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你在说什么?”
费南渡想要靠近,可薛眠在他跨步过来的时候坚定不移的往后又退开两步,一字一顿道:“别过来,别靠近我。”
“……你到底怎么了?!”
费南渡也忍不住急了,吼了一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
因为觉得薛眠不可能无缘无故查自己的行踪,他也没办法查。好,就算他查到了,怎么说都不会事先不打招呼的就过来找人。至于薛眠自己本人,应该是没什么事要来这种地方的……总之费南渡笃定的相信薛眠是被人有意带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这么面对面的跟自己碰上、对峙,然后——至少是两人大吵一架。
谁。
谁会这么干?
但他已无暇顾及这些,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先把人稳住。费南渡抬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想慢慢往薛眠那边移去,边走边道:“别这样小眠,有什么话我们可以现在就说清楚。我在这里和朋友聚餐,刚才电话里跟你说过的……但你怎么会在这里?”
“朋友,聚餐。”薛眠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盯着他,突然冷笑一声,道:“什么朋友,怎样的聚餐?”
“徐甪。”费南渡完全不想再有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隐瞒,反正给徐甪过生日也不是单独行动,这会儿包间里那几十号人都能作证,他不需要撒谎,便继续道:“徐甪,还记得他吗?有一回在餐厅你们见过的。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几个朋友都来了。”
“你和他关系很好么?”薛眠看着他这么认真努力的解释,突然嗤嗤的笑了一声,面容惨淡,仿佛自嘲。
“只是普通朋友。”费南渡只想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回答他,然后才有机会绕回刚才那个已经问了两遍的问题上:“小眠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很重要吗?”薛眠冷冷的看着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很重要吗?呵,也对,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开心了?”
他这句话音未落,费南渡早有准备,迅速以一个快到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扑了过去,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带着往楼梯方向快步走去。他解释不清,只是本能驱使着必须马上“控制”住薛眠,以防眨眼人就不见。他也想快点离开这间似乎是惹了事了的包厢,离开它的辐射圈,带薛眠去到一个他认为够安全的地方,然后两个人再慢慢谈。
“放开,你放开我!放开——”薛眠拼了命的挣扎,眸中厌恶之色愈甚,因力气敌不过对方,便手脚并用的去推去拉扯,甚至下意识低头去咬那只圈在自己胸前的臂膀。单衣外套不隔锋利,费南渡立刻感到小臂传来了一阵钻心似的钝痛。
可他不能放手,一点也不能。因为知道自己一旦放手,薛眠很可能就会跑得无影无踪,让他连开口解释并弄清事情的机会都没有。
薛眠一路反抗,费南渡一路压着怒气,一言不发的终于将人掳到一楼,在离舱门口十几米远的地方忍着臂上的剧痛松开了怀里的人,可另一只手又换岗似的立刻重新扣住薛眠的手腕,将人后背贴着墙的压在过道一片阴影的地方。
“不闹了行吗?”
费南渡承认自己耐心有限,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凭直觉猜测是和自己没一早对薛眠说清楚晚上要来给徐甪过生日有关。
可是给徐甪过生日,有必要引起这么大的情绪抵触与反弹吗?
还有,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艘游轮上的?
“是……不闹了。”一路的挣扎不免消耗体力,薛眠喘着气,靠在墙上闭了闭眼睛。片晌,突然又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有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望着天花板不住的摇头:“不闹了。我哪有资格和你闹……是我疯了。”
“薛眠!”
费南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么一声。他脸上怒色清晰可见,蹙着眉死死盯住薛眠的脸,眼中一片熊熊火光,似求也似问,吼了对方一声:“我到底怎么你了?”
薛眠喃喃自语,靠在墙上不停笑着重复:“你怎么我了……对啊……你怎么我了……”
费南渡急怒交心,可他更害怕薛眠此刻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靠上去一把捧住对方的脸,一字一句坚定道:“如果对我有意见,不要藏着,说出来,说出来我们就能把问题解决,好不好?”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还是热的,还有温度。薛眠仰着脖子抵在墙上,目光呆滞了一般的只知道盯着头顶上的灯看得出神。许久,终于心平气静道:“你为什么选我不选徐甪?”
费南渡顿时一脸惊愕:“……”
“是因为真的喜欢的是我,还是因为徐甪用那样的方式威胁你跟他谈恋爱,你赌着气,所以不想选他,那就只能选我?”
薛眠越说越想笑,失智了一样的痴痴发笑着:“可你又不能没有他。云汉刚中标,那个楼盘刚动工,谁都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所以你就维持着这种扭曲的关系,跟他藕断丝连,甚至可以在他生日宴上当众和他拥抱,接受那样的亲吻……”
已经不能用惊愕形容了,一双托着薛眠脸颊的指关节不停颤抖着。费南渡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终于忍不住颤声问:“……谁?谁告诉你这些的?”
“那些对我的好是心里有愧的弥补吗?”
薛眠不回答他的提问,也不看他,任费南渡捧着自己的脸,只是一心说出他想说的:“其实徐甪很优秀的,你这生意吃亏了……你看,选择了我,就得一直哄着我,疼着我。可转头又还得和他继续相处,不能得罪,不能敷衍……所以当初直接选他多好,没有我碍事,你可以省去很多的时间跟精力,专心……”
“够了!”
费南渡急怒之下忍不住高声吼了一声,十指收拢攥紧了薛眠的脸,表情痛苦,像在跟对方解释,但听起来却更像乞求:“没有,不是那样的……我选你是因为我爱你,不是退而求其次。小眠,你真的感受不到我的心意吗?你把那些都当成是我营造的假象了?”
你的心意。
你爱我。
曾经多么美好的三个字,如今听来却全是讽刺。薛眠动了动手腕,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
彼时监视屏幕前,薛眠一瞬不瞬的盯着、看着,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那个被费南渡抱在怀里的人,他看到费南渡向他张开了双手,他看到徐甪幸福满满的扑进对方怀里,看到两个人脸上都有着发自内心的真挚笑容,看到徐甪并未受阻的在对方脸上印下了一个饱含深情的吻,而费南渡却并没有推开。
卞雪莉都拿手机拍了下来。
然后挑了两张最清晰的发给薛眠,说,人最怕的就是抵死不认,又最爱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些是证据,你要是想找他问个清楚,没有“武器”会很难撬开他的口哦。
此刻,薛眠点开了收件箱里的照片,将手机摊在费南渡眼前。
费南渡本不明其意,所以马上垂眸去看,而图像里清晰的画面就在下一秒跃入了他的视线——徐甪趴在自己怀里,歪着头在脸上印下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吻,吻迹明显,无处可藏。
地点在包厢,照片是偷拍,取景器里能看到一个金属边沿,应该是偷拍设备的屏幕画框。
已经问不出薛眠这东西是从哪来的了,尽管费南渡百思不得其解,可比起弄清眼前这张照片源自何处,他只想先安抚住面前这张似乎越来越陌生的脸。
他的小朋友忽然变得好陌生。
眼角的红,嘴边的弧度,说话的声音,抗拒的身体,每一个他曾经熟悉到骨血里的细节一瞬间全变得面目全非,而他却为此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只能不停的做着最苍白无力的解释。
“是我不对,不该跟徐甪继续这样来往。”费南渡极力稳住自己,他嗓音微颤,目不转睛的看着薛眠的脸,小心翼翼的哄道:“先回家,我们先回家好吗?小眠我答应你,我会什么都向你坦白,一字不差的全告诉你,好吗?”
好吗?
可以吗?
行吗?
听来全是让步,像把主动权交给了自己。
可薛眠只觉得无比刺耳。
这些话和那会儿在温泉山庄里卞雪莉对自己说的又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拿捏着自己,都在以退为进,都在用过往的情分逼压我,都只知道质问我是不是不信任他们,是不是冷血没感觉,是不是将那些曾经愉快相处过的日子抛诸脑后,全盘推翻。
是我要否定一切?
是我先对你们犯下欺骗?
……是我对不起你们吗?
薛眠终于忍受不住的仰头大笑起来,心中酸甜苦辣五味杂陈,讽刺、鄙视、挖苦,都是冲他自己来——是他太蠢,是他进入游戏太慢,等深陷其中时才恍然大悟,发现为时已晚。
薛眠渐渐停住了笑,也停下想流泪的冲动欲望。他伸出手,一根一根拨开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指,抬起眼,四目相对,一字一字的斩钉截铁——
分手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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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今天大雨,但还是阻挡不了小毒君要出门划水的心,哇哈哈哈哈~~~
五一假期的五天应该每天都会更,之后还是回到一周五更(一、三、五、六、日),草稿箱快完结了,等写完之日就是日更之时,甚至一日两更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我都很想让结局跟大家快快见面呀!所以,为我码字速度加油叭!
最后,祝大家节日快乐,劳动光荣哦!
——爱你们~
竹马 归尘13
有过那么一个瞬间费南渡觉得自己大概是失聪了,因为他什么都听不见。
但耳朵里又不断响起一阵阵汽笛声一样的刺耳哨音,它们干扰他正常的听力,使他无法辨别刚才薛眠的那句“分手吧”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而在说完这一句的同时,薛眠再也没看他一眼,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身体,转身大步离去。
听力受了干扰,但反应力还在,费南渡想也没想立刻下意识做出动作,猛的伸手抓住了薛眠的胳膊。与此同时,他听到自己胸腔里发出一片如同困兽一样沉闷的声音,在极力压抑内心的烦躁慌乱后,终于挤出了一丝平静,开口说出苍白的挽留:“是我的错……别这样,好吗?”
“我没有你有力气,”薛眠声音凉薄,垂眸瞥了一眼扣在腕上的手,道:“如果你想硬来,那就拧断它吧。”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二人一顿,同时循声望去,在木质扶梯拐角的地方徐甪正面带疑惑的看着这边,眉头微皱,目光探寻,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这是费南渡目前最不想也不能见的一个人。他头疼的盯了一眼徐甪,正打算开口叫人回去,却被薛眠抢了先。
薛眠没有表情的望着徐甪,神色平静道:“你来的正好,请把这个人带回去。”
两人不过第二次见面,但徐甪对这张脸却着实不陌生。之前在餐厅初遇,他自知不能表露太多,所以装聋作哑,算是配合费南渡没拆穿什么。然而这会儿两人再打照面,发现薛眠似乎对自己也不怎么陌生客套,说话的语气竟像在命令指挥自己做事,不禁扑哧一声,反问道:“我干嘛要听你的?”
“不是喜欢他么?”薛眠看着他,已无所顾忌的把话摊开道:“你可以把他带走了,他是你的了。”
徐甪错愕一怔,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得出话来。
他一方面惊诧于薛眠怎么会突然知道了这个,另一面又更惊讶既然对方知道了,那此刻他们当事的这三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似乎十分之尴尬了。
徐甪不敢贸然回话,怕一会儿费南渡找自己兴师问罪,毕竟此刻的他太像一个被正房当场抓包的小三了,只好“呵呵呵”了一声,装傻充愣的后退着往楼梯口挪:“太有意思了,这都什么跟什么。算了,你们慢聊,我先拜拜。”
“站住,”薛眠在身后喊住他:“我说了,你把人带走。徐甪,输给我你甘心吗?应该不甘心的吧。所以才不死心,一直惦记着有朝一日能把这个人再赢回身边,对不对?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赢了。把你的战利品带走吧,从这一秒开始,他是你的了。”
“——薛眠!”
耳边炸裂出一声怒吼,费南渡眼底红光乍现,面色痛苦又愤怒的看着薛眠,心力交瘁的问:“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是一件战利品,因为你不想要了,所以要拱手让人了?”
话说出口,听的人才知道心有多疼。
可再疼再残忍也不能再沉默,去继续扮演那个被人蒙在鼓里没心没肺,任人耍弄的傻子了。
薛眠用袖口狠狠擦了擦眼角,他不想哭了,眼泪太过廉价,还是刀更好。刀会戳疼自己,那也没什么,如果能给别人身上也来一道同样深浅的伤口,他不在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不在乎了。
那些曾经无比坚硬的、无人可破的保护壳,他愚蠢的为了一个人撕开,将身体里面最柔软的部分坦诚示之。还怕诚意不够,怕表达太浅,甚至亲手引着对方走进深处的魂灵里,与之交融,渴望自此能和他融为一体,再不必一个人孤单立世。
好恶心,他真的觉得自己好蠢,好恶心。
“游戏开始的时候,你们没人通知我……”薛眠笑着,笑得肩膀发颤,面容妖冶得像个在疯癫边缘的精灵。抬起那只被费南渡箍住的手,慢慢递到自己眼前,痴迷般的看着一节露在袖子外的手腕,嘴角边慢慢勾出一个弧度,问:“那说‘游戏结束’的机会,你们能不能给我?”
费南渡明显一愣,一番话闷得他哑口无言,几乎无法招架。正待思考该怎么解释,却见薛眠突然将头凑向他自己的手腕,不给一秒反应的张口就咬了上去,牙尖入肉,顿时刻出一排凹陷的牙印来。
“你干什么!!”
费南渡终于慌了,从未有过的狼狈慌乱。他松开手,接着迅速托住薛眠下巴,空出另一手去扯那只被咬在齿间的手腕。可薛眠咬得太狠了,不过几秒的工夫就已经见血。费南渡不禁也发了狠,掐住薛眠的下巴往上抬,喝道:“松开!听到没有!”
直到血沁出了皮肤薛眠才松口。
他不觉得疼,相反感觉好痛快。这样亲手给自己划出血的感觉太痛快了,像把要命的毒汁从身体里释放了出去,随之流回的就是因情绪波动而短暂走散的理智。
“要是不想我再用这样的方法让你松手,就让我走。”薛眠一眼没看伤口,抬手抹掉了嘴角边沾到的血。
费南渡从没见过这样的薛眠。
冷酷,刚毅,决绝,不回头……和那个每天绕在自己身边,开心的像只小鸟一样的男孩已经天壤地别。
要把人留住,不管用什么办法。
原本他心里揣着个沙漏,里面装着最爱的人。可费南渡知道,那个原本一直平放着不动的沙漏,已经被人伺机竖放了起来,里面晶莹剔透的闪着光芒的沙子正在以一个他无法控制的速度往下坠去,越流越快,越流越多——他快要抓不住了。
费南渡一瞬不瞬的望着薛眠,嘴唇拨动,声音沙哑:“一定要这样吗?”
连和我好好聊一次都不行吗?
“就当最后尊重我一次吧。”
薛眠平静地看着他,神情说不出是淡漠还是其它,声音很低,就像在说给自己听:“给我们都留点体面……放手了。”
费南渡是被徐甪拽着拖走的,而彼时薛眠已经消失在他视线里十分钟有余。他浑浑噩噩被拽着,脑袋里一直有东西在嗡嗡作响,像飞机在轰炸,又像建筑快倒塌,还像一列列高速的火车驶过,吵得不可开交。
徐甪使出了全力才把人勉强拉上楼,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自顾自的念道:“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了,你想骂人就骂,但也等清醒了再骂,别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你那小男友没那么弱,大概是找个地方先冷静去了。”
他不久前看到薛眠来电,费南渡说了没几句就出了包厢,之后自己边吃边等,等了二十多分钟都没见人回来。心里起疑,这才跟出来一通找,终于在一楼大厅的过道里听见了争吵声。
其实徐甪一直挺自负,以他的条件实在不必放低姿态到这样一个地步,只是为了去追一个已经名花有主的男人。但也许是人类的通病他一样逃不过,思之不得辗转反侧,特别是还输得这么莫名其妙,到现在时过境迁这么久了,徐甪自问都没找到费南渡不选他的理由。
“你要是需要帮忙,我可以向薛眠解释。”徐甪只恨自己这块好钢竟比铁还来得没用,一点吸引力没有,只好自嘲一笑,无奈道:“说真的,我要真跟你有点什么,今天这场也不算含冤……你那小男友太暴躁了,一个字都不肯听……欸,我们真没什么吧?唉,我们到底有什——”
话音还未落地,徐甪只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差点一个趔趄栽出去,身体还没站稳,就听一阵咚咚咚的下楼声响起,伴随一道快速闪过的阴影,手上扶着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望着不远处那个唯一的通道口,徐甪静默良久,最终只剩一声叹息。
入夜的雨越下越大,几乎是倾盆倒泼之势。费南渡不做他想,开车直接回了家。他说不清,只是觉得薛眠一定会回家,哪怕是跟自己闹别扭发脾气,说了那样的狠话,但他一定会回家。
一定会回家。
十分钟的车程说长不长,费南渡一路飙车进到小区,都没来得及把车停回车库,扔在路边坐电梯直奔家门。然而推开门的一刹那,满屋的黑暗先迎接了他。
薛眠没有回家。
没有……
不,不一定——虽然从他跑走到现在有二十多分钟了,但自己是开车回来的,如果薛眠要回家,下雨天路不好走,可能人还在路上。
再等等。
对,再等等。
费南渡打开灯,望着满屋子的空荡寂静,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空气里到处都是凉凉的,四周太安静,他闻不到熟悉的味道。
可他记得平时这个时间回到家,每次都有一个人像小狗一样从沙发、从厨房、从阳台、甚至是从被窝里扑过来,手脚并用的往自己身上吊,眯着眼睛要抱,还会把头往自己脖子上拱,趁你不备时在喉结上轻轻咬一口。
真的很像一只顽皮的小狗。
桌椅台面都打扫得很干净,厨房里的垃圾桶也是刚换过的。沙发上摆着上周末才洗的抱枕,茶几上的烟灰缸也清理过了。果盘里有新鲜的时令水果,杂志码得整整齐齐摆在一边,地上的羊毛毯好像是才更换过的秋冬厚款……
这个房子不知不觉有了“家”的感觉。
而这些不是一个人的功劳,它需要两个人一起维系保养,一点点添砖加瓦,才能有今天这般的温馨美好。
但费南渡已经无心感受,他不得不提前做好所有最坏的准备——他的家即将面临一场巨大的动荡,稍不留神就会变成一片断壁残垣。如果他不想从此无家可归,就只能孤注一掷。
拿什么交换都可以。
只要薛眠能回来。
※※※※※※※※※※※※※※※※※※※※
困困困…………
呼呼,小毒君继续去睡了…………明天见!
——爱你们~
竹马 归尘14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门锁响动。
费南渡感觉自己耳朵几乎是被震了一下,心口猛的跟着扑通一跳,不假思索的转过了头。
薛眠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口,外衣不断往下滴着水,全湿的头发随手向后梳去,露出整片光洁的额头,以及额角位置上那块醒目的绷带纱布。
费南渡完全没有思考的立刻冲过去,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力气之大连他自己都被撞了一下。他声音低沉,颤抖得可怕,把脸贴在薛眠湿透的脸颊上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跑……”
“我过来拿东西。”薛眠没推开他,就那么逆来顺受般直挺挺的站着,像个木桩,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
“……拿、东西?”
费南渡立刻警觉起来。薛眠刚才说的是“过来”,不是“回来”,难道他已经不把这里看成是家,只当一座普通到不带任何标签的房子了?
自问该说的都给过说明了,薛眠终于抬手推了一下对方。这次他有准备,力道不小,以及有了之前在游轮上的警告,费南渡也不敢再把他怎么禁锢,所以两人没发生更多拉扯,薛眠成功的让自己从怀抱里解脱了出来。
接着就快步进了卧室。
费南渡神色已近崩塌,脸上难掩惊诧与慌乱,他不知道薛眠具体要到房间拿什么,但隐隐猜到绝不是自己想看的画面。
费南渡沉默着,一步一步跟进了卧室,第一眼就看到薛眠从衣帽间拖着只行李箱出来,显然里面已经装好了东西,大约是衣服书本等物品。
感觉自己已在濒临失控的边缘,费南渡浑身发抖,冲过去拽住了箱子拉杆将人逼停。他两眼如流血一般发红,眉峰拢成一座山,不可置信的盯着薛眠,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他:“就这么厌恶我了吗?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薛眠被挡了去路,只好先站定身体。他里里外外都湿透了,难受、也冷,但这会儿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蹲下/身,把箱子平放在地上,垂着眼睛道:“这是你的房子,我再待也不合适。行李是下午放学回来后收拾的,原本以为用不上,结果……里面都是我的一些衣服还有书,你要是怕我拿了别的,可以打开检查一下。”
……检查?
费南渡几近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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