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生存指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寻香踪
萧彧整了整衣服,笑着说:“都起来吧,谁教你们的。我在崖州就说过了,以后谁见了我也不必下跪,我这里是不兴跪礼的。”
众人面面相觑,紧随他们身后过来的闵翀说:“陛下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听他的吧,不必行跪礼。”
吉山带头站了起来:“陛下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已经非常累了,我们已经备好了热水,先去沐浴吧。沐浴之后就可以吃饭了。”
废太子生存指南 第91节
闵翀赞许地抬眉:“不错,安排得挺周到。”
萧彧由吉山领着去刺史府的后院洗澡更衣,没想到这刺史府大得惊人,这里还只是刺史住宅,并非是办公地点。
院子分为四进,还有东西跨院,以及一个巨大的后花园,后花园中有亭台假山,还有一个湖,是他们在崖州那处宅子的数倍大。
不仅大,这宅子在细节方面也非常讲究,回廊曲曲折折,雕梁画栋,到处都是做工精致的十二图章纹饰,极其奢华。
不知道这是刺史专属的还是王启自己修建的,总而言之,就是钱堆出来的。
萧彧自己虽然能够赚大量的金银,但也不舍得这样花钱,他觉得还不如将钱花在更有意义的事上呢。
到了后院的沐浴间,萧彧再次惊了,居然是一个洗澡池,可以游泳的那种。夏天洗澡姑且不说,毕竟放冷水就可以了,但冬天灌满这么大一个池子,得烧多久的水,哪怕是直接在下面加热也要很久吧。
吉山说:“陛下请沐浴。水已经烧好了,需要加热或者降温都直接吩咐我们。”
萧彧看着这么大一池子的水,顿时心痒难耐,看着裴凛之:“我想洗澡了,可是换洗衣裳还没到呢。”他们的行李还在后头呢。
裴凛之说:“无妨,晚点自然会有人将衣服送进来,你想洗就洗吧。”
萧彧闻言,便开始宽衣解带。阿平的动作比他更快,小家伙已经快速将身上的衣服扯掉,坐在了水池边上,开始用脚丫子撩水,阿平是属鸭子的,特别爱玩水。
萧彧看着阿平,不由得失笑,他穿着衬裤走到水边,在阿平身边坐下来,将脚放进水池中,水温刚刚好:“洗澡咯!”他抱起阿平,一下子跳进水中。
阿平激动得大声尖叫,一如萧彧猜想的那样,池子也就是及腰深的深度,旁边还有台阶,坐在里面泡澡是再舒服不过了:“凛之,下来一起泡啊。”
裴凛之本来还没准备和他一起洗,打算帮他擦擦背。听见他这么说,便也除了自己的衣服,下了水池。
萧彧抱着阿平在水里游了一个来回,说:“有钱人的快乐真是想象不到,太奢侈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担心自己就此堕落,再也不思进取了。”
裴凛之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古往今来有这样的皇帝吗?仅仅因为泡个澡就觉得自己太奢侈了,这难道不是帝王的标配吗?
“这是陛下应得的。”裴凛之说。
萧彧摇头:“不,有个伟大的诗人写了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感觉自己现在过的就是酒肉臭的朱门生活。”
裴凛之说:“这宅子和浴池也不是陛下修的,怎么能算到你头上?”
“但我现在正在用啊。以后洗澡就不要用这个浴池了吧,浪费水,也浪费柴,像从前那也给我做个浴桶就行。浴桶已经够奢侈了,无需浴池。”萧彧说。
“好,我回头吩咐人去做。”裴凛之点头。
第94章 立威
大浴池里洗澡, 奢侈是奢侈了点,舒服那是真舒服。
阿平适应了浴池的环境,克服了最开始的恐惧, 开始在水里扑腾, 将水花扑得四溅,兴奋得不行。
“臭小子, 居然敢泼我!等着!”裴凛之冷不防被萧彧教唆自己小徒弟泼了一脸,然后用力在水面上一拍, 阿平和萧彧都被泼了个透顶。
萧彧赶紧朝裴凛之还手,一边泼还一边大叫:“阿平, 快泼他!”
于是三个人在水池里打起了水仗,泼得水花四溅,尖笑声不断。
闵翀过来请他们吃饭, 在外面听见里面的笑闹声,问吉海:“陛下还没洗好?”
吉海抱着几个人的衣服站在门外, 摇了摇头。
闵翀敲了敲门:“陛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你洗好了吗?”
裴凛之和萧彧终于停下来, 笑得还有点喘不过气:“马上就好,先等会儿。吉海将衣服拿进来吧。”
裴凛之说着,将阿平抓过来, 用帕子像搓小白猪一样将小家伙搓了一遍。然后将他抱起来, 递给吉海:“先将他擦干净穿上衣服带出去。”
吉海将阿平接过去,抱到一旁去擦水穿衣。
萧彧胳膊架在水池边, 看着裴凛之的动作, 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裴凛之忙完, 回头看着萧彧有星星在闪烁, 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柔声说:“我给你搓背吧。”
萧彧笑着点头:“好。”
裴凛之先拿过皂角,给他洗头。
萧彧满足地叹息,这算是浮生偷闲吧,过了今日,明日就该打硬仗了,广州可不比崖州,地方大,人口杂,刺头也多,关键是自己身边也没几个可用之人。
裴凛之问:“缘何叹息?”
萧彧说:“叹息现在这难能可贵的平静。”
裴凛之替他按揉着头皮:“辛苦陛下了。”
萧彧往脸上泼了把水:“不管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解决办法的。”
“我会竭尽所能协助陛下。”
“我知道。”
晚饭时,萧彧看着桌上摆着的十道菜,说:“往后就不必弄这么多菜了,每日两荤一素便已足够。”
安排饭菜的吉山愣了片刻,诚惶诚恐地说:“可是饭菜不合陛下口味?”
萧彧说:“倒也不是。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刻,需要养兵、修路、修桥,百姓生活那么困苦,我们在衣食方面简单一点吧,省一点算一点。也不必将我的饭菜特意与大家的分开,一同吃便是了。”
萧彧又说:“往后这府中的事宜都交给青悠与霜落姐妹,吉山也不必在后院中打转了,跟着闵尚书去出海贸易吧,别把你的才能浪费在后院中。”
吉山连忙跪地谢恩:“谢陛下。”
闵翀临走时,将刺史府的事交给了他,让他张罗这里的一切。可把他愁坏了,就连今天的晚宴也是绞尽脑汁,他又不习惯做这些,只想起从前跟着闵翀去一个波斯商人家中做客,金银杯盘摆了满满一桌,好不好吃先不说,至少排场是到了。
他以为萧彧当了皇帝,怎么也不能比一个商人差吧,便准备了这么多菜色,结果马屁还拍到了马腿上。
菜色虽然很丰富,但萧彧觉得,番禺的饮食不如崖州的。番禺不在海边,吃海鲜就没那么容易了,水产以河鲜居多,而且番禺的蔬菜种类不如崖州丰富,得等将崖州带来的种子播出来才能改善。
既然到了广州,那还是要将食在广州的名头给打起来,让广州百姓的菜篮子丰富起来。
晚上,萧彧躺在陌生的床榻上,以为自己会失眠,然而并没有,虽然换了床,但睡在身边的人没有变,他睡得很安稳。
次日一早,萧彧便让人去给番禺城内各级衙门发通知,通知各级官员巳时来刺史府汇报工作。
自己利用上午的时间,对工作进行了分类规划。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可不仅仅是新官,必须要立威,这个皇帝才能做得下去。
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公务太多,而可用之人太少,这广州府的原官员班子,能用的就继续留用,不能用的就换人来。
巳时不到,萧彧便已经在刺史府的会客厅内坐好了。通知的人有十几个,然而比萧彧先到的仅有六个。
来一个,萧彧便让人报名号、并汇报所负责的工作范畴,向阳与吉海在一旁给他当文书,做记录。
安国官场上的规矩是,某地若有新官上任,都会先等下属官员送拜帖上来拜见,因为事关面子和身份问题。双方熟络了些,再开始谈公务。
但萧彧反其道行之,先不客套虚伪,直接上来就召集所有人见面,汇报工作。
巳时正,通知的十二个人只到了七个,来的有别驾从事史、录事、功曹、仓曹、田曹、中兵、祭酒从书史等。
萧彧也不生气,面上神色淡淡的,沙漏时间一到,他便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说话:“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便是萧彧。诸位想必早已收到公函,从今往后,广州便是我的治下。今日诸位愿意前来与会,便是认可了我的身份。萧某在此谢过!”
萧彧不习惯自称朕,尽管称了帝,也还是以“我”自称。
萧彧又给众人介绍了一下裴凛之与闵翀的职务:“今后军中事务皆由裴将军负责,而户籍人口、田亩土地、赋税军需、俸禄财政等皆归闵尚书掌管。”
坐下七人皆只默默听着,并不说话,裴凛之是上将军,他管军中事大家都能理解,但闵翀那个户部尚书是个啥?从来没听说过,新皇帝弄了个新官,倒也说得过去。
萧彧说:“好了,我这边也介绍得差不多了。孙别驾,这里你职务最高,就由你先来汇报吧。”
别驾从事史叫孙非,相当于一个州的三把手,州一把手刺史王启已经被拘禁起来了,二把手州长史熊德伟称病未至,大概是个骑墙派,既没有王启的硬气,又有点怕得罪萧祎朝廷,所以还在观望中。
孙非起身拜了一拜:“臣遵旨!”
他刚要说话,外面便传来了嘈杂声,一个粗嗓门说:“不是通知来见新皇帝吗?怎么又不让进了?”这人说话还有点大舌头,口齿不太清晰。
裴凛之大声问:“怎么回事?”
门外的护卫进来禀报:“将军,一个喝醉了酒的人硬要闯进来。”
中兵李瑁赶紧说:“禀将军,是雷司马到了。”
裴凛之皱眉,说:“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酒气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人进来了,目光还有点迷离,进来之后,看着主位上的萧彧,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大着舌头说:“参见皇帝!”语气中毫无敬意。
萧彧神色冷漠:“下跪何人?”
那人直起腰,抬头看着萧彧,打了个酒嗝:“吾乃广州司马雷秉均。我家下人才找到我,耽误了觐见时间,请陛下责罚。”
萧彧问:“你这是从何而来?今日可是休沐日?”
雷秉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今日并非休沐日。我是从青云坊过来的。”
萧彧疑惑地皱起眉头,一旁的萧繇告诉他:“青云坊就是番禺城内最大的青楼。”
裴凛之怒道:“堂堂司马,当值期间竟然眠花宿柳。来人,将雷司马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
很快便有原刺史府的衙役过来,将雷秉均架起来往外拖。雷秉均并不害怕,反而哈哈大笑:“打得好,打得好!”
萧繇耸肩:“这怕不是个疯子吧,打的难道不是他自己?”
萧彧不予置评,这人显然是自己找打的,当然要成全了他,他转头对孙非说:“孙大人,请继续。”
孙非便开始汇报自己的工作,他的工作是总理广州事务,事务繁杂,汇报得井井有条,看样子平时也是勤于政务的,还是可以继续用。
孙非汇报完工作,外面的人来汇报,说是雷秉均挨了四十板子就已经昏过去了。
萧彧说:“吉海,让思归来给雷大人号号脉。”
吉海应一声,赶紧跑出去找孟思归了。
严格说起来,孟思归算是御医了。
孙非刚退回席上,赶紧又出来跪下:“陛下,雷大人从来都不曾眠花宿柳,此番定是事出有因,请陛下明察!”
另外几人也出来求情:“请陛下开恩!”
萧彧看着裴凛之:“军中事皆归裴将军管,裴将军如何看?”
裴凛之冷着脸:“军令如山,该打一板子都不能少。他当值期间喝花酒,不按时上值,便是违背了军规。如此玩忽职守之人,设若今日有外敌入侵,他就是拿成千上万将士的生命在开玩笑!死不足惜!”
萧彧说:“念在初犯,裴将军又刚接管军中,新的军规尚未通报全军上下,死罪就免了吧。雷司马先停职,留待查看。”
求情的众人皆面面相觑,没再说话。
不管雷秉均是不是故意的,他倒是正好给广州的官员立了个典范。
而且今日借故没来与会的官员全都被停了职务,安排他们的副手或者部下顶替。
废太子生存指南 第92节
广州长史的职务干脆就让孙非给顶了,反正他病体欠安,也没法处理公务。
萧彧办事的风格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广州府原来那帮衙役们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新皇帝不是吃素的。当然不是吃素的,否则怎么敢造反呢。
不过,这个新皇帝似乎也没那么可怕,因为他并没有通过杀人来立威。
广州城内一帮世家望族一致都在密切观望着新帝的态度,因为这个原因,大家都放了心,嗨,换了个皇帝,不还是那个样子嘛,日子该如何还是如何!
第95章 种地
萧彧抵达番禺数日后, 闵翀便带着几船货物出发了,再不走,那些价比黄金的香料都要发霉了。
这些东西是绝对不能放到春天的, 广州的春天, 不管你如何防潮都是没用的。
闵翀一走,萧彧的得力帮手又少了几个。
混迹官场的都鬼精鬼精的, 知道萧彧缺乏可靠的帮手,下面办事的便开始敷衍起来。
萧彧岂有不知道这些人的态度, 但他目前也确实无人可用,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明年选拔考试结束后,就打算来一次大换血。
这日裴凛之从外面回来,面色铁青, 萧彧说:“怎么了?”
裴凛之坐下来,端起萧彧的茶一口喝干, 说:“气死我了。今日竟然有几个校尉带头□□,被抓之后还毫不知悔改!我想杀人!”
萧彧赶紧又给他倒了杯茶:“喝杯茶消消气。杀人倒是不必, 该如何罚便如何罚。”
裴凛之捏起拳头用力在桌上捶了一下:“不杀几个人我看就镇不住他们。那几个校尉都是广州城中的世家子弟, 全都是无赖泼皮,送到军营来混日子,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广州城的世家我看是得整治一下了。”
萧彧也说:“我也感觉到了, 崖州小, 人少,世家根基浅, 数量少, 不成气候。广州不一样, 这些世家经过数朝数代的积累, 早已在官府中盘根错节。互相包庇姑息,徇私舞弊。政令都出不了我这个行宫了。”
裴凛之说:“陛下,王启必须得处置了,否则还有很多人都在考虑扳倒我们,重新迎回王启呢。”
萧彧问:“军中有多少可靠的将士?”
裴凛之说:“我们从崖州带了两千将士过来,去过崖州的五千水师有几分可靠,也就是这些还能信任了。”
萧彧说:“普通士卒都是以服从为天职,而且多是贫苦百姓出身,本身也没有太多的立场。有立场的是将领,所以军中的将领都要肃清一遍,有问题的,均要换掉。”
他们算是空降广州,若不是还带了数千兵,又握着虎符,根本就镇不住这帮地头蛇。
裴凛之说:“嗯,我目前正从广州水师中选拔人手来替换那些有问题的校尉。”
萧彧点头:“对,最好是用广州人,只有他们自己人才能更好地管控自己人。”他也考虑过用崖州将士来担任基层将领,问题是又会像他们这样形成空降,无法服众,更无法与士卒打成一片。
萧彧又说:“选拔出来的校尉还要进行一次培训,将崖州军的军纪和赏罚政策都学透。并且再敦促他们跟军中将士宣传一下崖州的政令。”
广州水师在崖州待了一段时间,知道他们在崖州推行的政令,都是有利于百姓的,由他们给广州将士宣传崖州的政令,效果会更好。
裴凛之点头:“我知道。”
萧彧说:“刚开始一切都很不容易,慢慢来吧。我跟王启谈了两次,冥顽不灵,杀也杀不得,我打算先关着,让他看看咱们的本事。”
萧彧又提起另一件事:“让你找的地都找好了吗?”
他打算从军中抽出一部分士卒来种菜种水稻,一方面可以自给自足,最重要的是培植蔬菜和水稻种子,保证蔬菜和水稻种子的纯正性,这样才能保持蔬菜水稻的质量和产量。
裴凛之摇头:“珠江两岸肥沃的土地都掌控在世家大族手中,根本就买不到地。很多当初从农民手中买去的地,如今提出要买,价格竟然比原来翻了十倍。”
萧彧眉头紧皱,最大的问题果然还是来了:“那就官府直接征用吧,按市价补偿。”
裴凛之笑了起来:“好。需得敲山震虎了。”
作为一个农耕文明,自古至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土地问题。
安国开国以来施行的便是前朝推出的均田制,按照人口均分田产,耕种一定年限后,土地便归耕种者所有。
但均田的范畴不包括有主的土地,只是那些无主的国有土地,这就为土地兼并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大地主想要吞并小农的土地太容易了,只要一个灾年、一次灾难,小农便可能失去土地的所有权,变成大地主的佃农甚至是家奴。
安国发展几十年,土地兼并已经相当严重了,人少地多的崖州这种现象还不太明显,而肥沃的珠三角地区,早已无荒地可垦,土地已被豪强地主瓜分殆尽了。
萧彧很想来一次土地改革,打土豪劣绅,按人口均分土地。但他知道步子不能迈得太大,得先站稳脚跟,掌握所有的兵力,赢得民心,才能动这些地主的蛋糕。
毕竟北边还有萧祎在虎视眈眈呢。他需要耐得住性子,韬光养晦。
萧彧叫来田曹,了解了番禺周边土地的所属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番禺周边的田地基本被陈、黄、蔡、何、吴、林等姓氏掌控了,其中陈氏与黄氏掌握最多。
这些大姓多为躲避战乱从北方迁徙至此的,本就是中原大姓,人口众多,又有家底,到广州后历经数代发展,势力已经完全压过广州土著。土地已经完全被他们掌控了。
中原人重视教育,世家们又有资格参加九品中正制,因此族中人入仕者颇多,就连这田曹林鸿也是这林姓大族中的一员。
萧彧也没遮掩,直接说:“我欲收数顷土地为军田,就在番禺城附近,林大人有何建议?”
林鸿头皮一紧,番禺附近的土地全都是有主的,这可不好办哪,只好问:“陛下需要水田还是旱地?”
萧彧说:“水田旱地都需要。不瞒林大人说,我有一批来自海外的水稻种子,目前还在试种阶段,最高亩产能达370斤,若是水肥得当,产量理应更高。”
林鸿惊讶地抬头:“陛下所言可是真的?”他是田曹,专管农事生产,对田亩产量了然于心,整个广州,就算是拥有最肥田亩的陈家,亩产最高也只有327斤,还被陈家津津乐道了许多年。
裴凛之说:“君无戏言。陛下岂可哄骗林大人。”
林鸿舔了舔唇:“陛下,若真如此,我便可替林家做主,愿意出让这几顷土地,只求让林家能购得陛下所说的种子。”
萧彧微微一笑:“我要这土地,便是为了培育这水稻种子,日后这水稻种子不仅会供给林家使用,也会供给天下百姓使用。”
林鸿一愣,然后退后一步,跪地便拜:“是臣狭隘了。不及陛下这等高瞻远瞩、心怀天下。”
萧彧满意地点头:“不过林大人的好意我还是收下了,就用林家的地吧,待我的种子培育出来,日后若想向天下百姓售卖稻种,只有那几顷地是远远不够的。少不得还需要旁人来协助种稻种。”
林鸿瞬间便明白过来:“谢陛下恩典!下官今日便回去同祖父商议。”卖稻谷和稻种的差别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萧彧点头:“有劳林大人费心了,地要连在一块儿。”
“下官明白!”
林鸿离开之后,裴凛之笑着说:“没想到还挺顺利。”
萧彧说:“有利可图,自然顺利。但他若是知道将来我打算没收他家田产分发给穷人,你说他会是什么态度?”
裴凛之诧异道:“陛下是要均田地?”
萧彧捏着下巴:“所有土地收归国有,包括世家大族的土地,然后按人口均分田地,你说这会引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裴凛之露出苦笑:“陛下这是要犯众怒啊。”
一旁的向阳则默默地替萧彧抹了一把汗,这恐怕会逼得那些豪强们造反吧。
萧彧微笑:“慢慢来吧。”
林鸿回去一说,林家族长很快便答应了下来,并且主动送来了田契。一共是十顷地,一百五十亩,一半为水田,一半是旱田。
水田因地势低洼,常年积水,富含有机质,故而比旱田肥沃,用来种杂交水稻再合适不过。
旱田需要灌溉引水,可以种水稻,也可以种菜。
裴凛之这边已经从军中抽调了二百名年纪较大、体能较弱的士卒去种地。
广州位置比崖州靠北,一年两熟,此时晚稻已收,田地正空闲着。
萧彧便让士卒们去种菜,除了自己吃,更重要的是培植各种蔬菜香料的秧苗、种子,慢慢向广州人民推广。
官员们都觉得很意外,新皇帝到了广州之后,干的第一件事竟是买地种菜,从古至今,都没听说过这样的皇帝,真是稀罕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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