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他重生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愿大人
 听到这个声音,嬴晏哪里还能不知道来人是谁,头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嬴晏下意识想将他推开,却在思及前两次周身动弹不得的恐惧,只手忙脚乱地把手搭在他胸膛,将两人隔离出了一个稍微安全的距离。
 她心跳如擂鼓,不是羞赧,而是惊惧。
 观风楼走廊里的一幕仿佛还历历在目,陈文遇不是明白她的意思了吗?他不是说“好”了吗?
 陈文遇的确明白了她的意思,可那声好,却是暂时放她离开。
 观风楼人多耳杂,她为主他为臣,陈文遇不能将嬴晏如何。
 而谢昀心思缜密,他再心机深沉,谋篇布局,也不如出其不意,打个措手不及,更容易钻得空隙。
 心里如此想,陈文遇忽然伸手,五指穿过柔软的青丝,将她整颗小脑袋拢了起来。
 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周身寒毛竖立,她强做镇定,轻软的声音里还是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意,“陈公公……”
 陈文遇笑了笑:“害怕了?”
 他低声,自问自答:“我没想伤害你。”
 嬴晏觉得他稍稍用力,就能将她的小脑袋捏碎,一颗心怦怦直跳,快要跳出胸腔。
 恰在此时,陈文遇骤然松了手,他换了个动作,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她后脑勺,低喃:“以前的晏晏,比现在可爱多了。”
 嬴晏心思玲珑,敏锐地意识到他这句话,似乎有更深一层的危险含义。
 只是一时间,她没能明悟他是何意。
 陈文遇眼底情绪诡谲难辨,垂下眼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小脑袋,这里面装了他们之间的太多回忆,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忍心毁掉。
 许久,陈文遇终于停下了心中纠结复杂的情绪,拉着嬴晏起身,去了窗户边上。
 袖口翻转间,似乎有东西掉落。
 他伸手推开窗,把她抱在怀里,两人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外边也是一片漆黑,借着暗蓝天幕的微弱光亮,嬴晏终于能模模糊糊地看清楚一点轮廓。
 她心里更糊涂了,不明白陈文遇这是何意。
 须臾,陈文遇唇角翕辟,声音涓涓如溪般清澈,如往常一般,同她说起了话。
 只是嬴晏心乱如麻,惊惧交夹,根本没有无暇留意他说了什么。
 陈文遇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点,直到那里亮起一点微弱的光火,他终于停止了同她说话,伸指温柔地捏了捏她脸颊,“晏晏,若是谢昀对你不好,不要一个人撑着,我会帮你。”
 嬴晏神色狐疑,三更半夜跑来就是想说这句话吗?
 她唯恐陈文遇再一次神智不清,乖巧地点了头。
 陈文遇淡淡一笑,越窗而过,转身离开,不消片刻就没了身影。
 夜风吹得窗户摇晃,撞上窗台时,咯吱咯吱作响,嬴晏怔怔凝着漆漆夜色,恍若做了一场荒唐梦。
 不知过了多久,嬴晏关了木窗,转身回床。
 没走两步,正殿的门又开了,细微的一声响,在夜色中分外清晰。
 嬴晏吓了一跳,以为陈文遇去而复返,慌张后退两步间,撞倒了立在一旁木架上的花瓶,身形不稳朝旁边摔去。
 一阵风儿卷过,嬴晏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这一次,是熟悉的淡淡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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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嬴晏僵硬的身体微微松懈。
 “……二爷?”
 她一面喊着, 一面伸手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他右眉眉骨, 感受到那里一处细小的疤痕,心中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松了。
 谢昀“嗯”了一声, 偏头时,视线扫过狼狈倒地的木架和四分五裂的花瓶。
 须臾, 他将嬴晏拦腰抱起,往回走。
 坐在软织的凉簟上, 嬴晏已然神情如常, 只是四下依然乌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心里稍觉不自在。
 “二爷, 去点一盏灯好不好。”
 轻轻软软的嗓音, 恳求而娇嗔。
 谢昀瞥了她一眼,起身去点烛灯。
 火苗嗖的一下将屋室照得明亮,男人背对着她,留下一道颀长挺拔的背影。
 等谢昀转过身后,原本被身形遮挡的光线散开,屋室内又亮堂几分。
 两人坐在床上,昏黄的光线映照下,五官轮廓清晰。
 谢昀伸出冰凉手指,屈指, 刮过她稍微苍白的小脸,忽然问:“怎么还没睡?”
 闻言,嬴晏抿唇犹豫片刻, 要说陈文遇来过吗?
 还是说……
 谢昀已经知道他来过?
 没等她思忖个分明,谢昀骤然伸手,将人抱坐了怀里。
 他捏了她下颌抬起,嬴晏被迫对上那双幽黑眼眸,“陈文遇来过,对么。”
 果然。
 嬴晏不出所料,眼睫微颤,她沉默片刻,想了想后,避重就轻道:“他和我说了一会儿话。”
 这并非嬴晏有意隐瞒,难道要她说,她把陈文遇当成了他,然后钻到了陈文遇怀里,俩人抱了好一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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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 第93节
 若是谢昀动怒,迁怒她,还是杀了陈文遇?
 这种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误会话,不如不说。
 谢昀垂眸看着她,黑眸沉如渊海。
 傍晚时,永安帝突然兴致起,说要去金沙洞闭关,调遣神鸾诸卫护送。而陈文遇并未随侍圣人身侧。
 所以他马不停蹄地从山上赶回来了。
 然而他怀里这个小可怜,没心没肺,若是他不问,怕是她连今晚陈文遇来过都不会说。
 嬴晏捏了捏指尖,轻叹了一口气:“二爷,他和我在窗户那里说了一会话,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瞧见了,我刚关了窗户往回走,没有私情。”
 谢昀捏着下颌的两指往上移,指腹在细滑的脸蛋上摩挲。
 “他和你说了什么。”
 嬴晏颦眉。
 她当时惊惧交夹,哪里会记得陈文遇说了什么。
 抬眼一瞧,谢昀一副非要知晓的的模样。
 他惑人的俊脸在昏黄的烛火中,渡上一层暖色,难得的好耐心。
 如果忽略他周身稍显压抑阴沉的气息的话。
 一片诡异沉默中,嬴晏只得轻咬唇瓣,仔细回想一番。
 嬴晏迟疑半晌,如实回答道:“他说……百花园的凤仙花开了,摘一捧来染指甲极好,山里的杏子也熟了,可以炒新鲜的甜杏仁,来做杏仁茯苓饼,过几日狩猎,可以狩一只兔子……”
 闻言,谢昀勾着薄唇冷笑。
 他就离开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不仅相谈甚欢,还调-情蜜意是么?
 他收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嬴晏吃痛,话音戛然而止。
 他声音不耐而冷:“闭嘴!”
 “是你要听的。”嬴晏皱眉,掰开他落在腰上的手,“我一点都不想讲。”
 谢昀气极反笑,咬着后槽牙,舌尖微抵。
 嬴晏毫无察觉,她神情犹豫,自顾自又道:“二爷,你日后再来我房中,能不能先遣人通传一声。”
 今夜之事,怪她疏于警惕,但若不是谢昀常常三更半夜潜入她房中,嬴晏想,她会警惕许多。
 至少不会轻易钻入陈文遇怀中。
 一想到陈文遇的手搭在她后脑勺上轻抚,嬴晏就脊背发寒。她直觉那个时候,陈文遇或许动过一念心思,想对她的脑袋做什么。
 捏碎吗?嬴晏不知道。
 谢昀嘴角又沉了几分,陈文遇来一次,她就迫不及待地赶他了么?
 他手掌落在床柱上。
 “咔擦——”
 木头碎裂声音响起。
 嬴晏吓得心间一颤,小手不自觉地撑着往床里退。
 也不知硌到了什么东西,手心倏地一痛,她“呀”的惊呼,桃花眼里瞬时溢满了泪水。
 谢昀轻皱眉,捧起她的手:“怎么了?”
 上面硌了一道痕。
 谢昀顺着方才的动作,朝床上看去,只见那里落了一块两指宽的玉佩,上面有凸起的瑞兽纹。
 嬴晏低头咬唇,正在轻揉手心,谢昀忽然举了一块玉佩到她眼前,幽凉的声音似三东寒冰,“陈文遇刚才在床上,是么。”
 嬴晏蹙眉,等瞧清了他手上拎得什么东西,登时心头一惊。
 她很快明白过来,这是陈文遇落在床上的。
 “……”
 这下误会大了。
 谢昀脸色阴沉难堪,似是风雨欲来。
 嬴晏被谢昀逼到床尾一角,单薄的脊背紧紧贴着墙壁,身躯被暗影完全笼罩。
 谢昀神情冷而讽,“我不是说过么,莫要在我面前言假话。”
 所以直到现在,她还要为陈文遇隐瞒是么。
 嬴晏心思正思忖,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攫住下巴扬了起来,“嬴晏,你和他以前那些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现在,你是我的。”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另只手掌微微用力,那块玉佩就化为了齑粉,飘落在柔软的绸被上。
 嬴晏知道谢昀是真的动怒了,不是以往那般凉飕飕的轻佻,而是像夹杂了无数寒冰一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
 嬴晏着急解释,“我们……”
 她顿了顿,犹豫着,“……抱了一下。”说完,她连忙又道:“天太黑了,我看不清,以为陈文遇是你,不是想要抱他。”
 谢昀的俊脸都要扭曲了,抱了一下?还认错了人!?
 她竟然还敢说出来!
 谢昀当然不认为两人还做了其他更亲昵的事情,不然嬴晏不会是这个反应,可是即使只是抱了一下,他心里还是生气,眼角眉梢间不可控地腾起了一抹戾气。
 他一向凉薄的心蒙上了一层名为嫉妒的情绪,时至今日,晏晏竟然还对陈文遇存了三分心软情。
 谢昀狠狠地捏着她下巴,“嬴晏,我若没问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瞒过去了,嗯?”
 嬴晏抿了下唇,她的确会瞒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看谢昀动怒,更不想看陈文遇因此寻了死路。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嬴晏被谢昀揽着腰抱下了床。
 “铮——”
 她瞧见他拔了刀。
 嬴晏惊慌失措,“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
 谢昀面无表情,“我不想看到你躺在陈文遇趟过的床上。”
 他手里的刀也“哐当”落到床榻上,内力顺着刀刃翻卷,木床连同薄被凉簟一起四分五裂,木断的声音与裂帛的声音交缠刺耳。
 一眨眼的功夫,四下一片狼藉。
 嬴晏眼睛睁圆,似是不可置信,她只是睡个觉而已,先来一个随时可能神智不清的陈文遇,又来一个喜怒无常的谢昀折腾。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幕幕胆战心惊,什么宜居家忌出游,她看是处处皆忌讳才对!
 她招谁惹谁了!?
 嬴晏一下怒了,用力地推开抱着她的人。
 猝不及防间,谢昀被推的踉跄了几下。
 “你把床毁了,我晚上睡什么!?”
 嬴晏穿了一身霜白绸衣,身子单薄纤细,赤脚站在地板上,轻软的声音揉了怒。
 很好,竟然还推开他。
 谢昀冷笑一声,唇角勾了三分讽刺和七分凉薄,周身气势愈发阴森森。
 他心里也窝火,偏生这火不能冲着嬴晏撒。
 谢昀咬着后牙,倏地扬臂掷刀,只听铮的一声,银亮的刀刃扎入雪白的墙壁半寸余,余音仍然凛凛而响。
 人在委屈和愤怒下,总是容易失去谨慎和理智的,嬴晏也不例外。
 “谢昀,我是委身于你没错,但是你答应我了,要娶我为妻,别说我们现在还没成亲,你三更半夜跑来我房里发疯,就算我们成亲了,夫妻间尊敬和体面你也得给我。”
 她越说心里也觉得委屈,一双盈盈桃花眼里倏地溢满了泪花。
 紧接着豆大的眼泪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一滴泪落了,接下来的泪水就愈发汹涌,渐渐汇聚在白皙的小下巴,滴答滴答砸在地上。
 嬴晏是个很能忍委屈的人,即便在冷宫多年,也不曾抱怨过一句。
 她从来没再谢昀面前这样放纵情绪过,那些小打小闹似的嗔与怪,只是释了她三分本性。
 嬴晏知道,她与谢昀的地位,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
 可是现在,她突然忍不住了。
 她一开始是为谢昀的权势而来的没错,可是她日后也是想真心待他。
 女扮男装不是她想的,被父皇厌弃不是她想的,母兄早逝也不是她想的,一路坎坷跌跌撞撞往前走,就是想活一命而已。
 她活该招惹这些牛鬼蛇神吗?是,是她活该。
 她当年不该救下陈文遇,也不该去闻喜宴上找顾与知,就该一个人待在昭台宫,自生自灭。
 谢昀嘴皮子带刀,正欲阴阳怪气的再讽刺一句,忽然瞧见嬴晏落了泪,一双桃花眼里蓄满了泪水,红唇紧咬,楚楚可怜。
 他心中那点火倏地灭了一半,声音微哑,似是无措:“晏晏……”
 话未说完,嬴晏已然转身朝往外走。
 她不想看见他。
 谢昀气得七窍生烟,她竟然还在耍脾气,难道该动怒的不是他么。
 谢昀冷笑一声,站在原地不动,倒要看看她能走哪儿去。
 可是在她即将消失在屏风处时,谢昀的两腿长腿却不受控制,忽然两步上前,将人拉住。
 然后又不受控制地强硬地掰着她肩膀转过来,“你……”
 “去哪儿”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又瞧见了那张泪水朦胧的小脸。
 凉薄的话音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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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 第94节
 谢昀身量高,只好不受控制地微屈了身体,他无奈叹气,觉得他到底长她不少年岁,不应当与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计较。
 他刚要哄哄人,不成想嬴晏别扭地推他,手打脚踢,“你别碰我!让我去睡地板好了!”
 睡地板!?
 他是因为一张床生气吗?他是想让她去睡地板吗!?
 谢昀快要被她说的话气笑了,气得心肝疼,一张俊脸扭曲的可怕。
 他阴沉着脸,幽黑的眼眸里阴云密布。
 可是一瞧见她眼里的泪珠子,谢昀心里头那点火还没等燃起来,就被一盆冷水浇下,闷闷地戳他心窝。
 谢昀心里傲,别说低头认错,就连后悔这两字字,都从不曾在他人生出现过。
 而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时,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只能让步,让得溃不成军。
 “……别哭了,是我不对。”
 谢昀按着她纤细胳膊,轻柔地亲了亲她眼角,吻去泪珠,连咬带哄,带了一点温柔的气息,也带了一点惩戒的力道。
 他的唇瓣冰凉,卷着淡淡的薄荷香,危险而诱人。
 嬴晏身子软下,思绪也渐渐回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她好像……恃宠而骄了……
 嬴晏一颗心怦怦直跳,不知是怕还是慌,又或是其他冒尖的异样情绪,连带着心里那点儿恼而委屈也散了大半。
 然后,她见好就收,就坡下驴,委屈巴巴问:“那晚上我们睡哪儿?”
 “……”
 谢昀托着她腰肢,将人抱起去了软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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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嬴晏垂足坐在软榻上, 低垂着眉眼, 正好盖住了一双含着余泪的桃花眼。
 她没想到自己的情绪会如此失控。
 嬴晏回神儿,懊恼之时, 神情也十分不安,踌躇地开口: “二爷……睡觉吧。”
 话音刚落, 她就被谢昀摁到了软榻里。
 一想到方才自己那般让步,谢昀的俊脸上就罩一层阴翳情绪, 最终也只能轻嗤一声, 嗤自己心软。
 软榻上的光线很暗,烛光被一道屏风隔绝,他居高临下, 又遮挡了大半光线, 嬴晏只能隐隐绰绰瞧见他轮廓。
 嬴晏神情茫然,看着他那张阴晴不定的俊脸,有点紧张。
 “我……”
 她的声音抽噎磕巴,没等说什么,谢昀不疾不徐地伸手,冰凉指腹压在她红唇上。
 省得这张小嘴,再说什么他不喜欢听的话。
 被嬴晏这么一哭,他心里的不痛其实散了大半,可是还有点儿余烬。
 他得换个方式下下火。
 嬴晏眼睫微颤, 泪水朦胧的眸子潋滟可怜,只见谢昀忽然落了下来。
 谢昀也没说话,轻吻着她面上泪珠, 又去咬她耳朵,最后攫住柔软唇瓣,撬开贝齿。
 极尽所能地索取着能让他愉悦的滋味。
 嬴晏从无助地捏紧指尖,到下意识地环住了他肩膀,唇齿间漏了几声轻咛。
 ……
 屋内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随着最后一丝昏黄光线的消失,外边的天色逐渐明亮。
 两人在榻上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谢昀一早醒来。
 软榻地方够宽,却不足长,嬴晏躺上去刚好,谢昀却得蜷缩,十分难受。
 如此想着,谢昀的脸色愈发铁青难看,直到垂下眼眸时,看到乖巧窝在他怀里的小姑娘,心底那点戾气才散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出冰凉手指,拨开挡在脸蛋上的如檀墨发,露出微肿的眼皮。
 谢昀心里好气又好笑,指腹在泛红的眼尾摩挲片刻,轻声问:“委屈成这样?”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嬴晏身上裹着薄薄的小毯,轻浅的呼吸如羽毛,睡得香甜。
 须臾,谢昀收回了在她身上作祟的手指,起身理好衣衫,准备回平云山。
 刚出了少莲汤正殿,陵石匆匆上前。
 “二爷,国公爷和夫人明日就到燕京,方才派陵深前来传话,说请二爷明日回燕京一趟,一家人一同用晚膳。”
 谢昀“嗯”一声,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他问:“云州的人往回走了么?”
 陵石跟上,回禀:“若无差错,明日应当能启程了。”
 这次从云州带人回燕京,是以捉捕刺客的名义,押犯行慢,最快四日,最晚,月中下旬也能到了。
 ……
 嬴晏不知道谢昀什么时候走得,折腾了大半夜,又哭得十分汹涌,她身心俱疲,睡到了日上三竿时,才揉着微痛的小脑袋起身。
 哭久了就这点儿不好,头疼得厉害,眼睛也肿。
 她盘着两条细腿,坐在软榻上,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心里忍不住懊恼,随后是面羞耳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嬴晏神色发怔。
 谢昀……
 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包容。
 嬴晏卷翘的眼睫微微垂着,屈了食指,无意识地放在唇边咬了咬。
 直到牙齿用力,磕到了骨头。
 嬴晏“嘶”的一声收了手。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嬴晏:“……”
 她盯着落在指节处的微红牙齿印,眼眸微闪。片刻后,嬴晏敛了情绪,神色如常,趿拉着木屐下了软榻。
 素秋与云桃一众人进来的时候,内室仍然一片狼藉,碎木与裂帛纷乱的躺在地上。
 而自家殿下转身过时,露出了一双哭得红肿的桃花眼。
 云桃等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吓了一跳,慌忙走过去问:“殿下,怎么了?”
 素秋倒是被谢昀嘱咐过,可见到如此情景,心头仍然一惊。
 怎么俩人好端端地闹成这样?
 她抬头再瞧小殿下,只见嬴晏神色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外露。
 素秋镇定下来,嘱咐云桃等人不可乱言,将内室收拾妥当,又重新从偏殿搬了一张床过来。
 用早膳时,嬴晏正端着一碗清粥在抿,脑海里突然跳出三个字:陈文遇。
 她舀勺的动作顿下。
 过了当局者迷的那一会儿,嬴晏的思绪愈发清明,细白手指捏着勺柄,若有所思。
 从父皇突然要去金沙洞闭关,再到谢昀深夜回来,还有落在床上的那块儿玉佩,是陈文遇故意设计了一圈,想要谢昀误会她和他么?还是仅仅是巧合?
 如此想着,嬴晏抿着红唇,心里忽然烦躁难言,握着勺子在碗边来回舀粥。
 瓷勺与瓷碗相撞,发出“次拉”一声刺耳的声响。好像事情也越来越不可控,似离弦的箭矢,去而不返。
 嬴晏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窘迫的境地。
 再这样下去,陈文遇与她,与谢昀,三人之中,必有人伤,甚至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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