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用是缱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帘重
 梁恒波现在穿着那种白色的运动板鞋。
 梁恒波居然戴了一个黑框眼镜,难道是近视了?
 梁恒波一只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是吃的还是什么,另一只手里是一瓶可口可乐,大冷天的,没戴手套。
 对方始终都低着头,唯独他的黑发在寒风中有种温润感觉。
 第13章
 宋方霓已经降下一半的车窗,先没头苍蝇地看了四周,试图先停车再叫人。
 她可不想违反交通规则。
 梁恒波缓缓地走下台阶,一阵冬风吹过,吹起他的围巾一角。
 他顺着她们的方向走来。
 “梁恒波,梁恒波!等下我!”
 男生闻声抬头,道路的另一面,有个女生横穿停滞的车河,她跑过来,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
 女生的长发后面戴着硕大的蝴蝶结。
 在道路中央,宋方霓伸着脑袋,则把慢了一拍、没那么明快的呼喊声吞回嘴里。
 “老宋,关下车窗,这一股子尾气味。”郑敏正在她旁边继续看手机,过了会却没有回应,疑惑地抬头,看到宋方霓定定地望着窗外,“怎么啦,你看到熟人了?”
 宋方霓远远地望着那个正和梁恒波说话的女生。
 那个女生,她也认识。
 是裴琪。
 “认错人了。”宋方霓冷静地把车窗按了上去。
 梁恒波和裴琪说了几句话,并肩朝着共同的方向走了,原来,他们的前方还有一群大学生正哆哆嗦嗦地等着他们,有男有女,好像是社团。她能看出梁恒波认识他们,他有很多朋友,他此刻的心情很轻松。
 但是,他和裴琪说话有必要靠那么近吗?
 前方的车往前开了,两车中间空出了好大的位置,背后的公交车按着喇叭,发出不耐烦的长鸣。
 汽笛声的催促中,宋方霓踩着油门,身后的景象逐渐在后视镜里消失。
 她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突然前面“砰”的一声,整个人立刻哆嗦,以为出了车祸,撞到前面的车尾。
 郑敏却尴尬地说:“是我是我。哈哈,我玩手机,一不留神,书掉在地上了,哈哈。”
 等两人坐在烤肉店里,郑敏还在看菜单,宋方霓花了两分钟吞下一大碗白花花的酸奶。
 她的头脑被冰得没力气再想别的,才感受不到心脏像被穿了个小孔,涌上来的那一股酸涩臌胀的腐蚀感。
 平生第一次,宋方霓意识到,“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一句多么清醒的古话。事实就是如此,自己就算和梁恒波保有联系,但他的日常生活依旧难以触及。她其实从来不知道,他在大学里是怎么状态,遇到了谁,以及和谁……交往。
 哈,男生交女朋友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只是没想到,梁恒波的动作还挺快。
 腊月二十九,理发店歇业。
 店里帮忙多年的另一个理发师张叔过年后就要辞职,回老家陪媳妇过小日子。
 宋母和宋父请他吃了顿饭,原本私下里说要给2000元的红包,但到了局上,宋母突然口峰一转:“这笔钱啊,是你的方霓妹妹在上海,独自勤工俭学,靠刷盘子赚来的。”
 对方听后心里过意不去,又添了1000块,塞给宋方霓3000的红包。
 宋方霓简直坐立难安,一方面恼母亲撒谎,又觉得这笔钱是烫手的山芋,只好再红着脸退回去。
 宋母闻言,提高声音教训她:“哪有做人这么轴的,上了大学,脑子都不知道变通。”
 宋方霓便窝在房间里看书,怎么叫也再也叫不出来。
 大年三十的时候,梁恒波终于跟她发了一条信息。
 四个字,新年快乐。
 也不知道是不是群发的信息。
 第二天,她懒懒地回复:新年快乐。
 对方比她还沉得住气。
 我是梁恒波,回来过年了吗?
 宋方霓看着这信息,打了行字:那天看到你和你女朋友了,恭喜你。觉得极度阴阳怪气,赶紧删了。我那天看到你和你朋友了,觉得没头没脑,又删了。
 最后,她决定绕过这愚蠢的话题,只是简单地说:嗯,回来了。
 还是闲闲地聊起来。
 那些所谓“升了大学更轻松”的大学生,读的可能不是真正的大学。相比较而言,高中“死读书”的时候多,本科却要真正地考验用功。
 梁恒波和宋方霓的大学在期末都有一定的淘汰率,周围的同学是龙凤,什么样追求的都有,大部分同学都盯着□□,半点也不轻松。
 最后的落脚点回归到成绩,梁恒波轻描淡写地说:“我还是老样子。”然后报了个显赫的专业成绩。
 这家伙,谈恋爱也没耽误学习嘛。
 宋方霓的心里更酸了。她把憋了良久的话,直接问出口:“你还和裴琪联系吗?”
 梁恒波显然对这话题的转变很诧异:“谁?”又好像自己想起来,“哦,虽然是一个大学的,但我们不是一个专业,我不怎么了解其他系学生的成绩。”
 什么啊?谁要知道裴琪的成绩了啊?梁恒波是在装傻吗?他那天和裴琪一起走出来,去哪里了?
 多日来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无端地又被搅乱,宋方霓趴在床上,拽过枕头把手机压在下面,仰面望着天花板。
 她的心情,正在两个端点处极速地游移,一会振奋向上的,一会却闷闷低落,然后心情非常糟糕。
 再过了会,宋方霓才重新挪开枕头,拿起手机。
 屏幕上,对方早就发来回复:“等你有时间的时候,我们一起聚一下。”
 宋方霓赌气地回了句自己马上要回上海,梁恒波下一句就来了,那你什么时候走?
 宋方霓这才认真地问:“是有什么事找我吗?不要告诉我,你又要找我拿卷子。”再索性,就直接挑明了说,“我可不做什么情侣间的电灯泡。”
 梁恒波甚至都没理这句。
 他只是说:“带你去听乐队吧。”
 乐队?这是什么,梁恒波组建自己的乐队了吗?
 过完年后一直都阴着天,随后下雪了。
 虽然只是小雪,落在地面都没有积沉,更没有什么寒霜素裹的美好景致。但一夜之间,整个城市的温度又骤然降下去。
 两人这一次约的地方非常偏僻。
 宋方霓需要坐两班很久的公交车,等下车后,又有点傻眼,因为旁边都是汽配店和堆放建筑废材的荒地,就很像他们课堂上放的苏联记录片里军队的抛尸现场。
 宋方霓东张西望,几乎疑心自己走错了。
 
百无一用是缱绻 第17节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酒吧,也没有想象中高雅的音乐礼堂之类。
 给他发去定位,梁恒波却说:“没走错。就是这里。你往前来到房子这里,我等你。”
 宋方霓缓慢地向道路尽头,那唯一勉强可以称为“房子”的建筑物前进。
 五十米后的拐弯处,梁恒波站在荒芜的马路边。
 他不是一个人。
 身后还有三个男生,在阴天戴着一个□□镜,都穿着厚厚的绿色军大衣,长发飘飘。两个人背着高高的琴盒,至于没拿琴的那个人,手里拎着满满一塑料袋的锡皮淡啤酒,
 就看起来很像小流氓,她刚刚在风中隐约听到脏话传来。
 梁恒波一抬头,看到了她,他旁边的男生们极有默契地停下交谈。除了梁恒波以外,其他人嘴里都叼着烟,有一个戴着毛线帽的男生还打着耳钉。
 “搞乐队的。这是宋方霓。”梁恒波对双方简短地进行介绍。
 这些好像是他的大学朋友,但又好像就读的不是一所大学。他们纷纷跟她打招呼,男生们一张嘴说话,倒是极有礼貌且热情。
 “走吧。”梁恒波说。
 宋方霓紧紧攥着手机,跟着几个男生,走进路边那一所临时快要坍塌的建筑物。
 说是建筑物,其实是一个只有铁皮和构成的排练室。
 房间里根本没有暖气,地上有两台电风扇模样的电暖器,电线还被老鼠啃秃噜皮。梁恒波先踹开地面的空啤酒罐,把电源打开,让宋方霓坐在暖气旁边。
 其他人则纷纷骂着“真他妈冷”“这天儿让不让本少爷活了”,搓着手,打开自己的琴盒。
 随后开始排练。
 男主唱一开声,宋方霓的脊背情不自禁地一僵。
 这也,太难听了……甚至,说“难听”简直都像恭维,因为根本没法听。
 主唱卡着自己脖子开嗓,随后是“砰砰”,“锵锵”,鼓手在后面敲,吉他和贝斯的调弦,而伴随着主场的嘶吼,所有声场一起堆积,就像进入噪音的地狱。
 宋方霓哪里听过这种动静,整个人都呆了,随后下意识地看梁恒波的反应。
 但他却仿佛习以为常,站着听他们排练,甚至脸上的表情居然是很享受鬼哭狼嚎似的。
 宋方霓只好在后面坐着。
 足足忍受了半个多小时,耳朵要被震聋了,主唱还在亢奋激昂地鬼吼,也闹不明白这唱得是中文还是英文,因为根本听不清楚歌词,无法欣赏旋律。
 她在房间里坐着,又冷又渴。
 男生们却都非常认真,没有任何人玩儿手机,包括梁恒波,也抱着把贝斯,但只是低头自己弹弹,也没有加入到主旋律中。
 宋方霓在噪音里,脾气也有点焦躁。
 两人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了,他还疑似交了新女朋友。他今天把她约出来,她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除了见面的介绍,梁恒波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甚至,目光没有往这里看一眼,仿佛是在故意地冷落她。
 宋方霓又忍受了会噪音,心里变得沉甸甸的。
 为了今天,她在早上洗了两遍头,涂指甲,寒冬里穿上长裙,却没穿毛衣和保暖裤,因为内心有一点小心思,想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露出来。
 反复心想千万不要露怯,而现在身处这场景,真的就是自作多情。
 宋方霓挪了下椅子。再往后挪了下。
 梁恒波依旧抱着贝斯,除了弯腰弹着,他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似的,头微微垂着。
 喧闹中,她站起身走了。
 梁恒波过了好一会才发现旁边的佳人不见,原本以为,宋方霓是去卫生间之类的。等了会,发现没人回来。
 他暗道不好,连忙追了出去。
 在大道尽头的公交车站,宋方霓正站着等车。
 “怎么走了?”梁恒波说,“等排练完,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好久不见面了。”
 宋方霓摇头,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一双眼亮得惊人。
 如果是梁恒波自己组的乐队,她还愿意陪着他一起排练。但是现在,她和梁恒波正一起围观别人的排练,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几个男生里面也有他暗恋的人?
 宋方霓突然心里一沉,不是因为这句赌气的话,而是因为“暗恋的人”。
 梁恒波。
 他追出来时显然很急,没有穿外套,寒风中一身黑色的毛衣,整个人依旧削瘦,但肩膀倒是宽。
 宋方霓移开目光,非要在这个时候,她才隐约地察觉自己的真实心意。
 “怎么走了?”梁恒波问。
 “家里有事。”宋方霓小声地回答,掩饰着心烦意乱。
 这个理由仿佛说服了他,梁恒波露出一种“那也没办法”的表情:“那我陪你等车。”
 两人并排站着。
 “我有一天看到你了。”梁恒波突然说。
 对上她吃惊的眼神,他才微微促狭地笑着说:“电视里在播樱桃小丸子,当时想到了你。你俩有相同的发型。”
 其实到现在,宋方霓也没有真正的生气,她决定先走,只是因为实在很无聊,很冷,很吵,不太想在那充满烟味的房间里待着。
 但是当梁恒波说出这一句调侃,她反而一下子就恼了。
 “是吗?我有一天也看到过你。”宋方霓不动声色地接口,“前几天的时候,我路过你们大学门口,你和裴琪正在一起。”
 梁恒波扬起眉毛,他没有追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只是说:“你看到我,为什么不打招呼?”
 宋方霓被反问的一愣。
 打招呼,要破坏他俩的独处吗。
 “……我,我为什么要跟你打招呼。”她挪开眼睛,难得的赌气,话语也是冷冰冰的。
 为什么?她怎么总喜怒无常的。梁恒波微微皱着眉,差一丁儿点把这个笨问题问出口,却在看到女生丰富万端的小表情时,福至心灵。
 宋方霓说完话后,就很恼火地站在原地。
 以往的聪明和镇定全消失不见了,她晃晃头,试图把额头的刘海甩开,有点孩子气地抿着嘴。
 背后广告牌发的光芒,照在女孩的背上,咫尺的距离。
 “方霓。”
 宋方霓没抬头,她只希望公交车快点来,赶紧离开这里。
 “如果你当时叫我,我一定会过去找你。”他说,“这样,我们就能早点见面了。”
 宋方霓一动不动站着,极度害羞又极度烦躁。
 她的心,就像被包在一团松脂里的虫子,身体已经无法动弹,剩下几条足腿却在半空中来回挣扎,不知道是想要继续逃脱还是想要更多沉迷。
 宋方霓抬起头,尽力维持平静,对他说:“你先回去排练吧。我自己等车就可以,反正,公交马上来了。”
 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摆了两下,当告别。
 不察觉,她的袖子把口袋里的钥匙包带出来。钥匙包拴着的,是他送她的鳄鱼钥匙扣,上面系着她的家门钥匙、宿舍钥匙,校园卡。
 绿色小鳄鱼倔强地伸出长长的嘴,却掉落在地。
 男生手疾眼快地捡起,她也弯腰,两个人的手在地面相碰,接着就是眼神。
 非常近地撞上。
 近到了,能在他瞳孔里看到全部的自己,以及他长长的睫毛。
 男生没有放手,微凉的手指同时握紧了钥匙扣和她温暖的手腕,收力。
 公交车的电子广告牌都像ppt,到了固定时间,就会上下翻动。车站的广告原本是手机广告,如今换成欧莱雅的口红广告,“轻薄水润,持久出彩”,形容的是和这个吻的相反方面。
 距离那么那么近,仿佛她能呼吸到他的思想一样。
 他吻了她。
 鼻子碰鼻子,嘴唇碰嘴唇,就像瓷娃娃带着玩闹程度碰了下嘴唇。
 一秒不到,结束了。
 没有色情,没有激情,甚至也完全没有小说里写的初吻是触电般的感觉。他只是抿了下嘴唇,羽翼般地触碰上去,遇水就融的泡沫,在寒冷肮脏的空气里完成了初吻。
 被吻到的时候,她的目光不自觉垂到他肩膀上,等结束后,不自觉地“嗯”了声。
 男生离开的时候,脸就已经红了,听到她“嗯”的时候,目光立刻移开。
 宋方霓甚至没有后退,她睁大眼睛,下意识地举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用指尖左到右按了一遍唇,像是抹掉触感又像是不相信被吻的事实。
 这个吻又轻又急又温柔,像是一个不发声的元音,没进入唇齿间就结束了。
 她再换成用手心盖着嘴唇,抬起眼睛。
 梁恒波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几乎望穿她的瞳仁,直到红晕慢慢地也出现在宋方霓的脸颊上。
 宋方霓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往后走了两步,踩到身后乘客的脚。
 “嗨,走路长点儿眼睛。”对方冷冰冰地呵斥。
 梁恒波又拉住她的手。
 后置的,慢了好几拍的头重脚轻,像海浪一样从头顶拍了过来,她呼吸急促,他也是,地球在两人的气息里彻底倒置,失去重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白银玩家的称号等着你~
 爱星爱缱绻爱氪金~~~
 第14章
 反正莫名其妙被他拽回来, 再次忍受足足一个小时的噪音折磨。
 宋方霓的脑袋简直都要爆炸了,排练才终于结束。
 梁恒波那堆朋友在收拾时就嚷嚷着要去吃火锅,他们男生还在小屋子里收拾乐器, 梁恒波也在屋里帮着朋友一起搬乐器,顺便穿着外套。
 
百无一用是缱绻 第18节
 宋方霓就跑到外面,独自站在街外等待。
 她绕着干枯草坪里的井盖来回地走,脸一阵热一阵凉, 头也有点晕
 直到有两个男生近到眼前。
 她抬起头,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其中一人流里流气地说:“同学, 叫什么名字?”
 “叫我老宋吧。”她才看清楚,是刚才的主唱,叫什么二猴子, 奇奇怪怪的名字。
 “我靠,老宋这名字够飒的!”二猴子嘿嘿笑了,“来来,老宋, 点评一下,我们排练得怎么样?”
 宋方霓心想,还是不要说实话比较好。
 陆续再有一个男生溜达出来, 掏出廉价打火机点火, 他们开始在街边抽起烟。宋方霓隐约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她问:“你们是几几届的?”
 一问, 他们是同一届的大学生,除了梁恒波的一个校友, 其他两个人是北航的。
 其中,有两个男生也参加过暑假理综竞赛培训,还记得宋方霓。不过, 宋方霓对对方完全没印象,只能抱歉地笑笑。
 她是真没想到,梁恒波表面不易近人,私下里还挺会交朋友。
 “你现在正在外地念大学?”二猴子问。
 “对。”宋方霓不愿意讨论自己。
 “多想不开啊跑外地读书。”
 “在哪儿读啊?”另一侧新出来的男生又问。
 知道宋方霓在上海读大学,男生们发出异口同声的感叹,纷纷改口夸赞,说上海不错之类。随后,他们再次抛开她,开始聊一些国内国外的乐队之类。
 除了最后走出来一位男生。
 他戴着破旧的毛线帽,边抽烟边安静地打量着远方。
 对方注意到她视线,夹着烟扭过头,宋方霓也对他友善地点点头。
 “叫老宋,对吧?你俩现在是异地恋,小女朋友在外地不容易啊。”男生冷不丁地说
 宋方霓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完全忘了否认“女朋友”。
 仔细一想,她和梁恒波,读大一的几个月联系得都不频繁,也就这次春节回来,他们约着见面。
 然后,然后就……到底怎么回事!
 “有空就多陪陪恒波,多给他发发微信,聊聊天。”男生继续说,跟个老大哥似的,“人类,都是孤独的。”
 “他在大学里的朋友多吗?”宋方霓貌似不经意地问,“我不知道他大学时什么样子,但是,我认识一个叫裴琪的女生……”
 话还没说完,旁边几个抽烟的男生爆发出冲天大笑。
 就是那一种,男生之间特有的,旁观一个怕老婆的朋友待会儿就准备被老婆暴打的幸灾乐祸表情。
 还是刚才那个戴着毛线帽的男生主动解释:“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们脑子都是二进制的,听不懂人话。他们不知道的事,我知道,梁恒波的心上人只有你,他在高中时,就跟我说起过你的事。我们大学军训得晚,他系里课也忙,平时就没太联系你。”
 其他男生却疯狂起哄:“哎呦,他都说人家姑娘什么了?跟我们说说。”
 “梁恒波相当可以啊,这么早就惦记人家了。小姑娘才十七岁吧,这么耍流氓得判死刑啊!”
 梁恒波最后一个走出来,他在走廊里,低头仔细地锁上门,又用力推了一下,确认是否锁好。
 等穿上外套走出来,正好看到宋方霓满脸通红又莫名其妙地被围在几个男生中间。她求助地看着他。
 也懒得问他们聊了什么,二话不说,梁恒波把排练室的铁钥匙朝着笑得最厉害嚷嚷得最凶的男生丢过去。
 对方猝不及防,双手捂着胸口,痛得倒退几步,破口大骂:“你姥姥的!梁恒波你欠抽吧!”
 梁恒波忍笑说:“啧,手滑,你看钥匙掉地上了。”
 他们嘴里说的火锅店不远,但足足走了一公里才到。是在一条稀稀落落的商业步行街边上。
 火锅店算是附近唯一还算热闹的商铺。几个男生打闹着率先进门的时候,梁恒波却在后头把宋方霓拽住。
 他站在门口,低头给他的朋友们发了个短信。
 短信内容就说,他俩还有事,要先走,不吃火锅了。
 “……这样做合适吗?”宋方霓跟在他背后,“说好了和你朋友一起吃火锅。”
 “他们没那么重要。”他垂着眼睛,按下发送键。
 没想到,向来温润的梁恒波露出这一面,感觉有点陌生。
 宋方霓闻着火锅店的味道却恋恋不舍,也真的饿了。
 “那我们去哪里吃?”她转过头,“那家拉面馆看起来还可以。”
 他把手机收起来:“你的脑子里只有食物吗?”
 这人一下子就变得很难沟通,宋方霓低下头,她几乎不用猜,就能感觉到他那群朋友现在绝对也在腹诽他重“色”轻友。
 “附近有一家韩国餐馆,也是做什么火锅的,”片刻后,传来他的声音,梁恒波思索了会,“过年期间,吃年糕。”
 两人又在寒风中走了二十多分钟,果然来到一家很小的餐厅,叫什么部队火锅。
 走进去,顾客还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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