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东宫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佳音
但太子并没有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见到近身侍卫赶到, 便对四阿哥道:“稍后我们去城中看一看, 江宁府城秩序不可乱。”
四阿哥回神, 认真地点头, “是,我这便去准备。”
太子回身看了一眼,然后阔步走向前方。
不止江宁府出现众多疟疾病人,附近的府城官员知道江宁府的情况后,纷纷将各府情况报至江宁织造府。
太子命人前往云南不惜代价地带回金鸡纳树,而此地仍旧按照原有的方法继续医治,偶尔有一两个百姓痊愈,便会尽力宣扬出去,表明朝廷一直没有放弃他们。
但实际治愈情况不容乐观,唯一值得庆幸地便是,因为有力地控制,疟疾的扩散并不迅速。
一个月后, 太子的树连根一起被运了回来, 一同到江宁府的,还有两个懂西方医术的传教士。
宫中御医和两个传教士被太子安排研究金鸡纳霜, 而康熙在此处停留已久, 已经决定返回京城。
太子原还不想走, 还未来得及向皇阿玛请示,便被大阿哥提前预知,连讽带刺道:“马上便要入秋,太子那树来得再晚些,疟疾便要自动消散了……”
而不需要大阿哥说,太子便猜到他没说的话是,如若金鸡纳霜再晚些配出来,得疟疾的百姓便要死尽……
“大哥有所不知。”太子认真地解释道,“据传教士和御医所说,此药于重病患者更为有效,待尽快配出药来,便可解百姓之苦。”
大阿哥瞪他一眼,恶声恶气道:“非要显示你这个太子的能耐吗?你便是留在江宁府也于事无补,莫要惹得姑姑跟着操心。”
太子听他提起姑姑,稍加思索后便决定暂且不去找皇阿玛,而是先询问过御医和传教士,确定药三两日便可配出来,这才向皇阿玛请示道:“回禀皇阿玛,御驾重新启行还需得几日,届时百姓用药,想必会有所好转,为定民心,儿臣想请皇阿玛游览秦淮河畔风光。”
康熙询问他几句关于药的配制,太子一一回答后,康熙点头应允。
三日后,金鸡纳霜开始用于医治江宁府的百姓,与此同时,太子为了他对皇阿玛的承诺,只能让御医几人加班加点的配置药物送往各处。
回京城的日期最终定在九月十六日,九月十三日,康熙等人前往秦淮河畔乘船赏景。
不止康熙一直待在织造府不得动弹,容歆和几个格格亦是如此,是以能够出来游玩,众人都保持着一种亢奋的状态。
他们登上的游船,是江宁府最大的一艘,足有三层高,容歆和几位格格们便随康熙、太子站在最顶层的甲板上。
阿日斯兰和娜仁图雅从蒙古而来,自小未见过江南美景,即便一路而来已见过不少,此时依旧为河畔的美景痴迷。
宝娴本就是极规矩的性子,又年纪渐长有些明晓,便以容歆为界,并未和兄妹二人站在一处。
吉雅和完琦并不在意那许多,和娜仁图雅凑在一处,指指这指指那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阿日斯兰的眼神不时落在宝娴身上,最终勇敢地走向她。
容歆担心格格们掉下去,一直关注着每一个人,自然注意到阿日斯兰的动作,也注意到宝娴羞红的脸和不自觉后退地脚步。
吉雅三人更是促狭地盯着两人偷笑,容歆冲着她们轻轻摇头,才教三人收敛一些,只用眼角余光去看他们二人。
宝娴只是害羞,该有的礼节半分不差,在阿日斯兰站定在两步外后,福了福身,温柔道:“世子。”
“格格。”阿日斯兰拱手,不同于一般蒙古人,斯文道,“我父王已派人到京中接我们兄妹二人回蒙古,再见之期不知在何时,日后格格若有机会再到蒙古,我们兄妹二人便做东道主,请格格们去骑马打猎。”
宝娴至今也不喜欢骑马打猎,但她经当年之事后,懂得些从前一直不以为然的道理,那便是武力确实在很多时候能够有大用处。
她对练武没有兴致,却可以强健身体,因此对阿日斯兰的话倒也不排斥,笑着应下来,只是应下之后,又歉道:“可惜我不擅骑射,若果真还有机会,希望不会扫世子的兴。”
阿日斯兰闻言,不以为意道:“我与格格相识后,便觉格格虽外表像这江南般柔美温婉,实则骨血中仍然有草原儿女的血性,草原欢迎所有的勇士。”
“勇士”一出,也在偷听的容歆险些笑出声来,她甚至不用看,便知宝娴此时的神情定然也微妙至极。
蒙古出来的男人,某些方面倒是一脉相承。
而另一边,大阿哥看阿日斯兰靠近女儿,一对儿少年少女还有说有笑的,眼睛里几欲冒火,脚步一动便欲过去“拆散”他们。
太子动作极快地抓住大阿哥的手臂,笑道:“大哥,江宁知府说给皇阿玛准备了贺礼,你不留在此处,要去哪儿?”
[清穿]东宫女官 第199节
大阿哥咬牙切齿,“太子!都是你干得好事!”
“我做过的好事不少,不知大哥说得是哪一件?”太子当然看见宝娴和那个阿日斯兰了,只是故意如此说罢了。
大阿哥挥开他的手,眼见那阿日斯兰送了什么东西给女儿,更是火冒三丈,当即便要过去,可又被太子拉住。
“太子,你非要如此惹人厌烦吗?”大阿哥瞪太子,“你再阻挠,我便祝你女儿将来也被不知道哪来的小子缠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镇定如斯。”
太子看向东珠,认真探讨的语气道:“大哥是东珠的大伯,你说东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我怎么知道?”大阿哥再次挥开太子的手,不耐烦道,“若像东珠那般喜欢大炮多过其他,我何至于此?”
大阿哥抬脚迈向宝娴的方向,这一次太子没再阻拦,因为周围响起大大小小的惊呼声,连容歆他们也全都向岸边看去。
秦淮河畔每隔几里便有一处小港口,港口与港口之间处处不同景,某一段极为平整,某一段便有鲜花漫开,而游船行至此处,河畔两边尽是郁郁葱葱地林木。
茂密的森林,清脆的鸟鸣,已令人心旷神怡,可此时,林中缓步走出两只白鹿,通体雪白,圣洁非常。
白鹿,还是两只白鹿,此乃祥瑞之兆,便是江宁知府寻来献给皇上的贺礼。
此时白鹿一出现,江宁知府率先跪在地上,高喊:“吾皇爱民如子,救万民于水火,而今天降祥瑞,佑我大清,千秋万代。”
他这话一出,不止江宁府的其他官员,连同京城的官员们也纷纷跪在地上歌功颂德,历数康熙此次为民置安危于不顾的伟大。
太子神情淡淡,大阿哥和四阿哥面无表情,十三阿哥好奇地看着岸边的白鹿,懒理官员们的阿谀奉承。
康熙看向江宁知府,语气平淡道:“天降祥瑞也不能掩盖尔等瞒报致祸之罪,待江宁府疟疾消尽之日,功过如何,自有论述。”
江宁知府颓丧地跪在地上,谢主隆恩。
容歆眉眼含笑看着这一幕,便听完琦骄傲道:“娜仁图雅姐姐,我皇玛法是明君,莫说两只白鹿,便是十只白鹿,也会镇定自若,秉公处理。”
娜仁图雅夸张地感叹:“皇上英明!”
然而两人话音刚落下,康熙便命人在港口靠岸,要到岸边近距离看“祥瑞”。
完琦:“……”
娜仁图雅:“……”
吹捧的和附和的皆说不出话来,容歆是真的笑了起来,小姑娘永远都是这么可爱。
众人下船靠近白鹿,两只白鹿好似完全不怕生人,任他们观看。
但此处在河岸边,到底不便,江宁知府便提议引白鹿到林后的空地上去,那里宽广平坦,便是白鹿有所异动,也便于捕捉。
康熙对此并无意见,依言由他派人牵引白鹿沿石子路转向林后。
然还未等人过去,一直白鹿四只腿向前一跃,迅速跑进林中,另一只白鹿紧随其后,
众人见状,尽数跟上去,便见一女子抚摸白鹿的头。
那女子听到动静,抬头见到如此多的人,一惊,立即起身,衣角蹁跹而去。
“敏儿……”
容歆瞬时便从恍惚中回过神,目光森冷地盯着女子离开的方向。
第217章
元后已去世三十余年, 在场的人,见过元后的人并不多,仅康熙、梁九功、容歆和浅缃四人而已。
容歆三人的态度, 除太子等人,根本无人在意, 其余人的关注皆在至高无上的帝王身上, 他一点点神色变化, 极擅察言观色的大臣们全都敏锐地看在眼里。
江宁知府满眼迷茫,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女子莫名其妙地出现, 可他根本来不及想其他, 满脑子都是皇上异常的态度, 以及……立功的机会来了。
“皇上, 奴才这便派人去寻那女子。”
康熙神色不明地看向他,没出言反对, 默许了江宁知府的话。
江宁知府眼睛一亮,立即命令衙役追上去。
容歆较劲牙关, 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康熙身上移开视线, 更加凶狠地盯着白鹿。
东珠对人的情绪尤为敏感,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是容歆, 轻轻晃了晃手,眼神疑问。
容歆勾了一下嘴角, 可并无多少好心情,便又放弃, 对她摇头道:“格格,无事。”
东珠仍然看着她, 知道确认她真的没有事, 这才恢复原状。
而容歆方才抬头时便注意到太子亦在看她, 她的回答不止是安抚东珠,也是在对太子说。
一刻钟后,几个衙役陆陆续续回到此处,满脸忐忑,汇报道:“回禀大人,已没有那女子的踪影……”
江宁知府失望至极,转回身,急切道:“皇上,此乃江宁府地界儿,奴才必定尽快寻到人。”
“无妨。”康熙转身,再未看白鹿一眼,重新回到游船上。
容歆落后两步,在江宁知府起身追赶时,悄悄伸出脚。江宁知府一个不查,只一瞬间,整个人便向前扑过去。
而他前面的人乃是康熙的侍卫,身手矫健,感觉到风声后,转身的同时飞去一脚,与此同时,众多侍卫皆作保卫状护在康熙和皇子们周围,刷刷拔刀。
“诶呦——”
江宁知府被踹开后,正好落在一块儿不大不小的石头上,闭眼短促地呼痛后,听到拔刀声,连忙睁开眼睛,连滚带爬请罪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
他想说他是被人绊倒的,可是眼神扫过方才可能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哪一个都惹不起,只得咽下苦水,求道:“奴才一时腿软没站稳,求皇上开恩。”
容歆坦然地面对江宁知府的眼神,又轻飘飘地扫向衙役们,见有那么两人躲避似的低下头,这才收回视线。
而康熙的耐心早已告罄,当即便夺了江宁知府的官,并且收押入监。
吉雅也看到了容歆的动作,待到回船上后,便问道:“嬷嬷不喜欢那个知府吗?”
容歆并不在意她看见那一幕,只讥笑道:“不过是看不得没骨头的人罢了。”
大清官员,向来便只有满人自称是皇室的奴才,汉臣甚少如此,是以容歆不认为她不喜江宁知府有任何问题。
绝对不是因为私怨。
康熙上船后,一直眼神恍惚,兴致全无,游船向前行了数里,便不得不打道回府,众人纷纷暗自猜测缘由。
一行人回到江宁织造府,容歆带着几个格格脚不停地回到院子里,先耐心地哄几个格格回屋去,下一瞬,脸上立时便裹满冰霜。
浅缃亦是皱紧眉头,“女官,那女子的相貌……”
像皇后娘娘。
容歆知道浅缃想这么说,可只要想到这样的事,她便满心恶心,恶心透了!
这世间相像之人众多,容歆没有霸道到不许有人长得像讷敏,可这样的时宜,这样的地点,与所谓“祥瑞”同现,说是巧合,也太巧了。
容歆不相信。
可她更恶心的是康熙那一声“敏儿”,便是她初见时亦震惊于那女子的容貌,可容歆绝对不会认错。
讷敏是无可取代的。
“那背后的龌龊之人……”容歆握紧拳头,重重地击在桌子上,怒不可遏,“其心可诛。”
浅缃面无表情地点头。
一刻钟后,太子回来,第一时间便寻到容歆,问道:“姑姑,那女子真的像……”
“殿下。”容歆严肃道,“莫要将别有用心之人和娘娘相提并论。”
太子收住即将出口的话,面色冷凝,“我听到皇阿玛的称呼了。”
多年前太子便在皇阿玛那儿见过生母的画像,他还有两幅,画像上的人和那女子的相似度还有些差距,可他知道,皇阿玛口中的“敏儿”,只有生母一人。
太子不能忍受生母的名字贯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可是,“皇阿玛命曹寅去寻那女子了……”
容歆攥紧茶壶把手,控制住怒意,冷静道:“寻到也好,总要查清楚底细,否则寝食难安。”
讷敏去世多年,便是有人还记得她容貌,年纪也不会小,容歆是真的想知道究竟谁这么恶心人。
太子却依旧对皇阿玛的态度耿耿于怀,“若真的找到,皇阿玛会不会……”
“殿下,那还是未发生的事。”容歆保持着理智,“我们不能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便不信任皇上。”
容歆和康熙认识三十几年,哪怕她再生气,也没办法因为康熙一时的失态便认为他会侮辱讷敏。
所以,容歆还想再看看,也劝太子冷静。
太子在康熙面前本就处于弱势的一方,不冷静也得冷静,然而江宁府并不平静,只一夜过去,城中便遍布流言,说“天降祥瑞乃是因太子求得神药救治百姓”。
一时间江宁府百姓对太子感恩戴德,声势浩大甚至赶超康熙这个帝王。
百姓只知太子不知皇上,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便是容歆,暂时也抛开那个女子,关注着织造府外。
然而无论太子如何派人向百姓宣扬皇上的仁德,江宁府的风向依旧没有太大改变,明眼人都看出来,背后必定有人在煽风点火。
康熙对此并不表态,任由太子奔忙。
御驾启程那一日,曹寅见了一个衙役,赶在启行前,急匆匆地向康熙禀报道:“回禀皇上,那日秦淮河畔的女子找到了。”
容歆和太子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康熙。
康熙此时面上并无多少波动,淡淡地道:“带过来吧。”并且推迟了队列启行的时间。
那女子当着众人的面送到康熙面前,两个人倒是没有进入室内,只坐在织造府的园子里说话。
六角亭外,全是康熙的亲卫,亭中,只有康熙和那女子,梁九功为两人沏茶倒水后便也退至亭外,面上始终看不出任何反常。
容歆等人远远站在园子的另一侧等候,见太子转身,便问道:“殿下,您去哪儿?”
太子神色平静,“此女身份尚不得而知,我担忧皇阿玛安危,召人来问一问。”
大阿哥原靠在柱子上,闻言,直起身,懒散道:“我也听听,这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四阿哥看向两个兄长,一言不发地跟在两人身后,而十三阿哥视线跟着他们一直走了很远,方才收回来,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容歆也没有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康熙,不错过他每一个神情。
另一边,太子三人召来曹寅,直截了当地问起那女子的身份,曹寅也并不隐瞒。
原来那女子名为棠婉,是秦淮河一只画舫的老板娘,自小卖入其中,早些年在秦淮河畔有些名气,近几年年纪大了,没选择嫁入良家,反倒买了一只画舫飘在秦淮河上。
“确定属实吗?”
曹寅回道:“江宁府必定有不少见过,做不得假。”
[清穿]东宫女官 第200节
太子情绪不显,继续问道:“她的背景,没有遗漏,都查清楚了?”
“太早的事无从考据,棠舫主的真实年纪也不得而知……”
“我是问她都接触什么人。”太子眼神忽地一利,质问道,“曹大人,莫不是连这些都没查清楚,便送到皇阿玛跟前来?”
曹寅垂头,片刻后,答道:“太子殿下,皇上的命令是尽快寻到此女,并无其他。”
也就是说,曹寅按照皇命行事,并无错处。
“嗤!无趣。”大阿哥起身,径直离开。
而太子目送大阿哥和曹寅先后离开,对四阿哥道:“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命人挖地三尺也要查清楚这棠舫主背后的人。”
太子不止交代四阿哥,他和江南士族一直便有联络,先前已派人教他们查此事。
只是根系深厚的世家大族还没查出人,曹寅便先带人回来,此时太子便直接命人将名字带过去,继续深查。
容歆知道那女子的姓名背景时,康熙已下令重新启行,并且带着那女子一同北上。
回京走水路,要从扬州上船,其间这一段路,康熙闲来无事便会叫那位棠舫主闲谈,队列中许多暧昧的传言在私底下传播。
容歆直到上船后才有机会接触到这位棠舫主,她容貌确实有六分像讷敏,再加上气质相仿,妆容衣着上的相近,相似程度便可提升至七八成,甚至某一个角度确实像是见到讷敏真人一般。
此刻,两人面对面而立,棠婉冲着容歆行宫礼,如大家闺秀一般礼仪到位,“容女官,妾身从皇上那儿听说过您的事,实在是敬佩不已。”
她太过刻意了,反倒不伦不类。
容歆撇开眼,不去看她,只轻声道:“难道不是从别处听到我的吗?”
“容女官说笑……”
“皇上不可能向你提及我。”容歆笃定。
“这……容女官是怀疑妾身说谎吗?”棠婉一脸真诚道,“妾身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女子,如何敢编排皇上?”
“如果我当面问皇上呢?”
“啊?”棠婉懵了一瞬,迅速自然地说道,“妾身未说谎,自可随容女官去,只是如此小事,不便烦扰皇上吧?”
容歆抬步,义正言辞道:“事关皇上,便没有小事,请吧,棠舫主。”
棠婉看她果真往主船舱而去,突然后悔不该和容歆交谈,他们对她的了解实在太过片面,极亦出现纰漏,进退两难。
容歆停下脚步,转身问身后未动弹的人,“不走吗?棠舫主?”
棠婉扯出一个笑容,道:“容女官,许是我记错了,可能是从侍从或者其他甚么人那儿听到的。”
容歆静静地看着她胡扯,忽而一笑,缓缓逼近,一字一句道:“棠舫主出现之后,我知道了一件事,你想听一听吗?”
“什么?”棠婉下意识地后退,直到腰抵在船栏杆上。
容歆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微微前倾,在她耳边道:“不管是谁,都不能教我的小姑娘有污点。”
她手上轻轻一使力,棠婉便险些后仰翻进海里,吓得连忙蹲下抓紧栏杆稳住身体,畏惧地看着容歆。
第218章
容歆没有杀死这位棠舫主的打算, 见她扶着栏杆,瑟瑟发抖,无声冷笑后, 转身回东珠的船舱去。
棠婉望着她得背影,手指紧紧抠进栏杆,满眼的不甘和怨毒。
这时, 太子从康熙的船舱中走出来, 缓缓走到楼梯口, 棠婉立即掩掉眼神的神色,站起身调整姿势, 重新温婉起来。
太子靠近后, 棠婉露出一个文雅的笑容,福身行礼, “妾身给太子殿下请安。”
然而太子目不斜视,径直从她身边路过,好像这里至始至终都没有旁人一样。
棠婉袖中的手攥紧帕子, 面上的神情如同面具似的, 丝毫未变。
太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太监、几个随从, 他们也没给棠婉一个眼神,甚至更加不屑傲慢。
棠婉认出那大太监是康熙身边的太监总管,挺直脖子,没有扭头, 但抿紧的嘴唇显示着她的情绪。
船队行了几日, 到达山东,康熙没有急着回京, 反而命人在滨州府靠岸, 转到德州, 在德州行宫暂时休整,并不提再次启行的时间。
祥瑞之事已传到德州,赞颂的话在百姓们中间口口相传,太子在民间俨然一副爱民如子的仁君之相。
可太子还不是皇帝,一个储君,名声太显,并非好事,已经有一些“太子谋划,意在帝位”的阴谋论在传播,其中有没有人故意而为之,便是不去探明,太子也知道。
太子在民间以及一大批朝臣眼中,是个合格甚至超出历朝太子的优秀储君,可他某些时候的所作所为,同样也触犯到一部分人的利益。
容歆想得很直接,谁不希望太子好,谁便有可能在幕后推动,查定然要查,但可以视作敌人的人绝非一人。
“殿下,江宁府可有传信过来?”
太子接过容歆的降火茶,点头,“那女子和白鹿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既然她的身份背景并非作假,我便教人从‘祥瑞’着手。”
“有结果了吗?”
“不是好结果。”太子目光沉沉,“我的人轻而易举地查到,那两只白鹿,是由长洲彭氏族中一子弟率先发现并且献上……”
容歆微讶,“是翁氏有问题,还是有人知道您和翁氏的关系,故意栽赃?”
“汉人看重族系,翁氏投向我,必定是族中共同决定,他们不敢两面三刀。”
容歆拎着茶壶为太子添茶,思考太过专注忘记手上的活计,险些教茶水满溢,被太子提醒后,连忙提起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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