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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世双谐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天两觉
因此,今日在酒席之上,狄不倦是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就在暗自思考着该怎么将此事揭过去……
他的城府智谋还是可以的,没多久他就有了主意,于是他便派人去请了侠义门和忠义门那四位散席后到茶堂一叙。
至于那邵德锦……其实没有人请他,他是散席后看到鲁门主他们往后堂走了,便自己跟来了。
事到如今,这邵德锦是真没必要来的,因为林元诚都已经跟他翻脸、不再是他兴义门的人了,他还有什么立场再去为林元诚讨“公道”呢?但姓邵的这人嘛,大家都懂……小人之心嘛,他就觉得这事儿里有便宜可占,要是不来就亏了。
所以邵德锦不但是来了,还嚣张得很,他看着那刚进屋的狄不倦,第一个开口道:“狄帮主好大的架子,让我们好等啊。”
这话,旁人可不会说,就算是苦大仇深的雷三娘都不会讲,因为他们都明白,狄不倦会来得晚,也是为了应酬外面的那些江湖同道;那些人今日可不是冲着漕帮来的,而是冲着“七雄会”来的,这酒席之上狄不倦要是招呼不周了,砸的那也是四门三帮的脸面。
就只有那邵德锦,非要找这种很low的斜茬儿,仿佛他来这么一句,狄不倦就真理亏了、还欠了他点儿什么似的。
“狄某,还是要顾及一下这四门三帮的脸面的……”果然,狄不倦入座之际,便反唇相讥道,“我可不像某些人,里子不行,连面子也差不多丢尽了。”
“哼!”邵德锦闻言,一拍茶几,“姓狄的,你是什么身份?吕老门主还坐在这儿呢,四门三帮的脸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
“行了行了……”没想到,下一秒竟是吕衍打断了他的话,“邵门主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担待不起。”
这吕衍人虽老,脑子可不糊涂。
之前双谐拿这说事儿的时候是什么场合?那是在七雄会之上——那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千八百个江湖同道都看着呢,那他们自是能用这套“论礼儿”的路数把狄不倦给架起来。
但现在是什么场合?这是漕帮总舵的后堂,四门三帮内部的几位掌门和副掌门级人物在私下里谈判,这种时候你邵德锦扯这个?谁理你啊?还把我老吕举起来当尚方宝剑使……你是不是傻?
“诶?你……”邵德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吕衍给堵那儿,脸上顿现尴尬之色。
狄不倦是真懒得跟这废物多啰嗦,直接无视他,接道:“诸位,眼下这里也没外人,只有我们几个与‘那件事’有关的门派在,那狄某也就有话就直说了……”他顿了顿,“我可以对天发誓,派杀手去袭杀葛师侄、郭师侄、还有林少侠的人,绝不是我狄某,若此言有虚,我愿遭厉鬼讨命、不得好死、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哈!笑话!”对方话音未落,邵德锦便大笑道,“发毒誓就能当证据了吗?你问问在座的几位信你吗?”
然而,鲁康、雷三娘还有吕氏兄弟,并没有笑。
今天若是邵德锦在这儿赌咒发誓说这些,那的确是没人会信的,但狄不倦这样说……可信度却是不低。
理由很简单——邵德锦是小人,而狄不倦是枭雄。
小人有小人的便利,枭雄有枭雄的负担。
像狄不倦这样的人,心高气傲,唯我独尊,他对别人的手段有多狠辣,对自我的崇拜就有多痴迷。
你要说狄不倦在背地里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事后又在人前矢口否认,这并不奇怪;但你要说他会拿自己的命、甚至是来生赌咒发誓,他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哪怕他不信鬼神、也不惧鬼神,但只要有一丝可能……那毒咒会应验,他也不会让自己背上这风险。
再者,狄不倦在七雄会的台上所说一些话也没错:以漕帮目前的实力,只要一切如常,总门主无疑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有什么理由要去暗算那几个小辈呢?无论这暗算是否成功,对他都没有什么好处,只会坏他的事。
“嗯……吕某也相信,这事情并不是你做的。”片刻的沉默后,那吕衍也是无视了邵德锦,直接对狄不倦道,“只是……”
“只是这事情出在我漕帮的地界上,我身为帮主,怎么都该给诸位一个‘交代’。”狄不倦接过了吕衍的话头,顺着往下说道,“这点……我自然也明白。”他装出一副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的样子,言道,“但查明真相,需要时间,而且就算花了时间,也未必能有真相……”
他这后半句话,他们这些老江湖也都懂。
那个年头,官府都有一大堆查不清楚的命案呢,更别说江湖和绿林道了。
打个比方吧,门派甲的一个弟子和门派乙的一个弟子,在一条无人的山间小路上偶遇,两人起了点争执,然后其中一个就把另一个杀了,还一脚把尸体踹下了山……这事儿该怎么查?
只要这凶手不再对人提起,谁会知道那个死者的去向?尸体落到山崖底下,极有可能不到半天就被野兽给吃了,凭什么这世上就有那么巧的事情,正好就有人在半天之内发现了山崖底下的尸体?更不用说……即便真有人发现了尸体,那人也未必会去报官啊;人家为什么要惹上一桩和自己无关的人命官司?万一那地方的官府为了结案邀功,直接把报官的这人当凶手抓了,严刑拷打再扣个死罪呢?这种事在那会儿也是很常见的。
简而言之,在那万恶的旧社会,这种不了了之的命案可谓是多如牛毛,狄不倦这句“未必能有真相”……没别的,就很真实。
“那我儿葛世之死……难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雷三娘对这种回答断然是不能接受的。
“雷师姐稍安勿躁。”狄不倦回道,“我说了,查……我自然还是会查的,只不过我不能保证这事要查多久、更不能保证会查出怎样的结果来。”他说到这儿,话锋一转,“咱们再退一步说,即便是有朝一日,我查明了真凶,将其交由雷师姐你千刀万剐,那葛师侄也无法死而复生啊。”
“那你的意思……”雷三娘那火气又有点儿上来了,语气一下子又变得很冲,“让我节哀顺变不成?”
“非也非也……”狄不倦道,“只是想劝雷师姐一句,来日方长,不要为了这一时一地报不了的仇怨,气坏了身子……”
话都是好话,雷三娘也不好就着这话骂街,只能冷哼道:“哼……我身子骨还硬朗得很,不劳狄帮主费心。”
狄不倦见把这最难搞的苦主给稳住了,便也不再就这事反复啰嗦,他当即抬起手来,拍了两下。
掌声刚落,这茶堂的后边儿就有几个漕帮的帮众掀开帘子,哼哧哼哧地扛出了两个大箱子来。
咚——
咚——
这两个箱子落地的声音很相似,一般人可能听不出什么区别,但在这些高手听来,可以明显辨出哪个较沉、哪个稍轻。
“无论如何,这次葛师侄终究是在我漕帮的地盘遇害,且那些杀手也是奔着嫁祸我而来……”狄不倦接着道,“所以,狄某再怎么说也是难辞其咎。”他抬手指了指那个较沉的箱子,冲着鲁康和雷三娘道,“这箱东西,算是狄某对葛师侄和侠义门的一点心意,多了少了的……还望二位多担待。”
列位,有道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啊。
狄不倦说的话本都在理:现在人已经死了,凶手你们一时半会儿也是找不到的,就算将来找到了,也无法让葛世死而复生。但是,眼前的这箱“实惠”,却是触手可及的。
另外,狄不倦早在今日之前就已知晓:这几年侠义门的财政状况相当不好,因为他们年轻一辈中很久没出什么像样的人才了,导致他们在地方上的势力始终没怎么发展,甚至连守住原本的生意都有点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这一大箱财物,可说是雪中送炭,至少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果然,这一刻,鲁康看了看那箱子,立马就朝他雷师姐投去了一个近乎是恳求的眼神。
鲁门主是最清楚侠义门现状的,他们的实际情况其实比狄不倦打探到的更加糟糕,所以他们是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雷三娘呢,本来她的确是想回呛一句“难道我儿的命用这一箱钱财就给买了吗”,但看到鲁康的眼神,她还是忍住了。
冷静地想想,就算她再去逼狄不倦,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而且她还要依靠漕帮帮她找凶手呢,让双方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并没有好处。
于是,雷三娘权衡之下,最终……默默冲鲁康点了点头。
鲁康如获大赦,冲狄不倦拱手道:“狄帮主……这就太客气了吧。”
老鲁这就是假惺惺地拒绝一下,属于常规流程。
狄不倦一听这句就知道搞定了,马上露出一个爽快的笑容:“哈哈……鲁门主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他又转向了吕衍那边,接道:“总门主,今日在台上,狄某一时冲动,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虽然您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跟我这晚辈计较,不过……”他又指了指那个较轻的箱子,“我这点心意,还是希望您能收下。”
“呵呵……”吕衍见状,假笑两声,“狄帮主言重了,我二派本就亲如一家,忠义门来到登州后又蒙漕帮盛情款待,老朽怎么好意思再……”
“哎~”狄不倦打断了这老头的客套话,“这一箱,不单是给吕门主赔罪,也是给郭师侄压惊的,您就是看在小辈的份儿上,也该收下吧。”
“嗯……”吕衍和身旁的吕世远稍微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回道,“好吧,那老夫也恭敬不如从命了。”
您别看这帮家伙白天的时候在七雄会上吹胡子瞪眼、各种难听的话都说了、还差点大打出手……到了这会儿,他们全都是说变脸就变脸。
这,就是江湖。
江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侠”,这里的绝大多数,也都只是“人”而已。
人在这个大染缸里混久了,多半都会有好几张“脸”,且都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或许他们年轻时也是讲义气的,但当他们成了“前辈”、“高手”、“掌门”、“名宿”之后,便不得不开始讲利益。
而说起这利益嘛……
“嗯哼!”坐在一边半天都没人搭理的邵德锦,这时已经有点儿急了,他不由得大声清了清嗓子,想让狄不倦赶紧把他那份儿也拿出来。
然……
“邵门主,你有什么事吗?”狄不倦冷冷看向了他,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那邵德锦还拿腔拿调的:“狄帮主,你别装傻啊,给我兴义门的‘交代’呢?”
“交代什么?”狄不倦语气未变,“林元诚不是你的仇人吗?你的仇人被暗算了,别人还要给你交代?这是什么道理?”
“这……”邵德锦得嘴角抽动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他被暗算的时候,还是我兴义门的人。”
“这话说的……”狄不倦不紧不慢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再悠悠地应道,“嫁出去的女儿,还能再找个光棍儿另收一次聘礼不成?”
他这例子有点奇怪,但意思差不多。
另外那四人也都冷眼瞧着邵德锦,没有要帮他说话的意思。
邵德锦的脸都气得发青了,咬牙切齿道:“好……好,狄帮主高论,邵某记下了……哼!”这么说着,他就站了起来,转身便往外走,“告辞!”
而直到他出去为止,狄不倦都没有抬头正眼瞧他一眼。





盖世双谐 第五十六章 共饮这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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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道完了狄不倦那边的事儿,咱还是回头来说说双谐。
且说这天早些时候,孙亦谐和黄东来跟那一众江湖豪杰一样,也是乘船从刘公岛返回了岸边。
不过,他俩下船后,并没有前往漕帮总舵赴宴,而是带着林元诚和令狐翔悄然离去、不辞而别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孙黄二人今天是乔装改扮而来,事儿办完了不宜再久留;林元诚则是因为刚刚才离开兴义门,再去赴宴略有些尴尬;至于那令狐翔嘛……他本来倒是想去蹭这顿饭的,但孙黄二人提醒了他,如果他去了,肯定会被问起“混元星际门”的事,到时候他一问三不知,可就麻烦了,故而他也只得作罢。
这漕帮的酒宴他们是吃不着了,但城里的排挡还是可以吃到的。
四人也都一整天没好好吃过饭了,干脆就在城里随便找了条小街,往那街边的一间排挡里一坐,点了一桌小菜,边吃边聊。
可能有人会问了,孙哥分明不差钱,怎么也不请两位新入门的“弟子”吃点儿好的,就吃路边摊啊?
其实您仔细想想就能猜到:登州城里能做“大菜”的厨子总共就那么些位,基本上都散在各个酒楼或是大户人家的家里,赶上这漕帮请客,要招待千八百人,那肯定是把这些厨子都给借去了,所以今儿晚上登州城里稍微高档些的酒楼饭馆基本上全都歇了,就只有这些路边的排挡还照常营业。
再者,您还别小瞧了这些路边摊,宴席上的“大菜”他们是做不了,但那土产的小菜端出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说到这登州的特产,那无疑就是海鲜了。
正所谓“早吃鱼? 晚吃蟹”,孙亦谐身为“鱼市巨子”,对此自是了然于胸? 所以眼下他是一条鱼都没点? 而是叫了一桌子螃蟹。
这秋天的蟹? 最是肥美,诗里写得好啊——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
把这蟹从筐里抓出来? 现抓现做? 热腾腾端上桌来,配上一碗撒了姜末的老陈醋,再温两壶黄酒? 炖一锅冬瓜豆腐盅? 佐几个时鲜的小菜……这顿吃到嘴里? 丢了四门三帮的总门主你都不心疼。
可惜啊? 狄帮主可吃不到这顿。
不是因为他没条件来吃这大排档? 而是因为他已没有了能和他一起吃这顿的朋友。
…………
“来来来? 我敬各位一杯。”蟹还没上来呢,就着几个小菜,孙亦谐便举起了酒杯。
此时,他和黄东来自然是早已把伪装卸去,连备用的衣服(外套)都换好了。
“请。”
“请。”
林元诚和令狐翔还是讲点礼数的? 马上放下筷子用双手举杯相敬。
只有那黄东来完全不跟孙亦谐客气——他是一手拿着筷子? 另一手随手抓起杯子举了举? 一声不吭就干了一杯;看他那吃相……就算孙亦谐不敬酒? 他应该也准备拿酒把嘴里的东西顺下去的。
“啊——”孙哥喝完哈了口气,立刻接道,“二位? 喝了这杯酒,今后大家就是兄弟。”他顿了顿,眼神顺势就朝林元诚那儿斜了过去,“这兄弟之间,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孙兄……”林元诚也是机敏之人,他知道孙亦谐打算说什么,所以直接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的语气很是轻松,“但其实你不必太过担心,莫说是一个邵德锦了,就是整个兴义门的人来对付我,我也不怕。”
“哎~”孙亦谐摆了摆手,“明着来你是不怕,但他要是来阴的呢?”
“不不,孙兄多虑了。”林元诚接道,“以我对邵德锦的了解,此人虽是小人一个,但因其沽名钓誉、自视甚高,反倒是做不出那种事来;何况……现在全天下都认定我已是混元星际门的人,既同为四门三帮,他就更不好出手了。”
“嗯……”孙亦谐听得出来,林元诚是一个不太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所以他也不再说下去了,“那林兄你今后有何打算呢?”
“呵……”林元诚轻笑一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再道,“我乃求道之人,为臻剑道而入江湖,那兴义门待不待的……本就无所谓;反正只要我仍在江湖,去哪里都一样,随遇而安便是了……”他微顿半秒,“不过要说眼下的当务之急嘛,我自是要先去找一把趁手的好剑。”
“哦?那你现在有方向了吗?”孙亦谐问道。
林元诚回道:“常听人说京城之中应有尽有,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进过京,而此地离京城也不算太远,所以我想先去那儿看一看。”
“京城啊……”孙亦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林兄你盘缠够不够,要不要兄弟我……”
“不……”林元诚很快便拒绝道,“这方面麻烦孙兄的地方已太多了,我怎么好意思……”
“嗨!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孙亦谐一边说着,一边就起身凑了过去,也不顾对方的反抗,顺手摸出一锭银子就往林元诚的怀里塞,“一锭,就一锭!就当我借给你的还不行吗?”
坐在一旁的令狐翔人都傻了,且不说他是穷苦出身,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更让他震惊的是居然会有人这样强行塞钱给别人,仿佛拿钱的那方反而亏了一样。
看着林元诚拒绝的样子,令狐翔是真想开口说一句:“你不要可以给我啊!”
“诶?小翔啊。”就在他发愣之际,坐在他对面的黄东来忽然叫了他一声,“往后你又有什么打算啊?”
“啊?我?”令狐翔回过神来,稍微想了想便应道,“其实吧……我踏入江湖才没几天,今日本来是想在七雄会上见见世面,看有哪个门派合适的,我就顺势投入其门下,我也是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你们这‘混元星际门’的人了。”
“这不挺好吗?”另一边,已成功塞完了钱的孙亦谐回到了座位上,拿起筷子便道,“你以后就是我们混元星际门的大师兄了啊,哈哈……算你排在小林的上头好不好?”
“我觉得行。”林元诚本来也没拿这“混元星际门”当回事,只当这是玩笑话,所以他也是笑着搭了一句。
而此时的令狐翔自然也已知道了“混元星际门”就是他们临时编造出来的门派,严格来说这门派压根儿就“不存在”,故苦笑道:“三位大哥你们就饶了我吧,就你们这凭空捏造的门派,一个掌门、一个护法,还都是假身份,然后算上我和林兄,总共俩弟子……我以后就顶着这空衔闯荡江湖呗?”
“这你就不懂了吧。”孙亦谐的忽悠这就开始了,“咱们知道这门派是‘虚’的,外人不知道啊,人家只当咱们是位列四门三帮的隐世高门呢……这么算来,你这个大师兄的地位,理应跟那漕帮的三当家差不多……初出江湖就有这么高的,谁能比得上啊?”
但这回令狐翔可不上当了:“大哥你就别埋汰我了,我的武功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对外说我是门内的大弟子,万一我日后跟其他门派的大弟子动起手来,然后被吊打,这‘混元星际门’的幌子不得穿帮了?”
“呵……”孙亦谐勾起嘴角一笑,“首先,武功这东西,你可以练嘛,你还那么年轻呢,等你以后实力起来了,自然就不怕穿帮了;其次……在你练出来之前,你未必要跟那种比你强的人动手啊。”他顿了顿,用一个非常微妙的表情歪嘴补充道,“你要明白……想战胜别人,不一定要靠武功的。”
“哎呀……你别乱教小孩子这些。”这下连黄东来都听不下去了,“姓孙的你是不是要搞得本门人人都跟你一样,一出手就是石灰粉、踩脚趾、插眼、踢裆……不讲武德?”
“毛!”孙亦谐道,“老子怎么会是那种人?我正直的一逼好吗,老子脸上就写了个正字!”
“你他妈每用石灰粉干死一个比你武功高的人,就在自己脸上画一笔,那可能是够一个‘正’字了。”黄东来反呛道。
“滚……”孙亦谐被戳到难以辩驳之处,便以一个“滚”字应之,随即就反咬一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干沈幽然的时候你没帮着甩石灰放鞭炮?”外加扯开话题,“对了……今天乘船回来的时候有一会儿我没见你人呐,你是不是去联合外人搞什么阴谋了?”
“我搞你妹!”黄东来道,“我那会儿是去找了武石门的门主张昊,给了他几颗我自己炼的治内伤的药丸,这叫拉拢人心懂吗?”
“喔尻?你还有这等智力?”孙亦谐道。
“废话,我也不是白混的。”黄东来道,“哥一眼就看出那姓张的莽夫乃知恩图报之人,卖个人情给他准亏不了。”
这俩货的对话,听着像吵架、又不像吵架,有些内容似乎无耻到露骨,但仔细想想好像说出来也没啥……
对于还不熟悉这两位的令狐翔来说,这番斗嘴真是叹为观止,但林元诚对他俩的风格已比较熟了,故也不当回事,只是转过头,淡定地对令狐翔道:“令狐兄,你若不弃,要不要随我一同上京?你我皆为剑客,年纪也相仿,或许还能互相指点一二。”
“好啊!”令狐翔一听,这是好事儿啊,林元诚怎么看都比孙黄二人靠谱得多啊,“那以后还望林兄多指教啦。”
“呵……你该叫我林师弟才对啊,称什么‘林兄’啊?大师兄。”林元诚今晚的心情是真不错,几杯酒下肚,他竟是主动开起了玩笑。
到后来他便想明白了——其实自己的内心深处早已对留在兴义门这件事感到了厌恶,所以他一脱离出来,便顿觉天大地大、一身轻松。
“哈哈哈……”令狐翔也是会心一笑,“那好,咱以后在同道面前就以师兄弟相称,你可别说我占你便宜。”
说到这儿,两人又干了一杯。
刚好这时,那螃蟹也上桌了,四人皆是搁下筷子直接上手,大快朵颐起来。
不知不觉,他们这桌酒已过了六七八巡。
到那追加的第六壶酒端上来时,令狐翔才想到问起:“对了……孙哥,黄哥,今日过后,你俩又打算去哪儿啊?”
孙黄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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