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双谐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天两觉
前文也说了,大朙的百姓对这类江湖仇杀习以为常,基本都知道什么样的热闹可以看,什么样的不能看;眼前这无疑算是“可以看”的一类,所以他们也都没跑,只是保持距离默默瞧着。
“哼……”另一方面,林元诚则坐在那儿动都没动,一脸的冷笑。
林元诚可不像孙亦谐黄东来那般老油条,不管他的心性再怎么超然,也是个真正的少年人;引用某刘姓“瓜闹”的著名台词来说就是——年轻人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你笑什么?”那徽州五义中的老四一看林元诚的反应,也是吹胡子瞪眼地嚷道,“咱老大问你话呢?你以为装傻就能糊弄过去?”
“首先……”到此时,林元诚才悠然地放下了筷子,转头看向翟皓道,“你的确是没听到我说了什么,是你身边那位二弟听到告诉你的。”他顿了顿,“其次,你没有听到我说话的原因,倒也并不是你耳功比你二弟差太多,只因当时你正忙着大声放屁呢。”
“你!”这波连揭带骂,激得翟皓那酒后的红脸愣是透出一阵青来,“好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他说着,手已摁在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上,“我‘飞来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哦?”林元诚还是坐着没动,且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你要跟我动手?”
“呵……怎么?”翟皓好似误会了对方这个问题的意思,“怕了?”他鼻孔朝天,狞笑道,“现在才知道怕,是不是晚了点?”
“我不是怕,是觉得犯不着。”林元诚耸肩道,“虽说像你们这样的人江湖上有或没有都无所谓,但你今天若真因为我而无法在江湖立足了,从此回家种地去……那我多少也会有点愧疚,毕竟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叱嘤——
还没等林元诚这段话说完,翟皓便已怒不可遏,愤然出手。
翟皓的剑并不慢,状态好的时候,他甚至可以用一招就串起七八片随风而来的落叶。
可惜,他选错了对手。
林元诚可不是落叶,他至少也是闪电。
翟皓以为自己的剑已很快,他的兄弟也以为他的剑很快,但那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
当——
当那剑刃碰撞的声音响起时,这场短暂的对决早已结束。
在场的众人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当他们回过神时,翟皓的剑已在半空中旋转着落下,而林元诚的剑则顶在了翟皓的咽喉处。
下一秒,孙亦谐又忽然站了起来,他一扬手,刚好接住了翟皓那柄正在下落的剑。
而林元诚,从始至终,包括此刻,都没从椅子上挪动过半分,他甚至都没用正眼去瞧过翟皓一眼。
“我的剑法,是不是还可以?”林元诚问这句时,一手持着剑,另一手还在端着酒杯喝酒。
“是……是……少侠武功高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少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翟皓并不是什么硬骨头,对他来说,尊严和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而他那四位兄弟呢,就更别提了……一看翟皓被人制住,他们四个就立刻后退了好几步,一副随时准备丢掉大哥跑路的样子。
所以说啊,“认兄弟”,可得长住了眼,单田芳老先生就曾经说过这么一段儿——“有些人啊,酒菜一摆上,便是大说大笑,大煽大叫,南山打过虎,北山套过狼。那名片往你手里一递,开口就是“有事儿找我”,你瞅他能耐大了?你可别真有事儿,真有事儿一找他,他不是脑袋疼就是屁股疼,要不就是“家有事儿”,溜了。认这种人当兄弟,没用,他就是借着酒劲儿说些大话,口大舌长而已。”
这徽州五义,也是物以类聚,他们哥儿五个刚好全都是这种人。
你让他们在一起吃喝玩乐、吆五喝六、仗势欺人,那是不难,但真遇到事儿了,没一个靠得住的。
“拿你跟我相提并论,算不算是辱我?”林元诚接着又问道。
“算!算!”翟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在往下落,小命被捏在别人手上的滋味那是真不好受。
“哎~算了,林兄,得饶人处且饶人嘛。”这一刻,在旁默默看了半天的孙亦谐觉得林元诚气也出得差不多了,该他来打圆场了,故开口劝道。
“哼……”林元诚又哼了一声,过了几秒,才道,“今天我看在孙兄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以后在江湖上说话做事……记得长住了眼。”
“明白……明白……”翟皓哪还敢答别的。
待他话音落后,林元诚才放下了剑,翟皓也终于松了口气。
而孙亦谐则笑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翟皓的肩膀,并把对方的剑递回给了对方:“这位大哥,我这位林兄弟年少气盛,也不是故意和你过不去的……得罪之处,您可千万别记仇啊……”
“在下万万不敢!”翟皓赶紧把剑收入鞘中,但紧跟着,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又低声问了句,“呃……对了,还未请教二位少侠……”
“哦~好说好说。”孙亦谐微笑道,“我叫孙亦谐,他叫林元诚。”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光一个少年英雄会的魁首已经够唬人了,再加个“东谐”……这翟皓听到之后差点儿腿一软坐地上。
长话短说,这晚,那徽州五义不单是灰溜溜地离了这家客店,他们甚至连七雄会的热闹都不看了,直接离开登州回黄山去了。
他们五个也明白,翟皓被林元诚羞辱的这档子事儿,不用一天就会流传开,到时候在这登州城里,他们哪儿还有脸见人呐?还不如赶紧回老家去避避风头,等这阵儿过了再出来。
不过,这翟皓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今天结下的梁子,到后来他又遇上林元诚时,便成了他报复的动机,当然那也是后话了。
书归正传……
不出意外的,这天傍晚的这场小摩擦,很快就在登州一带传开了。
本来老百姓们就最爱添油加醋串闲话,再加上那徽州五义前几日里在附近到处装逼,将翟皓的剑术吹得非常夸张,搞得不少人真信了,所以经此一役,一招就把翟皓秒掉的林元诚更是被描绘得神乎其神。
而这……便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寺岛康平,过去多少也听过一些关于林元诚的传闻,但他从未把对方放在眼里,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剑客,不可能厉害到哪里去,就算有“少年英雄会魁首”的头衔,那也只能证明他是同龄人中最强的而已;以往拿到过这个头衔最后却泯然于众的少侠也很多,前文出现过的秦风就是很好的例子。
然,这一回,寺岛康平刚好就在登州,而且那“飞来剑”翟皓若没走,很可能就会是亢海蛟要给他找的下一个对手。
于是,听到传闻的寺岛也对林元诚起了兴趣,他找上亢海蛟,点名要让林元诚来给自己祭刀。亢海蛟琢磨着……反正是你寺岛上去跟人打,要死也不是我死,便答应了。
就这样,第二天夜里,亢海蛟就来到了孙亦谐和林元诚下榻的客栈……
盖世双谐 第二十九章 执意赴死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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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亢海蛟替寺岛康平约战剑客,也是有一些规矩的。
首先,他从不写“挑战书”之类的东西;这点,老江湖都懂……身为武林中人,最好是少留字据或者干脆不留,否则说不定哪天你的笔迹就会出现在一些不该出现的地方,给你带来一些本不该属于你的麻烦。
其次,亢海蛟也从不跟人“事先约定”时间地点,因为这样做就相当于给了对方“事先准备”的条件;江湖险恶,万一你请来的剑客是个卑鄙小人,暗中找人提前到决斗地点打埋伏这可不好办。
其三,他也从不在白天上门挑战,毕竟白天时决斗的地方不太好找,还很容易被人跟踪,若有人跟来,就容易节外生枝。
综上所述,亢海蛟去约战别人时,基本都选在夜里,而且直接就跟对方说清楚——要来你就立马一个人跟我来,不敢来就算了。
那您说他这样搞法,真有人敢去吗?
当然还是有的,要不然死在寺岛康平手里的那十六个剑客是哪儿来的呢?
为英雄义气也好、为扬名立万也罢……这个江湖,永远不会缺那种敢于刀头舐血之人。
死在寺岛康平刀下的人越多,他就越有打败的价值。
而今夜,亢海蛟的目标,便是林元诚。
白天的时候,亢海蛟就已经到孙林二人所住的客栈里踩过点了……他还给店小二塞了点银子,打听到了林元诚住在哪间屋……所以,当晚亥时,亢海蛟直接就从二楼的窗外摸进了客栈,直奔林元诚的房间而去。
如今的亢海蛟,也算是个轻功高手了,再加上他那天生的蛮力,就算真跟对方打起来,他至少也有自信能逃跑。
因此,到了门口,他根本也没敲门,踹门就进。
他这是准备先给林元诚一个下马威,镇一镇对方,然后再说自己是来约战的。
您可别觉得他这是“不必要的嚣张”,事实上,他这种嚣张的态度,以及那副“挑战你是看得起你”的嘴脸,可谓是屡试不爽,先前赴约的剑客们有很多就是因为看他这态度,脑子一热便答应了。
啪——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亢海蛟扬起一脚,很轻松的就把林元诚那间客房的门给踹开了。
他是一边迈步往里走,一边就把早已憋好的一句话用非常嚣张的口气道了出来:“听说这儿住了个剑客,是你……”
然而,他那最后一个“吗”字儿还没出口呢,黑暗之中……一把石灰粉就糊他脸上了。
这熟悉的感觉,让他仿佛梦回龙王洞的那晚,种种痛苦的回忆如走马灯般从他那已经睁不开的眼皮底下闪过。
紧跟着,他就感到下体一疼,在他本能地捂裆跪地的同时,他的后脖子又被某种硬物重击了一下,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亢海蛟他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这家客栈,从掌柜到小二,早就都已被孙哥给“搞定”了……
经历了去年洛阳城的那场大戏,再加上之前林元诚在酒肆被埋伏的事儿,此次“七雄会”之行,孙亦谐肯定得再多留些心眼儿啊,所以他现在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住下,都会先去试探一下店里的工作人员,当他觉得这些人没什么问题了,再出钱“打点一番”。
今儿白天,那店小二收完亢海蛟的钱、报完林元诚房间的位置后,转头就把这事儿汇报给了孙亦谐……孙哥一听,这是有不速之客啊,那我跟林兄打声招呼,今晚咱揣好了石灰粉、备好闷棍,等着呗。
这不,就把亢海蛟给等来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亢海蛟才从昏迷中被激醒。
短暂的震惊和恐惧过后,亢海蛟发现,此时自己的身体和手脚都已被铁链牢牢锁住,并固定在了一张椅子上;他脸上的石灰粉倒是已经被洗掉了,从那股残留的气味判断,应该是用菜油一类的东西洗去的。
而他的面前,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林元诚,另一个嘛……自然是孙亦谐。
“你……你们……”亢海蛟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脑子里满是疑问,却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兄弟,我看你有点儿眼熟啊。”虽然那晚在龙王洞里灯光也挺昏暗,但孙亦谐依然是记得亢海蛟的长相——一来,这货身材高大、相貌也挺有特点,二来,两次他都是以脸上被糊了石灰粉的状态出现在孙哥面前的,那画面有所重合……
“哼……”亢海蛟听到这句,心里那点儿新仇旧怨是一同涌了上来,他不禁冷笑一声,应道,“孙少侠能记得在下,还真是在下的荣幸呢……”
“我确是没有想到,那天你受了伤且滚落深窟,竟然也没死透,看来你这命还真硬。”孙亦谐又道。
“好说。”亢海蛟继续冷笑,“老天爷疼惜我,舍不得让我死。”
“放屁!”林元诚这时则瞪着亢海蛟,怒道,“若非我当年一时手软,留了你这祸害一条狗命,你还能坐在这里大放厥词?”
看到这儿可能很多人已经忘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了,所以我也提一句,咱前文书说过:几年前,亢海蛟和他那五个兄弟还在庐州和颍州一代干沿河抢劫的勾当时,曾经遇上过当时刚满十六岁、初出江湖的林元诚,并且被林元诚当“声望”给刷了。
那天,这六位声泪俱下的跪在地上,拿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赌咒发誓,宣称以后不会再作恶,求林小侠放他们一条生路。
而林元诚呢,也觉得让这六位作为他正式踏入江湖后的第一批剑下亡魂有点不够资格(他杀师父的事情是没人知道的,他也不会跟人讲),再看他们都已经发了这样的毒誓,姑且就信了他们。
这事儿吧……咱还别说列位看官您了,就连林元诚本人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方才孙亦谐认出了亢海蛟,并且趁着对方没醒,把自己和黄东来在陈家村遇到“龙王爷”的故事给林元诚讲了一遍,靠林元诚自己可想不起这么个人来。
不过,眼下林元诚不但是想起来了,还得知了亢海蛟一伙在被自己放走后隔了半年就出来继续作恶的事,这可让他相当不快。
而那亢海蛟对林元诚呢,肯定也是怀恨在心啊……
尽管对方当年放了他一马,但他可一点儿都没觉得应该感恩;在亢海蛟的逻辑里面,自己当贼当得好好儿的,是这姓林的小子主动找上门来把他和弟兄们教训了一顿,逼得他们跪地求饶,这属于对方主动找茬啊,凭什么这种情况下我求饶成功了我还得感谢他啊?
这种呢,就是典型的恶人逻辑了——哪怕他抢劫杀人、强奸诈骗,也都是“生活所迫”,干别的狗屁倒灶的事情就更是天经地义了,而别人要是想伸张正义来管他呢,就属于“多管闲事”。
“呵……原来林少侠也记得我吗?”亢海蛟仍是笑道,“我还以为你铁定已经把我这种小人物给忘了呢。”
这倒是实话,要不然他此前也不会想着一进屋就跟林少侠摆个谱、装个逼啥的。
“喔尻~你好像还挺从容的嘛。”孙亦谐这时斜视着对方,用一种威胁的口吻道,“你是不是被老子敲傻了,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啊?”
亢海蛟闻言,挑眉耸肩:“你们要杀我,早就杀了,既然把我绑起来,那就表示你们有话要问我,所以,至少在这一时半刻,我不会有什么性命之虞不是吗?”
不得不说,现在的亢海蛟,无论心理素质还是心机城府,都已比一年前强出太多了;相比在那断崖洞窟中得到的武功,其实他在地下河道里求生的那一个多月里磨练出的意志,才可称得上是他真正的“奇遇”。
“嚯,你这思路还挺清晰啊。”孙亦谐道,“那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今夜这样闯进来,应该不是为了找我或者林兄寻仇来的吧?”
“那是……”亢海蛟用想当然的语气道,“我可没蠢到以为凭自己一己之力就可以对付得了沧州小侠和东谐联手……“他摇头晃脑地接道,“我今夜来呢,其实只是来送个信儿。”
“你身上我已经全搜过了,没有信。”孙亦谐道。
“口信。”亢海蛟道。
“什么口信,谁的口信?”孙亦谐又问。
亢海蛟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因为只有说出来意,他才有活命的机会:“有人托我给林少侠带个话,说是想跟他比试一下剑术……”他说到这儿,特意顿了顿,语气肃然地念道,“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一听到要比剑,林元诚那神色立刻就变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寺岛康平?”林元诚此行就是来探路并打听各种消息的,所以那寺岛挑战剑客、杀人夺剑的事,他自是早有耳闻。
“哦?林少侠你也已经听说过他了?那就更好办了。”亢海蛟一看林元诚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八成已经上钩了,当即言道,“那我也就不多啰嗦了,一句话……寺岛现在已经在决斗的地方等着你了,你要是敢去呢,我带路……你要是不敢嘛……”
“慢着!”孙亦谐道,“什么就敢不敢的?这大半夜的,你说有人要找林兄比武,林兄就得去?不去就是不敢?那你敢不敢吞粪自尽嘛?”他顿了顿,又道,“回头……林兄要真去了,结果发现你在那儿埋伏了千八百人,岂不是得遭重?还有,为什么要你带路啊?你把地点报一下我们自己去不行吗?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来带口信儿的,而不是因为被我们抓住之后临时编了这么个理由?”
他的质疑,统统都很合理,可惜,这个时候,有个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好,我去,你带路。”下一秒,林元诚就直视着亢海蛟的双眼,坚定地回了这么六个字。
“喂喂,林兄,我说那么多,合着你都没听见呐?”孙亦谐道。
“孙兄,我们只松开他脚上的链子,量他玩儿不出什么花样。”林元诚回道。
说罢,他又看向亢海蛟:“如果我发现你在骗我,或者企图逃跑,我就杀了你。”
“等等。”谁知,这会儿亢海蛟倒有意见了,“孙少侠,你也要一同去吗?”
“怎么?不行吗?”孙亦谐其实并不是很想去,因为在他看来这事儿疑点太多,林元诚有去送死的倾向。
“这个嘛……”亢海蛟想了想,“我也不瞒你们说,之前跟寺岛交手的剑客之中,那头两位,都是带着同伴一起赴约的,结果,那两人的同伴一看自己的朋友输了、死了,便要动手围攻寺岛给朋友报仇……没办法,我和寺岛只能把他们都给杀了,枉添了几条人命;故而,从第三人开始,我就只带剑客本人赴约了。”
“哼……”孙亦谐才不会信对方的说辞,他冷哼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可听说,之前那十六个剑客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他们最后被发现时都已是尸体了,且剑也都被夺了去……那万一是你们那边搞了什么花样,岂不也是死无对证?”
“不错,是有这种可能。”亢海蛟道,“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林少侠若不想来,可以不来。”
他这摆明了就是激将法,但确实管用。
“孙兄,你不用说了,林某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过今晚我是非去不可。”林元诚道。
孙亦谐听罢这句,心中念道:“算了,这小子是要剑不要命的主,劝也劝不住,我姑且见机行事,情况不妙我就闪,最多改天来给他报仇呗。”
念及此处,他便对林元诚道:“好~既然林兄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多嘴了,我一会儿跟去看看,如果对方确实只有寺岛一个人应战,那我绝不打扰你们。”
“多谢孙兄成全。”林元诚感激地应道。
“那行,‘东谐’的话……我也是信的。”亢海蛟同样是借坡下驴,顺势接道,“孙少侠若能保证不出手干预,那跟来看看便也无妨。”他说着,便用眼神朝自己的脚那儿示意了一下,“事不宜迟,有劳二位……给我这腿脚松松劲儿呗。”
盖世双谐 第三十章 剑应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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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涛声似啜。
平静的海面上,一艘连桅杆都已被折断的破烂帆船正在随波逐流。
起航的那天,这船上足有二十来人,可现在,只剩两个了。
寺岛康平背靠着船舷,瘫坐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晚霞,他的身旁,还倚靠着一个只有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大叔,太阳快要落山了吗?”男孩的眼睛早已看不见东西了,不过这也让他的其他感官变得相对敏锐。
“是啊。”寺岛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但他还是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亲切温和,“是感到冷了吗?太郎。”
“嗯……”太郎摇了摇头,“不,大叔的身边很暖和。”
“是吗……那就快睡吧。”寺岛念道,“睡着了就不会感到饿了,也许明天你醒来,我们已经到陆地了呢。”
“大叔真的还相信吗?关于‘朙’的事……”太郎问道。
“当然相信。”寺岛回道,“‘朙’是存在的,这毫无疑问。”
“不……我不是说那个……”太郎道,“我是说……大叔真的相信,海的那一边,会是一个没有战争、没有争斗、人人都能得到幸福的地方吗?”
寺岛沉默了。
太郎说的这话,是他们离开家乡的那天,船上这二十个人的领头者,即他们的村长对他们说的;尽管……这位村长自己,也从未到过大朙。
连孩子都不相信的话,大人们又怎么会信呢?但这些上了船的人,除了去相信,也别无选择。
他们所居住的藩国不久前刚被幕府军所征讨,战争席卷了他们的家园,他们的家人被残杀、强暴、侮辱,他们的财产被掠夺、尊严被践踏、生命亦如草芥般被肆意摧残。
既然家乡已成修罗地狱,那纵然是谎言中的理想乡,也是值得去追寻的,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别胡思乱想了……”寺岛说谎了,不为自己,只因他不想让身边的男孩被现实的绝望所击垮,“村长怎么会骗我们呢?只要到了大朙,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再担心了,那里会有好多好吃的,有温暖软和的床,亲切的村民会把我们当亲人一样对待……所以,太郎,你要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天一早也许我们就能见到那些了。”
太郎听了,露出了一个有些悲伤的笑容:“大叔……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寺岛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话题,不过还是回道:“我吗……要是没打仗的话,我应该还在父亲的道场里当剑术师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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