离开。
 刚坐上车,手机就来电话了。
 打来的是谭家最小的妹妹,谭鸢州,四姨太的女儿,最受三个哥哥宠疼的孩子,自然脾气也骄纵火爆。
 谭鸢州语气凌厉:“谭九州,你找死呢,医生都说了你七天之内不能下床,我出去兑个水的功夫,你死哪里去了?”
 谭九州耐心听完妹妹的话,只回了几个字:“忙事。”
 “什么事啊?正经事还是风流事啊,我也是佩服你这旺盛精力,腰伤腿伤的,还能搞得动?”
 谭鸢州一听他那语气就来火,看一眼旁边微笑的胡韵,“我告诉你,我可没有你妈妈好脾气,赶紧回来,不然我马上闹到爷爷那去,叫他打断你和那些女人的狗腿。”
 谭九州揉了下眉头,嗓音虚哑的:“马上回。”
 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谭鸢州颇为得意地挂了电话:“三姨妈,你不用担心,他马上就回来。”
 胡韵温婉坐在床边,给谭九州叠着衣服:“这小子还是要你收拾才听话。”
 “那是,有爷爷在,哪个哥哥敢不听我话。”谭鸢州笑得眼眸弯弯,从小娇养出的皮肤白嫩掐水,又继承了谭家良好的基因,走到哪都是明艳张扬的小公主。
 这几个姨太里,谭鸢州最喜欢就是三姨妈,人温柔大气,从不搅和女人的争斗,这才是姨太太的典范。
 十几分钟后,谭九州的车抵达医院门口。
 手下阿风远远瞧见,带着护士前去迎接。
 谁料车门打开,一条细细的血流从车座出来。男人隐忍的俊容上全是汗,来不及跨出那步,便痛得无法站立,直接栽在地上。
 “九爷!快点!把九爷抬上担架!”
 一行人把男人扶上担架,加急往医院跑。
 ……
 谭九州被唐国礼拽下直升机一事,谭家再怎么捂,也难以堵住众口。
 很快,这件事传遍z城的地下组织,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那可是谭九爷,谭家的四子里唯一的顶梁柱,都已经抓到唐国礼了,竟然还能被他拽下飞机?!
 惊世骇俗的功夫、无人能及的头脑、谭家的新一代希望……谭九州这几年的名誉,真都是谭老爷捧吹出来的?
 谭老爷这几天处理舆论处理得焦头烂额。
 那晚他坚信九州处理唐警官不会有问题,离开酒店时还从容自信,谁想到能出这样的事。
 但按照谭家的祖训,主子出事,奴才就是要受罚的。
 当时跳机救人的尚忍被暂时放过,但,同机的豹子和那位驾驶员就受了苦。
 谭家的酷刑室里,豹子奄奄一息地被拴在半空中,勒得手脚麻木。
 人被鞭打后,倒吊着一遍遍冲进盐水库里,身上的伤口顿时承受两倍的剧痛。
 再被吊起来,继续鞭打、冲水……
 遭受诸如此类的循环后,豹子的嗓子已经叫不出声,人开始变得神志不清。
 按照谭家的规矩,得接受五天五夜的处罚,才能罢休。
 “张哥,这个豹子人已经重度脱水了,死都不肯喝水,也不肯进食,再这样下去,没几天绝对会死。”
 那被称作张哥的是酷刑室总管理,人高马大,肌肉雄壮,满脸冷酷残暴。
 他环抱胳膊,满脸透着冷笑:“这么想死,让他死好了,贱命一条。跟着谭九州这几年吃香喝辣的,他几辈子都换不来。”
 “可您也知道,九爷是出了名的护内,要是叫他知道豹子没了,肯定会找我们麻烦……”
 “你怕他?”
 张锲冷笑,一巴掌拍在那人头上,“老子是受谭老爷的命令,他谭九州再有本事,敢跟他爷爷作对?”
 “……是。”
 突然,楼上悠悠传来一道脚步声,伴随还有拐杖拄地的声音。
 一阵沉冷到令人心颤的沧桑声音传来:“谁跟我作对了?”
 张锲和其手下微微变了神色,连忙恭敬前去接待:“谭老爷。”
 谭老爷这几日处理传闻心力交瘁,脸色倦意尽显,但眉眼间厉色不减,叫人望而生畏。
 “这里地方又脏又腥,晦气得很,您有什么事,让手下来知会我就是。”张锲狗腿地笑说。
 谭老爷没理睬他,负着手,皇太爷一般走到豹子下方。
 抬头看着倒吊空中,几乎失了半条命的男人,他微勾了勾指:“放人下来。”
 张锲一愣,有所犹豫:“可这个豹子是直升机上的人……”
 谭老爷不说话,一记生冷的目光瞪来,颇有要把张锲换上去的意思。
 张锲吃瘪地点头放人。
 豹子被谭老爷的两个手下带进审讯室,房门关上,一桶冰水把他泼醒。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要了结我就搞快点……”
 豹子惊醒,虚眯着眼睛,声音都是吐着气说出。
 但当他看到气势恢宏的老爷子坐在眼前,一下被唬住,睁圆了眼睛,心中除了悲凉便是绝望。
 完了,老爷子都来了,绝对是要把他枪毙了。
 豹子真想仰天长啸,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他不就是没有尚忍那么大的决心舍身救人,就要遭受这样的待遇吗?
 不料,谭老爷却遣散了小屋里所有人。他喝着茶,眸光幽幽望着他问:“你跟在我三孙身边多久了?”
 豹子一愣,随即回答:“有……两年之久。”
 “这次的事件,知道自己错在哪?”
 豹子咬牙低头:“身为下人,应该随时保证大哥的安全,是我……失职。”
 “其实,这件事也不完全怪你。只要你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可视情况饶你一命。”
 谭老爷微微一笑,看着豹子眼睛里亮出的光芒,问,“唐国礼,是不是谭九州故意放走的?”
 
溃不成婚 第252章 刺眼
 老爷子这问题一出,明显怀着考量来的。
 豹子微微张着嘴,犹豫几番,低头盯着自己全是血没有知觉的手掌,咬咬牙,到底还是想活命的人。
 他回答:“是。”
 谭老爷深然抿唇,轻轻抚摸着下巴:“把当时的情形复述给我。”
 豹子垂首,沙哑的喉咙如实汇报了当时的情况。谭老爷越听,浓眉拧得越是紧促。
 豹子在这关口不敢说假话,可,谭九州真如他口中所说,会心软放人?
 谭老爷活了七十载,算是他最匪夷所思的一回。
 他凝着的灰白浓眉,没散开过:“依你所见,他放唐国礼离开,是不是因为那个宋霏?”
 豹子恍然大悟,老爷子兜来转去,就是想确认这一点吧。
 可他又实在看不出九爷对那女人的感情,平时两人很少见面,九爷也从没碰过她。
 豹子转念一想,如果他回答不是,谭老爷势必会从他嘴里逼出一个答案。
 他又从哪去揣测九爷的心思?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谭老爷急于得到答案,沉着声音问。
 豹子陷入犹豫:“这……”
 谭老爷打量着他眼眸里的心虚,轻声发笑:“你要想清楚了,我是他的爷爷,不是敌党,绝非要害他。他这个年龄和地位,多少把枪抵着后脑前行,稍有不慎,就是阴阳两隔。我不想他落有把柄被人抓到,你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
 老爷子双手交叠,慢慢晃荡着椅子:“他变好,你们这些做手下的,才能跟着享福,你说对否?”
 豹子咬着后槽牙,因疼痛和紧张致使他脸部狰狞。
 老爷子多会玩心理战的人,几句话就让豹子松口。
 他沉吟了片刻,说:“老爷子,不瞒您说,九爷对那个女人确实够好,送花送钱都是俗套了,九爷亲自去那女人的家里,给她洗手作羹汤,不仅如此,对她的妹妹也很照顾。”
 “宋霏还有个妹妹?”
 豹子想起那天看到的宋初,青春明艳的模样,便忍不住喉结轻动:“对啊,您也清楚,九爷最没耐性的人,不喜小孩,可对那孩子也是好得很,就因为她是宋霏的妹妹。”
 谭老爷徐徐地吞云吐雾,皱纹舒展,糅成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把烟斗放下,手指轻轻敲桌:“宋霏啊,为了救这女人的师傅,他差点把自己命搭进去。”
 豹子低着头,心跳很虚地跳动着。
 他不知道说出这事后,自己会沦为什么下场,但如果闭口不言,老爷子必然把他送回张锲手里。
 “我知道了。”
 谭老爷摇头一叹,双腿交叠着,同个家族出来的姿态和气场都相似,“你叫豹子,对吧?”
 豹子抖颤着,“是……老爷。”
 谭老爷眉色变温和许多,却反而更让人心惊胆战:“去吧,外面有个医生在等你。把伤口包一包,去我三孙的身边安分待着。”
 豹子双眼放光,如获大赦:“真……真的吗?”
 谭老爷悠悠地笑:“记住,我们今天什么也没聊。”
 豹子连连道谢,就差没跪谢皇恩,一瘸一拐地离开房间。
 ……
 谭九州在一片混沌中醒来,模糊中听见女孩娇娇的声音在耳边,时而笑着,时而又安静。
 宋初?
 他再也睡不安稳,猛地掀开沉重眼皮,脑袋疼得厉害,多了层束缚,缠得他伤口隐隐作痛。
 逐渐意识清明,他下意识侧头去寻那声音的方向,却正对上谭鸢州放大的脸庞。
 她正托着脸庞左右瞧着他,满眼眯不怀好意的笑:“早安啊,三哥。”
 谭九州毫无表情地与她对视一眼,漠然移开视线。
 谭鸢州笑容一秒消失,对谭九州的冷漠早习以为常,可她还是很愤怒:“你的好妹妹在跟你说话哎,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知好歹。”
 谭九州不予理睬,神情都聚焦在手腕上连着的手铐。
 他攥拳动了下。手铐是纯铁的,拴在床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
 谭鸢州抱着两条纤细胳膊,倨傲地俯视他,“几分钟不看着你就给我溜号,不铐着你,一转身又要跑。怎么那么不省心,比我七岁的小表弟还闹腾。”
 谭九州皱着眉,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手铐本就是极其不吉祥的东西,他眸色凝得更深:“解开。”
 “就不,怎么滴?”谭鸢州是不怕他的,爷爷托付她照顾好哥哥,可没说用什么方法。
 “谭鸢州。”他浓眸中的冷意能结成冰。
 谭鸢州翘着细眉:“你喊也没用,在医生同意你离开之前,我不会放你走的。”
 窗外早晨的天色逐渐明亮,分散在男人脸庞上的光芒越聚越多,显得五官愈发立体淡漠。
 电视频道突然一转,开始播报高考最后一天的实时画面。
 “高考啊,真遥远,其实没在国内参加一次高考,也挺遗憾的。”
 谭鸢州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翘着双腿评价。
 她听身边没了声,侧头看去,发现男人正目不转睛盯着电视,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
 谭鸢州看看他,再看看屏幕里青春靓丽的女学生们,心知肚明地笑出声来:“怎么,心痒痒了?女学生你又不是没有过,不是跟我说太嫩生了,什么都不会,一点意思都没?”
 没瞧到宋初在画面里,谭九州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像她这么努力的,应该早就到考场准备了。
 谭九州用没铐住的手端起茶杯喝一口,淡声说:“小小年纪,嘴里没一句好听的。”
 谭鸢州满脸倔强:“你这人啊,就是外面女人给你伺候得满耳好话,需要我来提醒你现实是怎样。”
 谭九州依旧凝着眉,不理睬她的挑衅,只说:“我要上厕所。”
 “……”
 谭鸢州深深狐疑地瞥他一眼,再往他腰腹下方看,“真假啊。上面没进东西,下面怎么就出东西了,奇怪。”
 “生理需求,有什么真假,你不可能一辈子把我铐在这,上厕所都在床上解决。”
 谭鸢州摸着下巴,听他说得皱起眉头,“知道了,啰嗦鬼,我去给你找人带你去。”
 她出去后,没几秒钟就拉了个谭家的保镖进来,掏出钥匙,把床头的手铐解了。
 谭鸢州拍拍男人白净的手背:“到了洗手间乖乖上厕所,不许乱跑,不然下次必然打断你的腿——是真的打断。”
 “少唬人。”
 谭九州正眼都不看她,随着保镖往厕所方向走。
 谭鸢州眼看着他跟那保镖进去,多少有点不放心,换做其他哥哥她都放心得很,但谭九州不一样。
 他要真想逃,即便戴着手铐,围十个保镖都不一定拦得住他。
 谭鸢州挥手叫来其他等在门口的保镖:“你们几个,都进去盯着,别叫他有可乘之机。”
 谁料,话音刚落,就听男厕所里一声沉重的闷哼,随即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谭鸢州反应极快,脸色大惊,立刻踹开男厕所的门,但已为时晚。
 保镖高大的身影倒下,手铐已经不知用什么方法解开,嘲讽性地摔在地上。
 那始作俑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谭鸢州第一次被人这样耍得团团转,她气得暴跳如雷,尖叫怒吼:“谭——九——州——”
 ……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是宋初的强项。
 插上笔盖时,她长舒一口气,侧头看着窗口灿烂的阳光,徐徐勾起唇角。
 提前交卷,教学楼里紧张的气氛还没散去,时不时传来广播里倒计时的声音。
 宋初背着书包奔跑在校园里,她忽然有种回到小学的感觉,没有压力,也不懂何为忧愁,最大的快乐就是放学时,约三两同学去小卖部买零食。
 此刻微风吹拂,满树的白玉兰都开了,片片花瓣垂落下枝,她忍不住张开小手接住。
 洁白的花瓣和她脸庞一样明艳动人,女孩长发飘逸,低头轻轻嗅着醉人花香。
 一人一树,构成一道极其美丽的风景。不偏不倚就落在门口那双湛黑深邃的眼里。
 他修长身形玉立,手掌淡淡抄在口袋里,一身的病服没来得及换,在家长群中稍显突兀,但并没妨碍到他俊沉的气场。
 宋初摘了朵花瓣夹在耳边,随着漆黑的发丝被吹起,那白花就像精灵降临在她耳上,可爱俏皮。
 见有考生出来,很多家长都纷纷探起头,像机场接机似的,翘首期盼。
 宋初也没想到自己会是第一个出考场的,等待已久的记者们顿时来了精神,快步将她拦住:“同学,请等一下!”
 宋初一愣,脚步下意识站定,根本没来得及躲,弱弱的小身板就被堆进了记者群,再加上熙熙攘攘也想“采访”她的家长,她小小的脑袋拼命往上仰,脸被压在摄像机上,根本连呼吸都困难了。
 “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啊?今年的高考题目怎么样?难吗?”
 “小妹妹啊,我看你也是一中的学生吧,题还可以吧?你是不是成绩很好啊?”
 “等一下……你们别……”宋初耳边都是纷乱的声音,人像皮球一样在人群里挤挤挨挨。
 她颤颤地呼救,但没人听得见,都在往她身上挤。
 忽然,不知何时人群里多了道蓝白条纹,大掌淡漠又有力地拨开人群,一把握住她纤细的白腕。
 宋初惊呼一声,人已经被拽去,细背被那宽沉手掌扣住,轻轻摁入一个极有安全感的怀抱里。
 熟悉的淡淡清冽香,混杂着医院的药水和血腥味。
 宋初睁圆眼睛惊讶的同时,男人已经一手拥着她,一手扫开人群,为她让出往前走的道路。
 她抬头看向护着他的男人,只身一人挡住夏日人群里交杂黏腻的汗味,让她贴着自己的身体走。
 还好很快,校门口的保安吃过午饭来维护秩序,再加上结束考试的铃声响起,家长和记者转而去,两人很快走出重围。
 “谭叔叔……”
 “先上车。”谭九州眉间浓蹙的痕迹淡去,把车门打开,不顾她要转头说什么,直接把她塞进去。
 宋初被锁在车里,鼓着小唇,下巴抵在窗口上,水润眼眸不高兴地看着他。
 谭九州不予理睬,坐上驾驶座,把她关进只有自己的小世界里。
 宋初到底是有点怕他的,尤其,他穿着一身病号服,总觉得像从医院溜出来的,随时要冲她发脾气。
 “……你让我下车。”她憋着细细的嗓音说。
 谭九州不予回应,只是态度冷硬地说:“把安全带系上。”
 身侧空气尽是压迫的气息,不遗余力侵占着她的所有感官器官。
 宋初咬着下唇,往旁边挪了挪,身体都紧紧贴着车门,细白的小脸都是颤抖。
 她身上一点淡淡的白玉兰花香,耳朵边的小花也在,
 那恐惧的小眼神,让他心脏痒得不行。尤其那朵白花在眼前晃啊晃,他恶劣地想用嘴弄下来。
 谭九州忽然倾身上前,馥郁的男性气息占据宋初的鼻腔,她吓得一缩,闭紧眼睛,却只觉胸口一紧,安全带已经被他系上。
 她愣着睁眼盯住男人:“谭叔叔,您放我下车,我自己走回家就行……”
 谭九州阴着侧脸,没有回答,槟榔角不悦地动了动。
 “您要带我去哪里啊?”宋初看着车子调转方向,完全不是朝家的方向走,着急地问。
 谭九州开着车,呼吸却无法平息。
 他沉着声音,完全答非所问:“为什么躲我?”
 宋初忽然地噎了下,抿抿薄粉唇瓣,手指不自觉搅在了一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谭九州侧头看她一眼,说谎的心思清楚写在脸上,一戳即破。
 他也不戳穿,只是淡声问:“是不是你姐姐跟你说了什么?”
 “啊?没有。”宋初立即摇头,“我只是这段时间要高考有点忙,没心思想其他的事,所以……”
 “没跟叔叔生气?”他扫她一眼,听她被欺负糯糯的声音,心底不悦一下散了许多。
 “没有的。”
 她摇摇头,指着前面的路说,“所以,叔叔在这里掉个头,把我送回去好吗?”
 谭九州转头看她一眼,淡声问:“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穿一身病服?”
 被他一提醒,宋初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微许放大:“你刚从医院出来吗?”
 男人点头。
 宋初的视线好奇在他身上搜刮:“哪里受伤了吗?”
 谭九州停下车,固定好刹车,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谭叔叔,你干嘛!”宋初夸张地尖叫一声,两只手顿时捂住眼睛。
 他被她那动作逗笑,只不过把衬衣脱掉,露出肩膀上的伤口,怎就羞成这副模样。
 “确实伤得挺严重。”谭九州慢慢拿下她的手腕,展示给她看那绷带。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态。
 大概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受了伤,想从她眼睛里看到心疼和担忧。
 宋初看着他肩上厚实的绷带,绷带下是黄紫色的药物痕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上去十分严重。
 “很疼吧……”宋初下意识伸手碰了碰,但手伸过去,还是知礼节地缩回去,木木地看他。
 “疼。”谭九州把衣服扣上,轻轻吸气,“医生说不能下床。”
 她惊呼,鼓着润润的眼睛:“那你还开车出来!”
 谭九州微笑不说话,把衬衫扣好,一切心情都步入正轨,这点伤痛,有她在身边也不算什么。
 “下午想去哪,晚上想吃什么?”男人手腕淡淡搭在方向盘上问。
 宋初一双圆眸认真盯着他:“不能去哪了,谭叔叔,你还是赶紧回医院休息,别到处乱跑了。”
 “陪陪你,今天你放假,下周就过成年生日了,嗯?”
 “对的。”小丫头正正经经地回答,“但是不行,因为我下午想去找找姐姐,顺便再去看看一个同学。”
 从第一场考试起,她都担心唐清林两天了,今天终于是解放,终于可以去看看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同学,男的女的?”
 “男的。”
 回答完,宋初忽然觉得周身气息降了温,她悄然看向谭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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