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京畿府衙的人原本是带了周恒要回衙门了,却被巡防营的人一通捣乱挡在了最后。
眼看要起冲突,周恒又被三千营的人给拽了回去。
一群红了眼的武将暴躁不已,衙役差役压根不是对手,几个拉扯就被巡防营的人直接扔了出去。
蔡茂静点着脚尖,昂着脖子,颈间青筋暴动,几乎都要喊破了嗓子,唾沫横飞:“你们听本官说,巡防营的人赶紧回去,你们这班硬闯三千营可是大罪!免不得还要连累你们的温统领。赶紧回去!”
“周大人的事情本官会察查清楚,给你们一个真相。你们都冷静、冷静点!你们挡在本官前头,案子可如何审理查问!”
只是巡防营和三千营的人闹得正凶,哪里听得进蔡茂静这文弱文官的话。
气的蔡大人在后头直跺脚,“莽夫!一群莽夫!”
衙门大堂里周恒头疼的走来走去,听着外头叫嚣不已,一声声传进来,恨的牙根痒痒。
真是活见鬼了,人怎么就死了!
兀良哈世子努尔扎让铁骑把堂前的院子围的严严实实,绝不肯让周恒这时候出去。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门口,捏这垂在胸口发辫尾端的红玉珠,皱眉道:“大人冷静,这时候巡防营的人正激动着,你出去说什么人家都听不进去,只会激化矛盾,咱们等着就是,总会有人得到消息过来镇压的。”
佥事吴畏腰间陪着长刀,黝黑的大手死死的拽着刀柄,恨很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咬牙道:“都是我坏事,若当日不去与那柳元鈞冲突便也没了今日的事,周大人怎么会去杀人,这帮人怎也不用用脑子!我去,把我的命给他们处置就是!”
努尔扎挥了挥手,阻止他出去,分析道:“昨日比武,今日就有人死,还在周大人用过的长枪上也验出了毒,摆明了是有人要算计周恒,而且三千营里一定有鬼,指不定那内鬼这会子想做什么了。”
“巡防营的人这么不管不顾的冲过来,很显然也是有人在煽动的,这会子定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所以,你也别动,你们两个谁出去都一样,命是要交代的,事情却也只会闹得更大。”
周恒一脚踹翻了一张檀木桌,眼角青筋累累而动,瑰丽的面上一片肃杀之气,“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道,龙王竟叫大水给冲了个四脚朝天!可恶!”
佥事孙长林劝道:“大人稍安勿躁,事情闹得大,说不定殿下和沈公子也得到消息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的。外头有林大人挡着,蔡大人也在,想是不会让那些人闯进来的。待巡防营的温大人得了消息,也会赶过来制止的。”
一听他提起焯华和灼华,周恒更是烦躁了。
焯华只是个闲散人,身子也不好,闲时不过替灼华打理些生意,与权谋争斗自来是不感兴趣的。
这会子自己被牵连进来,他定是担忧极了。
灼华的病又是刚好,让她来操心这些事,怕是又要拖累她了。
努尔扎也是这个意思,“这时候需要有外人能镇得住他们,只要镇得住,你们说的话他们才能听得进去了。你们是牵扯在内的人,回避才是正理。咱们只能等。”
正说着,外头又镇抚进来报,“巡防营的人打伤了林大人,闯进来了!”
周恒听着外头一声大过一声的喧闹,心中一沉,起身道:“孙佥事,你去点齐了人,看住他们,不要再起冲突了。”
孙长林领命而去。
守着大堂的将士和兀良哈的勇士乌溜溜站在了大堂前,给周恒竖了道屏障。
堂中置着几个银铸的宽口盆,里头是如石坚硬的冰块,一片喧嚣之下,冰块急剧的消融,滴滴答答的落到积水的银盆里,激起的涟漪恰似深海中的惊涛骇浪,震耳欲聋的搅扰着众人的心绪。
周恒原本艳绝的面上含了几分戾气,看上去便是几分惊心动魄的阴柔之美,“各位都不是十四五岁的新军,该晓得军中的规矩。私调巡防营的兵力强闯三千营,是什么罪责各位心中该明白。”
巡防营的人正激动,如何听得进去,声声喊着让周恒一命抵一命。
应烈眼底有血丝流淌,“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话!”
努尔扎年十九。
十岁时跟着族人进了北燕生活,他算是自小在北燕长大的。十二岁跟着军队出征灭了鞑靼,十四岁参与北辽之战,十八岁又参与了南方之战,虽年少,可说骁勇善战。
身为世子与大周布政使司的官员交道打的多了,即便骨子里是一片铁血强悍,暴怒前却还是能维持一片大周文官的好声好气。
他道:“他杀没杀人好歹没人亲眼瞧见,总要给官府一点儿时间去查清真相的。各位将军如此怒火冲天,做事冲动免不得将来后悔,不如冷静冷静,咱们好好说话。”
“既然你们的京畿府尹已经来了,不若交给他来办理。你们若信不过他,着人盯着便也是了,何必喊打喊杀的。三千营、巡防营到底都是你们皇城的重要军机衙门,何苦相互争锋呢?”
林秋硕看了眼努尔扎,嘴角抽了抽,“岂非叫客人看了笑话。”
应烈左侧的年约三十的镇抚也赶紧劝着道:“事情还不到这个地步,大家都冷静点,若真打起来,谁也讨不着好。柳兄弟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可不能再把自己个搭进去了!”
“萧瑾,你别忘了,他是皇后的侄子,别说进了京畿府衙的大狱没人敢动他,便是进了禁军手里又如何!他周恒杀了人,难道就这么算了么!”应烈冷哼一声,指着周恒道,“今日你必要将性命留下!”
“放肆!”林秋硕捂着被打伤的左臂,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好歹是出身应氏大族,竟能说出如此昏聩无礼的话来!皇后娘娘自来不管外头事,你如此说便是说皇后娘娘乱政么!”
卿卿请见谅 第394章 长恨春案(三)上蹿下跳
“你们以为是周大人杀了柳镇抚,是罪人,喊打喊杀,可你们此刻的行为却比真正的凶手更是可恶。身为将领,怂恿属下硬闯三千营,视法度于无物,更是罪无可恕!”
应烈一噎,只拿一双吃人的眼眸等着周恒,“今日我杀了你,落个什么下场我自己会承担!便是五马分尸,我自也对柳兄弟有个交代了!”
周恒冷笑:“你担待?你拿什么替你身后的百余人担待?”
自来是洒脱傲气的,出身豪门世家,身份高贵,即便容貌美艳,却自有一股摄人气势。
“柳镇抚身死,在本官所使的兵器上验出毒来,本官不推脱,却自有官府来拿问。今日即便你杀了我又能如何,柳镇抚不会活过来,而你们也难逃问罪。应烈,蔡大人就在此处,本官也不会私逃,何苦连累两边将士受责。”
应烈身边的校尉齐冕跨前一步喊道:“别跟他们废话,他周恒是皇后的侄子,陛下难保会看在皇后的脸面轻轻绕过,他们说的义正言辞还不是杀人凶手,现在就杀了他,给柳兄弟报仇!”
巡防营的人本就冲动着,叫人这样一喊深觉皇后定是会包庇周恒的,一时间更是个个龇目欲裂,恨不得扑上去将周恒撕成碎片。
萧瑾赶紧架住一旁举着刀剑就要冲上前的少年,扯着嗓子喊道:“齐冕,你给我闭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不劝着点还煽风点火!柳兄弟的仇要报,咱们这些兄弟的性命也不能白白搭进去!”
齐冕才不听他的劝说,一抽腰间的弯刀,推开了萧瑾便冲了出去。
三千营的人抬起长枪格挡,一声刺耳的交锋后,大堂前顿时人叫马嘶打成一片。
灼华和焯华赶到时就见如斯场面,两方人马打搅起成土飞扬蔽日,有血雾弥漫。
一面硕大的铜锣悬在堂前,想是用来集合众军士的,打斗中刀剑呼啸起的零星热风,拂动了铜锣明晃晃的幽幽晃动着,反射出刺目的金光。
便似丛生草木间骤然飞起的蚊虫,千只撩在人眼中,便是一阵烦躁易怒。
灼华从一旁的兵器架子上取了把弓扔到倚楼的手中。
倚楼会意,取来箭矢,拉了满弓,金属的箭头带着银色的寒光破空射出。
金属箭头射中铜锣,激起一声刺耳的尖锐。
镇住了一部分人。
倚楼和听风三两下就制住了闹的最凶的几人,混乱的人群终于总算都停住了手。
灼华蒙着眼纱,淡淡然的站在他们身后,身姿盈盈挺立,“各位大人好兴致,骄阳烈烈还打的这么认真,是否需要本宫去陛下面前为各位讨个解暑汤的奖励来。”
焯华清隽的面上是全然的担忧,无视了所有人的眼光,大步流星奔向了周恒,查看他是否有所损伤,然后将他死死护在了身后。
灿灿阳光给他清冷的五官蒙一层浅金色的光晕,那光晕的每一缕中皆是他对周恒的眷眷情深。
周恒的神色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肃杀与戾气消弭在了那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中。
他的眼中有星河日月,万千流光也不及他注视焯华时的眼神,光华琳琅如初阳明耀。
努尔扎看到她很兴奋,浓眉挑了挑,笑呵呵右手贴心口,一躬身,然后给她搬了个椅子在门口,赫赫然正位其上。
灼华缓步越过人群进了大堂,她浅笑盈盈,与努尔扎颔首,施施然坐下,“怎么不继续了?夏天了,心浮气躁的,可不得染点儿血腥才叫人清醒呢!”
即便咬牙切齿,可晓得她手持皇帝赐的玉牌,如皇帝亲临,暴怒的巡防营将士即便不肯跪,也不敢对她有所冲撞。
跟随而来的南宫璃好奇的看着这一幕,暴怒的武将竟还会给一个女子脸面。
目光睹见她腰间垂下的“如朕亲临”的玉牌时有恍然,却更多了惊讶,这样的物件几乎算是免死金牌了吧?
但凡大周地界何处她去不得、何事她管不得,难怪她进三千营时竟无一人阻拦。
大周的皇帝竟然把它赏给了一个外宗的公主。
拍了拍手中的折扇,无声的叹了叹,终究是她轻敌了呀!
应烈昂着脖子,粗声粗气的喊道:“这是我们巡防营和三千营的事,也轮不到你一女子指手画脚!”
萧瑾压住应了紧绷的手臂,低声咬牙:“不要说胡话!”
“哦?”不愤不怒,灼华轻轻一扬声里带着几分慵懒与讥讽,“如今应大人是巡防营的主事人了?巡防营也成了你的私属了?怎么如今还得您来代劳京畿府衙的事务了?”
语调一转,“还是说,你应烈的眼中,陛下这个皇帝形同虚设,要劳动你来亲理此案了?”
应烈是静王外祖家的旁支出身,往日里也沾着应家主支的光,到底不是被家主看中的郎君,知道的也不多,看到灼华便也没有应二夫人一般带着怨恨的尖刻。
只是他此刻的愤怒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便好似是在为静王和应家抱不平,故意找茬了。
李怀的人倒是很会算计,怂恿静王的外家人来闹事,事败还有顶罪羊了。
可惜啊,这个莽夫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应烈虽有勇,却无谋,她话中提了皇帝权威,便心生了几分慌张之意,脚下虚退了两步,被那校尉撑了一把,旋而怒道:“你休要胡言乱语!”
齐冕冷笑森森道:“华阳公主是周恒的亲友,自然事事偏袒于他。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殿下为了姜家王孙可是连正三品的大员都敢打,皇帝偏宠于你,今日放了他走,你再到皇帝面前一求,柳家兄弟便是白死了!”
萧瑾的解释比三千营的人更快,“你闭嘴!殿下当年打高进,是因为他执法不公,动用私刑。都什么时候了,你别在这里挑事!”
灼华出门时换了一身浅青色窄袖的长裙,软鞭缠在袖子上,在灿灿光线下耀着缕缕寒光。
不紧不慢的看了眼萧瑾,“恩,还有明白人。”微微一顿,缓缓道,“自然了,今日我便是将你们这些闯营的全杀了,陛下面前我也用不着吃罪。不动你们,不过是瞧着你们也是被人怂恿煽动的,这才耐着性子与你们讲讲道理。”
巡防营里不少无品无极的将士面面相觑,脚步不由退了又退。
她笑了笑,右臂缓缓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指尖轻轻点了点,继续道:“尔等皆是武将,就该明白,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杀人偿命是该,可你们今时今日却是江湖草莽的行为。你们是官不是匪。周恒若杀人犯法,自有律法制裁,你们拦着主审官不让带人,闹破了天能闹出什么来,不过是在追加几颗人头进去,牵连了一家老小而已。”
“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应烈一昂首,便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我手下的镇抚被人害死,我若不替他报仇,我这个上峰还有什么脸面对我的兄弟!”
灼华浅笑微微,神色和婉从容,一隙雪白的眼纱缠在长长的发簪之上,松松的遮挡在双目之前。
烈日炎炎,光线灿灿灼人,落在她的身上,拢了一层高高在上的华贵与威严赫赫。
“你们是大周最骁勇的儿郎,自不会是懦弱自保之辈。”她对众人的热血予以肯定,话锋一转,有了凌厉威势:“暗杀也好、屠杀也罢,你们之上有官府,官府之上有陛下、有法典,有百姓众目睽睽的直视。若是真想为死者寻得一个真相、讨一个公道,你们要做的是配合蔡大人办案,而不是闯营闹事。闹得沸反盈天,吃亏的不过是你们自己。”
“若他周恒真杀了人,那也得由官府发告令判刑。瞧你们一个个年纪不小了,军中规矩竟是全进了狗肚子里去。”
应烈面色一阵阵发白,想反驳,一时间找不出话来。
那齐冕又想扇风。
灼华一扬面孔。
听风脚尖一侧,一粒石子打中他的嘴。
卿卿请见谅 第395章 长恨春案(四)狗脑子
灼华徐徐和缓道:“今日你们若在三千营里杀了周恒,你,你们所有人都要落罪。若他真是凶手便罢了,若他是叫人陷害的,我到要看看你们这几张面孔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你们温大人和周家人,还有你们的家人!”
应烈神色便如寒潮来临前的压抑,黑沉沉的一片,“他用的兵器上验到了毒,不是他还有谁!”
“应烈,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么!”周恒跳了起来,艳丽的白面上有着愤然的红晕,嗤笑道,“我约你们来比武,我再用我自己的兵器杀人,杀了人,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我不去把兵器上的毒销毁,我还把兵器堂而皇之的放在我的营房里,等着蔡大人来查验,等着你们来闹事么!”
被周恒一骂,应烈恼怒不已,可这话一到了耳中却似山谷回音,循环不去。
巡防营的人也渐渐冷静下来,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开始时他们怒气横生,不管不顾,如今细细一想才想到其中的一些怀疑。
灼华温缓细语道:“我知道,事发突然,毕竟几年来朝夕相处的人忽然被人杀死,你们愤怒也属正常。可再如何,你们的一腔热血也不该拿来大闹军中。”
“退一万步来细细思量,只问你们一句话,若是杀错了人,是什么后果?”
应烈眼皮一跳,握着兵器的手骨节一紧,背脊窜过一阵刺痒的燥热,似灌木丛中的蚊虫一股脑扑在了他的背上,爬行啃噬,惊了一身的冷汗涔涔。
周恒声音带着冰块幽幽腾升起的寒气,沉然道:“你们便成了真凶的杀人工具。”锐利沉沉的凤眸巡过众人的面孔,“温大人节制巡防营不利,受陛下的训斥是小,贬职也难说。温大人待你们也算不薄,你们便是如此报答他的么?我若被你们所杀,周家与亲友士族自也不会放过你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而真凶,说不定就因为你们在这里阻拦办案而逃之夭夭。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么!”
什么党派争斗,这群人官阶不高未必听得明白,分析最基本的利弊给他们听,那最直观的恩德刺激他们,便是最直接的让他们冷静下来的办法。
蔡茂静看着众人冷静下来了,便忙道:“案子本官是尽力尽快查清,若人人都似众位这样有仇便私报,还要律法做什么?还要官府做什么?今日你杀周恒,明日再有人为周恒报仇,个个如此,京畿防卫岂非全数坏在咱们自己的手中!”
“各位将士,冷静下来,配合本官办案早日查清真相,若周大人真有罪,我这京畿府尹便是拼了这顶乌沙不要,也绝对不会草草放过!若真凶另有他人,本官也绝对将他捉拿归案,给大家一个交代!”
巡防营的人闹了半天,如今骑虎难下,进退两难,都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北郊之地,草木林子丛丛郁郁,蚊虫嘤嘤,煞是恼人,却又挥之不去。
灼华看向蔡茂静,道:“周大人就交给蔡大人了。”一顿,“我只一句话给大人。”
蔡茂静一拱手,“今日得殿下帮忙,下官感激不尽,殿下请吩咐。”
浅眸望着明晃晃的堂前,空气似被灼烧的扭曲起来,明明没有风,教武场上的一棵树却似在灼灼烈焰下扭动了枝叶。
灼华淡淡一笑,“别学高进。”
他来京中快六年了,上一任府尹的事他从下属和衙役那里听了不少,自然也晓得高进当年对姜王府的王孙私下用刑,被华阳公主一鞭子打的一只眼肿了数日才好,而皇帝不过一摆手,连责问一句也没有的事情。
蔡茂静一凛,“下官明白,定是秉公执法的。周大人的安全下官定会警醒着。”
“那就有劳大人了。”灼华的语调一如四月春风的飘飘柳絮,温柔清婉,浅眸若有似无的看着巡防营的那群人,“大人是从头看到尾的,有什么可疑的人赶紧去逮出来,今日背后之人挑唆事败,晚了,怕是要被杀人灭口了。”
堂前乌泱泱站着数百人,却是乌碧碧的一片寂静无声。
唯有墨婵在树荫间喋喋不休,一声紧着一声,吵的人心惊肉跳。
“下官明白。”蔡茂静一回头,神色和缓又肃肃:“本官有些话要询问,还劳烦巡防营和三千营的各位将军配合,给本官提供一些细节。”
他破案十数年,自是有丰富经验的,什么样的人有可疑一眼之下也能瞧出几分端倪来,如此说也是想着不打草惊蛇。
今日有早朝,下朝颇晚,巡防营指挥使温大人回到衙门就得到应烈带人闯三千营的消息,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
他到底在京中权势浪潮里沉浮了三十载的人,一下就捋明白了过来,心知自己也是被算计在内的了,眼神中闪过一抹阴沉,面上却是半点不显,与灼华目光一接,有些事便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转头,温大人便只训着手下的人冲动莽撞,指着那衣裙人手抖了又抖:“平素你们捅些篓子便罢了,闯营啊,能耐了,一个个都能耐了!真想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成!回去每人领二十军棍!”
灼华看着明晃的日头,有着纱巾相遮,倒是能在夏日里欣赏灿灿明光了。
她温然与蔡茂静道:“大人想事情顺利,还得巡防营的人配合,左右今日也没有人员伤亡,陛下面前要交代过去也不难,不如卖个情面给温大人。京畿府衙的职责是护卫京城的治安,若是与巡防营的人同气连枝,许多地方倒也能少些麻烦了。”
蔡茂静看了眼灼华,思量了一下,便过去与温大人说了几句。
温大人的神色似有惊讶,然后便是感激不尽的样子,呵斥着手下的人对蔡茂静连连道谢,又对灼华一再拱手表示感谢。
灼华微微一笑,衣衫上的银色暗纹耀着卓然光华,给她柔和清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泠然而镇定的气势。
徐悦一来便直向着妻子走去,拉着她瞧了一遍又一遍,见着安好,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又问:“还好吗?有没有伤着?怎不着人来叫我,你身子刚好些,如何能经得起折腾。”
众目睽睽叫他这样牵着手,灼华有些脸红,“没事,也没废什么精神。”抽了抽手,“你、你松开。”
徐悦一笑,从袖中取了把玉扇出来,揽着她,给她悠悠扇着凉,扇去缠上来的蚊虫,见她锁骨上被咬了个红点,伸手给她挠了挠,“被咬了?痒不痒?我没有带止痒膏。”
光天化日的,灼华拍开他的手,急急退了两步,微微苍白的脸颊上染了几分红晕,芙蓉面更显娇俏,“哎呀,你做什么呢!不、不痒。”
被他一挠倒是觉出痒来了,一瞧他手里的扇子,怪道:“我说怎么找不着了,竟是叫你拿走了。做什么拿我的扇子。”
徐悦眉目清澈,如初春的清晨时光下的清光如许,甜蜜的话张口就来,“贴身带着,就似带了你在身边一样。”
似夕阳初沉时的晚霞悠悠,眼角眉梢似上了芙蓉妆,映的浅眸里如灌了星河一般,蕴漾星光。
灼华笑呸了他一声,“抹蜜了么,油嘴的很!”
南宫璃瞧着他们浓情蜜意,眼中似容不下任何闲杂,稍稍一挑眉,她想上来与徐悦说话,叫赵元若给缠住了,故意很大声的问东问西。
徐悦不着痕迹的给了他一个眼神:越来越有眼力见了,升职指日可待!
赵元若得意的咧嘴一笑。
温胥擦了擦冷汗,大步走了过来,拱手谢道:“多谢殿下美言,否则家父在陛下面前的一顿斥责怕是逃不过了。”
卿卿请见谅 第396章 长恨春案(五)皮厚
灼华浅笑温和道:“京畿府衙时时需要抓捕逃犯,京畿治安也与巡防营紧密相连,总是相辅相成的。两边交好,合作维持治安,相互也多个照应,案子也能办的更顺利。今日虽闹得凶,到底没出什么事,陛下面前也好遮掩,左不过说一句追着凶徒过来就是。”
温胥点头,松了口气道:“殿下说的是。蔡大人也是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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