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走了的静姝又匆匆忙忙的回了来,喊了静月道:“秋水姐姐要把正屋的窗户糊上蝉翼纱,赶紧回去帮忙。我还要去外头铺子里买薄荷脑油,你赶紧的。”
“薄荷脑油在库房,还有两瓶呢!”静月呆呆的问道:“怎么要糊上蝉翼纱了?”
“一瓶已经用掉了,一瓶世子爷带去衙门了。”静姝看着她慢慢吞吞的样子,似乎气不打一处来,几番崔了她动作快些,“世子爷嫌屋子里太亮了,明晃晃的眼晕。午间郡主要小憩的,你快些。”
说罢,又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啊?哦!”静月赶紧站了起来,然后同平欢道,“平姐姐你先抄着,抄完了把书放着里就行,我晚一点来拿就是了。”
平欢帮她拿着东西送她出了门:“虽然已经快六月了,可也没那么晃啊,世子爷怎么就嫌明晃晃了?”
“听秋水姐姐说,世子爷最近整日待在昏暗的大狱里问案,可能习惯暗一些的光线吧!”静月接了她手里的东西,“二奶奶快临盆了,你们也快回去当差,万一生了总要足够的人手的。”
“唉,我晓得。”
平欢见着静月急急忙忙的离开,倒也不急着走,听着平音和静妩几个说话,待彻底确认了静月所说的话之后才揣着笔记离开。
“食酸?”
卿卿请见谅 第264章 木棉籽油(五)静月的演技-中
徐惟棱角分明的脸庞隐在书架的阴影之下,显露出一份隐约的阴鸷。
“是。”平欢瞧了眼男子英俊的面庞,微微红了脸,回道:“不过听鹤云居的丫鬟说,郡主最近换洗过,应该不是有孕了。”
徐惟眸光转瞬一抹异样光彩,又问:“世子呢?”
“到没听说世子有什么不好的。”想了想,平欢说道,“就是说最近世子爷待在昏暗的地方久了,有些不大喜光线明亮,今儿还叫了丫头把正屋的窗户都糊上了蝉翼纱。”
“哦,是么!昭狱啊,确实很昏暗了。”缓缓一勾嘴角,徐惟的语调里平添了几分慵懒畅意:“提醒毛安家的,规矩别忘了。”
毛安家的,就是莲生的娘。
说的规矩,便是每隔几日送去的东西了。
“奴婢省的。”平欢晓得莲生是徐惟安插在鹤云居的人,也隐约晓得莲生在给他办什么事儿,不过她晓得的仅此而已了,她晓得男主人不爱她们过问什么,便也乖觉得只按着吩咐办事,若能讨了他的欢心,或许有一日,她能成为他身边的姨娘了。
小小往前走了几步,平欢低声道,“不过听与她同住的丫头说,莲生姐姐最近似乎也很爱食酸,常常恶心头晕的。”微微一顿,“该不是与世子爷暗通款曲了吧!若生下来是个男孩儿,便是长房的长子了。”
徐惟翻阅书册的手一顿,剑眉紧拧,神色渐次与书架投下的阴影同色:“下去吧!”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没什么起伏,可平欢却感受到了一抹戾气,惊了一下,垂眸退出了书房。
徐惟心里存了疑影儿,隔日传了消息让莲生出来相见。
莲生心里自有旁的计较,找了借口推脱了没去见。
她如今是世子院里的奴婢,却和二房的爷有了孩子,这是大忌!而且她也明白,徐惟更多的是利用她,将来未必会给她什么名分。若是他知道她有孕一定会逼她打掉孩子,可她舍不得。只要她瞒得住,等到孩子月份大了,不能打了,就能保住他了!若生下男孩儿,她在二房的地位便也稳了。
静月捧着熨好的衣裳慢慢吞吞的进了正屋,一边收拾进箱笼,一边小声说道:“毛安家的今儿一早来见了莲生,听着似乎是惟公子要见她。”
灼华挑眉,“她应了么?”
静月摇头,“没有。”
灼华塞了碗冰酪子给她,“你最近就多陪着她,外头送进来的吃食可要看紧了,别让她死了。”
“姑娘觉得惟公子会暗里下手打掉这个孩子?”静月小口饮着冰酪子,忽一顿微微突着双眸,惊道:“杀人?他要杀了莲生?”
“莲生瞒着,说明她想利用这个孩子上位的。”灼华淡淡一笑,“可二房的爷和大房的大丫头有了孩子,别人会怎么想?”
“惟公子可不是什么风流公子,悄无声息与大房的丫头有了款曲,别人自会觉得他对大房有所图谋了。”静月细细一想,“若只是打掉孩子,莲生一气之下说不定会把事情都抖出来,但若是毒杀了莲生,旁人只会以为她是因为未婚有孕而羞愧自尽!”
“聪明!”而她呢,需要让徐惟知道她与徐悦中毒已深,他不再需要莲生继续投毒,如此他才会动手!
静月郑重点头道:“奴婢一定小心防范不叫她出事。若是能抓到证据,莲生惊怒之下说不定还会出来作证呢!”
“就是这个意思!”顿了顿,灼华笑眯眯的看向丈夫,悠悠道,“去请胡大夫过来,便说世子爷头晕胸闷的厉害。”
坐在一旁看卷宗的徐悦:“……”
静月有些没把握的问道:“那胡大夫肯配合咱们演戏么?”
“待会子人到了,告诉他,平鹤书院那里还缺一位教俞。”指了指软塌边儿的矮几,上头有一封烫金的硬封帖子,“拿着我的帖子去,他的小儿子即刻能入职。”
胡大夫的小儿子已经三十了,考了五次,依旧只是举人。胡家的家资也请不起名师指点,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平鹤书院是朝廷开办的,教俞便是八品的文职,所说品级低了些,可书院里的老学究多,即便是为了讨教学问,胡家郎也会想去的。
“还是姑娘想的周到。”
果然了,待胡大夫从鹤云居出去,就有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过来套话。
胡大夫恪尽职守:“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日晒症而已。”
“什么是日晒症?”小厮虚心求教。
“就是晒了太阳会心慌头晕,若是生了怒气便会胸闷晕厥。”胡大夫把能说的都委婉的说了,叹了叹,假做可惜的频频摇头,“才成的亲啊……”
小厮好奇道:“这和成亲有什么关系?”
“哦,没、没什么”胡大夫呵呵一笑,摇手道,“没说成亲,就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得了日晒病,以后老了会更严重。”
徐悦莫名得了一回的“日晒病”,心里不大痛快又不能同旁人解释,只好拉着妻子“聊一聊”了身体的不舒坦以及心理的不适意。
夏日了,大红色的幔帐换成了湖蓝色,顺着床上激烈的交缠,漾起一拨又一拨的如水的波纹,清新又缠绵。
六月的第一日。
灼华正与太夫人在四顾堂的小室念经,暮云院的丫头便匆匆忙忙的过来回话,说是萧氏发作了。
太夫人一喜,却也不急着去。
徐家长房的第一个孙辈,灼华以为太夫人会很激动:“祖母,咱们不去瞧瞧么?”
太夫人笑道:“女人家生娃娃哪有这么快的,她又是头胎,可能要熬个一两日才能生的下来。稳婆前几日就在府中住下了,乳母保姆也早就备下了,你们的母亲这会子肯定已经去了。有她看着,不会有问题的。”她‘哦’了一声,又道,“我记得洪都督的夫人生产就是你陪着的,吓不吓人?”
灼华抚着心口,心有余悸般的拧了拧眉道:“实在是吓人的很,她痛了的直流眼泪,我也忍不住的发抖,手都被她掐的发紫了,可那时候长辈不在,洪大人也不在,她就靠着我,我都不敢说害怕。”温缓一笑,“生生跟着熬了两日,也不知被灌了几碗参茶,回去狠狠睡了一日一夜才缓过神来。”
“你是个有主意的,也难怪洪夫人信着你这样的大事也要你陪着。”观她去年年关下的办事手腕,干净利落,赏罚分明,年岁小却生生镇住了在大宅门里油滑惯了的管事儿们,如今府中上下谁敢小瞧了她去呢!太夫人慈软一笑,“产房污秽,你倒是不怕被冲撞了。”
灼华摇头道:“迎接新生命,血脉有了延续,那是特别喜庆的事情,何来污秽一说呢!生产是一件又苦又累的事情,躺在里边的人害怕也无助,咱们替不了她们去痛,若是能陪着她们给予一点点勇气,那便是最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太夫人盯着灼华看了半晌,扬声笑道:“你说的对!”
两人一道又念了几遍的长寿经,盼着萧氏顺利生产,然后去了暮云院。
徐惟正午的时候从国子监赶了回来。
母子两人,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在屋内团团转。
木棉籽油的影响还未彻底散去,尽管避在了产妇边上的偏室里等着,可阳光投进屋内,依旧让灼华感到太阳明晃晃的刺眼,有些头晕。
太夫人瞧她拧着眉,脸色也而不好,便有些担心她:“怎么了?不适么?”
卿卿请见谅 第265章 木棉籽油(六)静月的演技-下
灼华宛然一笑,掐了掐额角,摇头道:“没事,只是觉得太阳晃眼,有些头晕而已。”
徐惟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便又去门口听产房的动静。
太夫人心思一动,拉着灼华在身边坐下,小声问道:“月信多久没来了?”
“啊?”灼华垂眸尴尬了一下,喃喃道:“才、才过了没多久。”
太夫人略略有些失望,却还是笑着同她道:“小心养着,也别急,顺其自然就好。你看你弟妹,也是成婚两年才有的这个孩子。咱们不着急。”
灼华乖巧的应下,“恩。”
太夫人又道:“晚些让胡大夫给你瞧瞧脉,身子不适不要拖着。”
灼华靠着太夫人的手臂,笑着点头,“知道了祖母。”
邵氏看着略显苍白的灼华,又听着萧氏的痛苦叫喊,忽觉得心里的那杆秤愈发的平衡了起来。
萧氏于第二日清晨生下了长女,孩子白胖有力,十分漂亮。
太夫人喜欢的紧,爱不释手的抱着。
邵氏和徐惟略有些失望。嫡长孙,地位总是不一样的。
夏日总是格外的闷热,胃口便也差一些。
莲生的家人瞧她瘦的厉害,时常托了人送些吃食进来。
灼华看着莲生一个月里似乎瘦了不少,脸色也不怎么好,便贴心道:“既然身子不适便多歇着,左右不是年节下的院子里也没什么要紧事。有什么需要的让静月和那几个小丫头去办就是了。”
莲生忍着恶心,感激的笑着道:“多谢郡主垂爱,是奴婢懒怠了。”
静月陪着莲生回了屋,不知打哪儿来的一直小猫,窜上了床,跳在了莲生的肚子上,那一踩,险些给她踩吐了。
静月抱走了小猫,担忧的看着她:“要不要我去请胡大夫进来给姐姐瞧瞧?”
莲生忙是拉住了她:“别、不用,不过是苦夏而已。”指着小猫扯开了话题,“哪儿来的猫呀?”
静月把小猫放在莲生的手边,转身倒了杯温水给她,“昨儿假山后头捡的,以前乡下老人说‘猫来富,狗来穷’,我给它抱回来,咱们养着招点好财运来!”
“小丫头还挺迷信的。”莲生看着小猫乖巧,顺了顺它的猫,小东西四仰八叉的翻起肚皮给她挠,“你倒是享受了!”
“也是瞧着姐姐一人待着寂寞,我总要出去办些差事的,弄个声响陪着你,你也听个热闹。”静月笑眯眯的把水杯递给她:“从前瞧着院儿里的一位老妈妈也苦夏,可也不曾像姐姐这般严重的。还是请了大夫好好调理一番才是。姐姐的年岁也快到了,到时候主子恩典放出去嫁人,若有了娃娃也这般苦夏可是要拖累孩子的呢!”
“等过了这阵子吧!”莲生握着水杯的手一抖,水泼了出来,掩饰的强扯了嘴角,去擦了水渍道,“小小年纪就嫁不嫁的,小心郡主听去了早早把你嫁出去。”
“我才不出去呢!嫁人有什么好的,伺候丈夫、伺候公婆,还得伺候孩子,多累啊,还是待在郡主身边好,只要伺候郡主一个人就行了。”仔细的给她擦了手上的水渍,静月啰啰嗦嗦的说着,仿佛没什么重点,“郡主人好,吃喝都给咱们最好的。我不比姐姐们伶俐勤快,虽然月钱和赏钱少了些,可比在外头做活计好多了呢!”
莲生长吁,“你倒是知足。”
“知足常乐嘛!”静月欢喜的笑着,无忧无虑的样子,“以前在北燕的时候,有个姨娘不知足算计着咱们郡主,想上位做夫人。郡主那时候年纪小,却也容不得旁人算计她的。”
莲生的眼角莫名抽一下,似乎好奇的问道:“那、那个姨娘……”
静月皱皱鼻子,“死了呀!一家子全给她陪葬了。”
莲生的脸顿时刷白,“全杀了?”
“那种不忠的奴才留着做什么。”静月不以为意道,“这个姐姐不知道啊,就是咱们三房大爷的生母,还有那永安侯前世子一家子么!我记得那时候闹得挺大的。再是有生育的功劳,也不过是个奴才,痴心妄想的能有什么好下场的。”
莲生扯了车嘴角,发现笑不出来了,“郡主看着温温柔柔的,看不出来却也是个铁手腕了。”
静月颇为骄傲的扬扬头,“那当然,否则如何镇得住那些心肠九曲十八弯的小人呢!”
外头毛安家的拎了一大包的东西进来,放到了莲生的床边:“给你做了些腌小菜,还有主子赏的一些糕点,我没舍得吃,都给你带来了,你起来吃一点。”转身又招呼了静月一起,“糕点多呢,姑娘一起吃吧,这几日多亏你照应莲生了。”
静月软萌萌的一笑,抱着猫儿在一旁坐下,“小事而已。”
闻到吃食的味道,小猫咪喵喵的叫着,两只小爪子不停的扒拉着静月的手。
静月捏了一角的糕点给它,小东西尝了两口,似乎不大合胃口,便不吃了。
“我还有差事要办,你自己当心些身子。”毛安家的给她盛了粥,又夹了几筷子的小菜在粥上,“我明儿休息,到时候再来看你。”
毛安家的刚要走,就看到小猫儿躺在地上抽搐不已,嘴角还淌着血。
黑色的血!
静月好似吓懵了,惊叫了起来。
莲生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别叫,先、先问清楚。”
静月颤抖的厉害,僵硬的点头。
莲生松开静月,问了老娘,“哪来的糕点!”
毛安家的一脸惊恐,不敢置信的瞪着糕点。
“哪来的!”
莲生心中既惊且怒,低吼的语调有钝器磋磨后破碎的沙哑。
“二、二爷身边的小厮给的。”毛安家的一怔,反应过来,看向莲生惊惶不已的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谁要杀你啊!”
“他要杀我!他竟然要杀我!”莲生的面颊上仓皇落下两道泪来,怒极反笑,“我为他做那么多事,我还怀着他的孩子,他竟要杀我灭口!”
静月忽的沉寂了面色,冷然抬眸看向莲生,阴鸷的神色与她娇软的面庞极是不符:“谁的孩子?为谁做事?做了什么事?”
莲生蓦的看过去,见静月神色全不似往日温软天真,竟是一副沉稳凌厉模样,吓了一跳,久久说不出话来。
静姝听得里面的动静,忙悄么声儿的去正屋回话:“动手了!”
灼华淡淡一笑,“到底心思深,忍得住,生生又等了一个月,下足了木棉籽油才动手。”
“这两回几乎都是整瓶都换走的,若是吃下去怕是……”后果静姝不敢想象,“姑娘不去问话么?”
“急什么,静月会帮她们理清楚现在于她们是什么处境的。她想活,想一家子都活,自然晓得该怎么做。”冰雕摆在软塌边上,幽幽散发的寒气,灼华懒洋洋的眯着眼靠在套了冰蚕丝枕套的软枕上,“这会子国公爷和世子都还没回来,人不齐,戏还不好开唱呢!”
静姝咧嘴一笑,一想,又道,“毛安一家子都是府里的老奴才,身契都是在夫人手里的,若是被二爷悄悄要走了呢?”
“身契在谁手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没有那几张身契,我也能处置了她们。”灼华闭着眼睛假寐,缓缓一笑,“自然也能保住她们。”
静姝抿了抿唇,愤然道:“莲生明知换进去的不会是好东西,她还是做了,如此恶毒心思,姑娘要饶她么?”
灼华倒是没什么气愤的,私心作祟是常事,奴婢爬床想上位的例子在京里也是比比皆是,不过澹道:“我饶了,太夫人和徐悦也不会饶了她的。”
卿卿请见谅 第266章 木棉籽油(七)了断
胡大夫进了鹤云居就没再出来。
徐惟有些烦躁的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也不知莲生死了没有!
眼见天色要黑下来,刚做完月子的萧氏过来请他一起去昏定。
徐惟换上一副潇洒随和的面目,携了妻子有说有笑的先去了朝鸣堂请安,然后跟着母亲一同去向太夫人请安。
一进了四顾堂,发现国公爷、徐悦和灼华已经在了,而太夫人身旁站着的正是本该死了的莲生!
莲生见到徐惟携了萧氏进门,眼眸中陡然聚起一抹幽光,寒意乍现。
徐惟心口一沉,握着乌木扇子的手不由紧紧一握。
太夫人神色温和,缓言缓语的问了玄孙女的情况,“吃的多吗?睡的好吗?哭的厉害吗?”
萧氏笑着,温温柔柔的一一回答过去。
“如今天气好,孩子也满月了,明儿抱来给祖母瞧瞧。出生时就白白胖胖的,如今小脸蛋更是圆乎乎的。手脚也有力,登起来襁褓都要散开了。”
“小家伙可真是强健呢!出门的时候打着伞,小心晒着咱们静姐儿。”太夫人笑着打量着萧氏,“你倒是瘦了些,吃的不好么?可是受委屈了?”
萧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抹了抹脸颊道:“吃的下,妈妈们伺候的也好。只是孩子睡在隔壁,白日倒是乳母会抱来给我看看,可晚上却要分开的,心里挂念着,她一哭我便没法子好好睡了,所以就瘦了些下来。”
太夫人懂得地点了点头:“做母亲的可不就是这样么,孩子在跟前也有千万个不放心。静姐儿才出生,软乎乎的小东西招人怜爱,哭啊笑啊就在耳边,哪能不牵挂。”笑了笑,“如今做完了月子,你也可多陪着了,只是女人生产到底损了身子,先顾着自己,养好了才能好好照顾咱们姐儿。”
萧氏满面的幸福,“是,谢祖母关怀,孙媳知道了。”
灼华看了眼莲生,神色看着倒是平静,可凸起的腮帮子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痛苦。
人家怀孕生女,至始至终都是家中的宝,而她怀着孩子,却要被毒杀灭口。
两厢比较之下,再是说一嘴的“深情”也要碎裂了。
太夫人转身同国公爷和邵氏道:“我是这样想的,虽然澜云生产顺利,但满月酒时宾客多,少不得吵闹些,怕她吃不消,还是让她再好好养一个月,咱们请双满月的酒。”
国公爷和邵氏自然没有意见,“听母亲的。”
萧氏起身深深一福,“多谢祖母、父亲、母亲疼爱。”
“你是家里的大功臣,多少疼爱你都受得。”太夫人笑呵呵地拨弄着腕间的珠串,“好了,你也刚做完月子,别累着了,儿媳啊,陪着澜云先回去歇着,看看静姐儿可醒了。”
邵氏正想着孙女便也应了,携了萧氏先离开了。
太夫人又打发了三房四房的人回去,阖了眸子,摘了手腕上的佛珠,慢悠悠的拨弄着。
明堂里扑进一阵闷热的风来,横冲直撞,珠帘摇曳,帷幕沉坠,热风带过堂中的冰雕,携了一股寒气扑到每一个人的面上,竟是沁骨的寒意。
满室的烛火,被风带灭了一半。
光线陡然暗下,屋中皆是不由自主的惊了一下,恰似每个人的心境。
灼华接了石妈妈手中的烛火,一盏一盏的重新点亮,烛火明亮的光影染在她沉静从容的面上,似化了一层温暖的朝阳。灯都点好,将手中的烛火放回原位,罩上了冷白的灯罩,回头的瞬间她看到了徐惟的眉心隐隐间突突跳动着。
灼华看了眼面色冷淡的丈夫,让石妈妈带着人都先退出去,淡淡道了一句:“谁先开始。”
莲生还沉浸在恨意里,眸光翻涌的盯着徐惟,没有动作。
胡大夫从外头走了进来,躬身拱手道:“老朽先说吧!”
徐惟看着胡大夫的瞳孔猛的一缩,牙关咬紧。
国公爷不解的看了一圈屋内人的沉重神色,点了头,“有什么便说罢。”
“世子爷和郡主身上皆有用过木棉籽油的痕迹。”胡大夫先捡了重点来说,然后补充道:“木棉籽油乃是从木棉籽中提取,有毒,银针不应。若是长期服食会出现心慌、胸闷、畏光等症状,女子会使月信紊乱,男子则会导致永久的。”微微一顿,“不育!随着毒性增加,会致脏器衰竭,直至死亡。”
太夫人沉沉一叹,没有说话。
国公爷只觉脑子里嗡了一声,蹭的站了起来,暴怒而起,“谁干的!”
灼华站在徐悦的身畔伸手牵他的手,垂眸看着他,柔软一笑。
徐悦侧脸看着妻子,扣住她的手指紧紧的握着,弯了弯嘴角,眸中掩不去的惆怅与无奈。
“是奴婢。”莲生收回了落在徐惟面上的目光,走到了堂中,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梗着脖子道:“从郡主嫁过来的第一日开始,奴婢就在鹤云居小厨房的油里加木棉籽油。”
徐惟忽的松开了紧握的手,垂着眸子,静静不语。
国公爷细细一算,竟快有九个月的时间了,他看向胡大夫,问的急切,“世子与郡主的身子可有大碍?”
胡大夫回道:“世子与郡主早有察觉,中毒不深,现下服用着清毒的汤药,无有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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