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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但陈氏族人里却有人认出了小将军的身份……”
“然后他们就想构陷郑凤棾?”云风篁不在意的问,“真是好大的胆子!”
陈竹赔笑道:“他们哪里敢呢?他们却是想着狐假虎威,打起陈近行一家子产业的主意……”
这个故事,嗯,虽然没有任何凭证,前头审案的过程更是丝丝入扣环环相接简直推演的天衣无缝,估计没多久附近的茶馆就会开讲圣天子是如何明察秋毫目光如炬的为百姓伸冤——但云风篁还是坚定的认为,这就是个故事。
这故事是这样的:陈近行一家子家境不算富贵,却也是十里八村出名的殷实。他祖上跟族里另外一支人有着恩怨,到他这一代仍旧不相来往,而且日常见着都会没什么好话。
陈氏族里都知道此事,但觉得都是自家人,偶尔拌个嘴、打个架什么的,耆老们呵斥个几句,也就算了。
谁知道那支人里有个狠毒贪婪的,知晓郑凤棾踩了陈近行家青苗又做了赔偿后就返回帝京了,就想出个毒计来:串通匪人杀了陈近行合家,尔后毒哑了陈近行最漂亮的孙女儿,卖进了正在招收丫鬟的骠骑大将军府!
如此不但能跟匪人分一份细软,陈近行一家子都死了,按照规矩,产业收归族中,他们也能通过提前准备捞上一笔。而陈近行的孙女儿在骠骑大将军府上,正好可以混淆视线,让丝毫不知道此事的郑凤棾顶缸。
“……陛下当堂称赞了杜大人。”陈竹打量着云风篁的脸色小心翼翼说,“说若非杜大人不畏权贵,趁着帝驾驾幸行宫的功夫叩道,怕是陛下压根不知道这事儿!如此不但陈近行一家含冤九泉,连带郑小将军也是被泼了脏水不自知。为此骠骑大将军让郑小将军当场拜谢杜大人呢,但杜大人没怎么理会他们……奴婢刚刚听有人议论,说杜大人日后怕不要平步青云了!”
云风篁笑了下,心道这是当然。
这会儿还看不出来这杜岚谷乃是皇帝的人,或者至少是皇帝想笼络的人也未免太傻了。
也是,杜岚谷虽然是崔琬的学生,听着仿佛一定要跟崔琬统一战线继续架空皇帝,其实不然。毕竟他可是淳嘉年间的进士,就算当时皇帝压根还是个傀儡,名份上却仍旧属于天子门生。
此外崔琬也不是傻的,皇帝若是一点儿起色都没有,他的入室弟子就去投靠,兴许他还会不高兴,觉得是在无视自己这老师。
但消暑宴后皇帝就开始接触朝政了,此番又不动声色的坑了诸臣一把……显然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主儿。
崔琬再爱惜杜岚谷,又不是就这么一个弟子,他还有其他门生故旧,有亲生子嗣,嫡亲外甥邓澄斋都在皇帝身边这么多人了,再被抢一个杜岚谷又如何呢?
反正他如今年纪是大了,距离垂老还有着距离,还能为崔氏支撑门户。让杜岚谷跟邓澄斋跟着皇帝,事情成了,崔氏将来也有着保障;事情败了,大不了舍车保帅。
总之都比扣着人不放,直接得罪皇帝、兴许还要跟一心一意辅佐天子做个明君的学生离心的好。
要不是看出这种苗头,云风篁上次也不会跟陈竹打听这位的桑梓,让小厨房专门给他做了几道家乡菜。
当然从后头的反馈来看,这位似乎不怎么领情……
不过这也没关系,这是皇帝属意的年轻有为的臣子,日后怕不是要封侯拜相的,要是就为几道菜就倒向她,她也不敢相信。
只要皇帝不拦着她跟前朝接触,慢慢儿来就是。
云风篁思索了一番,勉励了陈竹几句,也就打发他下去,却吩咐流虹:“去小厨房说下,预备些个陛下爱吃的,本宫待会儿去陛下那边瞧瞧。”
……这会儿前堂的皇帝不知道,即将迎来再一次“爱妃亲手所做”的慰劳,还在跟邓澄斋说着话:“……这次暂且饶郑凤棾一次,那陈近行一家子,着人好生安葬罢。”
皇帝这番话说的颇为萧索,神情也是郁郁,丝毫没有刚刚逼着郑具等人或妥协或退避或合作、为自己在庙堂上的权力与地位取得一个突破性进展的喜悦与意气风发。
邓澄斋于是劝他不必挂怀:“那庄户一家已然去了,就算今日公告真相,他们一家子也活不过来。左右郑凤棾还年轻,来日方长……臣知道陛下一番拳拳爱民之心,但非常时候,骠骑大将军经营禁军多年,又知进退,陛下不可不给他这个面子。”
皇帝叹息道:“朕岂止是为了陈近行一家么?郑凤棾今年才多大?就已经作下这样的歹毒之举。所谓耳濡目染,你说单是郑氏父子,这些年来戕害的无辜有多少,才会将个束发未久的义子教成这个样子!那些受害的都是朕之子民,合该在朕的庇护之下。可朕到如今却还要同郑氏媾和,这……”
“陛下,此一时彼一时。”邓澄斋低声道,“再说陛下亲政未久,能有今日这样的成果,已然是天资纵横、明君之姿!况且陛下视百姓如亲子,百姓又岂能不敬爱陛下如父母?做子女的,哪有不体恤父母艰难的道理呢?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了。”
说着声音更低,“此番真相多赖孙聿手底下的皇城司,然而皇城司如今是摄政王的人。陛下,这案子固然今朝亲审,他日未必不能翻出来。”
话音才落又觉得不对,忙描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案既是陛下亲审,为着陛下圣誉……”
他日还是另外找个理由料理郑氏以及摄政王吧!
但皇帝却已摇头,轻声道:“本就愧对百姓,又怎可为朕之虚名,使得陈近行一家冤屈,事后也无法昭雪?他日庙堂安定,此案事实,务必原原本本、清清楚楚昭告天下!”
他闭了闭眼,“朕对不起陈近行一家,也对不起这些年来冤死的所有黎庶……朕不能连真相都不给他们!”
邓澄斋沉默片刻,最终深深一揖,沉声道:“国朝能有陛下这般君主,是为社稷黎民之幸!微臣请附骥尾,愿为陛下、为国朝赴汤蹈火!虽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前堂君臣相得的一幕并未持续太久,就被飞驰而来的侍卫报信打断:“太皇太后一行已然于两日前抵达行宫,然而太皇太后忽患急症,皇后娘娘与母后皇太后不敢擅专,故请陛下前往,主持大局!”





这后宫有毒 第五十二章 妾身不配,真的不配!
君臣听得这消息,一时间没作声,片刻,皇帝沉声道:“皇祖母从万年县出发时不还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几日就病了!”
报信的人单膝跪地,说道:“回陛下的话,据太医诊断,太皇太后这些日子一直凤体违和,难免虚弱,故此不惯山中气候。”
皇帝跟邓澄斋对望一眼,面上都闪过一抹异色。
“朕知道了,你这一路来报信想也辛苦,且下去罢。”皇帝沉默了下,吩咐雁引找个内侍将人安排了,待堂上只剩了君臣二人,就是冷笑一声!
而邓澄斋也是立刻拱手进言:“陛下,臣以为此事如此巧合,八成有诈!”
太皇太后虽然从消暑宴后病倒起,迄今都说是没痊愈。
自帝京出发的时候也的确是抱病的状态,但既然能够上路,也是有太医院的确认、她能够承受这番舟车劳顿的。
遑论凤驾那边,众多侍者之外,医术最好的几个太医都在,昼夜轮班伺候,谨防有什么闪失……怎么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这个时候来报,还催着皇帝赶紧的过去……
这话听着仿佛太皇太后快不行了,要见皇帝最后一面,可谁知道是不是纪氏下了狠心,打着幌子将人骗过去一刀宰了?
反正宫闱里贵妃淑妃馨妃瑶宁夫人什么来路大家心里门清,只要不被抓到铁证,纪氏完全可以将弑君的罪名一推二六五——到时候不过重复当年,利用太皇太后的身份跟辈分施压,再立年幼新君。
当然也许纪氏这次会玩脱,但不管怎么样,要他们真的对淳嘉生出杀心,淳嘉此去绮山就非常危险了。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但凡皇帝有个三长两短的,纪氏日后再怎么凄惨又有什么用?
而且邓澄斋还有个不敢说出来的担心,就是公襄氏这两代皇帝都挺憋屈的,难得淳嘉帝被拘束了八年却还没有失去心气,显出几分皇室的气数,要是他有个闪失,以宗室的福祚,还能再出一个类似的能干的皇帝吗?
到时候公襄氏恐怕就真的要没救了。
“朕理会的。”索性皇帝不是听不进劝的人,闻言颔首,但又道,“只是太皇太后沉疴,朕不能不立刻前往探视。”
邓澄斋道:“天这样热,陛下为了陈氏黎庶一家子逗留万年县已有数日,若果有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太皇太后病的及时,皇帝也能有样学样啊。
皇帝作为嗣孙需要孝顺太皇太后是正理,可天子就是天子,断不好叫天子抱病赶路去看太皇太后的是吧?
这不是对社稷的不负责任么!
“这样不妥。”皇帝沉吟了会儿,说道,“且不说朕刚刚在人前露过面,此举过于明显;就说如今的局势,太皇太后可以病倒,朕……”
他没说完邓澄斋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皇帝辛辛苦苦的弄个郑凤棾案出来,除了为了夺权,为了拉拢人手对付纪氏,不就是为了在朝野上下刷一刷天子年轻有为年富力强乃国之幸事?
结果呢?
朝野上下喜闻乐见的天子坐明堂、亲审郑衙内才落幕,跟脚就是御体有恙,这也忒晦气了吧?
没准还会被有心人利用,扯什么郑凤棾案有内情,皇帝公然包庇所以遭了报应之类的……郑具、纪氏还有崔琬兴许这眼接骨上不敢这么做,但别忘记,皇帝目前的盟友摄政王,可是既有这动机也有这能力的。
想到摄政王,邓澄斋眉头皱的更紧:太皇太后不但是淳嘉帝的嗣祖母,更是摄政王的嫡母。
她病了,而且很严重,严重到需要专门派人来通知皇帝赶过去,那么摄政王那边,于情于理也要打个招呼。
本来皇帝独自赶过去就不是很安全了,如果是跟摄政王一起过去,嗯,怎么说呢?纪氏弑君篡权兴许还有着较大的风险,但这事儿如果是摄政王来做,那真是现成拖纪氏顶缸……
总之此行不去不行,而且必须尽快动身,这样才能彰显皇帝的孝顺,才能保持淳嘉帝一直以来的人设不崩。
但去的话,实在危险重重……
这……
邓澄斋还在苦思冥想,皇帝却忽然转头唤进雁引:“去请懋婕妤来。”
没多久,花枝招展的云风篁就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手里还贤惠的拎了个食盒……见着邓澄斋,笑容略收,好奇的看他一眼,才上前跟皇帝福了福,笑道:“妾身正惦记着陛下呢,结果过来的路上就碰见了雁引奉了口谕去找妾身……未知陛下有什么吩咐?”
皇帝轻笑了下,说道:“爱妃辛苦了。”
吩咐左右都散出去,方道,“刚才绮山那边来了人……”
将太皇太后沉疴需要皇帝尽快到场的事情说了,旋即道,“朕打算即刻起程,爱妃也赶紧去收拾下,与朕一同走罢!”
“妾身?”云风篁听说太皇太后病的这么巧,还是纪太后纪皇后送了消息来,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这会儿见皇帝要带上她赶路,就是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尖道,“陛下既然这么急,那带着妾身合适么?”
皇帝呷了口茶水,安然说道:“怎么不合适?皇祖母卧榻,按着规矩,妃位以上都得去跟前侍疾。之前皇后宽厚,亲自衣不解带的服侍着,没叫你辛苦,你还习以为常了?”
“……但陛下急着赶路,妾身一介女流,恐怕会拖累陛下?”云风篁嘴角扯了扯,心道本宫信你才怪!
她打赌这皇帝必然是觉得此行未必安全,这是存心拖上自己?
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啊,你堂堂一个天子,找陪葬的好歹挑三拣四一下,本宫这种德容工行没有一个妥当的新晋婕妤真的不配啊!
此刻就竭力推辞,“要不陛下先走一步,容妾身随后跟上?”
“爱妃何必妄自菲薄?”皇帝端着茶碗,看她的目光很是柔和,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眼里却没有半点儿波动,“爱妃出身北地,据说打小也是习过骑射,弓马娴熟,到时候戴上帷帽,与朕一块儿骑马赶路就是,怎么会拖累?”
云风篁心中抓狂,抓狂,再抓狂,她绞着帕子,冷静了会儿才皮笑肉不笑道:“妾身幼时的确有些顽劣,既然入了宫,当然是努力跟诸位姐姐们学习娴静优雅……但陛下有命,妾身岂敢不遵?”
就说想去后头换身衣裳,免得宫装钗环累赘,到时候耽误了皇帝的行程。
皇帝欣然应允,也让雁引带人去收拾些简单行李,预备出发。
末了转向堂下正一脸无语的邓澄斋,温言说道:“懋婕妤疑心比朕还重些,带上她,不必咱们想方设法,是必然不可能迅速赶到绮山行宫的。”
邓澄斋说道:“但仓促之间,懋婕妤究竟只是一介后宫女流,若果露出破绽叫人知道……”
“那也是懋婕妤做的。”淳嘉帝神情平淡,俊挺的眉宇间流露出几许冷酷,“关朕与你何事?”
邓澄斋想想也是,不禁对原本印象不怎么好的云风篁生出几许同情。
这位主儿也算会搞事会闹腾了,然而碍着身份,兜兜转转的,最终还是只能为皇帝所用,啧啧……
而正被他同情的云风篁,此刻正在内室匆匆忙忙的更衣,一边指挥念萱去配药:“天这样热,还要舍弃帝辇马车赶路,可别中了暑什么的,你去配几副方子,要方便路上用的。”
一边语声冷硬的吩咐熙乐,“速速联系世子那边!”
熙乐知道兹事体大,慌忙问:“娘娘要做什么?”
“……太皇太后垂危,摄政王父子必然也要到场。”云风篁几乎将嘴唇贴到她耳朵上,低声道,“让戚九麓想法子跟着世子一块儿过去……不管他们跟不跟陛下一起走,路上,务必想办法不引人注意的将本宫的行程拖下来!”
当她看不清楚淳嘉的打算?
这昏君倒是想的好,自己不想在没弄清楚绮山局势的时候以身涉险,就拖上她顶缸!
只是云风篁又不是傻的,既知淳嘉不安好心,哪里肯如他的意?
左右跟公襄霄的关系不用白不用!
熙乐领命匆忙而去,云风篁又忙里抽空的吩咐了几句被撇下来的随从,还让人去伊杏恩那儿说了声——总算收拾好了带着念萱出门,这时候伊杏恩刚好赶到:“娘娘,妾身听底下人说……”
“本宫如今没空跟你细说,等会儿熙乐回来了你问熙乐罢。”云风篁边朝前堂走边道,“可惜你不会骑马,不然也能跟本宫还有陛下一起出发。”
伊杏恩下意识的想答话,索性话到嘴边及时醒悟,连忙行了个礼:“是!”
又跟在她后头说了几句一路平安之类的话,一直送到垂花门下,这才站住脚,目送云风篁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前头皇帝跟邓澄斋是已经准备好了,外头听着马嘶声,想是底下人备了坐骑在门口。
见云风篁只带了念萱,皇帝先是微怔,说道:“怎么不是熙乐熙景?”
旋即恍然,“是了,这宫女是你从北地带过来的。”
所以应该会骑马。
既然是“急着”去探视病危中的太皇太后,一行人自然无暇多说,此刻稍微讲了几句,念萱给云风篁戴上帷帽,也就出门上马,在一群甲胄齐全的侍卫的簇拥下飞驰而去!
这会儿其实快傍晚了,即使众人的坐骑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良驹,出城之后不过十来里路,因着今日无星无月,不得不就地宿营。




这后宫有毒 第五十三章 坠崖
野地宿营自然是一切从简,然而淳嘉帝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自不敢抱怨。
皇帝倒是对于云风篁没因此作妖表示了委婉的诧异:“委屈爱妃了。”
云风篁心道你真觉得委屈本宫,那就别带上本宫啊!
让本宫跟着帝辇慢悠悠的走不行嘛!
嘴上却道:“只要跟在陛下身边,哪里有什么委屈的?”
“爱妃真是贤良淑德。”皇帝听着这口不应心的话,笑了下,同样口不应心的夸道,“实为妃嫔楷模。”
云风篁趁机道:“妾身区区婕妤,哪里敢当陛下这般盛誉?”
还真是时刻不忘记提晋位……皇帝想起来自己之前再三惋惜这妃子身为女儿身,虽然是场面话吧,也的确有过觉得这般聪慧机敏的人若是男子,可为朝廷所用。
这会儿却觉得云风篁是女子挺好的。
这要是男子,怕不是个官迷?
他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对了,爱妃到了皇祖母跟前,千万记得一些忌讳。之前爱妃只是宫嫔,偶尔到庆慈宫,也待不了多久,皇祖母自不会计较。但此番过去,说不得要与皇后一样时常侍奉左右,自要留意。”
云风篁笑着道:“是。只是妾身出身寒微,却不知道太皇太后那儿都有哪些规矩?”
时常侍奉太皇太后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毕竟她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哪里有空去亲自服侍个老祖宗?
遑论这位老祖宗是纪氏的人,她就是伺候的人家舒舒服服的,又怎么跟纪太后纪皇后纪暮紫那些血脉至亲比?
这种明摆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反正出发之前已经做了两手安排,要是太皇太后当真不行了,咽气之前她都赶不到的,顶多晚一步赶到之后用哭的格外撕心裂肺弥补下孝顺的形象;要是太皇太后是装的,那也得拖到她老人家“痊愈”再进行宫,届时说不得那边直接推说在静养不叫打扰,她还省了磕几个头的功夫。
她心里这么想着,对于淳嘉帝交代的太皇太后的喜恶倒是颇为留心,又听又问的,认真的紧。
嗯,虽然不打算亲自去太皇太后跟前做孝女贤媳,但这位主儿的性情还是要了解下的,免得不当心冒犯了都不知道,平白给自己添麻烦。
正聚精会神之际,冷不丁皇帝问:“爱妃可知朕喜欢什么?”
“……”云风篁一愣,旋即反应迅速的掩嘴一笑,“陛下当然喜欢悦婕妤跟妾身呀!这可是陛下亲口说的!”
淳嘉帝就有些惆怅,淡淡道:“爱妃说的是。”
但转眼就若无其事了,含笑道,“皇祖母为人宽厚,爱妃先记这些罢,时辰不早,该安置了,明儿个还要赶路。”
照淳嘉帝的说法,太皇太后的确不是难相处的人。
当然这仅限于大家闺秀出身的后妃——跟纪皇后一样,世家出身的太皇太后,下意识的将跟自己一样从小被精心教养长大的女子当成自己人看待,对于这些人,只要不是做出出格的举动,按着贤良淑德的标准来表现,她基本上不会有任何意见。
至于说小门小户出来的,太皇太后也不会苛刻。
因为她压根不会给这类人跟自己时常接触的机会。
云风篁的出身门楣在太皇太后跟前是比较低的,不过得益于谢氏的精心栽培,纪氏一家三代在宫里的凤主们,对她的规矩还算认可。
所以云风篁取得太皇太后的喜爱应该不难……当然这话是淳嘉帝说的,云风篁对此只有呵呵哒。
这季节正暑热,野外蚊虫又多,可想而知野营简直不是人过的。
云风篁被迫加入队伍时已经做好了吃苦受累的准备了,但皇家究竟是皇家,行路不便用冰鉴,就有匆忙之间取来的冰丝茵【注】,这是冰蚕丝织成的毯子,三伏天置于身侧,满座皆凉,价值千万。
还有辟虫的药丸、助眠的熏香之类,虽然诸般从简,却比想象之中要松快得多。
一夜无话,次日早上,侍卫呈上早膳,一行人用过,稍作活动,便撤了营地,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到了这日傍晚,他们恰好赶着驿站附近,遂快马加鞭到驿站过夜。
皇帝不欲太过惊动底下,这会儿只让侍卫出面胡诌了个散官的身份,因此此处小吏不算殷勤,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也就自去了。
云风篁算算这驿站到万年县以及绮山行宫的路程,觉得戚九麓那边若是顺利的话,约莫会选这儿动手。
因为离万年县近了恐怕会撤回去重新拾掇出发,离绮山行宫近了呢行宫的人可以来接应,总之还是在离两处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地方做手脚比较好,便于不想继续走的人找借口磨蹭。
这晚她还特别留意了下马厩的动静,然而到了第二天起来却也没什么异常。
云风篁还道自己估计错了,戚九麓选的不是这儿,结果这日出发之后没走多远,就被一条数丈宽的河流拦住了去路。
这河上原本是有桥的,不过此刻却已经被损毁了,而且损毁的非常彻底,就算皇帝下令让侍卫下马就地取材修缮,怕也不是短时间里可以过河的。
作为一个忧心太皇太后的天子,淳嘉毫不迟疑的下令强渡:“如今是盛夏,水位下降,朕观此河也不是很深……”
话没说完就被邓澄斋否决了:“水火无情,请陛下三思!陛下乃是天子,身系万民,岂能如此行险?!便是太皇太后知晓,必然也不希望陛下为了早日赶到行宫,出此下策!”
他这么说了,其他随从也都七嘴八舌的附和,总之最后决定绕路。
这一绕路就绕出去几十里,算着路程少说要被耽搁一日——云风篁不动声色的,心里却有些郁闷,因为她让熙乐去给戚九麓递话,只是想将自己单独摘出来而已。
至于说淳嘉帝……
呵呵,管他去死?!
反正她不相信这皇帝自己没办法,她现在就希望这皇帝多出招,她好摸清他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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