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是……”
此时不是方便多说的时候,王笑一句话之后,拨马就向南城奔去。
走之前王笑又向那两个侍卫脸上一瞪,把人吓得噤若寒蝉……
~~
南城本是攻得最激烈的时候,但王笑大旗一出现,关明的士卒就心虚了几分。
守军士气大振,奋力把跃上城头的敌兵驱赶下去。
国公现身,南城之围暂解,城头一片欢呼。
城墙内正在督粮的张端却是气得浑身发抖。
——好你个王笑,我看你这样子分明好好的,却不早点出来。你早点出来关明也许就退兵了,现在仗打了这么久,徐州都快要破了,关明杀红了眼,你他娘的出来还有什么用?!
我都要被你害死了,这辈子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才读得满腹经纶,你却要害死我。
张端本以为自己要身死徐州,悲愤至极,此时也气急,一掀官袍登登登便跑上城头,直站到王笑面前。
一抱拳,张端便道:“下官有几句谏言与国公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空听。”王笑道,“下去做事吧,把目光放长远点。”
他手一挥,身后两个亲兵上前,架起张端就把对方抬到一边去。
王笑确实知道张端想说什么。
——仗都打到这个地步了,哪怕自己现身,关明也不愿意轻易退走了,快到手的肉谁舍得丢?
但王笑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敢现身,免得提前把关明吓跑。
因为这一局棋,他的对手是郑元化、也只有郑元化,至于别的人如沈保、关明、童元纬等等都只是棋子而已。
而这次他虽没和郑元化照过面,彼此却已对话了许多次。
“你想决开黄河,水淹山东?”
“你想用自己和齐王做饵,拖延老夫的时间?”
“是,那这样吧,你别急着决黄河,先看看关明能不能除掉我和齐王,如何?”
“倒也不是不行,但要看你能给关明多少机会。”
“我可以给他很多机会。”
“把脖子凑到他刀下?”
“可以。”
“痴儿,你若不死,老夫还是只能水淹山东啊。”
“我既然要拖延你的时间,自然是有办法阻止你。”
“呵,老夫既然能答应你先看看再说,自然也有办法不让你阻止此事……”
王笑闭上眼,仿佛能看到郑元化正坐在面前与自己对弈,老头子拈着黑棋,指了指棋盘的两角。
“那边是开封,这边是徐州。”
郑元化最后将黑棋放在其中一角,道:“这是关明,围上来了,你敢吃他,我就吃开封那条大龙。”
王笑拈起一枚白子,落在另一角,道:“我这一步先守开封。”
“老夫看到了。”
王笑又拈起一颗白棋,轻轻敲着郑元化刚才落下的黑子,发生清脆之声,像是敲在关明的头。
“关明啊关明,你时间可不多了……”
~~
关明确实感到恼火。
本以为今天必定能攻克徐州,没想到下午王笑忽然现身,徐州守军士气大振,还是挫败了他的计划。
如果王笑一开始就出来,自己还可能担心有阴谋,观望一下或者退兵也有可能。
到了现在,仗都打到这个地步了,徐州已成强弩之末,兵也没有、物资也没有,王笑现身也没用了,又不是神仙,还真能守住徐州不成?
也就是今天王笑突然现身还能振作士气,恫吓己方的军心。等到明日再攻城,只要不出变故,徐州必克!
关明倒也知道董元纬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想捡屎吃。
童元纬什么样的人自己还不清楚吗?无非想等到自己和王笑打得两败俱伤了再来摘桃子。
但清楚归清楚,也没办法,台儿庄一战实力大损之后,连地盘都丢了,还能怎么办?
趁机先把王笑掐死,再慢慢对付童元纬不迟。
好在,童元纬比王笑好对付,他只要拿好处,不一定要灭了自己。
关明知道只要自己还有一点实力,大可以花点钱把童元纬打发了,说辞都想好了。
“老童啊,大家都是自己人,何苦拼个你死我活?你和我打起来,损兵折将的,还不如留着我给你当淮安门户是吧?”
“何况徐州你占下了又能怎么样?你舍得离开你淮安的府邸不成?到时还不是派个副总兵坐镇,让他帮你打饷,那还不如就让兄弟我给你打饷。”
“这样吧,你这次率军为兄弟督阵十分辛苦,兄弟筹集五百万两银子给你以表感谢如何?以后每年再给你笔银子……”
想来,童元纬必定会答应这些条件,当然只有五百万两可能打发不掉,到时再讨价还价罢了。
打仗嘛,谁还不是为了银子……至于银子到哪里去搞?
关明知道自己的平兴伯府已经被王笑搬空了,到时少不得又得再要多收点饷粮,再向徐州各户纳捐什么的。
要给童元纬几百万两,自己还得要几百万两重新添置家当,手下将士还要饷赏……所需不菲啊。
“不当家不知米贵,越想越让人惆怅啊……”
~~
徐州城内。
“放心吧,我会向国公说清楚,是我命令你等去帮忙守城,你等不敢抗命,国公不会怪罪你们的。”左明静向侍卫们说道。
她说罢,目光向南城看去,心里感到有些委屈,却不是为自己委屈。
——旁人都说他近来威严愈重,心思难测,但事实上他平日就算对人呵责几句,又可曾真因被人怫逆而处置过谁?
他何尝不是担心手下人真犯了难以宽恕的错事,到时不得不处置他们?秉持这份威严本非他心中所愿,反而是为了何全更多人罢了。
左明静回想起他当年笑容和煦、为灾民奔走的模样,心中又多了几许会心。
旁人说他变了,变没变的,自己却是清楚的。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堂中的侍卫却是又道:“我等并非是怕国公责罚,而是想到自己疏忽职守,差点害了左大人性命,故尔自责,恳请大人责罚。”
“那便罚你等守卫府衙便是,下去吧。”
挥退这些侍卫,左明静坐下公案前,始终难以平静。
脑中又回想起王笑那句“府衙还有些公务,左大人去帮我处理。”
城都快要被攻破了,哪还有多少公务啊……
她想着这些,一双美目不由自主地又向南城的方向看去。
接着,忽然又想到公主殿下待自己恩情深重。
“不得再想了左明静,你是未亡人当为亡夫守节,你是左家子女当顾家族名声,你是殿下心腹不可辜负殿下信任。”
如此低语了一声,左明静轻轻摇着头……
“大人,李香君求见。”外面董小宛进来道了一声,打断她的思绪。
左明静于是让她把李香君带进来。
目光看去,只见李香君脸上亦沾着灰土,衣袖上还带着血迹。
问了来意,却是李香君因见顾横波、董小宛都在帮忙守城,又听说关明劣迹,于是带着奴婢帮忙抬护伤兵,最后却被锦衣卫带回院子保护起来了。
“民女虽是弱女子,但自幼得养母教诲,亦有除暴安良之心,故请大人允我出力。”
左明静应道:“你养母素来有侠名,本官亦是知晓,今日见你,果有侠气。但守城不多你一个女子,且回去安心等侯可好?”
“民女既违徐州律法,却不知为何有差人看管?”
左明静说罢,温温柔柔笑了笑,又道:“且放心吧,我们并非要看管你,你那良人侯朝宗在为百姓谋大事,倘若他功成归来你却有所损伤,国公何颜见他?对了,我们也没有威胁侯朝宗之意,只等徐州兵戈一停,不论事成不成,皆放你自由。”
李香君心思聪慧,只听这两句话便明白过来……侯方域为王笑所办之事极重要。
她虽不知是何事,但想到自家良人在‘为百姓谋大事’,也不禁眼中绽出光彩来。
她本是最美艳的女子,眼中添上这一缕光彩,更是灿若桃李。
董小宛在一旁见了,不由轻轻叹息一声。
待送走李香君,董小宛再来回禀左明静,交接了几桩小事之后,左明静忽问她:“方才为何叹息?”
“香君姐待侯朝宗用情之深,我却怕她终是飞蛾扑火。”
左明静想到董小宛被骗来徐州之事,笑道:“你倒懂得说她,倘有朝一日你遇得心上郎,怕是飞蛾扑火之心犹甚于李香君。”
“小宛才不会。”董小宛心中不信,轻声说了一句。
……
董小宛离开时,左明静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她的背影,心想道:“这辈子,我注定与你们不同,纵是再明亮再耀眼的火,我也不该去扑……”
~~
次日。
王笑与秦小竺互相给对方装戴盔甲。
秦小竺不似平时那般开朗,难得有些忧郁,因为她这辈子还没打过么窝囊的仗。
她倒不是不能输,而是觉得输给江北这些破烂将兵实在是让不爽。
“要是今天我们守不住徐州了怎么办?”
“那就退到沛县。”王笑低头给她扎好腰带,道:“总之这一仗打得越久越好。”
“知道,等开封的消息嘛,每次都这么说。”
秦小竺撅着嘴嘟囔了一句。
——几个破书生到开封办事,这边等不到他们的消息回来还不能打赢关明,老子都要被气死了。
她转过身给王笑整理甲胄,又道:“你知道吗?输给关明那个白痴,对你的威望会是个大打击。”
“没事的。”王笑抱了抱秦小竺,道:“今天看看战况,到时候我下了令,你马上回城,把齐王和文武官员都带走,明白吗?”
“明白。”
“一个不落?”
“放心吧。”秦小竺点点头。
“那就好……”
~~
左明静今天被勒令不得出府衙。
命令是小柴禾下的,齐王与徐州许多官员都被一起聚到府衙内,没有在上城头协守。
还有李香君这样的人也是被作为官员家眷安置在其中。
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这显然是徐州城要守不住了,国公准备撤了……
对于张端、姜英这些官吏而言,这便等于这段时间治理徐州的辛苦一朝做废,让人平添一份惆怅。
大堂内,一群官员聚在一起惶惶议论着,周衍不时冷眼瞥一瞥张端……
左明静这些女子虽来为官,却也避开他们,她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女官坐在公房内。
她自然也觉心神不属,但她依旧强自镇定,好给人以鼓舞。
这边隐隐还能听到城墙那边传来的杀喊声,到了日正时分,府衙内一阵喧闹,却是秦小竺已领着亲卫过来。
“快!都随我出城,所有人上车马……”
府衙这边早有准备,又有齐王在坐镇,大家都乱中有序。
像王珰这种人经历过京城的难逃更是很有经验,在心里嘀咕着笑哥儿为人还不错,自己本以为要死在徐州了,他竟还能安排自己跑路。
其他人则无奈地想着事以至此徐州丢了就丢了吧,山东实力尚在,也没什么关系。
……
左明静本已踏上马车,心中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她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下了马车,快步穿过乱糟糟的人群找到秦小竺。
“小竺,国公人呢?”
“他还在守城,你快上马车,别给我添乱……”
左明静转身就走,她路过自己的马车,却没有再上去,而是飞快瞥了那边被挤开的侍卫一眼,提起官袍就向南城跑去……
这一瞬间她想了许多许多,然后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塌了她的理智,如黄河溃堤。
她明白王笑做这一切为了什么,他可能会守到最后一刻,在最危险的边缘搏出最多的时间。
但如果有万一呢?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每次都从险象环生的绝迹里逃出来,但她早已受够了这一切。
——你一次一次出征、我一次一次等……但这次我不要等了,我不要再躲在你身后提心吊胆,我要去到你身边,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左大人!”
身后车马萧萧,有人在喊着她,但左明静没有回头,以她从未有过的速度、奋不顾身般向城墙跑去。
她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若这次能死在一起,她要在这之前把藏在心里那些话全都告诉王笑……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873章 安然山(求月票求订阅)
徐州城东北方向四十里,隔着黄河,有山名曰“安然山”。
童元纬若是肯派探马北渡黄河,再绕过安然山看一看,就能看到安然山北面营帐森严,一支兵马正潜伏于此。
十余天以来,这片营地一直都很安静。士卒们每穿戴好盔甲,握着武器坐在营中待命,不言不语。
若要形容这支军队给人的感觉,那就是……像铁。
像铁一样沉默、像铁一样坚韧。
但到了这一天,就连他们也渐渐受够了这种沉闷枯燥,被压在心中的杀气如黄河受困于大堤,随时想要爆发。
终于,有老兵猛地站起身,把手中的长刀在地上重重一敲,星火四渐。
“我们到底还在等什么?国公危急、徐州危急!为何还不让我们出击?”
“肃静!”一名校官喝骂道,“将军有令,让尔等整装待命。”
老兵烦躁地呲了呲牙,如同一头受困于笼的野兽。
但他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小声地嘟囔道:“待命待命,每天就是待命,待来待去都是白等。”
时间已是午后,看来今天又是没仗可以打,又是他娘的枯坐一天。
徐州破城在即,将军依旧按兵不动,鬼知道他在等什么。
……
安然山顶,蔡悟身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眯着眼向远处眺望。
他没有披甲,只穿着一身便服,臂上缠着一条白布。
即使没有这条白布,他整个人的气质依旧是个阴鹜的带孝子。
蔡悟真眼神凌厉,目光没有看向西南方向的徐州,哪怕那里战云密布,杀声振天。
他看的方向是西北。
这次,能让他出击的不会是来自徐州城国公下达的命令,而是西北方向的消息。
他比帐中的老兵还要烦躁,仿佛是心中有剑正在铮然龙鸣,想要腾起杀人。
这次出发前,王珍找蔡悟真谈过一次……
彼时,他们坐在东阿县赵牛河河畔的一户人家院中,这户人家有八口人,其乐融融,户主是个七旬老翁,乐呵呵地拿自家做的豆腐招待他们。
王珍指了指老翁的儿子儿媳,向蔡悟真道:“将军最知破家之苦、丧亲之痛,倘若黄河溃决,破家而痛失眷爱如将军者,数十万户不止……今日我送将军出征,唯一言以告,‘小不忍则乱大谋’,还请勿以舍弟一人之性命为念,而以大局为重。”
蔡悟真犹记得,当时王珍自己说完之后,转头又看向那个老翁,苦笑道:“多谢老丈款待,但对不住了,还是得请老丈举家迁往河北。”
那老翁手里还端着一碗小腌鱼,闻言脸上的笑容顿去,枯瘦的手抖得厉害,碗碟一个没拿稳,咣当一声碎在地上。
“王大人呐,老朽都七十岁了,要怎么迁呐……”
其后,蔡悟真率兵疾奔南面,到了安然山之后,却是十几日的苦等。
等待和疑惑才是最折磨他的东西。
自从在盛京投效王笑以来,这是他最感到不安的一次,因为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倘若等不来消息,我就坐看关明、童元纬之辈威胁国公与齐王性命不成?
——花露浓并非宿将,带着几个无能书生北上,我真要把大事托付在他们身上?
蔡悟真不信任花爷的能力,更不信任南边的那些个书生,每日望眼欲穿皆等不到这些人的消息,让人每每多添一缕烦闷。
想必王珍也不信任那些人,不然既已派人到开封阻止黄河决堤,又何必再迁移山东百姓?
“我先击败关明、童元纬,亲自去取开封便是!”
心里不止一次冒出这个念头,蔡悟真一次次压下去。
今天徐州将陷,这个念头犹为强烈。
时间一点点地去,天空中一群侯鸟飞来,官道上安安静静……
蔡悟真按住剑柄,眉毛微微抖动。
救国公,亲自取开封……小不忍则乱大谋……但岂可与几个书生谋事……破家数十万户……
脑中念头转来转去,忽然,蔡悟真猛地瞪大了眼,只见官道上两匹快马相继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拼了命地驱马。
终于……
“报!花将军已探明郑元化于黄河北道伏兵八处,带兵扫荡,现已歼灭商胡埽、李固陵之伏兵……”
“报!庄将军已借兵歼灭南瓠子、花园口之伏兵……”
~~
徐州。
左明静终于跑到了城头。
城头上已有许多关明的家丁冲上来,满地都是鲜血。
没多少人顾得上她,到处都是厮杀、呐喊,箭矢如雨不停落下,她身后那些追过来的护卫一上城头就被乱糟糟的战场冲散。
“左大人……”
左明静并不回头,而是向两边看了看,好不容易才看到王笑的大旗正在矗立在一个城墩上,她连忙提着官袍向那边跑去……
“那有个官!”有人兴奋的大喊着。
左明静恍若未闻,她耳里几乎听不到杀喊声,一心只盼着看到王笑的身影。
一柄刀已挥至她身前。
“噗”的几声响,却是城头上一列持长矛的守军并肩冲杀,一连刺中了好几个攻城兵士,将他们顶下城头。
“杀啊!与徐州共存亡……”
左明静也被带倒在地,她一个女子在这个纷乱的战场上仿佛是洪水中的一只蚂蚁。
再爬起来时,身上脸上已沾了血迹,膝盖疼得厉害,似乎是刺进了什么东西,每一步都是剧痛,能感到血一直顺着小腿流下去,她脚步也踉跄起来。
她咬着牙,倔强地沿着城墙里侧继续走。
前头又是一阵狂呼。
“杀了王笑!”
只见许多敌兵爬上云梯,从这一段城墙跃上来,向着王笑的旗帜方向就冲过去,几个守卫猝不及防,被砍翻在地。
左明静脚步不停,却有一个凶神恶煞的敌兵向她冲过来。
此时乱战之中,对方却还是浮起一个狰狞的狂笑。
“小美人!”
他咂了咂嘴,眼中有贪婪、有遗憾、也有暴戮,似乎眼下的情况下哪怕只能亲手杀一个美人也能让他感到快意。
左明静眼中抹上一缕悲色,退了两步,低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把断刀。
那敌兵已扬起了刀。
左明静拿着断刀,一瞬间想至自己死了也好。
死了,也就此断了那些非份念想,不至万一给家族蒙羞、辜负殿下信任……但可惜,本想死前能把那些埋藏许久的话告诉他的……
眼前的敌兵才要挥刀,膝弯上却爆起一团血花,整个人栽倒在地。
“砰!”
左明静转头看去,只见王笑拨开一个亲卫向这边大步过来。
他手上拿着人火铳,“咔”地转动了一下,一抬手对准一个攻城的士卒又是“砰”的一声,但目光却是一直都是落在左明静身上。
王笑走到左明静面前,眼中冒火,带着少有的雷霆大怒。
接着,他手上的火铳对准地上那个还在惨叫不停的敌兵的脑门,凑近了,才再次扣下扳机。
“砰!”
血花才溅起来的一瞬间,左明静想要闭上眼,王笑整个人已挡在她面前。
她抬头看着他,心中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咙里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笑脑门上似乎都写着恼火。
左明静低下头,轻声道:“你别生气好不好?”
这句话完全不同与她平时的做派。
依她的性格,若在往常大抵上便是一句“下官冒失,还请国公责罚”然后再补一句“实有要事求见”作为借口。
但现在死亡逼近,她想的就只有……如果要死,真不想在死前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王笑叹了叹,似不忍再生她的气,问道:“受伤了没有?”
“没……没有……”
王笑目光在她膝上一扫,道:“既然来了,一会和我一起撤走吧。”
左明静头埋得更低,觉得他这句话里是少有的宽容和宠溺。
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王笑提了起来。
……
王笑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半扛在自己肩上,转身就向城墩那边走去。
路上他还抬起另一只手,射杀了一个看起来很凶悍的攻城士卒。
左明静脑袋懵懵,觉得晕晕乎乎的。
她半倚着王笑的肩,感到他的肩甲又冰又硬,但她的耳朵却热得厉害,脚尖也沾不到地面,整个人轻飘飘的。
目光看去,王笑比上次又瘦了几分,呼吸还是不顺畅的样子。
“原来他有这么大的力气啊。”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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