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这一切都是他唯一的主人建世皇帝的恩赏,因此他只对皇帝一人负责。汉情局不属于任何一个朝廷机构,超然独立于政府体系之外。
吴原跪伏于地,向皇帝请安,眼睛都不敢抬起,目光所及,只有皇帝的鞋尖和龙袍下摆。
皇帝问道:“长沙王遇刺一事,坊间可有什么传闻?”
“回陛下,因此事发生在东市,许多人亲眼见到,最近百姓对此事颇有些议论。比如。。。”吴原盯着皇帝停住的鞋子,住了口。
“比如什么?不用隐瞒,据实奏来!”
“陛下恕罪!臣据实以奏。有人说这事儿是陛下您自编自演,就是要置长沙王于死地,免除后患,然后随便找个人来杀了,把罪名往他脑袋上一扣,这事儿便圆过去了。”
“呵,挺有想象力。”皇帝的声音听着还算轻松。
吴原又道:“还比如。。。有人说陛下的兄长,就是城阳王,有人说城阳王有情有义,奋不顾身为旧主挡刀,比陛下您。。。可仁义多了!”
“是不是还说朕是幼子,不当得位,应当让位于长兄城阳王?”
吴原沉默了片刻,回道:“确有此说。”
皇帝道:“朕都知道了,你回去要做两件事,一是抓紧查出刺杀长沙王的凶手,一是查出这些舆论的源头,看看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臣遵旨,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将奸人缉拿归案。”
吴原起身刚要走,又被皇帝叫住,嘱咐道:“朕给你便宜行事的权力,但是这些事都要暗中进行,不要搞出大的声势,惊动百姓!”
打发走了吴原,皇帝向着门外高叫道:“牛头!去烤一只羊来!朕要吃羊腿!快点!马面!去取酒,取高度酒!拿一坛,不,拿两坛高度酒来!”
牛头、马面赶紧答应着去了,两个人边走边谈:“陛下不是刚吃过羊腿吗?怎么又要吃,还要得这么急?”
“这还用问,陛下肯定是生气了。你这个死太监,连陛下的心思都体察不到,怎么能伺候好他老人家!”
“你才是死太监,你全家都是死太监!”
“你这个该死的公公,你儿子孙子全做公公!”
“你个死太监,又傻又笨不长脑子,我一个公公,怎么能有儿子孙子?”
两个死太监互相对骂,说的全是皇帝的常用词汇,毫无逻辑性。刘钰对于汉语言的一个贡献就是:把太监、公公这两个词提前发明了。
建世皇帝陛下最喜欢吃的就是烤羊腿,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条,高兴了吃,生气了也吃,今天他心中大怒,更是要怒吃两条羊腿。
正恶狠狠地撕着肉,杨素青来了。
“陛下,”杨素青笑着行礼道:“备儿方才一直在哭,妾怎么也哄不好,也是怪了,一进这殿里,他竟然不哭了,看来他是想陛下了!”
小刘备被包裹得一层一层的,像一个大茧蛹一样,只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此时他啊啊地叫着,脸上还挂着泪珠。
刘钰知道这肯定是牛头、马面见他生气搬来的救兵,不得不说这救兵真是好使,一见到小刘备,皇帝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怎么给孩子裹这么紧?这屋里暖和着呢,快把被子解开!”
刘钰说着,净了手,抱着儿子一上一下的逗弄着,那些怒气早不知到哪儿去了。
一家三口正玩得开心,突然皇后樊桃花来了,见了这情景,说道:“看来陛下的气已经消了,早知妾也不用巴巴地跑来了!”
杨素青连忙起身见礼,皇后不可察觉地皱了下眉头,说道:“春天的风还是挺硬的,杨昭仪,孩子体弱,莫要将他搬来挪去的,小心受了风寒。”
杨素青忙垂首道:“是!”
在一旁侍立片刻,便告辞道:“陛下,皇后,妾告退,要回去喂孩子了。”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刘钰暗暗叹了口气,暗暗诅咒古代可恶的一夫多妻制,制造多少家族矛盾,让人不能好好地享受天伦之乐。唉,入乡随俗吧!赶明多选些美女充实后宫,坐山观母老虎斗,好好地看一场宫斗大戏!
不是寡人好色,实在是大环境逼的呀!
刘钰想着想着,嘴不知不觉地咧开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樊桃花见了,奇怪地道:“陛下,您笑什么?”
“啊,朕笑了?朕是笑了,朕为什么笑?嗯,朕想着,有这么好看的皇后,朕高兴啊!”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选美人就以皇后为标准,容貌比不上皇后的一概不要!
正想得美,忽觉胳膊上一阵剧痛,不禁惊叫出声。却见樊桃花拧着他的胳膊,羞红着脸说:“死太监还在旁边,你混说些什么?”
皇帝怒视了旁边陪着笑的牛头和马面一眼,低喝一声:“都滚出去!没眼色的东西!”
刘恭的伤很重,胳膊差点被贯穿,流了很多血,好在后来止住了,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臂上结了痂,一切向好的方向好转。刘钰也松了口气,好在是没感染。
刘恭下地的第一天就要去长沙王府,慰问长沙王,却被手下拦住,说道:“大王,陛下有旨,大王不可再去见长沙王。”
刘恭去向皇帝请旨,刘钰不允,刘恭道:“长沙王于我有恩。。。”
刘钰打断他道:“大兄,你为长沙王做得够多了,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命都差点搭进去,还要怎么样?你已仁至义尽,不欠他什么了。以后就让长沙王过自己的日子吧!他有娇妻美妾,儿女绕膝,什么也不缺,大兄根本不必为他操心。大兄,你放心,朕一定会把长沙王保护得好好的,再不让他受到什么危险!”
刘钰第一次对自己兄长如此强硬,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望着刘恭的背影,刘钰心道,大兄确实是有情有义,方正可靠,但他这么执着于情义,有时真的会耽误事。万事还是要有规矩的。
过了几天,吴原来宫里复命,说是刺杀长沙王的主谋有眉目了。
牛吏 第306章 305.幕后主使
东市的丝绸铺子已经被京兆尹查封,老板和伙计都被抓了起来,审讯的结果,刺客是假作买丝绸的客人,在铺子里面左挑右拣,怎么都不满意,直到长沙王和城阳王路过门口,他才突然放下手中的丝绸,冲出去行刺。
丝绸铺子与此事毫无关联,不过是倒霉,被刺客选中作为临时藏身之处。
吴原调了京兆尹的审讯结果,也到牢里对老板和伙计挨个进行了盘查,确定他们没有说谎,于是把调查的方向转向长沙王府。
刺客首先要掌握长沙王的行踪,才能预先埋伏在他可能经过之处,因此,必然是有个内线将长沙王行踪透露出去。
刘玄和刘恭出门是临时决定的,两人在一处闲聊,刘玄突然想去东市逛逛,刘恭便陪他一道出去,羽林军侍卫立即安排保卫。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消息便传了出去。
吴原将这些人都排查了一遍,最后的目标锁定在刘恭差回家去送信的下人身上,此人进城阳王府两年了,做事很利落,得到刘恭赏识,城阳王便将他带在身边做随从。
吴原从这个下人入手,顺藤摸瓜,最后发现一件惊人的事情,消息的确是由他送了出去,竟是送去了朱虚侯府上。
吴原不敢查了,这个人他是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所以他立即来向皇帝禀报。
“朱虚侯?樊崇!”皇帝吓了一跳。
朱虚是樊崇的封地,因为朱虚侯是城阳景王刘章曾经的封号,在诸侯中显得格外尊贵,因此皇帝将此封号赐予樊崇,意思是以他为诸侯之首,以示尊崇。
即便皇帝说吴原可以便宜行事,几乎给了他随便训问任何人的权力,但是樊崇的家吴原是说什么也不敢进去的。
樊崇是赤眉军的老大,将自己攒下的全部家底都交给了皇帝,刘钰要是去查他,恐怕会被视为清算赤眉军势力,必然会引起极大的政治风波。
赤眉军的元老们有不少人还在朝中任职,而羽林军大半是赤眉子弟,也算是赤眉系,他们是皇帝能坐稳宝座的一大支柱,作为赤眉军的象征的大当家樊崇,其超然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皇帝挥了挥手,让吴原退下,之后坐在宫里,想了半天,便起身向椒房殿走去。
椒房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皇后还在进行着她的求子大计,见了皇帝,立即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非得有事才能来找你吗?”
桃花挥手让身边人退下,说道:“每次你来,都是大呼小叫嘻皮笑脸的,没个正经,这次这么一脸严肃的,必定是有事,恐怕这事还与我有关。”
两人年龄不大,却已是老夫老妻,对彼此都极为熟悉,桃花一看刘钰就觉出他不对。
刘钰见瞒不过,干脆就直说了。
桃花听了,倒是很镇定,问道:“陛下怀疑妾父吗?”
皇帝摇了摇头,“朱虚侯与长沙王向来没什么过节,为什么要杀他?当年入长安时他也没主张杀掉刘玄,怎么到了现在又想杀了?”
皇后松了口气,说道:“只要陛下不疑就行了,这事儿陛下不好插手,让妾来处理吧!”
刘钰心里赞叹一声,皇后真是沉得住气,能担事儿,这事儿交给她就对了。
他说道:“朱虚侯是顶天立地的豪杰,光明磊落的英雄,他要杀刘玄,根本不会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朕相信,此事断不会与他有关!”
桃花正色道:“陛下能如此说,妾就放心了。陛下巨眼识人,称得上天下首屈一指的英雄,桃花何幸,竟遇到两个英雄人物。”
夫妇两个互相吹捧了一通,桃花着急回家,也不等刘钰走,就叫上宫女宦官走了。
樊桃花一进家门,就见樊崇把脑袋贴在杏仁的肚子上,满脸笑容,连声儿子宝贝地叫着。
杏仁一见皇后,吓得赶紧推开樊崇,跪地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樊桃花说道:“我刚进来时,门口都没人应门,院子里的花也没有修剪,这府里的下人越发地懒了。”
“这有啥?你小时候,咱家连个门都没有。。。”
樊崇还没说完,便被樊桃花打断了,“那可不行,如今父亲身份不同了,行事也要有规矩,怎么能和当初一样呢?家里的事都要安排妥当,门口的守卫也不能松懈!”
樊崇依旧赔着笑,对这个女儿他一直有点发怵,“桃花,我大老粗一个,不喜欢那么多规矩。”
“不是你喜不喜欢的事儿,如今刺客无孔不入。那长沙王守卫不严,遇到刺客,差点连命都丢了!”
樊崇道:“刘玄那竖子岂能与我相比?要是有刺客上门,凭为父的本领,管教他有来无回!”
两人谈了一会刘玄遇刺之事,樊桃花察言观色,断定父亲与此事无关,心已放下大半。
之后她便说家里这里不对,那里该如何,将门大夫、家监等人叫来,一个个问话。
汉朝的侯国家吏系统,包括家丞、庶子、行人、门大夫、洗马、中庶子、家监等人,皆有俸禄,家丞更是三百石的官吏,品级已算是不低了。
朱虚侯府的家丞是从前樊崇的谋士方阳,大军入长安后,樊崇曾问方阳要做什么官,方阳说道:“在下闲云野鹤,不愿为官,只愿跟随御史大夫左右,若御史大夫封侯,方某愿为家丞。”
樊崇觉得委屈了方阳,极力劝他在朝中入仕,刘钰也想任用他,但方阳坚辞不受,坚决留在樊崇府中,直到今日,依旧是朱虚侯府的家丞。
皇后将家中人一个个问过了,最后问道:“方先生在哪儿?请他过来。”
有人去找方阳,不一会儿回来,说道:“皇后来时方先生还在府中,方才突然说有急事要出去,骑了厩中的马,急急忙忙地走了。”
皇后叹气道:“就是他了。”
樊崇奇怪地道:“什么就是他了?”
“刺杀长沙王的主谋,就是方阳方先生。”
“怎么可能?”樊崇一下子站起身来,“桃花,你可不能随便猜疑?”
“父亲,方先生一个儒生,为什么要投奔咱们青州军?当时他入营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方家被刘玄族灭,愿借我大军,推翻更始帝,为方家满门报仇。。。可是,被刘玄族灭的人多了,也不能就说是方先生行刺。”
他话音刚落,有人拿了一封信来,说道:“太师,方先生给您留了封信。”
樊崇把信递给了女儿,因为樊桃花这几年学习得很刻苦,如今已经粗通文字,而樊崇还是大字不识。
桃花看了,说道:“方先生把他的儿子托付给了你。”
牛吏 第307章 306.灭族之恨
方阳并没有逃出去,他刚出了长安城门便被羽林军追上,押解回城。皇帝为了澄清这件事,将他交予三司会审。
方阳对于谋刺长沙王之事供认不讳,是他暗暗地差人监视长沙王动向,也是他安排的刺客,行刺的目的就是为了方家一族报仇。
他在审判现场大骂樊崇,说他当初投奔青州军时,樊崇答应了会助他复仇,可是等到进了长安,樊崇便将许诺抛在脑后,他只有自已动手,可惜时运不济,未能得手。
樊崇得知后大怒,他一直待方阳如上宾,对他信任有加,没想到方阳竟如此对他。他已助方阳推翻了更始皇帝,至于刘玄的生死,在于建世皇帝,与他何干?方阳如此怪他,竟当着众人的面辱骂他,简直岂有此理。
樊桃花道:“父亲,您错怪方先生了,他明着是在骂你,其实是在帮你。”
“他把我骂成这样,还帮我,桃花你是不是糊涂了?”
“你才是真糊涂!”樊桃花道:“方阳是你府中的家丞,他有罪,你也脱不了干系,甚至很多人怀疑你也参予此事,听说有个唐御史一直在追问方先生是受谁主使,你说他是指谁?”
“我怎么能。。。这个姓唐的真是混蛋!”
“方先生当众骂你,正是要脱了你的干系,方先生用心良苦,可是父亲却并不领情。”
“这么说他是为了我好?”
“也不全是为了你,或许是为了他的儿子,他还指望着你帮他照顾儿子呢!这可是他方家唯一留下来的独苗。”
方家当年因为方阳的兄长方望扶立孺子婴,起兵造反,被刘玄灭了族。只有方阳侥幸逃了出来,投靠了樊崇,之后他又娶了妻,生下一个儿子,如今刚满三岁,就养在樊崇的府中。
樊崇沉默了半晌,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方先生是聪明人,竟想到这样的主意为我脱罪。唉!可惜!”
樊崇嗟叹半晌,又道:“方先生以后事相托,是信得过我樊崇,我樊崇不才,一定会将他的儿子养大成人。”
樊桃花道:“这得先看陛下的意思,看他是不是罪止方先生一人,不再累及其家人。”
“方先生行刺事出有因,他为父母兄弟报仇,何罪之有?何况那刘玄又没伤着半根毫毛,以方先生一人抵罪还不够,怎么还要难为他的孩子?”
樊崇说着霍地站起,“我去跟皇上说!他不能让方先生绝后!”
“父亲!”樊桃花拦住了他,“您如今哪都不能去!不仅不能去求情,反而要上书请罪,自请责罚。”
方阳的案子没多久就定了下来,事情很清楚,没什么政治背景,也没什么阴谋,完全是方阳的个人复仇行为。
这个案子在朝臣中引发了广泛争议,有人主张依法处理,判处方阳腰斩之刑,有人却说他的刺杀行为是为父母复仇,是尽孝道,大汉以孝治天下,应当法外施恩,将方阳赦免。
当然,主张赦免方阳的以赤眉系将领为首,方阳当时作为军中少见有学问的人,是受到了广泛尊敬的,而他这个人貌似人缘还不错,有许多人为他上书鸣冤。
三司的主张是依法处理,如果孝道可以用来作为杀人的理由,那么这世上将充斥仇杀,国家法律威信将荡然无存。
他们这些专业搞法律的人情味要少了许多,三司会审的结论是应判腰斩,上报给皇帝后,皇帝表示支持法办的决定,但是他御笔一挥,将腰斩改为斩首。
作为现代人,刘钰觉得腰斩这种死法太不人道了,这种不人道的刑罚居然持续了几千年,直到雍正年间,最后一个腰斩的犯人被斩后,迟迟没有断气,他用手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连着写了七个“惨”字,这番惨烈情景触动了雍正皇帝,他彻底废除了这项刑罚。
刘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旨取消腰斩之刑,把这项刑罚提前送进了历史的垃圾堆。这件事又为他赢得了广泛的赞誉,皇帝仁德的名声越发响亮了。
此事并没有罪及家人,方阳安心地走上东市受刑。
他的死赢得了许多人的同情,有相当多的人为他鸣不平,因为大汉有复仇杀人而脱罪的先例,只是方阳运气差了点,遇到讲究法制的建世皇帝。
“方阳死得不冤!”皇帝说道:“他与方望造反时,就该料到全家被杀的结局,这就是方家兄弟的一场豪赌,赢了则飞黄腾达,方氏全族鸡犬升天,输了自然是身死族灭。愿赌服输,没什么可说的。若是他们赢了,恐怕被灭族的就是更始皇帝了!刘玄灭了方家,是依照国家法令,并没有错。”
不知不觉中,刘钰已经习惯于从皇帝的角度思考问题,这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
事情尚有余波,唐御史弹劾樊崇,说他管教不严,致使家丞犯罪,应当严惩,他建议将朱虚侯樊崇废为庶人。
皇帝将他的奏章压了下来,并找了个理由,将他调到外任,省得一天总在朝中给皇帝出难题。
好在樊崇在皇后的劝说下终于想开了,上书自陈其罪,请求皇帝处置。皇帝将樊崇的奏书在朝堂上公开,并说朱虚侯有为大汉奠基之功,他不忍心处置,故此赦免他的罪过。
但是樊崇竟十分识相地固请惩处,御史中丞和刑部尚书都主张给予惩罚,以儆效尤,皇帝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被迫”对樊崇做了处理,削夺其一县封地,并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这件沸沸扬扬的大案就这么落幕了,但是余波不断,虽然大众百姓知道了前因后果,但各种流言并没有绝迹。
查找流言的出处费尽了力气,但无孔不入的吴原还是发现了端倪,这些乱七八糟的鬼话大部分来自于“阉人巷”,也就是“王侯巷”,那里住着的全是所谓“汉室宗亲”。
“这群狗东西,竟然还敢兴风作浪,朕倒是小瞧了他们。”
吴原说道:“陛下,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可以让他们全部消失!”
对付一些遗老遗少,根本不用大动刀兵,吴原分分钟灭了他们。
牛吏 第308章 307.自寻死路
皇帝会对这些汉室宗亲大开杀戒吗?
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就不只是长安城谣言四起,而是天下讻讻,不只是他的仇敌,天下百姓都会说他的闲话。
在那么一个讲究孝道,看重血亲的年代,杀戮自己的族人将被全天下人口诛笔伐,即便这些人的血缘已与他隔了不知多少代。
小班登都替皇帝发愁了,“这些人天天抱怨这抱怨那的,到底想怎么样?”
乌盖不紧不慢地道:“他们当然想重封王侯,得天下百姓供养,再过从前锦衣玉食的日子。”
“想得美!”小班登眼睛都瞪圆了,“他们自己没手没脚?偏得要靠别人来养?陛下,您要封赏这些人,堵住他们的嘴吗?”
皇帝道:“大汉之土地只赐予有功之臣,怎么会随意封赏他们?若是骂朕就能得到封赏,朕岂不是要被天下人骂死?”
“要不也给他们授田,让他们去种地!”小班登想得简单。
“这些人若肯种地自食其力,就不会如此了。况且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里会吃得了种田的苦?”乌盖摇头苦笑。
“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天天只知道白吃白喝!”小班登也是服了,他一个穷苦孩子出身,只知道干活才有饭吃,哪里见过这种人?
“也不能说没用,要看怎么用,用得好了还是挺顶用的。”皇帝摸着颌下的小胡子,一副智者模样,每到这时候,班登就知道,陛下又有好主意了。
阉人巷。
原大汉王侯们日子过得很凄惨,他们重活干不动,技术活又不会干,什么营生也做不了。
但还是有人很能干的,比如说前高密王。
前高密王在百花楼当美女品鉴师,收入还是可以的,但是在那么一个销金窝,天天看见美女,前高密王好色的老毛病不时发作,钱从左手进来,还没等出百花楼的门,又从右手花出去了。
连老鸨都打趣他说:“老王爷你都七十六了,怎么还是那么ying实?”
前高密王呵呵一笑道:“本王天生异象,为王时必得日御数女,方能入睡,如今老啦!”
他虽然不攒钱,可是有基本的生活保障。官府每年给年六十以上的失养老人十石粮食六尺布,高密王即便不挣钱也不至于饿死。
不过有一次老王爷生病了,病得起不来床,又没钱抓药,躺在床上眼看要死了。
正好这时百花楼来人请他去品鉴一首新曲子,来人见他这副样子,摇头道:“可惜,这是新来的一个胡姬,弹的也是胡曲,没人听得懂。本来想让老王爷过过耳,当家的说了,这胡姬可以让您白玩一次,算作工钱,看您这样子。。。怕是不行,玩不成了。”
“胡姬,胡姬好啊!谁说我不行?”奄奄一息的老高密王突然睁开了眼,“扶我起来!我觉得我还能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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