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见色起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令栖
 ——
 钟婷为她“不明智”的决定在路边哀嚎了半天。
 许昭意被她吵得心烦,正要说什么,身后有辆车子驶来。
 车子碾过路面的积水,停下了路边。
 后座的车窗降下来,露出梁靖川的侧脸来。
 “你上不上来?”
 许昭意没吭声。
 她实在摸不透这人的路数,说实话,她没料到他会折返,更没看出来他其实很乐于助人。
 身后蹲着的钟婷瞬间起死回生,点头如捣蒜,“谢谢小哥哥!”
 许昭意正要反驳,钟婷已经以百米冲刺地速度钻进了副驾驶。
 “钟婷你站住!”
 她眉心跳了跳。
 钟婷闻言,缩在车内坚决地摇头,“不可能,婷婷快冻死了。”
 “下来。”
 “对不起,婷婷情愿坐在劳斯莱斯后座里哭,也不愿意站在外面淋着雨假装快乐。”
 对她的戏精式卖惨,许昭意毫无触动,甚至还有心情纠正:
 “这是阿斯顿·马丁。”
 “不重要,这就是个比喻,象征着我的决心。”
 钟婷目光灼灼。
 “扯吧,你可别出来给语文老师丢人现眼了。”
 许昭意对她的小心思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拆台,“钟婷你骨气呢?”
 “骨气抗冻吗?”
 钟婷理直气壮地反驳。
 在许昭意怒其不争的视线里,她直接系好了安全带。
 “骨气抗不抗冻我不知道,反正车抗冻。”
 梁靖川一直对两人的戏精小剧场冷眼旁观,也不催促。
 他没吭声,司机自然不会走。
 许昭意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雨势,又看了看手机屏幕,接单信息前面排着几十号人,认命了。
 她试探性地把手伸向车门,小心翼翼地看了梁靖川一眼。
 气氛沉闷中透着点尴尬。
 后者并没什么反应,低着头玩手机,像是在彻底的无视她。
 许昭意因他的漠视态度,终于松了口气,她轻手轻脚地拉开了车门。
 当她踏进来一只脚时,后座那尊雕像动了。
 梁靖川眼皮子一撩,不温不凉地看向她。
 “干嘛?”
 许昭意被盯得发毛,僵在那儿,心里直犯嘀咕。
 看看,就知道他没什么善心,果然准备好找茬了。
 梁靖川勾了勾唇,忽然朝她的方向微微倾身,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哑,掺杂着戏谑味儿。
 “不是用不着我吗,骨气呢?”
 “……”
 搞了半天,他费尽心思让她上车,就是为了把这句话奉还?
 
对你见色起意 第3章 狭路相逢
 第3章 狭路相逢
 许昭意僵持在原地,微微抿了下唇,眸色有些复杂。
 她就没见过这么记仇的人。
 在她看来,这种挑衅行为过于恶劣,也过于幼稚,怎么想都觉得难以置信。
 他是小学生吗?
 说他是小学生都抬举他了,说不定小学生单纯善良,不稀罕玩这一套呢。
 许昭意神色变了又变。
 梁靖川以为她即将恼羞成怒,但他想象中她愤愤摔上车门、冲入雨幕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许昭意猫了下腰,钻了进来,心安理得的在他身侧空位坐好。
 在他的注视下,许昭意偏过头,咬了下唇,忽然低声道,“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打脸了,可以了吗?”
 梁靖川稍怔,这是他意料之外的示弱和让步。
 有点意思,她不按套路出牌。
 氛围瞬间微妙起来,车内的环境逼仄,往常话唠的钟婷完全处于吃瓜吃惊了的状态,难得老实地保持沉默。
 车子已经摆脱了拥堵的交通,驶上高架。
 一路沉默,也是一路煎熬。
 “你就没别的话想说?”
 对许昭意过于温软的态度,梁靖川微诧地扬了下眉。
 其实许昭意早在心底把他从头到尾问候了个遍,消了气。
 她这人活得通透,必要时候能屈能伸,坚绝不给自己找罪受。
 许昭意还以为他想要自己道谢,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她都打算翻篇了,他还没完没了?
 虽然嫌弃他事多,但她还是尽量维持温和态度。
 毕竟还要同行一路,念在“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份上,她决定不跟他计较。
 “谢谢、感恩、劳驾您,小女子他日必当涌泉相报,来生做牛做马以孝犬马之劳。”
 她嘀嘀叭叭地说了一长串,气都不带喘的。
 话音一落,她抬眸看着他,微微弯了弯唇:
 “兄台想听哪一句?”
 “是不是漏了一种?”
 梁靖川懒懒散散道。
 许昭意心尖颤了颤,屏住了呼吸。
 虽然不想承认,虽然她也没这个意思,但她几乎是瞬间联想到了“以身相许”四个字。
 这人总找茬也就算了,还调戏她?
 她后背绷得笔直,从头到脚都僵了,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活像是受了惊的兔子。
 看够了她窘迫的脸色,梁靖川上下嘴唇一碰,要笑不笑,“我是说‘结草衔环永世不忘’,你以为是什么?”
 许昭意撇开头,被刺激得变了脸色,“神经病吧你,无聊!”
 “再说一遍试试。”
 梁靖川听得不太舒服,皱了皱眉。
 许昭意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要敢于尝试。
 她轻嗤了声,“这是高架,难不成您打算把我扔下去?”
 话音一落,她像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合理一样,面色沉重地看着他。
 “我提醒你啊,高速上赶人下车是谋杀,”许昭意一字一顿道,“犯法。”
 梁靖川眉梢微抬,有点好笑,“还给我科普法律?
 懂挺多啊。”
 她警惕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法盲,还是个听不懂人话、随时可能发疯的法盲。
 “那你可以继续讲讲量刑。”
 他继续道。
 许昭意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并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你什么意思?”
 “如果量刑够重,也许能让我大发慈悲,忍你一路。”
 许昭意的小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就不应该试图跟他交流。
 ——
 回去的时候夜色已浓,许昭意愉快地撂下句“后会无期”,伞都懒得拿,就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雨幕里。
 讲真的,她一辈子都不想在见到这人了。
 冲完澡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她坐在书桌前整理东西。
 明天是周末,她还要去趟一中,不过不是去报到办手续,是摸底考。
 燕京的高中间一直广泛流传着这样的话:“嘉博颜值逆天,一中学霸遍地,京附‘非富即贵’预备役。”
 毫无疑问,一中十分重视抓学风抓成绩,甚至重视到有些严苛的地步。
 别的先不提,就“入学办手续前必须先摸底考”这条规矩,闻所未闻,听着就没人情味。
 舅妈刚过来叮嘱了她几句,钟婷又从放门口探了探头。
 “明天考试紧张吗?”
 “你又有什么迷信说法给我科普?”
 许昭意对钟婷的套路了如指掌,依旧低着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还真有,比如说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考前要拜考神。”
 钟婷摇头晃脑地说完,“一来保佑成绩,二来图个吉利。”
 许昭意无语地睨了她一眼。
 “当然,你就是考神,我们普通人的办法不太好使。”
 钟婷顿了下,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改良升级版。”
 说着她摸出一个小镜子,抵到许昭意面前,“你可以对着镜子拜拜自己。”
 “……”许昭意一巴掌盖在钟婷的额头上,把人推远了点,“你整天研究什么乱七八糟的?
 有这闲工夫怎么不琢磨琢磨学习?”
 “宁可信其有嘛。”
 钟婷捂着脑袋揉了揉,“你要是紧张,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没什么好紧张的,反正没什么难度。”
 许昭意不太在意。
 “没难度?”
 钟婷捂了捂自己心口,满脸问号,“我觉得我受到了伤害。”
 许昭意确实没太当回事儿,摸底考范围无非是上学期重点内容和一些基础,对她来说根本称不上问题。
 所以整个过程她都心情顺畅,十分轻松。
 直到在考场门口,她跟梁靖川狭路相逢——
 许昭意轻松愉悦的表情凝固了,僵硬了,彻底垮掉了。
 梁靖川显然也很意外,抬了抬视线,打量了她一眼。
 他还没作出什么反应,许昭意快步走进了考场。
 教室内的地板被微醺的阳光切割出一半光亮,窗台上放着几盆三色堇,花叶随着风摇曳。
 监考老师风风火火地发完试卷,口吻严肃地读了遍考试须知,再三强调严禁作弊。
 “本场考试答题时间一小时三十分钟,发卷后请尽快作答。”
 许昭意完全不想面对现实,从进来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她就趴在桌子上装睡,一直到现在考试开始。
 他就跟她前后桌,整个传卷过程,她头都不想回。
 跟避瘟神似的。
 “……”
 梁靖川薄唇紧抿,面色冷淡,倒也没跟她计较。
 摸底考的试卷他根本懒得答,他敷衍地填了几个选项,抬了抬视线。
 许昭意坐得笔直,手下片刻不停,沙沙沙地往卷面上腾答案。
 跟之前的装扮不太一样,这次她没穿jk制服,衣服中规中矩。
 如瀑的长发也被高高扎起,只有几缕发丝凌乱地散在她耳侧,半遮不遮地挡住白皙的皮肤,还有微红的耳垂。
 梁靖川眯了眯眼,眸色暗了一瞬。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不知道她刚在哪儿蹭到了东西,颈后的衣领处有道灰尘的印。
 一只小蜘蛛正缓慢的往上爬。
 许昭意刚写到第二面,岁月静好的状态也就维持了十几分钟,突然觉得背后有人碰了碰她。
 她身形微微一顿,没回应。
 梁靖川其实想提个醒儿,可惜许昭意忽然朝前轻挪了下座椅。
 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试卷拢了拢,叠在了草稿纸下面。
 “……”
 她以为他想让她通融一下,方便作弊?
 操。
 梁靖川皱了皱眉,神色冷冽。
 他的心底无端地升起燥意,像将熄未熄的火苗,说不清是为了哪件琐碎小事。
 迅速地填了几个选项,他将卷子往桌面一扣,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考场。
 摸底考并没有规定时间内不准交卷的限制,监考老师看了眼,就知道什么水平,这下连卷面都懒得翻,更不准备劝。
 “还有一个小时,其他同学请认真作答。”
 她扬声道,多少带了点讽刺意味。
 许昭意的肩膀僵了下,也没抬头看他什么表情,低头继续刷刷刷地书写。
 出了个小插曲,虽然不至于她影响发挥,但她一整场考试的心情不太好。
 ——
 刚踏出考场,许昭意便撞入一双湛黑的眼眸。
 轻寒薄寡的视线像是裹挟着雪粒,冻得她肌骨皆寒。
 她硬生生地在门口顿住脚。
 他还没走。
 “唉,同学,你能不能让一下。”
 身后有人催她。
 “抱歉抱歉。”
 许昭意连声道歉,让到了一边,低眸时飞快地用余光偷瞄了眼。
 他该不会是因为考场没抄成,恼羞成怒想算账吧?
 毕竟他都被逼到提前交卷了。
 许昭意心跳如擂鼓。
 但她面上还是毫无波澜,像没看见他一样,从容而漠然地从他面前走过。
 擦肩而过时,梁靖川冷不丁地开口,“你后背上有蜘蛛。”
 “什么?”
 梁靖川懒懒散散地靠着墙,半敛着视线轻嘲,“就是知会你一声,刚刚在考场,你后背有只蜘蛛。”
 许昭意看他不是在开玩笑,脸色都快白了。
 说起来有点丢人,但她确实很怕虫子,如果不是顾忌自己在考场外,她很有可能失声尖叫。
 她哪儿还敢装没事人,想都没想就要脱外套。
 梁靖川倒是没料到她的反应,身形微微一顿,略微诧异。
 他直起身,拽了下她的衣领,淡声解释了句,“激动什么?
 我当时就拎走了。”
 混乱中许昭意回神,顿了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说什么?”
 他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许昭意被他折腾得有点炸,也没意识到自己被揪着领子的尴尬状态。
 只是两人话还没讲清楚,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断喝——
 “那边的同学,把手给我撒开!”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看了对方一眼,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手。
 许昭意刚缓过神,瞥见对方的胸牌上的“教导主任”四个字,瞬间反应过来。
 坏事,被误会了。
 “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什么情况去办公室说,”教导主任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脸色铁青,“但这里是学校,不管有什么原因,你们俩在考场外拉拉扯扯,都不成体统!”
 “你们俩现在去教务处等着!”
 “……”
 ——
 闹了这么一出,再想想即将去办公室赴死,许昭意着实有点恼。
 她辛苦维持了半天的乖顺老实形象,支离破碎。
 进办公室前,许昭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梁靖川,压低了声音,没好气地骂他,“同学你有病吧?”
 许昭意骂完了也不解气,后槽牙无声地咬合,“你这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
 “祖国的花朵?”
 梁靖川眼皮子一撩,盯着她很灵性地停顿了两秒,才反问道,“你?”
 怎么了?
 您有事吗?
 不服气是吗?
 许昭意正预备着反问三连,忽然听到一声低笑。
 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这声轻笑刺耳又突兀。
 梁靖川想起今天一系列的不痛快,心底那点燥意又被挑了起来。
 他半敛着眉,勾了勾唇。
 “清醒点,你顶多是祖国的鹤顶红、百草枯。”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