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开后百花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锦凰的小说
薛瑾乔在家中排行第七,男女分开排序,她前面有六个堂姐,她从不喊任何人阿姊。
“阿姊好生厉害。”薛瑾乔更崇拜沈羲和了。
“真这般喜欢昭宁郡主?”薛衡问。
“喜欢,就是喜欢。”薛瑾乔也不知为何就是喜欢。
“乔乔,郡主行事不类女郎,便是诸多儿郎都无她之长远果决,她身为西北王嫡女,日后之路非同寻常啊。”薛衡语重心长道。
别看他们世家不满陛下为了掌权不择手段打压离间,但除去弄权这一点,陛下称得上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君主,他们从未想过要站队。
但薛瑾乔若是真的生了嫁给沈云安之心,只要他还是薛家家主一日,他便不会舍了薛瑾乔,少不得要随着她站队。
届时薛家也许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是他能力压群雄,带领薛家一道;还是他落败与薛瑾乔一起被薛家驱逐,亦或是两败俱伤,从此薛家分化,现在说不准。
“叔祖,乔乔让您为难了。”薛瑾乔有些无措地低下头。
她知道她身为薛家仅剩的一个嫡女,她的婚嫁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她应该乖乖地嫁给一个家中安排好,不牵扯党派之争的人,但她有病,有时会难以控制。
无论嫁到何处去,一旦病发就是个把柄,会影响到薛家其他孩子的婚嫁,因此她都要及笄了,还未相看,求娶之人也被纷纷拒绝。
“叔祖,乔乔喜欢阿姊,和阿姊在一起,乔乔不会发病。”薛瑾乔小声说。
沈羲和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息,她看到沈羲和就会心情平和。
薛衡怜惜地看着这个抱养到自己身边养大的孩子,当年若是他在府中便好,她也就不会落下这样的病,想到才去世不到两年的老妻,临死都放心不下这个丫头,薛衡轻声一叹:“容叔祖好好想想。”
……
“郡主,齐大夫又出去了。”莫远禀报。
不是他们监视谢韫怀,而是不知何时谢韫怀在郡主府上的消息走漏,谢国公听闻之后来寻过三次,每次谢韫怀都在外面见了人,有一次红玉去外面采买,恰好听到谢国公与谢韫怀争执。
言辞间都是斥责谢韫怀成了郡主的入幕之宾,气得红玉险些没有跳出去理论,好赖感念谢韫怀对沈羲和的救命之恩,没有给谢韫怀难堪,选择忍下来,回来就告诉了沈羲和。
“他应是要告辞了。”沈羲和轻叹一声,昨日她收到了珍珠的传信,白头翁已经辞世,虽则没有师徒之名,但两个月的指点,让珍珠受益匪浅。
珍珠决定等白头翁安葬好之后回来,谢韫怀留在这里,是因为他放心不下沈羲和。等到珍珠回来,他也就不需要留在郡主府以防万一,若是想也可以离开京都。
沈羲和之所以要在宫里发作一次,最后一层用意便是红玉那入幕之宾的流言,现在还没有大肆宣扬,但她舍不得谢韫怀那样清雅脱俗之人忍受污言秽语。
正是因为她在宫中以那样强势的法子杖杀了孙女史,这谣言才没有兴起风浪。
“齐大夫会离开京都么?”碧玉等人多有不舍,倒不是倾慕谢韫怀,实在是谢韫怀帮助郡主良多,又知礼俊雅,学识渊博,待人亲和,他们都喜欢谢韫怀。
就如同友人一般,一想到离别,总会有些怅然。
“不会,他这次不会轻易离开京都。”沈羲和觉得他很可能要开始报仇了。
这么多年,他该筹谋的已经筹谋完了,他也已经羽翼丰满,是该解开心中耿耿于怀的结了。
果然日落黄昏之后,谢韫怀回来就来辞行:“郡主,阿喜之事我已安排妥当,郡主的病情日趋于稳,不用我留府相候,日后我仍是三日登门一次,若有急事,遣人至郊外递话。”
阿喜的事情沈羲和本来交给莫远,谢韫怀主动揽下,他做事更细心,兼之阿喜是个药园师,诸多药师的习性莫远不懂,由他来伪造死者更周全。
“保重。”沈羲和没有挽留,但她大大方方将谢韫怀送出郡主府大门。
见着谢韫怀埋下阶梯,她上前两步:“齐大夫。”
谢韫怀顿足,于一片橙色晚霞之中回眸,眸光清湛,瞳色都显得温柔。
“齐大夫帮我,我从不推拒,是因我视齐大夫为友。”沈羲和清浅一笑,“不知我可有荣幸,与齐大夫知己相交?”
谢韫怀唇瓣舒展,缓缓荡开一抹比秋色还要醉人,比夕阳还要温煦的笑:“若谷之幸。”
沈羲和由内而发一抹笑容,看过流霞漫天遮天映彩,见过雾霭罩地遍地聚灵,都不如她会心一笑美:“既如此,齐大夫若有难处,不寻友人,我可是会气恼的。”
原来这才是她的本意。“”
都言他玲珑心肝,令人如沐春风,可今日谢韫怀才发现,昭宁郡主若要暖人心,怕是无心之人,也能为她单独长出一颗心。
“郡主安心,若谷但有所求,必会厚颜相寻。”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135章 情深至以性命相搏
高挑精致的屋檐下,金乌西坠留下的橙红霞光笼罩在年轻的男女身上,女郎绝色风华,郎君遗世独立,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捧着平仲叶盆景的天圆,万分庆幸太子殿下不在,未曾见到此情此景,否则他觉得这皇城怕是要来一场腥风血雨,也不知多少倒霉鬼要头破血流。
天圆轻咳一声,谢韫怀收回目光,侧首对天圆微微一颔首,就拎着药箱离去。
“郡主,这是殿下特意让属下送来。”天圆连忙把平仲盆景端过来。
金灿灿的叶子落了一层夕阳霞光,更是金黄喜人,沈羲和看了就喜欢:“殿下好了?”
“殿下早在培育此物,昏迷前便分种好,这些时日属下记好了要如何养才能养好的法子,这才给郡主送来。”天圆立刻将太子的苦心和用心说出来。
沈羲和的指尖摸了摸细腻的叶片,沉思了片刻还是收了:“代我谢过殿下,盼殿下早日醒来。”
“有郡主挂心,太子殿下定会早日醒来。”天圆恭敬地道,“前些日子,殿下还曾对属下言,他身子骨不好,时常晕厥,恐让郡主忧心,日后定要好生将养,让自个儿少晕厥,以免吓着郡主。”
天圆兢兢业业为自家主子说好话。
沈羲和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
天圆许久未等到沈羲和的回话,不由纳闷,微微抬起头,触及到沈羲和的目光,一头雾水,他说错了何话?以至于郡主要这般看他?
沈羲和忽而笑了,笑后让红玉收了平仲盆景,转身间用只有她和天圆能听到的声音道:“殿下走前,寻我辞行。”
八个字,让天圆晴天霹雳。
直到沈羲和抿唇含笑入了府内,他才缓过神,旋即一脸悲愤:“主子,您去坦白前,可否知会一声?”
合着他方才为主子博好感说的话,就成了笑话,自以为在为主子讨好郡主的自己,竟成了跳梁小丑。
他还是不是主子第一心腹了?
以往主子可从来不瞒着他任何事!
天圆悲愤地走了,沈羲和莫名心情好了些许,看这盆平仲叶更觉喜爱。
红玉翻完小册子,不但写明了如何打理,还写了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如何应对。
方才还觉得谢韫怀温柔贴心,若能与他们郡主相配的红玉,立刻又倒戈了:“婢子从未见过,哪家儿郎如此用心讨好郡主。”
以往不是没有想要讨好沈羲和的儿郎,不论是冲着沈羲和的身份地位与背后的荣华富贵,还是冲着沈羲和的容貌,都是极尽所能逢迎,送的东西,雅致的贵重的难寻的都有。
但只有太子殿下送的都是投其所好,明明太子殿下抬手便是稀世珍宝,但他从未送过郡主任何俗物,皆是用了心。
沈羲和听了轻轻一笑,心无波澜。
天圆回去之后,立刻把京都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有关郡主的事情详细写了传给萧华雍。
萧华雍接到信的那一日,正是他在最高峰寻到绝品天山雪莲的那一日,极大的一朵。
摇曳在风雪之中,颇有傲世群芳的劲头。悬崖之边,比起当日采摘崖缝之中的仙人绦还要艰难。
崖边连个落脚之地也无,四周也没有什么可以捆绳索的树木与石头。
风中夹杂着雪花,阻拦着萧华雍的视线,幸好他带了海东青,指挥着海东青试探一下崖边被厚雪覆盖的地方,将厚雪抖落,就出现了一些可以落脚的狭窄边缘。
眼看着由他这边能够抖出细碎攀爬的一条路,在靠近雪莲之时,海东青一撞,不仅雪花抖落,就连萧华雍脚下也开始摇晃,他面色一沉。
就连迅速远离的海东青都察觉到了危险,发出了焦虑警告的叫声。
“闭嘴!”萧华雍冷喝一声。
海东青低低叫了两声,就绕开风雪,飞到另一边。
萧华雍的目光掠过一遍,迅速规划出一条勉强可行之路。确定只有这一条办法,他毫不犹豫掀掉了身上厚重的斗篷,纵身跳下去,双手扣在锁定的孔洞里,脚底横向,都只有一半能踩到实地。
他确定稳住身子后,整个身子贴在冰凉的崖壁之上,一只手松开迅速扣住下一处,脚下艰难移动,踩住之后却因为太过于狭窄,兼之冰雪湿滑,打滑了好几次,细碎的石子缓缓下落,他的五指很快因为攀爬紧扣而磨破流血。
寒风之中,只是几息的功夫,便冻僵到失去知觉,前行得比他所想还要艰难。
然则此刻他不想轻言放弃,这一刻他才知,他喜欢她,喜欢到愿意为了她以命相搏。
从何时开始情根深种,他自己不知,亦不须去深究。
风雪却突然渐大,萧华雍只要抬首,就会有雪花随风吹入他的眼底,令他睁不开眼。
时间流逝,他的体力消耗越大。逆着风雪迅速扫了一眼,便低下头,将吹入眼中的雪水眨去,凭着记忆开始挪动手臂,忽而一次正要松动一只手,脚下却突然一滑,他反应急速才挂住自己身体,三根手指的指甲因此被掀飞,血却在瞬间被冻住。
寒冰让他疼痛感都没有,磕磕碰碰,几次险些摔落下去,萧华雍才触碰到了这株雪莲。
他稳住身子,腾出手要摘的时候,才惊觉这株雪莲扎根极深,他才施力,整个崖边都开始晃动,大片大片的雪块往下砸落。
“滴呖呖——”海东青发出了凄厉而又焦灼的叫声。
海东青天然对自然风险的预估,用翅膀去抚萧华雍,示意他放弃。
萧华雍已经抓到,到了他手中的东西,要他放弃,绝无可能!
他指尖一点点收紧,低着头看着下方无尽的茫茫雪崖,又扫视了一遍雪崩的趋势。
对着展开双翅为他遮挡风雪的海东青一声高喝:“躲开——”
随着他一声高喊,手上一用力,将天山雪莲连根拔起,顷刻间雪峰轰隆隆倾塌。
他的身子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朝下跌落,随之而来是翻滚的雪浪在半空之中将他吞没。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136章 她的哥哥三岁
急速下坠中,萧华雍将捏着天山雪莲的手藏在背后,以免受到雪浪的冲击。
海东青从狂涌的雪浪之中横飞而来,展翅用力将萧华雍的身体一扇,助他脱离了风暴之中,免于被厚雪覆盖深埋的悲剧。
一人一鸟抱作一团滚出雪崩浪潮最危险的地段,狠狠砸在山脉的雪堆里,萧华雍又顺着滚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由始至终他都伸直了攥着雪莲的手,让它完好无损。
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萧华雍浑身乏力,躺在雪山上呼吸粗重而又困难,望着高悬的明日,总觉得光晕有一层黑色的阴影覆盖。
他累极想要昏睡过去,却又知道自己一旦昏迷,就再难清醒,强撑着的他,好一会儿才蓄起一丝力,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号弹,摸索着缓缓递到嘴边,用力将之咬开,对准高空。
湛寂的雪空绽开一朵绚丽的似曼珠沙华般妖冶的烟火。
海东青庞大的身躯停在萧华雍的旁边,它没有受很严重的伤,锐利的眼眸盯着四周,像个守卫的将士,坚守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萧华雍敢闯无人敢来的雪山之巅,自然做了完全的准备,他的人都在山下候着,看到天空上的信号,就知道他得手在何处,立时行动朝着他赶来。
在这期间,海东青又赶走了两头雪豹,一只金雕,才等来援救之人,萧华雍被顺利护送到山脚下的牧民家中,有最好的郎中为其处理好伤口。
“以最快的速度将殿下送至洛阳,殿下体内毒发。”郎中面色凝重。
洛阳有两大圣手,一位是刚刚辞世的白头翁,另一位则是隐退的杏林世家,因着萧华雍师傅的原因,一直为萧华雍体内不知名的奇毒奔波。
萧华雍被紧急送往洛阳的途中,阿喜的死讯也传到了卞先怡的耳里。
她被陛下安排在了宫外一处隐蔽之所疗伤,她猜不出陛下为何留她一命,深知陛下不是好色之人,她虽有些姿色,陛下若是对她有意,早几年就被纳入后宫。
越是猜不透帝心,她越发惶恐不安,而近日陛下忙于税粮丢失一案,很是焦头烂额,好似将她以往了一般。
她在院子里行动自如,朝夕有人送吃食,只是不能离开此地。
她是如何知晓阿喜死了呢,她在京都这么多天,自然也是有人脉,早就叮嘱人帮她注意阿喜的动向,替她护着阿喜,实在护不住,定要告知她阿喜是否平安。
她没有向这人辞行,就意味着她人要么不活于世,要么就仍在京都。
他若是有了阿喜的消息,就在最高的山头放烟火,三个白色代表着亡故。
这夜她在院子里出神,正好看到西边有三朵连起来的白色烟火,谁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她不认为这是一种巧合,一定是与她约定之人。
她跌跌撞撞跑到门口,跪下来求护卫:“烦请郎君为妾打听一下随阿喜。”
护卫上报宫里,陛下正在为现下还未追回来的粮食而恼火,刘三指直接回绝。
卞先怡在院子里搜寻出不少东西,做了个天灯,选了个风向好的夜里,背着守在门外的护卫点燃放飞,只盼能将自己留在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
“郡主,这都五日了,卞大家真的会来么?”紫玉例行每日一问。
“等她脱困,再打听出阿喜的消息,就会来。”沈羲和耐心地逗着刚洗干净的短命,只有这个时候沈羲和是最喜欢亲近它。
寻找到原因的短命,经常自己跳到水缸或是水池里,湿漉漉跑回来,后来被嫌弃和无情拒绝,它才慢慢明白主人是喜欢它在家里洗干净,再熏香后的模样。
现在每次洗完之后都绕着香炉转,烘干了毛发又染了香气,立时奔向沈羲和。
一旦熏了香,它只允许沈羲和触碰,谁敢靠近它,都要被它咬和挠。
仿佛除了沈羲和之外,其他人都会玷污它,将它弄臭一般抗拒。
“她要是来了,郡主会要她的命么?”紫玉忽然又问。
沈羲和的手顿了顿,她抬眼看向紫玉:“你以为,我要还是不要?”
“她那么坏,郡主不能轻易饶了她。”紫玉有些纠结,“可婢子听人说,杀孽过重,有伤天和。不若……”
“不若什么?”所有婢女,沈羲和对紫玉最有耐心。
心思深沉的人,身边有个纯真可爱的,总会不自觉放下沉重,轻松自在起来。
“不若郡主别吩咐,紫玉替郡主杀了她出气。”紫玉严肃着小脸。
这样就算是杀孽,也是她身上的杀孽,会不会伤到郡主的天和。
沈羲和抿唇温柔笑了:“我不信命,不信佛,不信天,唯信己。”
什么杀孽,什么因果,她从不在意。
绝对的强者,永远不会陷入因果循坏,在做下一件事时,就应斩断所有后患,如此一来,又何处来的恶果?
说完,沈羲和低声一笑:“她惜命至极,她便是寻上门,也会找到法子赎罪,至于我愿不愿抬手放过她,那是我之事。”
卞先怡敢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她,一旦她上门,必死无疑,她绝不会给卞先怡任何脱身的机会。
“郡主。”这时外面响起了莫远的声音。
“进来。”沈羲和传唤。
莫远进来,将一份自西北寄来的信双手递给沈羲和。
是沈云安加急送来,先是报平安,说自己回到西北,紧接着就是委屈巴巴控诉沈羲和,竟然送了父亲一个刻有自己小像的杯子,说她一碗水没有端平,对阿爹好过他。
他表示很伤心很痛心很吃心,只有她再送一个一模一样的给他,才能哄他!
要是不哄他,他就三个月不吃素!
沈羲和:……
她的哥哥三岁,不能再多了。
沈云安无肉不欢,很讨厌吃素菜,偏沈羲和身子不好,注重养生,知晓不吃素只食荤对身子不好,以往在西北都是沈羲和盯着他,威逼利诱才能让他乖乖不挑食。
现在竟拿这个威胁她。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137章 失去色彩
沈羲和看得忍不住摇头失笑。
紧接着他才说了正事,他发现今年各地军费被动了手脚,很可能不是陛下所为,而是与这一次秋粮被盗有关联,现在除了西北,各地军卫都在商议是否要暗中联名上书告发军费之事。
他们在观望是拿不准这件事情到底牵扯多少人,又是否陛下默许,谁也不敢出头,担忧成了出头鸟,故而一直迟疑着。
这么重要的事情沈云安就写了几句,简略带过,若非沈羲和聪慧,她怕是读不懂深意。
沈云安会这般写,绝不是怕他们的信泄露,而是在他心中,第一重要的是让妹妹别担心,故而先报了平安,接着是他吃醋的事情必须让妹妹深刻体会并且反省,所以写了大篇幅,占据了这封信的十之七八的内容。
才刚读完沈云安的信,紧接着就是沈岳山的信,沈岳山在信上表达了对她的思念,对她送来的礼品开心,叮嘱她别操劳,在京都莫要惧怕,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关于想要嫁给谁,都依她,只要她快活便好。
这些零零散散占据了一半的内容,余下一半就是嫌弃贬低儿子,沈岳山常常以在女儿面前诋毁儿子为乐,仿佛这般就能降低沈云安在沈羲和心中的位置。
对于沈羲和要嫁给萧华雍之事,沈岳山就一笔带过,丝毫不吃味儿,这意味着沈岳山就没有把萧华雍放在眼里。
大概是他已经从沈云安口中得知沈羲和要嫁萧华雍的缘由,在他眼里,萧华雍不过是个沈羲和利用的棋子罢了,他没什么看不顺眼的。
不过信的末尾,沈岳山极其厚颜无耻地提到:“年节之际,为父亦可上京。”
这是眼红沈云安来陪她过了端正月和重阳节,告诉她下次有这等好事儿,记得想着父亲。
沈羲和看着信心口微暖,从头到尾都情不自禁笑着。
沈岳山就是吃儿子醋,她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几日,这对父子又要连续动手,阿兄至少要扫半个月的马粪。
此刻西北王府,沈岳山摩挲着女儿送来的酒杯,当着儿子的面倒了一杯香醇的西域美酒,故意很大声地砸吧砸吧嘴,不顾儿子沉沉的凝视,晃着翘着的腿:“早闻藤实香杯喝酒香醇绵长,千杯不醉,还是呦呦最贴心。”
沈云安咽了咽口水:“阿爹,给儿喝口。”
“这是阿爹的杯子,岂能与你共用?”沈岳山义正言辞。
都是糙汉子,瞎讲究什么?在军营里别说同一个水囊杯子,同一个被窝都是常事。
“阿爹,你知道么?呦呦长高了,面色也红润了。她挽着儿的胳膊,在京都的大街小巷,看到有卖糖葫芦的,还晃着儿的胳膊,央求儿给她买,她的声音又甜又软……”
沈岳山顿觉酒没滋没味,看向洋洋得意的儿子眼神都变了,不似看亲生儿子,更似看仇敌!
沈云安不惧,不就是被罚么?他皮糙肉厚习惯了,被罚也要先给阿爹心口插一刀:“儿在京都,她每日都为儿做朝食,还给我灌了个平仲叶枕头,每日枕着枕头,儿都不想起身……”
忍无可忍的沈岳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跃而起,一掌朝着沈云安劈来:“混账东西,你妹妹体弱,你竟只知让她操劳,不知心疼她……”
沈云安一边迅速闪躲,见招拆招,一边露出鄙夷的眼神:什么不知心疼,不就是这些不是为你做的么?
王爷和世子爷又打起来了,王府的奴仆都十分淡定,视若无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世子爷被王爷痛打一顿,然后王爷以世子爷学艺不精,武艺退步为由,将世子爷罚去牧监扫马粪……
沈羲和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万里,落在了西北,西北父兄的状况化作了画面印入她的脑海,令她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碧玉等人也开心,这世间只有王爷和世子爷,能够让郡主笑得这般动人和容光焕发。
而此刻的萧华雍也被送到了洛阳,圣手令狐拯替他把脉之后,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憋着一口气,为他重新整理好其他伤势,才道:“殿下,老头是医者,不是仙神。你若这般不爱惜自个儿,趁早让老头给你配一份毒药,一口喝下去,包您一觉不醒,酣然长逝,省得您受诸多苦楚。”
自知理亏的萧华雍脾气甚好:“有劳令狐先生。”
“不敢,老头不过是为殿下奔走的无名小卒,怎担得起殿下一句有劳?”令狐拯抖着花白的胡子,阴阳怪气,“左不过老头还能活个几年,兴是碍了殿下的眼,殿下不如赐下毒酒,让老头去得干脆些,也免得被殿下气得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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