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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行,朕不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艳归康
康绛雪贴着苻红浪的胸膛,眉头拧得快打结,恍若见了恶鬼,本来能喝两口也不想喝了,他嫌恶道:“走开,别挨着我。”
苻红浪将汤匙抵在小皇帝的嘴唇上:“荧荧若不喝,饿的可不是臣。”
康绛雪抿住嘴唇,扭脸道:“朕自己喝。”
苻红浪笑道:“张嘴,或者今日一口都不喝。”
“……”
孩子的安康要紧,康绛雪毫无反抗之力,只得张开嘴来。苻红浪半生亦没有做过这等活,做起来也觉得新鲜,待小皇帝吃了,便递上第二勺。
康绛雪有心快点结束这种折磨,一喂一吃,竟利落地扫清了清粥一碗。
胃里暖了些,反胃感还不强,康绛雪获得了片刻的安稳。苻红浪拥着他,忽然扳他去看桌上的镜子。
康绛雪瞧过去,只见那镜中映出他和苻红浪的姿态,两人在床头一前一后依偎在一块儿,看起来格外亲密。
除此之外,他和苻红浪在眉眼之中还有几分写在基因里的相似,不由使得那种亲密掺上了一种禁忌感。
苻红浪道:“这么看上去,荧荧与臣果真源自一脉。”
康绛雪懒得搭话。
苻红浪又道:“那这孩子,说不定会长得像我。”
第129章
放、你、妈、的、屁。
康绛雪几欲破口大骂,硬是在这处处受制于人的状况中堪堪忍住,苻红浪将小皇帝的不悦烦闷尽收眼底,饶有兴趣地对一旁的丫鬟道:“药。”
药很快被递上,接着便需要小皇帝配合,康绛雪僵持许久,迟迟不见苻红浪有退却之态,只能撑着身体起来,转开身体,由着苻红浪解开了他的内衫。
大片的皮肤随之暴露出来,肌肤白嫩,透着千万人小心供养才独得一份的养尊处优,奈何红痕遍布,狰狞可怖,雪一样的打底只衬得情况更加凄惨。
围观的丫鬟被那密密麻麻的斑点晃得错开了眼,苻红浪倒没有丝毫的不适。
他像是看惯了这种场景,又像是对小皇帝格外珍爱,手指沾了药膏,极有耐心地替小皇帝涂抹起来。
苻红浪边擦边道:“听说有些妇人孕期也会出疹,十有八九最后都不见消退,终身留痕,不过荧荧不必担心,臣用些心思,必能保住这一身雪皮子。”
康绛雪不欲理睬苻红浪,只冷着脸不语,被苻红浪触碰的感觉如同寒流过境,明明是大热天,他的背上却全是寒芒。
苻红浪得不到回应,反手戳了戳小皇帝的腰窝,康绛雪没留神肌肉一绷,皮肤顿时大片大片地起战栗。
这反应大得很有意思,苻红浪眯起眼睛,笑道:“这般碰不得,怎么,盛家公子还没有教会荧荧如何对他人的抚摸泰然处之?”
细听话里,不乏夹着旖旎暗指的调侃之意,偏偏在苻红浪的嘴里,说出来也透着一股稀松平常。
小皇帝咬紧牙关,忍不住斥道:“别从你嘴里吐他的名字。”
苻红浪也不气:“盛灵玉的名字竟是连提都不能提了,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荧荧还如此宝贝他。”
康绛雪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你什么意思?”
苻红浪靠近一些,对上他的眼睛,蛊惑道:“荧荧到了臣的手里,难道自己没有考虑过,聪明如盛灵玉,真的对臣的行动毫无预料?部署了那么久,和臣相比就真的棋差一着?”
诛心之语,分明在暗示些什么,康绛雪闻言却没有丝毫动摇,他对其他许多事情都内心惶惶,唯独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不必挑拨离间,那不可能。”
苻红浪道:“怎么不可能?”
小皇帝道:“你不了解盛灵玉。”
苻红浪笑道:“臣不了解盛灵玉?臣怎么觉得是荧荧不了解盛灵玉?”
这话戳中了康绛雪的死穴,小皇帝连瞳孔都跟着晃了晃,但他到底没有被苻红浪带着走,垂下头,低声道:“也许我是没有多么了解他,可有一点我还是清楚的……盛灵玉不会把我置于任何危险之中,任何时候都不会……”
苻红浪似是对这话嗤之以鼻:“理由?”





朕不行,朕不可 第104节
因为苻红浪没有被盛灵玉用那样专注的眼神注视过,因为任何人都没有被盛灵玉那样紧张地抱紧过,康绛雪艰难道:“他……”
那简单的三个字出口之前,康绛雪的脑中像是有惊雷炸起,一下子让他失了神,他刚才没加思考,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是什么?
他想说……他爱我?
盛灵玉……爱?
康绛雪早已知晓盛灵玉对他的看重,对他的珍视,对他的忠诚,到了现在,也大概感觉到了盛灵玉的占有欲,亲密欲和日渐攀升几欲灭顶的控制欲。
可小皇帝从一开始就模糊了盛灵玉感情的出发点,从来都没有将那些感情往“爱”这个字上面靠近一点点,现在突然往上面联想的一瞬,小皇帝仿佛打通了一截关窍,情绪翻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敢深想,却不得不为这个后知后觉的可能而恍惚起来。
那个答案的可能性太过巨大,而他意识到得这么迟缓这么曲折,还是在这样一个难堪的局面之中。
苻红浪手上工程结束,温柔地给小皇帝披上衣衫,看小皇帝神情失魂落魄,很体贴地停止了言语追击。
外面阳光正好,苻红浪唤道:“时候尚早,荧荧可要和臣出去走走?”
有孕在身,小皇帝的身体需要运动,且被劫持而来,康绛雪也迫切需要了解周遭的环境,他没拒绝,被人伺候着穿了衣。苻红浪思索一会儿,牵住了小皇帝的一只手,带孩子一样道:“步子慢点,别摔着。”
康绛雪不应,僵着手臂和苻红浪出了大门,一阵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随着拂面的风一起扩散开。
小皇帝初醒来时闻到过这种香气,但并不知道来源,这会儿到了外头,终于得到解答,原来在小皇帝居住的房子的四面八方尽是铺散开的花田。康绛雪和苻红浪走出一段路,就站在了花田的正中心。
无数日常之中从未见过的艳丽花朵在周围蔓延绽放,形成了一片姹紫嫣红漫漫无边的奇景。
那场景确实是美的,任谁来看,都觉得盛大。
康绛雪身处其中,忽然迈不开步子,苻红浪想带他多走几步,他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步都无法向着花田靠近。
苻红浪神情放松,面对眼前无边无际的花海,深呼一口气,有些满足之意:“臣闲来无事之时常来此地,因为喜欢这里,便索性搭建房屋,时不时留宿在这里。”
“如何?荧荧可也中意?”
康绛雪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中意”二字,他望着那满眼的颜色,几乎忍不住想要退回房间。
在这样的天气里,花开得太好了。
察觉出了小皇帝眉宇间的情绪,苻红浪略有遗憾地勾唇:“你不喜欢?臣还以为像荧荧这样的人定然会喜欢,真可惜……我还是第一次带旁人来这里。”
康绛雪一直一言不发,听到此刻忍无可忍,他皱眉道:“第一次带人来?这里的人还不够多?”
见到花海之后,康绛雪已经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原文之中曾对这里提过一笔。
这是一片属于苻红浪的埋尸场,土壤之下,皆是血肉,正是因为以人喂花,才有这毒花遍野。
苻红浪被说破,不怒反笑,他目光宠溺地看着小皇帝,感叹道:“荧荧果然什么都知道。”
说完,他又再次道:“确实是第一次,在臣的眼中,大抵只有荧荧才能算是人吧。”
康绛雪哑然,控制不住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苻红浪这般谈论人命,叫他忍不住按住自己鼓起的腹部,一阵一阵地心悸。
苻红浪顺着小皇帝的动作看过去,稍作停顿,随后忽然道:“荧荧可记得,皇家猎场那次,荧荧说自己是天选之子。”
苻红浪道:“臣当时说不信。”
小皇帝不由迟疑:“你现在信了?”
苻红浪摇头:“怎么会,臣看起来不太聪明吗?”
“……”
眼见着小皇帝绷紧嘴角,苻红浪带着笑一转话锋:“但荧荧身上的奇妙之处自然也不能忽视,臣曾真想过,荧荧可是那本梦狐话本里的狐狸精,后来过了一阵,转念一想,却有了点别的感悟。”
“臣不知道荧荧是不是那只狐狸,但臣,定然是话本里那个恶人。”
被苻红浪看到的话本就是那个康绛雪为泄愤所写的梦狐收拾红衣恶人的番外,这事到现在还让小皇帝想起就万分后悔。
康绛雪听得犹疑不定,仍未明白苻红浪想说什么,是恶人又如何?
苻红浪望向小皇帝,问道:“按照这个思路,臣来问荧荧一个问题,假如,将这个世间万物一应众生都拟作一个话本,荧荧觉得,这个话本是以谁为中心?换句话说,谁是那只当做主人公的狐狸?”
“……”
康绛雪完全失语,苻红浪这个问题轻飘飘,实际已经直接打透了穿书的核心,虽没有直接点明,但近乎极致地体现了苻红浪思维之恐怖。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人物,只因为碰到了一个略有先知的外来灵魂,便能在没有任何提点的情况下做出这种比喻和思考……
深感震惊的同时,小皇帝亦顺着苻红浪的问题去思考,内心作答:自然是盛灵玉。
“你肯定在想盛灵玉。”
康绛雪顾不上其他,直接反问:“难道不是吗?话本的主人公,本该是有高贵品性之人。”
苻红浪轻笑一声,不反驳对盛灵玉“高贵品性”的形容,只道:“可臣倒是觉得不然,臣以为,荧荧才是一切的中心。”
“你的选择决定了谁是话本的主人公,而你选了盛灵玉,所以,他才成了新的中心,成了正面角色。”
康绛雪想去反驳盛灵玉原本就是一个正面的角色,但无法否认在听到这话时所感觉到的说服力,哪怕知道苻红浪是个反派,小皇帝仍然深感他的话有着难以反驳的道理。
苻红浪对小皇帝的沉默十分满意:“臣便知道荧荧能懂,这些想法和旁人说,他们怕是一分一毫都难领臣意。”
康绛雪完全听不进夸奖:“所以呢?你想做什么?成为中心?成为主人公?”
苻红浪立刻摇头,嗤笑:“为何要这么无趣?像臣这般,生来就是恶人,就合该做个恶人,做恶人有何不好?臣觉得有趣极了。”
“臣不过是有些好奇,一个故事,若主人公被恶人杀了会如何,若主人公也变成了恶人会如何,这故事是谁在看,故事之外是否还有故事。”
“苻红浪。”
康绛雪再三无声,最后由衷道:“你真可怕。”
苻红浪将这话视为夸奖,笑了下,拉着小皇帝过来,摸了摸他的腰身:“臣的爱好不多,荧荧又这般有意思,若说谁能在臣手里落个好下场,怕是只有你。”
事后康绛雪回想苻红浪为何会说这句话,其实多半是为了缓解小皇帝身上的焦虑,但不得不说,这趟散步成了双刃剑,康绛雪暂时冷静下来,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着急上火,可与此同时,他对苻红浪的戒备程度也越来越高,以至于从记忆的边边角角里想起了一样被他搁置的东西。
姬临秀离宫之前,给了他一瓶毒药。
神仙散。
第130章
出发之前,海棠特意将他装私密物品的枕边小柜搬上了马车,后来被劫虽换了车,但原本车上的东西没扔,被跟着带上了。
小皇帝想到此处,当夜便心怀希望在自己的行装中找了找,结果不出所料,当真寻到了那个黑色密封的小瓶。
这瓶毒药的存在无异于在黑暗中看到的一丝光明,康绛雪不敢说自己对这瓶药寄予了多少厚望,但一些不能明说的希冀还是有的。
在此之前,他比谁都不信姬临秀寻来的毒物能和苻红浪这个行业之首一拼,事到如今,他却变成了最希望这神仙散有功效的人。
万一有效呢?
万一真的是天下奇毒,连苻红浪都不能抗衡呢?
小皇帝抱着不能宣之于口的期待,将药瓶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
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丫鬟们的眼皮子底下,想要私藏绝不可能,索性便大大方方地展露出来,一切小动作都省下了。
东西出现得明目张胆,苻红浪再来时,自然明明白白地入了眼。
他是用毒高手中的高手,过手开瓶瞧了几眼,很快便明白了个中用处。
苻红浪略感稀奇:“真是没想到,荧荧这么个软心肠的性子,手里头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说着,看着抱着兔子拿着扇子小心扇风却似乎有些紧张的小皇帝,微笑:“但这会儿把这东西拿出来,倒是有些不合时宜,荧荧——”
“你想杀我?”
似笑非笑的语调,冷漠的提问言语,房间里鸦雀无声,丫鬟们低着头,牙齿都打了冷战。
小皇帝没被他吓住,低头应道:“是啊。”
空气凝结一秒,周围无人敢大声呼吸,然而却并不见苻红浪生气。那人模样带着笑,仿佛在聊闲话一样道:“那也应该偷偷下毒,给臣个惊喜。”
康绛雪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在你面前,谁敢班门弄斧?我只能赌一赌,赌你对这药感兴趣,自己忍不住想以身试药。”
苻红浪表情丝毫未动,眼底的笑意像是层层水波,一时波光粼粼:“拿自己试药,是不是太傻了?”
康绛雪冷漠道:“你不就是这种人吗?杀人如麻的疯子,在你眼里,你的命又比旁人金贵到哪儿去?”
两人的视线相对,一个兴趣盎然,一个眸光笃定,可细看,小皇帝坚定冷静的目光中,多少有些强撑着的意味。
苻红浪细细端详着康绛雪的眼睛,忽然忍俊不禁,有关他的事情,小皇帝总是能说中最为重要的一两点。他不欲否认,自己捏着神仙散的瓶子,左左右右地把玩。
就这么玩弄一阵,时间拉长,苻红浪转过头仍是一派自在,余光中的小皇帝却无意识地攥紧了扇子,手背上绷出了青筋。
大抵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小皇帝的反应放在见惯了杀心的苻红浪眼中显得尤为青涩。
苻红浪看够了,故意按住嘴角藏起笑容:“荧荧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看臣喝下去?”
康绛雪被一语戳破,言辞匮乏,有了几秒的无声。
沉默当口,苻红浪忽然转言道:“叫臣入口也可以,但这般冒险之事,荧荧是否也应该做些交换?”
小皇帝怔然:“你要什么?”说完又当即道,“朕都答应。”
苻红浪沉吟一声,应道:“那荧荧不妨先请,毕竟荧荧惯会失约,臣可不敢轻信。”
好一句讽刺,小皇帝差点哑口无言,他顿了下,皱眉问道:“我在你手里,本来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你想要什么是自己做不到需要朕做的,直说,朕自己还真想不出来。”
苻红浪但笑不语,眯眼打量了小皇帝好一阵,幽幽开口:“那——不如请陛下褪去衣衫,什么都别留。”
小皇帝听得十分清楚,偏偏像是没听懂,少顷,他怪异地问苻红浪:“你说什么?”
苻红浪望着他,十分淡然:“荧荧没听清?臣叫荧荧脱衣服。”
知晓苻红浪的本性,康绛雪不会往一些暧昧的方向上联想,也不觉得苻红浪会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人。
但这种要求着实有些奇怪,超出了小皇帝的思考范围。
苻红浪很体贴地为他解惑:“臣在荧荧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难得今日有机会,正好研究一下成果。”
“荧荧不好奇吗?再过些日子荧荧便要生产,届时荧荧肚子里的宝贝要如何降生,从哪里落地,荧荧自己不想知道?”
康绛雪恍然醒悟,一种夹杂着怒火的羞耻感冲击了他身为男人的心理防线,打击了他身为一个人的自尊。
他强撑着脱掉外衫,可到了要去拽裤子时,手臂难以抑制地颤抖,僵持了半天也做不出动作。
脱?脱特么个大鬼头!
小皇帝脸色涨红,脑门上也冒出了青筋。




朕不行,朕不可 第105节
苻红浪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火上浇油地询问道:“去床上,臣帮你?”
康绛雪眉心大跳,一股气隐隐冲进肚子里,让他下意识地扶住腰。眼见着小皇帝要动胎气,苻红浪见好就收,心满意足地道:“罢了,往后推迟些也无妨,说不定到时候臣还要给荧荧接生,悬念留着也无伤大雅。”
“……”
小皇帝瞪着苻红浪,眼角泛红。苻红浪喜欢红色,在他眼尾蹭了一下,一副可惜之态:“臣明明是为荧荧费着苦心,看荧荧这模样,倒是完全不领情。”
“现在要是能抽烟就好了。”
折腾了小皇帝一番,苻红浪总算拿起了装着神仙散的黑瓶,倒出里面的白色粉末,溶解在茶杯之中。
药瞬间消散,茶的清香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虽不知毒性如何,但无色无味却是真的和描述中的一样。
康绛雪盯着茶杯,再顾不上气恼和羞愤,目光随着苻红浪举杯到唇边的动作而移动。
看苻红浪的样子,估计也对这药很感兴趣,透着些跃跃欲试。
其实说来正是这个道理,假如苻红浪真不想喝,恐怕没人能将毒药塞进他嘴里。
他赌对了。
茶杯倾倒,一饮而尽,康绛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喝了!!那之后会如何?多久会毒发?
康绛雪盯着苻红浪不放,下一刻,苻红浪偏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苻红浪对着他眨了下眼睛,微笑道:“承蒙陛下盛情,药已饮,臣便告退了。”
“……”
小皇帝微愣间,苻红浪几步走到门口,冲他告辞一般点点头。
康绛雪有点傻眼:等等、等等,这便要走?那结果——
苻红浪行到了马车前,对小皇帝的惊讶和欲言又止完全不予理睬,他看起来情况尚可,未见异常,只向着旁边吐了一小口东西,道:“荧荧答应臣的事情做了一半,这药能不能让臣毙命,臣自然也不能全给荧荧看。”
“荧荧就在这里耐心等上几日,等着看几日后回来的是臣本人,还是臣的死讯,这期间便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好好惦念一下臣……”
苻红浪声音带笑,说完身影藏在车帘之后,扬长而去。
康绛雪留在院中,被这巨大的转折弄得一腔情绪悬在高空,无处倾泻无处落脚。
苻红浪,苻红浪?!
果真是书中最大的反派,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这样极尽可能地折磨他!
康绛雪完全被苻红浪说中了,接下来的几日,他寝食难安,当真满脑子都是苻红浪情况到底如何,神仙散有没有起效。
他有些神经兮兮,一度怀疑神仙散对苻红浪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毕竟长达二十多秒的时间里苻红浪都没有任何症状。
这种情况在他散步时看到路边的一小摊深色痕迹时得到了缓解。
康绛雪时隔两日后发现,原来苻红浪上车前吐的那一口东西不是唾沫,而是一团血块儿,那点失去原本颜色的脏污作为证据,持续留在了土地上,实打实地证明:神仙散是有效的。
只是不知道足不足够要苻红浪的命。
康绛雪陷入了“苻红浪”这三个字的包围中,他想知道苻红浪的毒发作到了什么地步,急切地盼着有消息来。时间长了,他又想,只要有消息就好,哪怕是苻红浪没死,也比全无着落的提心吊胆漫长等待要好。
诅咒一样惦记苻红浪的日子持续了五六日,在某个夜晚,康绛雪睡梦之中,感觉身后贴上一道热源。
天气闷热,怀孕的人比常人更容易心情烦闷,小皇帝觉得不适,挥肘去打,不想手肘被人握住,有人在他耳边一边哼笑,一边环住他。
那声音熟悉极了,几乎是立刻在小皇帝的耳边拉响警铃,康绛雪一个惊醒,睁开了眼睛。
是苻红浪……他来了?!
他果然……还活着?
一瞬,一种“终究还是如此”的感觉浮上心头。
康绛雪有点想骂姬临秀是个没用的东西,又有点想骂自己太蠢竟然会对毒杀苻红浪抱有希望,静了两秒到最后还是闭上嘴什么都没说。
苻红浪倒是笑盈盈的,在他耳边询问道:“我还活着,让荧荧这般失望?”
不错,失望,如果不是这份失望,康绛雪还没有意识到他对苻红浪的杀意已经强到了这个份上。小皇帝扭过头,酝酿着想要为自己冷笑一声,目光撞上苻红浪的眼睛,忽然顿住。
他的眼前,脸还是苻红浪那张脸,眉眼模样还是那么妖异,可他却惊讶地看见一双完全赤红的眼睛。
这种红色不是形容一个人的瞳孔,而是说这个人完全没有眼白,他的眼睛黑红打底,整个眼球都被血色浸得格外彻底。
康绛雪是个穿书者,可以用现代的知识理解,苻红浪这样的状况多半是毒发造成的毛细血管破裂眼底出血,一段时间之后颜色便会消散,眼睛逐渐恢复正常。
然而单从视觉上来看,这双眼睛给人的冲击极其强烈。苻红浪本就妖邪得厉害,眼底出血之后,好像完全撕开了为人的伪装,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邪物。
更要紧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苻红浪有些不对劲,虽然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隐隐……总有些亢奋。
小皇帝张开嘴,半天没出声。
苻红浪问他道:“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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