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靖宁侯那边点破了这一点,江家家主也不好再同定北军计较。”使者继续说道,“只能同我家公子商议,私下彻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主支待那孤儿寡母不算苛刻,在他们兄弟年幼时,免了其佃租,逢年过节还有着补贴。后来他们到了年岁,还去族学里念过两天书。只是兄弟俩都不是读书的料,按照族里规矩,也就不让他们继续去了。”
毕竟这时候念书是极为费钱的事儿。
别说谢氏了,就是洛氏殷氏这些人家,太偏远的支派,也不可能保证所有族人都能够入学的。
所以如谢氏这样的乡间大族,虽然设有族学,但强制性教导子女的,只有主支嫡出。
是的,像谢风鬟,哪怕是谢蹇亲生女,因为是庶出,要不是江氏要用她做牌坊,其实也没有受到教诲的资格。
只有云风篁这种嫡女,不管江氏是否相信女子无才便是德,按照谢氏的规矩,到了年纪就必须送去族中学堂开蒙。
至于旁支,家境还可以的,自行出钱,爱送多少进族学都成。家境不好的,到了年纪由主支补贴,也送进去念两天,但是一旦表现不好,被认为不是这块料,就会被迅速打发走,免得浪费了学堂的人力物力,耽搁了更有天赋的孩子。
这么做可能不那么公平,但让谢氏主支承担所有旁支的进学费用那也不可能。
而且在这般时候,读书本来就是少部分人才有的机会。
两兄弟被学堂打发走后,族里按照代代传承的默契,又由长辈给他们张罗了一些差使进行尝试,好让他们能够奉养老母,再攒些钱预备娶妻。
但:“两兄弟天性顽劣不肯学好,谢氏先后着他们做过许多正经行业,甚至瞧他们好勇斗狠,还曾想推荐到主支做家丁……”
别看家丁是下人,对于远支来说,能够给主支当差其实是肥缺了。
尤其是派遣到的主子在主支得宠还前程远大,那少不得要争破了头。
因为他们这种自己人,只要有些才干,主支肯定不会吝啬赏赐以及重用。
晋升根本不是外人,以及家生子能比的。
到底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同族。
云风篁静静听着,使者说的非常详细,两兄弟性-子都有些桀骜不驯,又不愿意蹉跎吃苦,总之他们起初还肯尝试一下长辈们推荐的正经营生,后来就没了兴趣。整日在外头游手好闲,没钱了就到处去借,甚至有几次打着同族殷实人家的旗号在外面借贷……最终还是族里出面帮忙解决的,当然解决完了少不得打骂一阵。
那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们有这样狠辣的心思,不然,族里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说放任不管。
反正他们游荡了一阵之后,在差不多十四五年前,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弄了银钱来,一下子发达了,不但将原本的祖屋推掉起了新房,还买了俩小丫头伺候寡母。
更财大气粗的给族里添补了许多用度。
族人意外之余,少不得询问缘故,他们只说同人做生意赚的,至于怎么赚的,同哪些人做生意,做的什么生意……却都闭口不语。
“现在想来,应该当时就混迹草莽了,只是兄弟俩也有些本事,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谁能想到那许多呢?”使者叹道,“反正大家好奇了一阵,见他们不肯说,只道是怕被抢了财源,也就不打听了。”
之后就是,这兄弟俩陆陆续续的有着进项,家境看着日渐殷实,不但对寡母的奉养更上层楼,还各自说了乡里出挑的女孩子为妻,正儿八经将日子过的红火。
只道那日戚九麓登门拿人,十里八乡才知道他们羡慕多年的谢氏旁支子弟,竟然多年在外为匪。
“十四五年前啊……”云风篁若有所思,道,“那不是陛下登基前后么?”
这后宫有毒 第三百五十八章 对质
近侍闻言脸色都是一变!
使者倒是不意外,只拱了拱手,说道:“我家公子也想到了这一点。经过跟江家家主的一番暗中查访,发现……那兄弟俩,的确与纪氏有些关系。”
“娘娘。”清人忍不住附耳道,“难不成,当年六小姐的事情,也是纪氏的算计之中?”
云风篁摇了摇头:“六姐姐是主支之女,哪怕是庶出,可她养在母亲跟前,待遇一如嫡女。那会儿在整个北地,因此都小有名声。都说她是极幸运的庶女……算着时间,当时孝宗先帝应该正在弥留之际,纪氏与摄政王为了新君人选争执不下。而人尽皆知的是,昭武伯同摄政王有着同袍之义。纪氏若是不对北地做什么手脚,那才怪了。只是摄政王跟昭武伯,也不是省油的灯!纪氏肯定不会明晃晃的做什么。”
“那兄弟俩乃谢氏旁支子弟,与主支血脉疏远,平时也没什么来往。”
“他们就算乍富,也不是很引人注意。”
“又背靠我偌大谢氏,寻常风波都能平定,人脉讯息,非小门小户所能比。”
“本宫若是纪氏,本宫也会选择他们这样的旁支子弟来栽培,而不是从主支下手……平白引人注目,打草惊蛇!”
使者微微颔首,道:“娘娘所言不错!公子跟江家主查出来的经过,与娘娘所言无差。那年北地剿匪,公子所获诸家子弟,几乎都与纪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谢六小姐的事儿,的确是偶然。”
云风篁朝后靠了靠,嘴角微勾,眼中却毫无笑意,淡声说道:“纪氏……”
她本来想问纪氏同昭武伯是不是有着瓜葛的,毕竟摄政王的争斗水准虽然不怎么样,昭武伯能够顶着纪氏的压力,坐镇边关这些年,却肯定有两把刷子的。
纪氏在北地做了那么多手脚,昭武伯就算无法清除,心里还能没数?
他要是心里没数,当初戚九麓奉命剿匪时,是怎么将这些人挨家挨户找出来的?
总不能是运气好吧。
所以如果谢氏的覆灭,同纪氏大有关系,仍旧洗脱不了昭武伯的嫌疑。
甚至这事儿没准就是昭武伯主导,利用谢氏旁支子弟跟纪氏的关系,甩锅纪氏。
只是话到嘴边,想想戚九麓这些年来一直在昭武伯麾下,这会儿这么问,他的人,是说真话呢是说假话?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对戚九麓而言只怕都不是什么好感受。
“只是纪氏虽然与本宫不算和睦……似乎也没深刻到故意屠戮本宫家族的地步?”于是敏贵妃沉默了片刻,道,“尤其是会州城破,韦纥也耗费了极大的代价……却不知道本宫做了什么,或者谢氏做了什么,值得他们下这样的毒手?”
“……”使者有些迟疑。
见云风篁微微皱眉了,才小声说道,“这原因也未必能够作准,只是江家家主还有我家公子的揣测:只怕,与之前朝臣提议的立储之事,大有关系!”
“娘娘您知道的,当今天子年富力强又励精图治,不拘是韦纥还是纪氏,纵然心绪万千,却也难以再做什么举动来危及朝廷。”
“之前,娘娘妊娠之际,朝臣提议立储,却因诸皇子年幼,难辨贤愚,为陛下否决。”
“江家家主还有我家公子对娘娘的性-子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娘娘行事自有分寸。”
“可要是谢氏上下都没了,矛头直指昭武伯,那……那娘娘怎么可能同中宫甘休?”
“如此后宫之争波及立储乃至于庙堂,对于韦纥以及纪氏余孽而言,岂非都是好事?”
云风篁沉默了会儿,说道:“所以,你家公子的意思,就是谢氏惨遭屠戮,其实与昭武伯无关?”
使者迟疑片刻,才道:“我家公子不敢笃定,但据公子对昭武伯的所知,昭武伯是不会这样做的。”
“本宫知道了。”云风篁不置可否,讲了几句道谢的话,又问了些细节,也就打发他离开。
等人走后,她方往后靠了靠,原本脊背笔挺的坐姿,就流露出些许疲倦来。
“清人,你们说,戚九麓这是真心话么?还是,奉了昭武伯之命,故意前来试探本宫?”贵妃沉默片刻,低声问。
清人等近侍面面相觑片刻,正待开口,她却又叹口气,似自言自语道,“是不是真心话的……使者也说了,他自己都不敢笃定。”
“娘娘稍安勿躁。”贵妃都想不通的事情,清人几个哪里敢下结论?
此刻只能劝着,“索性驸马他们也在军中,没准过些日子有消息来呢?驸马那边的消息,总是能够作准的。”
云风篁淡声说道:“驸马他们投军才几天?且不得主将喜爱,哪里有戚九麓那么方便?”
不过谢氏惨遭屠戮的事情毕竟过去一段时间了,她哭也哭过了,悲痛也悲痛过,此刻多少冷静下来。
心绪波动了会儿,就道,“罢了,且不说这些。不管仇人是谁,总之本宫如今都没有报仇的能力,还是先顾好眼下罢……扶阳郡那边,怎么样了?”
……自然是暗流汹涌。
陈兢上来禀告最近的消息:场面上,强行敲定有奸人假冒太后败坏天家名誉,将这事情迅速压了下去。
甚至还临时揭发了扶阳郡几个大户人家的阴私之事,好引开注意力。
如今扶阳郡上上下下都已经不怎么谈论两位太后的私事了。
只是由于两位太后之间的对立,此事犹未解决。
就陈兢手底下人打听到的,曲太后说话算话,没少故布疑阵,将线索指向皇后。但袁太后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却是一口咬定此乃贵妃所为。
原因很简单,顾箴没那脑子让她吃亏。
而且顾箴跟曲太后虽然没恩怨,却也谈不上关系好。倒是贵妃,众所周知,曲太后一向偏爱绚晴宫。
“本宫就知道这老东西一准会咬上本宫!”云风篁听着微微冷笑,说道,“底下都预备好了?可得禁得住皇城司彻查的!不然,本宫何必叫圣母皇太后多此一举?”
要是就曲太后自己做了这事儿,不透露背后有人,袁太后也未必猜测得到。
毕竟曲太后本身也不是善茬。
否则袁太后至于想方设法的防备她这么久?
陈兢躬身说道:“娘娘您放心!哪怕是皇城司奉了陛下之命彻查,也肯定只能得出结论,就是昭武伯府的人,假冒咱们的人,欺骗了圣母皇太后!而圣母皇太后素来喜爱娘娘,所以才故意指向皇后,不曾想,倒是误打误撞,揭露了真相!”
又说道,“毕竟奴婢们早那么久开始预备,各样细节若是还要露出破绽,却哪里还有脸给娘娘办事?”
云风篁点着头:“此事若是坐实了,中宫就算不至于当场被废弃,却也会大大增加她被厌弃的可能……一次两次是这样,陛下还能容忍。次数多了之后,不信陛下次次都能忍下去!到时候,就是本宫的机会,也是你们的机会!”
左右轰然应诺,摩拳擦掌的,简直迫不及待要将皇后拉下来,推了自家娘娘上去。
贵妃又让他们稳着点,因为算起来,估计皇帝也差不多接到消息,要亲自判断,是谁在挑唆他两位母后你死我活了。
果然,这天傍晚的时候,淳嘉就到了兰舟夜雨阁,略说了几句话,就挥退左右,直接问起来此事。
云风篁看着他小心翼翼措辞的样子,心里还是有几分满意的,不枉她当初动辄大闹,这皇帝总算不敢再随随便便怀疑她了。
“陛下明鉴,两位太后娘娘离开帝京时,妾身尚且有孕在身。”她先是委婉表示了对皇帝跟自己开门见山的感激,末了就神色坦然的说道,“由于怀孕之前,秦王香囊的事儿,妾身心中忧虑。整个怀胎过程里,都很担心自己会因为种种原因,步上温徽贤妃的后尘。后来生产之际,果然摊上了事情……跟脚又是天花……陛下,妾身这经年以来,操心的事儿一件接一件,试问妾身哪里来的心力,去干涉两位太后娘娘之间的恩怨?”
“再者,妾身同慈母皇太后就算合不来,可她老人家已经远走扶阳郡,妾身却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遑论今岁听闻会州噩耗之后,妾身悲痛欲绝,更不忍看到陛下同两位太后娘娘之间落下来遗憾,还曾多次劝说陛下,莫要再跟两位太后娘娘置气……”
酝酿已久的泪水在这时候恰到好处的涌出眼眶,敏贵妃双眸含泪,楚楚动人,委屈的看着淳嘉,哽咽着问,“难道陛下以为,妾身是在装模作样?”
“这……”淳嘉迟疑,他虽然精明,毕竟是天子又不是神,也不可能什么都了然于胸。
此刻看着贵妃的样子觉得不似作伪,顿时就不敢笃定了。
皇帝悄悄掐了把掌心让自己冷静点,仔细思索:敏贵妃虽然霸道娇纵蛮横而且没什么尊敬长辈的想法,但对谢氏上下的提携跟重视,对膝下子嗣,尤其是亲生骨肉的爱护,皇帝是绝对不怀疑的。
这么考虑的话……
云风篁这经年以来,还真无暇去插手扶阳郡的太后之争?
最主要的是,江氏,也就是江旷至今下落不明,生死叵测,云风篁这些日子但凡提到这亲娘,少不得来一场声泪俱下的感触,足见母女情深。
那么要说她之前劝皇帝接回两位太后乃是嘴上说说,皇帝觉得,这也的确有些伤人了。
然后要是贵妃此举出自真心,按照常理,又怎么会做出挑唆他两位母后的举动呢?再者,皇城司那边说,指向贵妃的线索起初难以察觉,但抓住一个线头后,接下来倒是一切顺利了,这……
皇帝心里就比较偏向有人栽赃了,面上却还说着,“曲母后倒是说跟你没关系,只是……袁母后一口咬定,说除了你之外,谁能叫她这样吃亏?朕写信过去劝了两回了,袁母后只是不听。”
“那陛下打算怎么办呢?”云风篁顿时冷笑出声,说道,“要不干脆割了妾身的头颅,送去扶阳郡,好让慈母皇太后平息怒火,好不好啊?”
不等皇帝开口,她又凄然道,“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别进宫!就在会州城里,陪着爹娘一起去了也罢!却何必要遭这些罪呢?”
会州的情况,皇帝看到的细节比她还多,听着就是恻隐,语气也不禁软和下来,劝道:“你说这样的气话做什么?朕怎么可能这么做?不过是继续开导母后罢了。只是想劝你往后行事收敛些,免得外头出了事情,朕不想到,也总有一群人想到你。”
结果云风篁更生气了,冷笑道:“妾身还以为陛下是拿了什么凭据来说妾身,结果就是听了旁人的话,也觉得妾身不对?早两年陛下嫌妾身行事张扬也还罢了。这两年,妾身顾着孩子都来不及,什么时候跋扈过?算了,要不陛下先去别处,赏妾身三尺白绫了结了罢!不然,妾身今儿个活着,就得担心明日是不是有人同陛下进言,叫陛下厌弃了妾身?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却要过到什么时候?”
皇帝颇为无奈:“朕就是那么一说,朕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么!”
朕活着的时候你是有靠山的,就怕朕没了你还在,到时候如今朕所纵容的举止言谈,成为新君母子攻讦你的把柄啊!
然而贵妃嘴上说着“妾身不敢”,脸上却明明白白“没错你就是”。
淳嘉看了出来,一阵头疼,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赶紧问起来晋王的情况,好说歹说,总算云风篁沉着脸,让人抱了晋王到跟前,逗了会儿孩子,这番风波才勉勉强强的过去。
皇帝没有拿住贵妃的罪行,也许是不愿意也许是觉得不到时候也许是还有怀疑,总之也没拿皇后跟顾氏怎么样,只是一味的劝着两位太后。
云风篁揣测他可能是想这么耗下去。
然而扶阳郡那边,却不打算跟他耗下去,故此没两日,就又出了事儿。
这后宫有毒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亲者痛仇者快
“公襄若宧死了!”淳嘉面色阴沉,环顾诸臣,“堂堂藩王,前些日子还亲自给朕上了请安的折子,这会儿说没就没了,扶阳郡上下,都是干什么吃的?!”
诸臣看出皇帝动了真怒,都不敢作声。
还是欧阳燕然上前劝了两句,继而说道:“扶阳王虽然恭敬,但听闻私下颇好女色……兴许与此有关?”
这当然是给天家母子遮掩。
实际上公襄若宧固然好色,毕竟年轻,哪怕夜夜笙歌,作为宗室子弟,底子搁在那儿,还不至于说这会儿就要猝死的。
关键是两位太后也是高估了他这个底子,竟然当真叫人在府邸外跪了一天一夜!
这个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两位太后争执不下,谁都不肯让步。
皇帝就算心里偏袒袁太后,对于生母曲氏,到底没有疏远到完全不在乎的程度。
这一点,派去扶阳郡的使者心里也是清楚。
问题是曲太后摆出敢忤逆她她就一死了之的姿态,使者哪怕明知道皇帝更支持袁太后,可也不敢说将天子生母逼死罢?所以只能两边哄,谁都不敢得罪。
如此僵持下来,使者疲于奔命之余,忍不住动了脑筋,就是撺掇公襄若宧出面打圆场。
老实说,公襄若宧跟两位太后并不算陌生。
毕竟这两位太后跟天子的关系,注定他这个靠着天子钦点上位的藩王不敢得罪,甚至还得好好儿哄着太后。
所以自从两位太后娘娘回去扶阳郡后,公襄若宧哪怕不跟她们住一座府邸,晨昏定省却从来不敢有着懈怠的,而且还经常亲自侍奉两位太后用膳。但也因此,他成为两位太后斗法的工具之一。
比如说,奉茶时先给袁太后,曲太后立马有话说;先给曲太后,袁太后现场翻脸……
总之就是特别难。
公襄若宧当然不想再接这种夹在两位太后之间的烫手山芋。
无奈使者也头疼,为了尽快将事情解决,狐假虎威,恐吓公襄若宧若是不肯帮忙,等自己回去帝京之后,必然会在皇帝跟前好好儿提醒!
由于淳嘉这两年的一番操作,朝野上下乃至于宗亲都很是忌惮,闻言之后,公襄若宧尽管不情愿,却也不得不绞尽脑汁为使者出谋划策。然而论勾心斗角,两位皇太后都不是省油的灯。公襄若宧这种被母妃护着长大的年轻藩王怎么会是对手?尤其碍着淳嘉,他天然就低了两位太后一头,那就更加弹压不住太后们,反而被太后们反过来呵斥了。
最后他就决定来一出苦肉计,就是直接跪到两位太后居住的府邸外去求她们握手言和。
寻思着就算两位太后心里肯定对他没多少感情,为了面子,也是看在他这些日子的辛苦份上,也该有所缓和罢?
谁知道他低估了两位太后之间的恩怨程度,袁太后跟曲太后或者没有故意为难他的想法,但也肯定不在意他,又不想率先服软,总之底下人两边都通知到了,可是无论袁太后还是曲太后都指望着对方先出来表态,自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公襄若宧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跪过去了,那当然不能中途反悔,这藩王也是年轻,又对淳嘉过于惧怕,不敢糊弄,竟然硬生生跪了一天一夜,到最后昏厥过去,才被下人带回去。
然后回去就病倒了,袁太后曲太后听到这消息还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寻常的中暑或者劳累。
谁知道,当天晚上,这位藩王病情急转直下,连次日的晨曦都没看到,便宣告不治?
这下子事情可是闹大了,本来远支藩王病逝都是要奏报朝廷的,何况扶阳王一脉出了天子,格外引人注意,这位现任的嗣王,还是为了调和两位太后才发病的,这……
扶阳郡的官吏,这会儿只怕集体上吊的心都有了!
他们心急如焚,淳嘉也是压力极大。
如果扶阳王只是一个寻常藩王,人死不能复生,厚葬之后,礼遇其后嗣,区区一个远支藩王,皇帝还是弹压得住的。
关键是,公襄若宧是周王的亲生子!
他的生母林王妃,虽然只是续弦,却深得周王宠爱。
林王妃可就公襄若宧一个亲生骨肉!
为了给这唯一的孩子好前程,才想方设法,游走斡旋,说服周王站淳嘉,从而为儿子争取到继嗣扶阳王一脉的机会!
本来冲着这个藩王爵位,林王妃基本上没可能背叛皇帝。
她不背叛淳嘉,自然也会主动帮忙看住周王等人!
结果现在好了,人家唯一的孩子死了!!!
死因还跟两位太后息息相关!
就算这不是淳嘉的意思,也不是皇帝做的,可是,对于失去唯一血脉的母亲来说,她能听得进去?
淳嘉就算自己对子嗣没有外界认为的那么重视,他也不觉得林王妃肯善罢甘休。
这位嫁给周王之后,迄今为止,可以说就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是笼络周王;第二件就是疼爱唯一的亲生骨肉。
所以公襄若宧没有了,林王妃必然会迁怒两位太后,进而衔怨天子!
淳嘉也不是说怕了她,关键是,这个本来是盟友!
就这么突兀的成了仇人,冤不冤?
“陛下,这事儿其实未必没有斡旋的余地。”皇帝所以在庙堂上大发雷霆,碍着两位太后到底有着情分,又是长辈,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说什么。他只能将派去扶阳郡的使者骂得狗血淋头,当场革职,着皇城司赶过去押解回京下狱,彻查到底!
总之这个使者出气筒是做定了。
但是对于周王夫妇,皇帝到底没有当场表态,只问过群臣没其他要紧事儿禀告,就拂袖而去!
最后还是欧阳燕然等臣子追到御书房安慰,“公襄若宧虽去,但膝下尚有子嗣。那些孩子也是周王一脉的血脉,周王夫妇,岂能置若罔闻?就算有着丧子之痛,可孙辈尚存,若是陛下加恩一二,想必他们也就能感念皇恩浩荡?”
这种时候也只能从孙辈来补偿了,淳嘉叹口气,说道:“拟旨,扶阳王公襄若宧敦厚纯孝,侍奉两位太后用心周到,今不幸病故,朕心甚痛!特加恩其嫡长子,晋封……就……就封广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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