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行,朕不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艳归康
康绛雪本人的生日和小皇帝的生辰是同一天,因此记得比较清楚,然而生日在同一天,过生日的方式却天差地别,皇帝的生辰大办特办是肯定的,到时候还会冒出来一箩筐的麻烦事。
这还可以忽略不管,真正令人烦闷的是各路渣攻和长公主太后等人会像中秋大宴那天一样齐聚一堂,那画面……
康绛雪光是一想就木了!
一时间,康绛雪心情坏了个彻底,根本没心情和杨惑讨论什么,只想当个什么都不管的甩手掌柜,吩咐杨惑随便办。
就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爱咋整咋整。
反正他都不行!
康绛雪被小皇帝生辰的事情影响了心情,这一日的早朝又一次上得迷迷糊糊,朝臣们在下面说,他就在上面睡,只偶尔睁一会儿眼睛,听了一耳朵什么科举大考目前有人连中两元的事情。
除此之外,康绛雪今天来得还算赶得巧,正好接到了盛灵玉父亲谢成安的辞呈。
自谢成安被盛家扣下之后,这人在面子上的说法一直是称病,直到今日才拿出正式请辞。
这封辞呈是一个很好的象征,康绛雪虽不知道盛家到底如何处置的谢成安,但总归有了些尘埃落定的豁然感。
康绛雪的心情就这样好了又坏,坏了又好,回到正阳殿的时候方好生补了一觉。
醒来以后,康绛雪的心态回到了正常状态,立刻差使平无奇去打听盛灵玉的日程。
虽然他今天早上刚见过盛灵玉……但只过了半日,他便又想见他了。
康绛雪并没有着重整理自己的心情,不过他想,这种模模糊糊的期待和喜悦似乎也没有整理的必要。
盛灵玉那么好,有谁会不喜欢盛灵玉?他自然也是喜欢的,远在和盛灵玉相识之前,远在他们两人一个在书中一个在书外时,他就已经早早开始喜欢他。
因为盛灵玉值得,因为他就是最好的。
心里想着这些,康绛雪的生活里突然多了很多期待。往日里他一个人待在皇宫之中,得过且过,怎么样都行,可盛灵玉来了,他的心里便增添了一个新的盼头:
他想每天打卡看看盛灵玉。
不说话也行,只要能看一眼就很好。
抱着这个念头,从这一日开始,康绛雪一个时常半个月都不出一次门的宅男多了个每天出门溜达的习惯。
虽然天气很冷,但康绛雪一定会在上午和下午的固定时段里到正阳殿外的花园里的亭中闲坐,那时盛灵玉所在的巡逻队伍会准时路过,停下来和小皇帝行礼。
行礼的时间很短,可康绛雪还是会去,为了不让盛灵玉觉得自己专程在等他,他总是故意在盛灵玉抬头的时候扬起下巴,看都不看盛灵玉一眼。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康绛雪的脸皮终于有点撑不住了。
他一直自觉脸皮厚,不想事实证明,他的脸皮好像还没厚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见不到盛灵玉的时候他总惦记着想见,可真见到了又觉得怪极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每次都有种朗朗乾坤之下行偷偷摸摸之事的刺激感。
第43章
他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做皇帝也是要面子的啊!
康绛雪备受煎熬,反复斟酌之后,终于暂停了对盛灵玉的蹲点活动。
他跟海棠知会了一声,收获了小姑娘发自内心的喜悦,海棠赞同道:“真不去了?那正好,陛下身子娇贵,最近天又越来越冷,奴婢其实可怕陛下着凉了,不出门好啊,两全其美了。”
康绛雪没有听到想听的话,心里有些不得劲,情不自禁地嘟嘟囔囔:“……朕身体好着呢,跳江都没着凉,出门吹吹风还能有什么事?”
海棠听出了小皇帝的不情愿,不由奇怪道:“那陛下到底是想出门还是不想出门?”
康绛雪不说话,海棠便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叹气道:“陛下的心思真的好难懂,男人的心可真复杂。”
康绛雪被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臊得脸上挂不住,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只能戳戳海棠的鼻尖道:“就你话多,磨你的墨去!”
不出门的日子,小皇帝照常留在书房里写书,海棠姑姑对此格外乐意配合,当下便给康绛雪备好了足够挥霍的纸张。
康绛雪已经不是过去的康绛雪了,他如今有了自己的书局,还专门私底下对姑娘家售卖,也算是有读者的人,最近《梦狐传》的热度正在飙升,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候。
抱着写他个一天一夜的坚强心态,康绛雪一熬就是一整日,果真老老实实在正阳殿待满了一天。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每次搞起黄色就思如泉涌川流不息的康绛雪竟然极为少见地卡文了。
小皇帝举着笔来来回回写了好多遍,最后硬是一千字都没有留下。
《梦狐传》连载到第三卷,继书生和武将之后,康绛雪本打算写个君子类型,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一旦他在脑中构思君子的形象,盛灵玉的脸就不停地往外冒。
他之前内涵苻红浪的时候下笔何等流畅,偏偏一换成盛灵玉,他整个人都不行了,不仅完全不敢想,还抖着手不停反省以前追着看美人受开车段落的自己。
他当初怎么能yy盛灵玉呢?
他有罪!
康绛雪煎熬许久,稿子没写出来,出神间倒是在纸上写下了“盛灵玉”三个字,写完之后,小皇帝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重新落笔,写了个“玉郎”。
自穿越之后,康绛雪根本没有机会唤这个以前最爱在评论区大声宣扬的称呼,因是在摸鱼,便干脆像反复练字一般写了起来。
玉郎、玉郎。
一字一字,无声无息。
康绛雪不清楚自己写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但总归是心安多于其他,因为他写了不过几行,便直接趴在纸张上睡了过去。
朕不行,朕不可 第41节
这一觉睡得小皇帝晕晕乎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了感觉,等他再听到平无奇的呼唤,书房里的灯已经将要燃尽,灯火渐熄,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平无奇在书房门口小声道:“陛下,陛下,有人来了。”
康绛雪浑身疲惫,眼睛睁开又闭上,实在提不起力气理睬,正打算继续睡过去,又听平无奇道:“是盛公子,陛下见还是不见?”
盛公子……康绛雪一个激灵,突然转醒,他急急问道:“你说盛灵玉?!盛灵玉来了?!”
平无奇在门外小声应道:“是。”
康绛雪实在没预料到盛灵玉会来找他,一时间难掩惊讶:“他来干什么?”
平无奇道:“盛公子没说。”
“他是不是出事了?”
平无奇道:“奴才看着不像。”
康绛雪的心这才安定下来,语气舒缓下来问道:“可有人看到?”
是否有人看到,放在正阳宫里一般专指钱公公,平无奇心领神会,回答:“陛下放心,此刻是丑时,无人知晓,再者怕被其他人看到,奴才也没有把人领进来。”
“没有进殿,那他人在哪里?”
平无奇回道:“人在陛下眼皮子底下。”
康绛雪很清楚这个说法,视线立刻转向书房的窗边,果真趁着最后的灯火在窗上看到了一道修长的人影。
盛灵玉……
就在这扇窗外。
书房内此刻完全黑下来,平无奇问道:“陛下,可要掌灯?”
康绛雪应道:“不必。”
说完之后,康绛雪一阵安静,他屏退平无奇,在黑暗之中自顾自做了三个深呼吸,这才移步窗边用十分缓慢的速度开了窗。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今夜像是空中无月,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冷风灌进来,凉得厉害,吹得人不自觉缩起肩膀。
康绛雪很冷,却又顾不上那份冷,他对着窗外的黑影定下心神,无比蛮横道:“你来干什么?”
这话对于一个找上门来的人很是冷淡,甚至听起来还有几分嫌弃,可窗外人却似乎毫不在意,听见小皇帝的声音,盛灵玉径直问道:“陛下身体可好?是否身体有恙?”
那声音属于盛灵玉,清朗动听,语气里夹着藏不住的关切和担忧。康绛雪被问得莫名其妙,随后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朕病了?”
盛灵玉的声音为此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道:“陛下今日没有出现,所以微臣……”
所以他来……
就因为这个?
如此深夜来,甚至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只是因为他今天没有照常现身?
康绛雪一阵无声,一股强烈的感情充斥在他的心脏,让他差点就要发出怪异的响动。他忽然有些庆幸黑暗之中盛灵玉看不见他的脸,幸好如此,他才能勉强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继续装出往常不讲理的语气。
康绛雪强硬道:“……朕为什么要去?朕难道和你说好了要见面?不去还不行了?”
盛灵玉被堵得一怔,却没有生气,反而像是醒悟过来,语气一松道:“陛下说的是,只要陛下无恙就好。”
康绛雪内心一阵微动,难以抑制有些被珍视的欢喜,但面上还是继续摆出冷漠之态,咄咄逼人道:“还有事吗?没事赶紧走吧,你当朕和你一样清闲?”
盛灵玉没有出声,康绛雪作势便要关窗。窗子关到一半,盛灵玉忽然伸出手拦在窗口,道:“陛下等一等。”
康绛雪故意道:“干什么?看朕没病,就想给朕冻病?”
盛灵玉没有在意小皇帝的尖酸刻薄,只是犹豫一阵,像是想了许久才开口:“还有两日就是陛下的生辰,微臣身份低微,陛下生辰那日,想来轻易无法靠近陛下。”
康绛雪道:“所以?”
盛灵玉又不说话了,正当康绛雪有些不耐烦想要开口骂人的时候,小皇帝忽然感觉盛灵玉的手碰到了他的手,向他的手心里塞了个小东西。
盛灵玉的声音带着歉意:“粗陋之物,无法和皇宫之中的奇珍异宝相比,希望陛下不要嫌弃,微臣无能,谨以此物贺陛下生辰之喜。”
盛灵玉的手很暖,康绛雪只是被他碰到就觉得手心发烫,等握住了那一块类似玉石一样的小物件,更觉得不仅仅是一只手,他的整颗心似乎都要被盛灵玉烫到。
盛灵玉竟然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
即便是在现代,也没有人会为康绛雪做这些。
康绛雪因为喜悦而不自觉勾起唇角,两只手不停地摸那块玉石,隐隐觉得形状像个小动物,小皇帝心里高兴得要死,嘴上还是哼哼唧唧道:“就这么个玩意,你也好意思送给朕,朕挂在鞋子上的装饰都比它大,你在哪儿买的?怕不是被人骗了吧。”
盛灵玉一时无声,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康绛雪却知道盛灵玉微微侧了下头。
盛灵玉答道:“……是微臣自己刻的。”
亲手刻的,康绛雪越发忍不住开心道:“刻的什么?猫儿狗儿?”
盛灵玉答道:“兔子,上次猎场上见陛下喜欢,还养在身边,所以自作主张。”
康绛雪故意欺负人:“果然是自作主张,谁说朕喜欢兔子,朕喜欢狐狸!兔子傻乎乎的算什么?”
盛灵玉的肩膀僵住了,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好像还有些失落,好几秒,盛灵玉才道:“那微臣回去重新刻吧。”
盛灵玉的手伸过来,想要寻觅小皇帝的手将礼物收回,康绛雪赶紧躲开,不仅躲,还用力拍了下盛灵玉的手背,急道:“……朕又没说不要!”
黑暗之中,盛灵玉忽然笑了,那笑声那般温柔,康绛雪面子上过不去,气道:“不许笑!”
盛灵玉听话地停住,康绛雪骂骂咧咧好几句,这才消停了,可不管他嘴上什么样子,心里到底克制不住喜悦,忍了又忍,还是惦记着想立刻看看那块玉兔坠子。
康绛雪问道:“带火折子了吗?”
盛灵玉习惯随身携带这些生活用品,听了这话从怀里取出了一只,不用小皇帝说便自行打开。
火光自黑暗之中跃出,一瞬间便点亮了周围。
康绛雪借着光亮低头看他的礼物,越看越喜欢:那是一块青色玉坠,兔子刻得栩栩如生,可爱极了。
康绛雪满心欢喜,很是忍耐才没有喜形于色,他开开心心观赏了好半天,直到看够了才抬头去看盛灵玉。
两人在火光中视线相对,只一眼,康绛雪突然僵住。
他早已经无数次感叹于盛灵玉的美貌,可今日让他动容的却不是盛灵玉的容貌,而是盛灵玉看他的目光。
……盛灵玉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温柔,深沉,惊讶,痴怔。
什么都有,又什么都看不分明。
火光熄灭了,一切回到黑暗中。
康绛雪的心却因为盛灵玉的眼神完全乱了,他满心不解,可不知道要说什么,许久只道:“你走吧。”
这一回,盛灵玉没有再留,康绛雪又叮嘱:“别走正门,也不要被人看到。”
盛灵玉没有问原因,顺从地回答:“好。”
盛灵玉的身影在窗边消失,脚步声亦逐渐远去,康绛雪握着玉坠,好半天才关窗,合上窗子之后,盛灵玉的眼神还留在康绛雪脑中不停闪动。
小皇帝心跳如擂鼓,却怎么想都想不出原因,又在书房里蹲了好半天。平无奇进来给他掌灯,回头看到小皇帝,忽然愣了下:“陛下?”
康绛雪奇怪道:“……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平无奇慢慢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康绛雪一愣,终于心有所感摸上了自己的脸。他怀着不妙的预感跳起来去寻镜子,急切地望进去,镜中映出了一张精致漂亮的少年面孔,在那少年的脸颊上,印着两个反方向的墨迹。
那痕迹清清楚楚昭示着两个字:玉郎。
第44章
“……”
康绛雪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随后,无穷的尴尬感和羞耻感宛如龙卷风一般席卷而来。小皇帝张开嘴,变成了一只被按住肚子的尖叫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没法活了!
让他死!让他死!
康绛雪恨不得原地爆炸,与此同时,离去的盛灵玉则无声无息地穿过了正阳殿的内院,避开看守宫殿的各处侍卫,越过朱红的高墙翻墙而出。
高墙有两米多高,盛灵玉落地时轻轻巧巧,没有发出丝毫响动。落地之后,他没有急着离去,而是不自觉地抬头,望着那面将正阳宫内外区分开的朱墙一阵出神。
盛灵玉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般做,依照盛家的家教,他本不该做出如此不合礼数鬼鬼祟祟的行为,可想着小皇帝那句别走正门不要被人发觉的叮嘱,最终还是在犹豫之后做出了如此选择。
这不应该。
盛灵玉想要反省,心却浸在一阵波动中难以平复,他完全出了神,什么都没有想,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黑夜之中不断变大——
怦怦怦,跳得怪异又不合时宜。
这也不该。
盛灵玉僵立许久,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不知是不是他耽搁的时间太长,等他侧首回神,忽地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道细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似乎来自路过的女官,很低很轻,以至于出神的盛灵玉竟没有立刻发觉,等他再想闪身回避,已来不及完全躲开,还是不免被那女子手中的宫灯扫到了一片影子。
盛灵玉眉心微微一动,心生些许悔意,但不等他决定是要开口解释还是快步离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之前抢先开口道:“盛公子?”
竟是个相识之人。
盛灵玉没有想到会碰上旁人,呼唤出声的张剪水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等深夜遇上盛灵玉。
叫住人之后,张剪水比盛灵玉更明显地陷入了困惑,她望了一眼正阳殿的宫墙,很是不明白盛灵玉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了解盛灵玉的为人,张剪水也并没有想过盛灵玉会翻墙而出,只当盛灵玉是在此路过,然而即便是路过,也还是十分难以解释盛灵玉身为禁军怎么不在军备所而是在这里。
张剪水自觉不应该多问,可因为太过在意,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是去见了什么人?”
盛灵玉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沉默,这阵无声放在当下,等同于默认,张剪水心中一沉,又问道:“是盛公子上次提过的那个人?那个人原来在宫中?”
张家姑娘心思清明,目光如炬,盛灵玉知道自己瞒不过,便也不想瞒,只淡淡回道:“嗯。”
张剪水心中一沉,不受控制地问:“……盛公子入宫莫非也是为了她?”
这个问题来得奇怪又突然,但却正中要点,盛灵玉无声之后,点了点头。张剪水忽然间哑然,一股酸涩的痛感不由得涌上心头。
自上次她和盛灵玉表明心迹被拒之后,张剪水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盛灵玉,虽然见不到,但她还是时常关注盛灵玉的消息。
从别人那里听闻盛灵玉入了禁军之时她诧异许久,一直觉得难以理解,而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发觉,原来并不是她记错了盛灵玉的志向,而是盛灵玉最终为了其他理由选择了进宫。
为了那个人,盛灵玉竟能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不畏以后一生都要困在这宫闱之中?
朕不行,朕不可 第42节
张剪水无话可说,再有反应时,只剩下一抹不着痕迹的苦笑,她轻叹道:“果然是公子的意中人,是我多嘴了。”
张剪水轻轻叹气,将胸口的郁结之气尽数呼出,不打算再继续探究。盛灵玉却为这话而轻轻一顿,突然道:“不是意中人。”
不是意中人?
张剪水微怔,显然并不觉得盛灵玉为了一个没有干系的人可以做到这个份上,然而盛灵玉是个端方君子,绝不会说谎,张剪水愣神片刻,缓慢道:“是我失言了,不过请盛公子安心,今夜相遇之事,我绝不会和别人提起。”
张剪水躬身行礼,提着宫灯与盛灵玉擦肩而过。盛灵玉得了许诺,理应放下心来,可张剪水的话打乱了他的思绪,他的心乱作一团,忽然出声,叫住了张剪水。
盛灵玉问道:“张姑娘……你为什么会如此想?”
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去见了意中人?
张剪水觉得这问题着实奇怪,但她没有反问,只是想了想,淡淡回道:“因为公子笑了。”
张剪水声音似是落寞,又像是叹息,她望向盛灵玉的眼睛,平静地叙说道:“在唤住公子之前,我看到公子在笑,认识盛公子这样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笑。盛公子平日里待谁都是一副守礼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如此喜形于色,永远都不会这般展颜,许是因为这样才弄错了,又许是原就是我看错了,无论哪种,还望盛公子不要介怀。”
盛灵玉没有说话,夜色之中,他的声音一直没有响起。
张剪水直勾勾地看着盛灵玉的脸,想要看清盛灵玉的神色,但盛灵玉并没有露出她所想之中任何一种或惊讶或遮掩的神情。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语不发,末了,盛灵玉抬头去望那宫墙,自言自语道:“是这样。”
张剪水没有听懂,可等她乍然望见盛灵玉竟同她一般落寞的侧影,她忽然间觉得,不懂也许也很好。
原来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个人。
也终究不是她。
***
这一夜和盛灵玉见面之后,康绛雪过得糟糕极了。
他不负众望地得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想到某段回忆而尴尬到用脚抠出一只小玉的后遗症。吃饭的时候、写书的时候、走路的时候、撸兔子的时候,甚至睡到半夜康绛雪都会因为那天晚上丢脸丢到妈都不认的骚操作羞耻到腿抽筋。
小皇帝实在是太尴尬了,越想越觉得没有脸去见盛灵玉,为了能苟下去,他干脆一连两天都在正阳殿内闭门不出。
不过康绛雪人虽然不出去,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盛灵玉,他美滋滋地给盛灵玉送给他的玉兔坠子换了个绳子,挂在自己脖子上,时不时便去照照镜子,加上担心盛灵玉见不到他会继续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康绛雪还特意嘱咐了海棠在盛灵玉巡逻的时间出去遛弯,有机会的话就给盛灵玉递个安心的眼神。
康绛雪计划得很好,可想法在第二日刚开始便夭折了,海棠照常去了亭子里,没想到本该按时巡逻的盛灵玉却没有来。
康绛雪听了汇报,十分吃惊:“……你确定他没来?”
海棠应道:“确定,奴婢看了好几圈呢,那队人里就没有盛公子。”
盛灵玉是个绝不会玩忽职守的人,既然进了禁军,绝不可能会违规偷懒,康绛雪担忧问道:“他是不是病了?他吹冷风吹多了?朕听说巡逻可久可累了。”
海棠很不赞同:“盛公子那身体,每天冷水浴,好着呢,轻易不会有事,和咱们陛下可不一样。”
康绛雪一哽:“……你说话就说话,扯朕干什么?”
康绛雪十分想怼一怼这小丫头,偏偏这会儿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真被海棠说中了,自那日和盛灵玉在窗口说话的时候吹了一会儿冷风,康绛雪第二天开始就一直在流鼻涕。
就是这么不巧,他真的感冒了。
康绛雪叹了口气,决定大人大量不和小丫头计较那么多,只继续问道:“那你没问问他为什么没来?”
海棠道:“问了啊,奴婢正要和陛下说这事呢。”
康绛雪催促道:“快点!磨磨蹭蹭的。”
海棠被小皇帝催得发笑,笑了好几声才道:“我问了,那队禁军说,他们都不知道盛公子为什么不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