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难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休
 暴虐的因子掩在皮肤之下肆意纵横,周易宁只觉得这一切来得可笑又荒唐。
 监控室外没什么人。
 手机里的“嘟嘟”声在这种寂静下被无限放大,像是在焦灼着人的理智,等待一场爆发。
 记不清多少声后,电话被人接起。
 那边的人愉快地喂了一声。“宁宁,我刚想给你打个电话过去,今天下午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易宁没插话,等她说完,毫无铺垫直接道。“外婆死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炸-弹,顺着电流往两边引火,嘭的一声将两边的人同时点燃。
 那边没了声音。
 周易宁掀唇冷笑了声。“今天下午你在青槐市陪你女儿玩游戏是吗?你知道外婆是怎么死的吗?”
 他的语气过于平静,甚至在这种诡异的平静里还带了点笑。
 “她是被你刺激死的。”他没等易园说知不知道,“外婆本来一直都好好的,只要好好养着,就会没事。但她在电视里看见了你,刺激得心梗复发,没抢救过来。”他越说越镇静,心底的那股无名火将他一下子燃烧殆尽,声音愈发字正腔圆。“易园,你害死了你妈,你会有一点愧疚吗?”
 你会愧疚这么多年对自己母亲的不闻不问,未曾尽到一丝的赡养。
 你会愧疚自己带着女儿开心地上电视,而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你这种人,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透过手机传到周易宁的耳廓里,还有几句零碎的“不是的”,“我不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靠在墙壁上,抬头看向刺眼的白炽光,周遭的光晕有一瞬无限放大而笼罩住他所有的视线。
 那边又响起几声喂,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宁宁吗?你和你妈说什么了?”
 “喂?”
 周易宁把电话挂了。
 整个人一下子失了力地靠在墙壁上,轻闭上眼睛。
 他知道这完全就是个巧合。
 谁也预料不到易园上一次电视,就正好被外婆看到。
 可,归根到底,也还是因为易园,不是吗。
 不然的话,至于让外婆见到她,就刺激得心梗复发。
 他给易园发了一条短信。
 -
 太平间这一楼和别的楼层没什么两样。
 两人推了门,外婆躺在一张床上,白布盖过身体。
 周易宁将白布掀起一角,露出外婆年迈苍老布满皱纹的脸、蜡黄而毫无一点血色。
 唯筱站在一边,想到刚才在监控里小女孩说自己名字叫高茹茹的那个画面,再看到上次还在欣慰地朝她点头的老人如今毫无生气地躺在这,心口发闷。
 闷得酸胀。
 旁边的人似是出了神。
 唯筱反握紧他的手。
 她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什么情绪,朝周易宁扯着笑。“我在外边等你。”
 周易宁迟钝地看了眼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静立良久,手机铃声不断地响,周易宁把它挂断,关了机。
 而后抬头,看向这个自己自从十三岁起就相依为命的人。
 其实也算不上相依为命。
 老人家自小生活在乡镇,这一辈子也没离开过西塘。
 周易宁其实和她也没什么话题,大多也只是围绕着一些零碎的小事,比如这次又考第一名了,又比如这两天天冷了,要多穿一件衣服。
 但这些年,至少在周易宁上大学、老人家身体不好前,两个人一直都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也是彼此仅剩的亲人。
 他想到陈雅婷她妈临走前的话。
 其实在易园刚走的那一年里,应该是07年年末到08年,她偶尔也会朝家里给个电话,说一说情况。
 但也不记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将周易宁彻底丢在西塘之后,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时间,易园渐渐不打电话回来了。等得久了,老人家也意识到不对,怕出什么事,给易园每次往家里打的那个手机号拨了回去。
 最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多打了几次,号码变成了空号。
 易园就这样和他们彻底划清了联系。
 而“易园”这两个字,也成了祖孙两各有心事的避讳。
 老人家怕外孙知道自己妈妈不要他了。
 外孙怕易园的态度会伤了老人家的心。
 “外婆,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在上大学那年就去见了易园。”周易宁垂眸站在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她没怎么变,和当年走的时候差不多。”
 说到这,他笑了声,掀眸朝一动不动的人看过去。“我是不是没给你说,她嫁的男人应该对她挺好的,她还又生了一个女儿。她过得很好,你也不用担心她。”
 “她也很想你,经常找我问你,不过她挺忙的,没什么时间回来。”周易宁笑了笑,语气也变得缓和些。“前几天还说要把你接到京华去,我本来是想等你病好之后给你说的。”
 “我知道你记挂她,以前怪我不给你说清楚。”他瓮声说了几句,声音越来越低。“她挺好的,也用不着我们担心什么。我也给她打过电话了,过两天她就会回来看你。”
 “你要走了就安心走,不要多想。”
 “也不知道你还听不听得到。”
 声线越来越低,周易宁掀眸朝人看过去,嗓音干涩得厉害。“外婆,你到了那边,如果看见了我爸,能不能替我和他说一声,我不想……”
 ——“男孩子本来就是要保护女孩子的,我们家只有妈妈是女孩子,所以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我们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妈妈。”
 那句话哽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外婆,你能不能帮我和我爸说一声,我不想当男子汉大丈夫了。”周易宁一个字一个字卡着说出来,他再次垂下眼眸,声音也带上了点笑,像是为易园高兴。“我妈有能保护她的人了,我好像也挺多余的。”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周易宁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都说了什么。
 他重新盖上白布,拉开门走了出去。
 唯筱在一边靠墙等他,见他出来,忙擦了自己脸上的泪痕,走上前默不作声地又握上他的手。
 周易宁见她这副忧心忡忡又故作无事的样子,笑了笑想说点什么,被唯筱抢先上前抱住。“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和你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你好受点。”
 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安抚周易宁亲人去世的痛。
 但她会陪在他身边,至少不会再让他像十三岁那样孤立无援。
 周易宁嘴里的话重新咽回去,唯筱抱着他的手愈发用力,嗓音微颤。
 “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所以,难过只是一时的,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我们以后会好的。
 周易宁原先想说的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弯起的唇也渐渐抚平了弧度。
 抱得久了,唯筱想退后看看他,被他箍紧。
 “乖乖。”
 “我在的。”
 他的声音这一刻显得太过缥缈,轻得几乎几不可闻,却又沉重得像块压在人心上的巨石。
 “我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十三岁父亲遇害,他以为他还有易园。
 回到西塘后,被人孤立说闲话几个月,他也觉得还有外婆和母亲在。
 直到易园离开,他也还有外婆。
 可是,外婆也走了。
 他好像真的成了当年那些人嘴里骂的“没人要的”了。
 ……
 “不会的,”唯筱忍住心口的酸涩,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还有我。”
 所以,他不是一个人。
 他也不要因此觉得自己哪里不堪。
 周易宁的沉默不语,让唯筱愈发急切地想要将这股陌生的情愫从周易宁身上赶走。
 
你好难追 第71节
 她抱着他的力道加重,鼻尖越发酸涩,眼底强忍住的眼泪在这一刻崩溃,整个人抽着鼻子开始语无伦次。“你不是说2020年想和我在同一本户口本上吗?我们回京华就去,我们……”
 周易宁打住了她的话。
 “不是说了这事得你男人来,你怎么又主动起来。”他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替她擦了擦眼泪,神色不掩疲惫,却依旧轻笑道。“也不害臊。”
 唯筱压下心里的那股不安,憋着鼻尖的呼吸努力忍住自己语气间的哽咽,装作无事地朝他笑。“那我不是太喜欢你了,可不得赶紧把你定下来。”
 周易宁一时被她的主动愣住。
 唯筱眨了下眼,又有一颗眼泪从眼眶里滑下。她别开脸,低抽了一下鼻子。紧接着重新抱住面前的人,她靠在他怀里,偷偷又擦了下自己脸上的泪。
 她舔了下唇,喊了声他的名字,哽咽道。“周易宁。”
 “嗯?”
 电梯数字不断向上攀升,唯筱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
 她从他怀里抬眸撞上他的目光。
 这一刻,两个人仿佛被拽进另一个世界。
 一个只有他们俩的世界。
 静谧、默契、只有他们俩能读懂的世界。
 周易宁语气疑问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唯筱压下心底酸涩,双手圈紧他,在他怀里蹭,将眼泪抹在他衣服上。“你能快点嘛?”
 周易宁:“什么快点?”
 “既然这事得你来,那你能抓紧点吗?”唯筱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怎么了,眼泪就像是流不尽一样,不停地流。
 那股巨大的恐慌像是一块没有出口的袋子,将她笼罩在袋子里,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出去。
 她伸手往自己脸上抹,一直强憋着的那股气一下子爆发开,她边哭边哽咽。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难受只是一时的。周易宁,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会好的。”
 他已经苦这么久了,那甜的也该来了。
 无论以前经历了什么。
 以后。
 一定会是好的。
 那个以后。
 会有他。
 还会有她。
 就算甜的没来,那她也会亲手给他造一个只有甜的世界。
 她会把她所拥有的,倾尽所有,都捧到他手上。
 他理应是那个只消站在人群里,就能令人自惭形秽、移不开眼的人。
 而不是。
 这般无助又迷茫、自嘲又消极。
 唯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觉得自己可能成了个哭包,明明不想哭了的,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好,”周易宁笑了下,抬手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我快点。”
 唯筱别开脸。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难看,也很矫情。
 她躲开脸,故作随意,学他过往无数次轻而易举化解沉重气氛的模样,边哭边嘀咕了句。“知道就好。”
 半晌后,又加了一句。
 “磨磨蹭蹭,像什么男人。”
 他轻轻弯唇笑,将她的脸扳回来对着他。“那我努力。”
 那双隐隐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眼尾泛着红,微微上挑,他笑得和煦又散漫,语气重得像是踏在心尖上。
 “努力像个男人点。”
 第53章 你好
 唯筱和周易宁在第二天开始着手外婆下葬的事宜。
 因为前一天已经联系好了,加上现在殡仪馆的行程比较空,当地“早日入土为安”的习俗,最后决定第二天上午火化,下午下葬。
 墓地是之前外婆身体还算好时,和周易宁两个人挑好的。
 这天是个难得的暖阳天,午后的太阳暖烘烘的。
 易园是下午赶到西塘的,当时外婆正在下葬。
 一个人来的,面容娇弱又憔悴。
 她朝周易宁看了好几眼。
 周易宁见她过来想说话,还流着泪,皱眉提醒了句。“不要打断外婆下葬。”
 易园憋着眼泪点头。
 葬礼很简单,只有周易宁唯筱和易园。
 结束时,易园趴在墓碑前哭得泪流满面,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
 尽管大家都知道,迟来的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
 周易宁和殡仪馆还有善后的事要处理。
 墓碑前只剩下易园和唯筱两个人。
 易园擦了擦眼泪,看向唯筱。“你是宁宁的女朋友?”
 许是因为在流泪,易园身上那股弱不禁风的姿态愈发突出。
 唯筱有些不忍心,抽了张纸递过去,嗯了一声,喊了句“阿姨好”。
 易园点了点头,从墓碑前退出来。
 “阿衍和我提过几次你。”易园朝她笑了笑,又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和阿衍情投意合,还……”
 先前一点对她的怜惜被她这句话打散得无影无踪。
 “你在说什么?”唯筱皱眉打断她。“我和高衍什么关系也没有。”
 听到这,她苦笑了声。“是,之前是我误会了宁宁。”
 周易宁走过来,没看易园,朝唯筱说。“我们走吧。”
 唯筱应了声好。
 易园连忙喊住他。“宁宁,和妈妈说几句话好吗?”
 三人僵持在原地。
 唯筱抬眸看了眼周易宁,“我在门口等你。”
 直到唯筱的身影走远了,周易宁才转回视线,淡声朝易园说。“就在外婆面前谈吧。”
 易园忙点头。“好。”
 “之前是妈妈不好,没把事情问清楚就那样以为。”易园张了几次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开场比较好,只好先为上次两人不欢而散的事道歉。“是妈妈没做好。”
 周易宁挺无所谓的,淡声道。“不用,反正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留下来就想和你说几句话。”周易宁看向自己面前这个女人。“电话里我语气不太好,我道歉,但是外婆确实是因为在电视里看到你,所以才突发性心梗。”
 听到这,易园攥紧了自己手里的包,脸上的泪又不停地掉,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是我对不起你们”、“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这些年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回来见你外婆的,是我的错。”易园抽了下鼻子,整个人显得无助极了。“但我真的没时间,宁宁。”她看向他,伸手想要抓他胳膊,周易宁躲开。
 她怔在原地,别开脸哭得更厉害了。“前几年因为阿衍那孩子一直不接受我,成鹤的公司刚发展起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要做,我实在空不出时间来。后来请了佣人,我这边又怀上了茹茹,小孩子离不开人,我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周易宁垂眸笑了笑。
 真的是因为抽不出时间吗?
 她说是那就是吧,前几年还可能是怕她回去了,被他缠上。那后来他在京华重新联系上她之后的这几年呢,大抵真的是没时间吧。
 连一两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易园还在哭哭啼啼地解释。
 周易宁看向墓碑,不想听她讲这么多。
 “还有一个事。”
 “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庭了,我自己也挺好的,我希望以后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易园怔在原地,连哭都来不及,忙不迭地道。“这怎么行。现在你外婆也过世了,你一个人让我怎么不管你。”
 “从我十三岁起,你不就没管过吗?”周易宁笑了声,似是觉得她的话好笑。随即他眼里没什么温度地朝她望过去,语气淡淡地陈述。“以前没管过,现在也可以不用管。”
 “不是的不是的,”易园上前想握他手,又想到之前他躲的那一下,缩回去。“妈妈知道以前对不起你,但从现在起,妈妈会补偿你的。你不想回家吃饭那就不回……”
 易园还想说很多,周易宁突然掀眸朝她看,视线如利刃插在易园心上。
 他沉声道。“你错了,那里不是我家,是你家。我家在07年没了,我家的房子还被你拿去哄高衍了。”
 他本来不想说的,但易园完全没意识到他们之间真正的问题是什么。
 她以为只是因为那六年的分别。
 可不是的。
 “你给外婆打电话求外婆帮你养我,我听到了。”周易宁插兜站在墓前,易园震惊地抬眸朝他看。
 周易宁没管她,继续道。“我也不怪你,毕竟当时确实不好受。”说到这,他才看向易园。“但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骗我,然后又一声不吭地把我丢开。”
 
你好难追 第72节
 他自嘲地笑了声。“你和我好好说,我也不会缠着你不放啊。”
 “不是的,不是的。”易园顾不得其他,上前抓住周易宁的胳膊,哭得声嘶力竭。“当时妈妈真的受不了,要是再在巷子里待下去,我就活不下去了。我没骗你,我当时真的是想等我安定好后接你走的。但是后来我碰见了高成鹤,他以为我没有孩子,我……我,”说到这,她仿佛说不下去了一样。
 周易宁替她说完。“你想靠高成鹤摆脱那种生活,所以就干脆把我在你的世界里抹杀了,对吗?”
 “不是的。”易园一直在哭。“不是的,我当时留了钱给你,我以为你们可以过得很好的。”
 是啊,至少她还留了钱给他。
 在她看来,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她也没办法。
 “没什么,这样也挺好的。爸爸死了,我和你总得要有一个好过一点。”周易宁笑了笑。
 易园以为他理解。“宁宁,妈妈以后会补偿你的,我也不喊你回高家吃饭了。”
 “我理解你,但不代表我可以当做我妈没做过这些事。”周易宁拉开她的手。“其实我们就和以前我在西塘,你在京华那样就挺好的。你就当做没我这个儿子,我也当做没你这个妈。”松了她的手,周易宁接过她手里的纸,张嘴想喊她一声妈,怎么也喊不出口。
 他笑了笑,也没逼自己。
 他拿纸替她擦了眼泪。“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联系了。”
 擦完了,又有新的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但这个事,会有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的女儿去干,不需要他。
 “我走了。”周易宁朝她笑了下,临走前,又说了句。“保重。”
 “宁宁,”易园追上来几步,又意识到什么,自己停下来边哭边不停地重复“不是这样的”“对不起”。
 最后哭得受不住了,蹲在地上埋头哭。“对不起——”
 周易宁和易园,这是第一次周易宁比易园先离开,留下一个背影给她,不曾回头。
 午后的暖风抚在他身上,也将过往的记忆掀起一角。
 ——“我们易宁的名字,周是爸爸的姓,易是妈妈的姓,宁是你的字。那就代表,爸爸妈妈会永远站在你前头保护你,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在一起。”
 ——“你爸爸说得对。”
 可一个名字而已。
 哪来这么多的意义呢。
 他们一家三口,不照样早在十几年前就分道扬镳、天各一方。
 周易宁垂眸笑了笑。
 是他太贪心,这本该在07年的冬天就结束的。
 早就该结束的。
 唯筱在门口干站着,时不时冷得耸肩跺两脚。
 见周易宁出来,忙不迭上前抱过他往他怀里躲。“谈完了?”
 “很冷?”
 “嗯,冷。我们赶紧回京华吧。”。
 两个人牵着手渐行渐远,冬风一卷,唯筱泛着哆嗦的回音留在墓园门口。
 “西塘真的太冷了。”
 -
 从西塘回到京华,已经将近年关。
 唯筱窝在沙发上和扬子一一聊天,周易宁拉着她看礼物。
 “唯筱,我觉得我应该事先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这样说完,周易宁觉得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加了一句。“在大年三十和你回去之前。”
 习惯了他不正经地喊她“乖乖”。
 听他突然这么正经地喊她名字,唯筱有一丝丝别扭。
 “不用,我已经给我爸妈介绍过你了。”唯筱坐起身,扯了扯唇角憋住笑。“你是不是紧张?”
 “当然不是。”周易宁拉过她在她颈间蹭了蹭,半晌后不情不愿憋出一句。“可能还是有点。”
 唯筱被他这句话弄得笑倒在沙发上,肩膀一颤一颤的。
 周易宁双手圈住她的腰。“你个没良心的还笑我。”
 唯筱笑得闷哼几声,见他真的紧张,叹了口气。“你真不用紧张。”
 “那万一叔叔阿姨不喜欢我怎么办。”
 “你不自恋得全天下谁都喜欢你么?”
 “那也怕有个例外。”
 “……”
 唯筱坐起身,正色看他。“其实真的不用紧张。”说完,她加了一句。“我爸妈会喜欢你的,”她点头保证。“真的。”
 等真到了大年三十。
 唯筱坐在副驾驶朝驾驶座的周易宁看过去,“你紧张吗?”
 周易宁摇了下头。
 唯筱却反过来紧张起来,不停地叮嘱周易宁。
 “我妈可能看起来会有点严肃,但她那是故意来撑门面的,你要知道,你要想娶她女儿,她总得给你个下马威。你理解一下。”说完她妈,唯筱又开始给他讲她爸。
 “乖乖。”周易宁转了个方向盘,右拐,抽空看了她一眼。“不用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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