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灵鹊儿
 “明知道我放不下你,非要这么钓着我。”
 “……我没有。”她垂了眼帘,手指无谓地蹭着水杯,“你不用等着我。”
 他苦笑,“这么懂事,我该说声‘谢谢’么?”
 “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信。只是,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两年,到那个时候回想现在,你会说的。”
 “两年?你这么肯定两年就会厌烦我?”
 “还有我。别再问了。”季萱轻轻吁了口气,抬头,目光落在黑暗里,“我不想再解释,不想再说对不起了。”
 雨声混进来,拖得时间慢慢地走……
 撑着手臂,脖子都僵硬。季萱回手放了水杯,附身枕在男人的臂弯里,“我困了。”
 大手楼了她的肩头,轻轻抚摸,喃喃地说了一句。
 季萱闭着眼睛,没去听,可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嗯?”
 他又重复一遍,没有声音的气息很沉,很轻,可是这么近,男人的喉结就在眼前,季萱愣了一会儿,抬起头再问,“你说什么?”
 “离婚。”
 “离婚??”
 “两年。”男人低头看着她,一字一顿,“我承诺你:两年后,离婚。”
 眉头蹙在一半,季萱反应不过来,“为,为什么要离婚?不,我是说,为什么要这样??”
 大手轻轻抚着她的额头、发丝,男人泛红的眸中那么平静,刚才的怒火完全消失不见,满是温柔。
 季萱怔怔地看着看着,竟然不敢去思考,“所以……你是宁愿离婚,也不肯和我保持下去?”
 “不是非你不娶,要么夫妻,要么路人。”
 “就为了两年??”
 “就为了两年。”
 “西藏……我一定要去的!”
 “可以。”
 “那么,根本就是很少的时间!”
 “是。”
 “所以,你真的就只是想要那张纸?那个名义??”
 “是。”
 胸口突然憋闷得厉害,再也无法呼吸,季萱腾地起身冲到玻璃门前,正要一把打开,突然怔住。
 雨水冲刷的黑暗清晰地映着一丝不着的身体,幽灵似地恍惚在狂风中……
 门外花盆散落,浅薄的泥土终究扎不住粗壮坚硬的根//茎,荒野顽杂的生命,扑倒在风雨里。细小的花瓣紧紧拽着,狼藉中竟然没有一片零落……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久等了,抱着蹭蹭,口罩戴好,小手洗好,乖哈。春节快乐,我在更新,你有没有看到,没有看到不给红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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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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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六月京城, 初夏的天气,气温一如往年偶尔飚至三十度,不过今年雨水多, 时不时傍晚一场,洗去热气, 清晨起来, 十分清爽。
 东城的小四合院里, 老爷子季怀天摆弄完花草,煮上咖啡。咕嘟嘟,很快, 清香的草木味混入咖啡的醇香, 吸一口,神清气爽。这么多年的唐装小院,依然喝不惯茶, 戒不掉这口早起的热咖啡。
 靠在屋檐下的躺椅上,季怀天拿起手边一本崭新的杂志, 是昨天才出来的《画艺》。
 如今网络遮天蔽日, 纸媒虽大不如前,却依然还在, 优雅地在。毕竟还有很多喜欢纸香和墨香之人,即时性差了, 观赏和收藏性提升不少。比如手里这本,纸页精装, 文字精良, 这几天凌海国际艺术中心的周年画展圆满结束,上面刊出了各位画家此次展出的所有作品,并附上简短的评介, 切题切意。
 只不过,早起的阳光清亮,照在厚实光滑的纸页上反光得厉害,老爷子不得不蹙了眉拿手遮了才能看清楚。
 正看着,小院虚掩的门被推开,二门进来的正是年近六旬的季夫人吴柔,一件墨绿色叶子短袖趁着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白皙的脸庞,很是精神。走进来,落座老爷子身边的竹椅上,看着咖啡咕嘟嘟地煮着。
 季怀天看了一会儿,听没动静,问道,“送走了?”
 “嗯。”吴柔回神,捏着手里的手帕扇了扇,“孩子上了车,一直回头瞧我,直出了胡同口儿。”
 季怀天扭头,“是么?”
 “嗯,开了车窗,一路瞧。”
 稀奇。老爷子眉毛一挑,没吭声。
 “小萱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本来话就不多,现在越发少了。”吴柔叹了口气,“看来这回对孩子打击太大了。”
 “什么打击?”
 “还能是什么?谁能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漂漂亮亮的男孩子,原来心眼儿里这么坏!”
 老爷子坐起身,掂掂手里的杂志,递给吴柔,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抿一口,黑色,至苦醇香。
 吴柔低头看,杂志翻开正是顾辰的主题,前后两页都是他的油画:山,水,木楼,帐篷,雨色朦胧……
 “这一路陪着,得多开心……”说着吴柔眼圈一红,“好好儿的,就成了现在这样儿。让孩子一时怎么放得下……”
 “没放下就走,我以为她还能撑几天,谁知没走就回头。”
 “回头?”老爷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吴柔忍不住提了声儿,“那坏小子已经找别人了,还回什么头?不许啊!”
 “嗯?”季怀天笑了,“你说顾辰啊?”
 吴柔惊讶,“那还能有谁?”
 老爷子重躺在了躺椅上,“这事儿啊,你别瞎操心了。那小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不祸害别人就不错,随她去吧。”
 “不随能怎么着?”吴柔无奈地吁了口气,“看看那双眼睛,从来没泛过泪,这一回,总瞧着湿漉漉的,小脸儿也寡,我都担心她这牵肠挂肚的样子路上别生病。”
 “没事儿,跟着大若怕什么。有点病灾儿也没事儿。”
 “嗯。有大若,肯定受不了委屈,多疼她啊,只有小萱欺负他的份儿。”默了一会儿,吴柔又想起了什么,“哎,你不是也觉得他俩好么?”
 “嗯。”
 “你现在知道‘嗯’了?当初大若几次三番找你,你都不许。不然他能一个人回南方去么,地下室啃方便面,一啃好几年。”
 
天鹅肉 第99节
 “两码事。”老爷子摆摆手,“那两个,都不省油,在一起,没法儿过。”
 闻言,吴柔突然沉默。是的,他们这种人,生就一支画笔,都会远走,两个人契合是惊天绝世,可一旦方向不同,就是一个等另一个,无休止的期待和失望。而这一生,他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永远方向一致的,早晚,死走逃亡……
 “当初你拦着大若,怎么没拦着顾辰?”
 “拦什么?成不了的事儿。”
 “你知道成不了?”
 “顾辰那孩子,寒门高榜,太过努力,想要的太明确,心反倒静不下来,怎么出东西?又哪来的功夫跟小萱耗着?那小丫头却也总瞧不见,这跟头,她非栽不可。”
 吴柔皱眉,“孩子多大委屈,你还说风凉话!”
 “这次回来不是挺好么?”
 “挺好?”
 “我瞧着比以前懂事儿多了。”
 听老爷子这么说,吴柔倒没话。这次回来小萱虽然情绪不高,总看着心酸似的,却每天早起帮她烧饭,给老爷子按摩,陪老爷子作画,除了自己偶尔出神,比从前可真是亲近了不少。听说吴柔过段时间要去复检颈椎病,立刻说去陪着,要不是她坚持说不用,这孩子大概连机票都要退了。
 “说来也是,这次倒像小时候儿一样乖。”吴柔点头,转而又道,“也难怪,孩子受了委屈,再硬的脾气,回了家也得软不是?。”
 “哼,”老爷子笑,“那小丫头,属金刚钻儿的,只做瓷器不涂泥。”
 “怎么的?”吴柔不解。
 季怀天没答,只说,“去把我那本子拿来,昨晚搁床头抽屉里了。”
 也不知他葫芦卖的什么药,吴柔只得起身进房间拿出平常老爷子随手的一个素描本。
 季怀天接过,翻出一页活页,取出看了一眼,递过去,“喏,你瞧瞧。”
 吴柔一眼看过去,吓一跳,“哎哟!这谁啊?”
 那是一张素描纸,黑白描绘。
 一个男人,一件白色的衬衣,两颗低扣,半遮半开;略低着头,落下额前两缕发丝,清秀的眼眉,遮不住的欲//望,温柔至死;并不魁梧的身材,碳素笔下勾出精瘦、挺拔的线条,男人的力量竟是柔腻万分,勾人怜惜,心口发颤,像百年前那靡靡年代的靡靡少爷;隔着纸,隔着这黑白的颜色都能体会到那熏熏的性感,情//色之欲破纸而来。即便到了这般年纪,老太太都觉得脸红,眼睛没处放。
 “这,这是……”
 “这是咱家那个宝贝小丫头画的,整整一本,都是这一个人。你看,还是顾辰么?”
 “这,这肯定不是啊!”
 “嗯。”
 “这谁啊?”震惊之中,老太太捏着这张画,看不是,不看亦不是,几是语无伦次,“这跟小萱什么关系?怎么会……”
 “看日期。从去年十二月到今年六月,近一百张,说多了也是三天一张,随手就来。你瞧瞧那画里的德行,你说他们什么关系?
 “哎哟!”模糊的念头突然被戳破,老太太像被蛰了一下,“这,这也没听大若说啊,他也不知道??”
 季怀天闻言想了一想,摇摇头,“不好说。”
 “是这次在凌海找的?不是见天儿跟着她先生么?褚老爷子这怎么电话里也没提啊,尽是记得说画儿了!”老太太十分不忿,低头再看,画上日期是三月,“这孩子也是闷嘴儿葫芦不肯说,画到六月?你都瞧见了?”
 “嗯。”
 “那就近的啊,这是刚分手?”
 “不能。”老爷子抿着咖啡,这男人无论是谁,都绝非历史。否则,那本子不会夜里压在枕头下,白天带在随身包,若不是常翻常看,哪能活页都掉了出来让他捡到。
 “没分?”吴柔还是反应不得,“那怎么就这么跟着大若走了?这一去,一年半载都是少的,当年在那鸟不拉屎的沙漠不都待了好几年么?这回可去的是西藏,到处都是风景,这要等回来,黄花儿菜都凉了!”
 季怀天听了觉着不对,可似乎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低头喝咖啡。
 ……
 入夜。
 傍晚残存的雨汽送入,湿润,清凉;小风摇着院子里的老槐,缕缕幽香……
 季怀天独自坐在书房,手里还是那幅素描,仔细端详,反复看,好一会儿,附身在桌上,拿过纸笔。
 这男人额前的发丝显是脱衣凌乱所致,让他抬起头,必然是这么个整洁的发型;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这一眯,暧昧又欠揍;眼角的笑纹并非皱纹,可看起来也不是青春年少;形体姿态,放浪之中不失儒雅之气,端得起来的攻击性,一幅笑容又内敛含蓄,这阅历深藏,必是不浅;这衬衣,扯开成这样依然柔软飘逸、有型有款,可见其质地考究。
 若是猜得不错,这人少说也是个已过而立之年、且当之而立之人。
 顺着往下,老爷子几笔就把衬衣扣上。领角有些小,小萱的笔是很细致的,那这衬衣就一定是西服衬衣。这般年纪,总不会衣角外露,配一条西裤给他掖进去,系上皮带。
 原图之中并没有下身,身材比例么,老爷子心里有谱。那小丫头对比例是有偏执感的,眼睛非常毒,若这男人身长腿短或是五短身材,她就是爱死他,笔触也绝不会他的身上反复留恋,勾出那么腻人的线条。可见,这男人必是有个满分比例的身材。
 画好整体,似乎缺了什么,哦,西服衬衣当然得打领带,顺便再套上黑色西服。
 嗯,小伙子很精干,只不过,这双桃花儿眼过于勾人了,老爷子皱了皱眉,顺手画了一副眼镜。
 眼镜一戴上,一个道地的商界白领,跟原先那暧昧的形体素描比起来少了许多的味道,却正经是个人前的模样了。老爷子搁下笔,再端详,微微点头,拿过手机拍了下来。
 看着手机里的图片,季怀天摘下眼镜,轻揉鼻梁。
 凌海陌生,小萱孤傲,能知道她又在交往男人的只可能有三个:一是彤彤,那孩子肯定知道,只是,她从小跟着小萱屁股后头长大,是个通风报信的小喳喳鸟,不能问她;二是大若,他人在凌海,也常与小萱在一起,可是这两个人已然朝夕相伴,大若却对此人只字不提,必有缘由。何况他现在正跟小萱在一起,也不能问;最后一个么,就是恩师褚恩谦。
 老褚知道么?悬。
 这么多年,先生待丫头如同己出,顾辰的事都是从他口中得知,也是一颗牵挂的为父之心。这几个月,他常打电话,提了不少画展和小萱的日常,甚至提到顾辰,却对这段感情经历只字未提,许是根本不知道。
 再次拿起两幅画看着,两人已经如此亲近,她的老师也许不知内情,可真的从未得见么?
 思来想去,季怀天决定一试。点了图片发送,问:老褚,这人认识么?
 发完就放下手机,想着都是这把岁数手机不会常在手边,也许明早才有消息。谁知刚放下,就有信息响了,赶忙拿起来。
 褚恩谦:这是张星野啊,这次慈善画展的赞助商,怎么?
 是个商人,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季怀天轻轻吸了口气,随手打开搜索。图片一下出现了很多,果然是他:凌海建筑设计公司cne的总裁张星野。这倒罢了,竟然还有一个儿童白血病公益大使的身份。再搜索,点开一个捐助视频,是他的剪彩、讲话。
 看着看着,老爷子噗嗤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我又来了,么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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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康定。
 夏天是一切旺盛的时候, 夏天的川藏南线,人们趋之若鹜,而这里便是茶马古道停车坐看的第一站。只是前途还远, 景色乍开,将将启程的人兴奋之中并不会驻留许久, 又接连下了几天的雨, 大多来都是匆匆扫一眼、住一宿, 第二天便起程。而短途的,在天气预报的助力下选择了暂避,于是, 山道中窝居的小城, 难得地有了这几日的清静。
 古老的康定,汉藏交融,通了高速后城中已大都现代化, 古老之意已难寻其迹,不过, 傍在山边的寺庙, 不论颜色,钟声, 还是长头膜拜,千年依旧。雨中傍晚, 石阶上已没了人,没有日落, 夜幕悄悄笼来。
 禅房中, 大若还在与听讲经,并不是什么活佛高僧的讲道,只是这山中古刹几个修行人中的一位老者。季萱原本也在里面, 可老喇嘛口音过重,她听起来很吃力,精神都被淅淅沥沥的雨水勾去,有些烦乱。
 轻轻起身出来,顺着走廊慢慢转到楼后,站在栏杆边。两周多了,走得快的旅友大概已经入藏、完成了一多半的旅程,可他们还在第一站。必然如此,这一走,千山万水,如果有一天大若说再不回去了,她也不会惊讶,甚至,应该希望如此……
 轻轻吁了口气,抬头。雨幕中青色绿色的山毫无涂染,袅袅雾气遮着浓暗。人突然就渺小,成了这铺天盖地颜色中的一个点,然后,就这么淹没其中。
 跟大若走,比预想中要顺利得多,甚至,比以前小队还要顺利。因为,她完全不用考虑他,不用考虑任何事,包括为他分心,给他情绪……这一路来,两人下车后各走各的,只要行踪确定,大若问也不会问。夜里聊起来,才会没完没了,这才发现,原来走的都是同一路,分开根本是浪费时间。
 何必刻意不同?只是,两个人如此契合,是因为……本来也是一样的人。
 趴在栏杆边,季萱仰起头,天已经看不到远方了……
 ……
 从禅房出来,意料之中没有看到她的身影,钱方若不紧不慢地沿着围廊踱着,拐角过去,看到了倚栏远眺的女孩,雨雾已经打湿了发丝,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灰蒙蒙的天。
 仰着头,目光那么静,思绪飞扬,细瓷般的侧颜那么干净,那么遥远,与这座沧桑古刹融入,朱红与金色浓烈下反差出归入茫茫天地的洁白与宁静……
 钱方若不由驻足,这世界上该有多少男人被这样的景象迷惑,一眼千年,一头栽入。然而,是不是真的,只有他知道。积雪覆盖的火山,冰冷与爆发,就在一瞬间,足够摧毁一颗男人的心与他的骄傲。至少,他是这样。
 走过去,钱方若抬手在她眼前晃晃,“哎,醒醒,干嘛呢一个人跑出来?又心不在焉的。”
 她就是有本事不眨眼,扭头看他,淡淡的笑,“听不清。你不是说,佛理,是要自己悟的?”
 没搭话,钱方若展开手掌,上面一串佛珠,拉过她的手,戴在手腕上,“保个平安。”
 “你怎么也做这种秀?临时抱佛脚,佛不踢就是好的。”
 大了,钱方若看了看,又轻轻多绕了一圈,“顾不得了。借佛之力遮遮戾气。”
 “戾气?”
 眼看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她脖子上的玉坠,季萱一挑眉,“怎么,贵重是原罪么?”
 “贵重不是,人是。”钱方若看着她,“不要以为西藏是净土,这一路风雨就都是干净的。有的是识货又愿意铤而走险的人。”说着,他头一歪,仔细看了一下,“这小坠子怕是抵我一幅画了。”
 季萱蹙了下眉想反驳,却不知怎么抿了唇,手指轻轻摩挲玉坠。
 钱方若嘴角一咧,“沉吧?这么放不下。”
 季萱打断,“我喜欢石头。”
 “我知道,就是不知道还喜欢这么精雕细刻的。”
 “哪有天生精致?越苦难,才能越光华,不是么?”
 闻言钱方若微微一怔,灰色的雨幕中女孩清净的眼睛里似乎可以看到那个精致无比的男人,那个看第一眼就让人因为不同路而不愿靠近的男人,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光华”?钱方若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所以,走了也不肯还给他?”
 “走了就走了,何必侮辱他。”季萱抬头,深深吸了口气,“更何况,我们也没有分手。”
 “哼,”钱方若笑了,“这哥们儿也是够怂的,这都答应你。搁着我,人走,茶必凉。”
 “会凉的。搁着吧。”
 “你呀,猫一样,机灵过头,惰性太强。‘分手’两个字就这么难出口?非要等着人家有了下家来主动不要你?”
 “不会。”
 
天鹅肉 第100节
 “不会不要你?”
 “不,我是说他不要是不想要我了,不会是有了别的女人。”
 “哟,可以啊,”钱方若脑袋一歪,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对顾辰都没这么笃定,对他倒有?看来张总是真的会市场营销啊,半年的功夫居然让你相信你对他这么不可替代?”
 噗嗤,季萱笑了,“不是啊,我只是相信他的洁癖而已。”
 “洁癖?”
 “在把我清理干净之前,他容不下别人霍霍他。”
 这种自信,不,是信任,有种奇怪的味道,钱方若皱了下眉,“所以,你就钓着他,只要你不分手,他就跑不了?”
 “不,不是。”她回得很坚决,随后却轻轻咽了一口,并没有给出更多的理由和解释。
 忽然的空白,才觉雨汽湿冷。大手握了握她的肩,“走吧。”钱方若转身离开,季萱跟了。
 转角下楼梯,他又开口,“其实,我是怀疑你的判断。不过,假如,”说着他认真地顿了一下,“我只是说假如,你的判断是对的,你说,你还是个玩意儿么?”
 背光的木楼梯,罩着阴雨绵绵,大若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像个幽灵,让这句突兀的话有了拷问灵魂的意味,季萱抿了抿唇。
 下了楼,钱方若拿起楼梯边的黑伞,打开。雨伞下,两人更近,她听话地安静着,白净的脸庞没有一点纠结的颜色,平淡得很有点渣的味道。
 “即便是他那种人,怎么说也是与你相处一场,何必最后留下个疤。嗯?”
 “嗯。”她这才轻轻地、几乎没有痕迹地应了一声。
 雨下大了,钱方若揽着女孩的肩搂怀中,自己老旧的皮夹克比四下透风的伞管用多了。
 快步上了越野车,季萱扯过安全带。雨冷,手哆哆嗦嗦的居然半天插不到孔里。路不远,算了。丢下,从挎包里拿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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