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双谐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天两觉
这小伙儿的动作也是利索,走出人群后,他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双谐他们七人坐的那两桌边上,然后bia唧一声就跪那儿了。
还没等膝盖着地,这小伙的双手已是抱拳在前,激动地言道:“孙哥!黄哥!多日不见!可还记得兄弟?”
看到这儿,或许有人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所以这里也不跟大家卖关子,此处书中代言,这位就是当年双谐初出江湖时,在长江上遇见的那个江贼甘飞鸿。
想当初,这甘飞鸿在长江上拉了一支队伍,自称是甘宁后代,还编了个“长江水上一蛟龙,刀弓双绝甘飞鸿”的名头,干着那“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勾当。
没想到……某天,他愣是劫到了孙亦谐和黄东来的头上。
那回,在孙亦谐的一通忽悠之下,甘飞鸿稀里糊涂就认了他俩作大哥,而孙亦谐忽悠对方用的说辞大致就是——“我和绿林道水路总瓢把子昊璟瑜是兄弟,只要我帮你美言几句,保证你能成功加入绿林一十三道,并迅速上位”。
列位,孙亦谐当时那显然是瞎说的啊,他就没想过这辈子会跟对方再见面。
但是甘飞鸿可是当真了,而且这事儿啊,如今还确实就成真了。
怎么回事儿呢?说白了就是错有错着。
前年冬天的某一天,昊璟瑜带着沧渡帮的人马渡江,刚好是从甘飞鸿盘踞的那个渡口附近过。
那甘飞鸿呢,便以为是孙哥已经帮他把“美言”带到了,昊大哥应该是来收编他的,于是他就主动找上门去,直言:“在下甘飞鸿,是孙亦谐孙大哥的小弟,想求见昊帮主。”
这话说出来,人家肯定得重视啊……
首先,昊璟瑜身边有不少随从本来也认识“杭州孙公子”,他们知道孙亦谐和他们老大有点交情。
其次,那年秋天,孙黄二人就已经在少年英雄会上扬名了,到了冬季,又正好赶上庶爷在各行各道给他们“东谐西毒”大肆宣传的风口期,所以就算看门儿的那几位不知道孙亦谐和昊璟瑜有交情,也不敢贸然把甘飞鸿轰走。
因此,话,很快就被带到了昊璟瑜耳中。
那昊璟瑜听得传话,心想:“什么?孙亦谐的小弟?嗯……不管真假,先见见再说吧。”然后他就接见了对方。
甘飞鸿就一愣头青,毫无城府,见了昊璟瑜这种绿林道上的准龙头级人物,当时就是一通膜拜,憧憬之情可谓滔滔不绝。
而昊璟瑜呢,那是个人精啊,如果对方说谎、或是言语神色中有什么异样,他基本都是能看出来的,所以他和甘飞鸿交流几句后,大致也明白了这小子是真认识孙亦谐,且的确就是个愣小子而已。
这两位——一个以为孙亦谐和昊璟瑜是称兄道弟的关系,另一个以为甘飞鸿是孙亦谐的小弟……双重误会之下,就这么攀上了交情。
聊了一会儿后,昊璟瑜听出对方其实就是想带着一批兄弟跟着自己混饭吃,那他自是欢迎的;即便今天甘飞鸿没有“孙亦谐的小弟”这重身份,直接找上门来毛遂自荐,昊璟瑜多半也会收下他,因为昊璟瑜看人一向很准,他能看出这个甘飞鸿确是一条好汉;而有了孙亦谐这重关系,昊璟瑜就更乐于收下甘飞鸿了,因为这等于是让孙亦谐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啊……怎么都不亏的买卖,他当然愿意。
就这样,打那时起,甘飞鸿便傍上了昊璟瑜这棵大树。
转眼一年多过去,如今的甘飞鸿已然是昊璟瑜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今日,他就得到了一个非常适合他的任务——来此迎接孙黄等一行人尽快走水路下广州。
什么?您问他为什么知道孙黄等人的行踪,又为什么要急着接他们去蹚那绿林道的浑水?
害,咱这卷开头不是刚说了吗,这昊璟瑜他是“向着朝廷”的啊,现在朝廷的人需要双谐来办“龙头案”,自己又要避嫌,那这沧渡帮来充当一下“白手套”不是很正常吗?
书归正传……
甘飞鸿的跪拜大礼,可是把周围的人都给惊着了,不仅是别的客人,就连和双谐同行的几位也都是一头雾水啊。
“哎~兄弟你这就见外了啊,快快请起!”这时候,还是那孙亦谐反应快,他当即就露出一个非常爽朗的笑容,边说就边起身去搀对方。
不过实际上……他可是压根儿没把对方认出来。
这也很正常,对甘飞鸿来说,孙亦谐是他的恩人,而且长得很有特点,所以他自是能迅速认出对方;但是对孙亦谐来说,甘飞鸿只是一个在一年半之前、和他见过一面、聊了几句的二愣子,再加上对方此时的衣着、气度,都已今非昔比……这要是能认出来那才怪了。
“多谢孙哥。”甘飞鸿被孙亦谐扶起来后,顺势就抓住了后者的胳膊,仍是一脸激动,“孙哥……”他说着,又看了看旁边的黄东来,“黄哥……一年多没见,二位哥哥真是越发英明神武了啊!哈哈哈……”
您还别觉得这货是在乱拍马屁,其实他这算肺腑之言。
因为甘飞鸿上次见到双谐时,他俩都还是初出江湖的状态,一个虽会武功,但实战经验极少,另一个几乎就是外行,两人身上都还没沾上什么“江湖气”,所以看着就像两个普通的纨绔子弟。
但今时今日,孙黄二人都已在武林中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且各自都经过了不少历练,那气势自是和当年不一样了。
当然了,要说“英明神武”,那倒也不至于,只不过甘飞鸿是这两人的崇拜者,他内心深处的滤镜自动把他俩给伟岸化了。
另一方面……
听到了甘飞鸿那句“一年多没见”后,孙黄二人都是立马就开始搜肠刮肚,拼命去回忆自己一年多以前在干嘛,并反复地在心中问自己——这孙子到底是谁啊?
“呵呵……好说好说。”孙亦谐这鱼市巨子的交涉经验终究还是丰富,两秒后他就灵机一动,回了一句,“兄弟你混得也不差啊,和一年多比起来,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这波套话,并没有说出什么特别的信息,只是重复了“一年多”这个对方自己说的时间点,并点出了一个眼前现成的事实,即对方“混得不差”。
但乍听之下,这话也挺自然……
“那也是托了哥哥你的福啊。”甘飞鸿也是上道,下一句就被套出了更具体的信息,“那时若不是遇到了二位哥哥,只怕我和弟兄们现在还在长江上干那江贼的勾当呢。”
他这么一说,双谐便都想起来了:“哦!是你小子,好像是姓甘的、什么什么双绝是吧。”
“甘贤弟。”下一秒,黄东来因为怕孙亦谐还是没想起来,所以赶紧起身报了对方的姓氏,并顺势问道,“不知现在身居何处,领的什么衔儿啊?”
“哦……我……”甘飞鸿刚要回答,其余光便扫到了远处那些看正在朝这边张头张脑的围观群众,这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呃……二位哥哥,此处人多眼杂,说话多有不便……”他说着,便朝身后几辆空着的马车示意了一下,“小弟已备好了车马,不如请二位和这几位少侠先随我们上车……咱们换个安全的地方再聊。”
盖世双谐 第十一章 八恶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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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二刻,孙黄等人已然是坐在了一艘船上。
这船不算很大,不过其船舱已足够宽敞和舒适;软和的坐垫,精致的茶点,可口的下酒小菜……该有的都有了。
很显然,甘飞鸿此行是有备而来,于公于私,他都不想怠慢了他的两位大哥以及大哥的同伴们。
“小甘啊,现在能给咱们说说了吧,广州那边到底啥形势了?”酒过三巡,双方人马彼此通报过姓名,也聊了一会儿后,孙亦谐对甘飞鸿的称呼也就变了。
列位,怕您想不起来,我在这儿再提一句,按这个宇宙的年龄来讲,孙亦谐这年虚岁二十,而甘飞鸿可是二十七了,但孙哥这一声声“小甘”叫出来,愣也没人感到有啥违和。
“孙哥,你们是有所不知啊……”甘飞鸿皱眉回道,“现在这广州府,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
说着,他拿起了酒杯,又灌了口酒。
众人也没有插嘴打断他,而是在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甘飞鸿一口干完一杯,习惯性地拿手腕抹了抹嘴,随后再娓娓言道:“自龚爷去世那天算起,到今日,差不多已有十天了。
“我临行的前一天,正好是他老人家的头七,头七过完接着就是下葬。
“这人……虽是埋了,但那凶手,可还没找着。
“查不到谁是真凶,就不能贸然选新龙头,因为害死龚爷的人没准就在候选之列;万一把那凶手选上去了,事后再查出来……那可不仅仅是叔父辈们丢脸,整个绿林都会没面子。
“所以这事儿呢,就这么一直拖着。
“只是……那话怎么说来着,国不可啥啥的?”
他说到这儿,一下子脑子里断了弦儿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黄东来脱口而出地接了一句,但接完他就道,“诶不对,你这口气可大了啊……绿林的龙头,怎么也不能跟皇上这真龙天子比啊~”他顿了顿,再道,“你们这点事儿,顶多能用个‘家不可一日无主’。”
“是是,黄哥说的是,我书读得少,诸位有怪莫怪啊哈哈……”这甘飞鸿已跟着昊璟瑜混了那么久,自然也学机灵了,他听到黄东来的这番提醒,便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句类比很不妥……说得极端点,假如有人要害他,那就凭他刚才的半句话,报到锦衣卫那里就能办他,所以,甘飞鸿此刻是赶紧打了个哈哈,把这篇儿给揭了过去,继续说道,“正所谓‘家不可一日无主’啊,眼下别说一日了,咱绿林道已过了十多日没有龙头的日子了……这‘群龙无首’之际,自然会有很多人想要伺机出头……”
“呵……”孙亦谐听到这儿,笑了笑,一种捧(拱)哏(火)的本能让他适时地接了一句,“比如说?”
甘飞鸿可不是黄东来,被孙哥这么一拱,当时就上了套,只见他顺势拿起酒壶,咕嘟咕嘟直接用壶嘴喝了几大口,放下酒壶就道:“比如龙门帮的两位堂主,大啲和阿仂。”他说着,又拿起了自己面前的一根筷子,“那大啲,虽然为人嚣张跋扈,但做事也是雷厉风行,可说是龚爷手中的‘矛’。”说罢,他又拿起了一个空的小碟子,“而那阿仂呢,平日里虽是不显山不露水,但他办事十分周到,人缘也很好,可说是龚爷手里的‘盾’。”
他好像是觉得自己这回的比喻挺贴切,得意地扫了众人一眼后,再接着道:“龚爷还在世的时候,就是凭这一矛一盾,把龙门帮带到了‘绿林第一帮’的地位,而这两人也因为上头有龚爷压着,彼此间互相制衡,相安无事,但……”
“……但现在龚爷死了,这两位便都觉得自己才应该接龙头的班?”这一秒,姜暮蝉接着甘飞鸿的那个“但”字,把他后半句给说了。
“不错。”甘飞鸿点点头,接道,“大啲在帮内外的人缘虽是没有阿仂好,但他人多钱多,实力雄厚,所以对‘龙头’之位是志在必得;而阿仂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帮中负责‘内务’的,比如惩戒犯了帮规的帮众、为死去的兄弟善后、还有管理账目等等……就连龚爷的那支‘龙头棍’,也是由阿仂负责保管,所以阿仂觉得自己才是下任龙头的不二之选。”
“哼……这两个人思路有问题啊。”孙亦谐听到这里,忽然冷笑道,“按照你的说法,他们其实是最有资格‘接任龙门帮的帮主’,而不是‘接任龙头’。”
“孙哥果然有见地。”甘飞鸿道,“绿林道上的大部分弟兄也都是这么想的……”他撇了撇嘴,用嘲讽的语气道,“本来嘛……‘龙头’又不一定非得是龙门帮的人来当,谁规定了下一任龙头一定要从龚爷的门生里挑了?呸!要我说,有些人就是故意把龙门帮帮主之位和龙头之位混为一谈,想仰仗着龚爷的余威浑水摸鱼!”
“那么……”姜暮蝉这时又问道,“龚爷的公子呢?他身为龙门帮的少主,又是何态度?”
因为自己的师父和龚连浚有渊源,姜暮蝉自然知晓龚连浚有个儿子龚经义,故有此一问。
“害,那小子……就是一二世祖,跟他老子比起来可差远了。”甘飞鸿一提起龚少爷,便是一脸的不屑,“他倒是有心跟那两名堂主去争,但除了一个‘少帮主’的身份之外,他是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手底下的人马和地盘儿也都不如那两人……即便帮中的军师‘师爷苏’肯辅佐他,我看他也够呛。”
“嗯……”姜暮蝉闻言,若有所思,沉吟一声后,再道,“那么……龙门帮外,又有哪些位英雄是有希望‘出头’的?”
“哈!”甘飞鸿笑了笑,“姜兄,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啊!哈哈哈……”
谁都知道小甘接下来要说啥了,不过并没有人打算阻止他。
“这‘擎天玉柱辊惊潮,架海金梁璟瑜昊’……说的是谁啊?”短暂的停顿后,甘飞鸿果然开始了他的表演,“不是我吹啊,咱昊大哥,那真是能文能武,仁义无双。”他一边说还一边横打鼻梁、力拍胸脯,搞得好像在夸自己一样,“而且他这‘绿林道水路总瓢把子’的衔儿,也不比那龙头差几分呐……既然上一任龙头是个陆路帮派的帮主,那这一任轮到咱沧渡帮这水路帮派的头儿来做,也很合理是不是?”
“是啦是啦,都知道昊哥有实力了。”孙亦谐见他把想吹的吹出来了,便接道,“你说点儿咱不知道的。”
“嘿嘿,好好……”甘飞鸿讪讪一笑,想了想,再道,“还有嘛……就是那陆路的总瓢把子祖听风了。”
“诶~这人我听说过。”秦风这时插嘴道,“即便是我这‘江湖道’上的人都听过传闻……说这位祖帮主和龚龙头素来不和,他的手下跟龙门帮的人也常有摩擦,原因就是上一次选龙头的时候,祖听风在势力更强的情况下,却惜败给了龚爷。”
“不错,所以这次龚爷的死,很多人也怀疑就是他在幕后策动的。”甘飞鸿道。
“但是没有证据是吗?”黄东来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并立即问道。
“那是……”甘飞鸿回道,“‘谋害现任龙头’这种事,若有确凿证据证明是他干的,那他早就被黑白两道一块儿赶尽杀绝了……新龙头也早就该选完了,哪儿还有那么多事啊。”
“嗯……”黄东来思索了两秒,苦笑一声,“呵……我大概知道这回我们蹚进什么水里了。”他喝了口酒,“小甘你接着说吧,还有哪些人要争龙头的?”
甘飞鸿道:“要说有那心思的,可就海了去了,我怕是两只手……呃……再加两只脚都数不过来。”他摸了摸下巴,斜眼朝上,又想了想,“不过嘛……要说比较‘有希望’的、而且在我出发之前就已抵达了广州府的,那大概还有三人。”
他的视线回到了大伙儿身上,并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位,陕西道头号响马,手使一口碧玉宝刀,麾下‘汉中二十八骑’剽悍无匹——‘马上阎罗’董骁。”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位,传说中倾国倾城、智比诸葛、神出鬼没、无所不知的‘听风楼’楼主——‘鬼面风’凌声儿。”
接着,他便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位,人称定远第一狠人,一把关刀万人敌的‘一见休别’罗渝。”
把这三位的名号报完,甘飞鸿的话便停了下来,似是想看看众人的反应。
此时,再看那七位……
秦风和令狐翔其实就是俩看热闹的,听过就算了,也没啥特别的感想。
姜暮蝉乃是绿林中人,所以听完后面露沉思之色。
林元诚嘛,从上船到现在,他基本一直在努力地帮泰瑞尔翻译那些谈话中奇奇怪怪的部分,故也没空加入其他人的谈话。
此处再说句题外话:这几天下来啊……不止是泰瑞尔的中文在进步,林元诚的英语也是越来越瓷实了……
黄东来对那些听起来牛逼轰轰的诨号也没有多想,他已经在考虑到了广州之后自己多半要接手的“侦探”工作了。
唯有那孙亦谐,听完甘飞鸿的介绍后,只过了三秒,就小眼一眯,眼珠子一斜,似笑非笑地追问道:“那啥……那第二位,你再具体说说?”
盖世双谐 第十二章 杀手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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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谐等人遇到甘飞鸿的地方,是在贺州以东,而他们登船的地方呢,叫“上帅水”,沿着这上帅水往东航行,拐进中洲河,再南进一天不到,即可驶入绥江,接着他们就能沿河一路直入广州府。
也就是说,一切顺利的话,二月初五这天的傍晚,他们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而在他们赶路的这段时间里呢,咱正好也是话分两头,来说说广州那边事情的进展。
同样是在二月初三这天的下午,东莞城郊,某路边摊。
“我不过是去番禺走了一趟,东莞仔就扑街了,看来除了大啲之外,咱们的‘少帮主’也不太让人省心啊。”阿仂一边吃着一个鸡翅膀,一边和摊主闲聊着。
虽然东莞仔是阿仂手下的一名很得力的小弟,但此刻阿仂诉说其死亡时的语气,却显得十分平静和冷漠,就仿佛死掉的只是一条狗……甚至,还不如狗。
“仂少,杀死东莞仔的凶手还不明,您怎么知道……”摊主接话道。
“呵……”阿仂闻言,从容一笑,“这不明摆着吗?”
他顿了顿,解释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外的人多半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即便要做……他们也会去找大啲,而不是来找我,因为大啲才是现在龙门帮中势力最大的那个。
“至于帮内的人嘛……大啲和我素有私怨不假,但正如我所说,他现在是众矢之的,应付外人还来不及,哪有余力再来跟我挑事儿?
“再退一步讲,撑他的人本来就比撑我的多,他为什么要主动跟一个他觉得会输给自己的人玩盘外招?
“但是龚少就不同了……站在他的立场考虑,大啲和外人鹬蚌相争之际,正是他全力来对付我的好机会,一旦我被他搞死,账簿和龙头棍都会落到他的手里,届时,他再腾出手去收拾那些已经斗得差不多的‘鹬蚌’……呵,我要是他,我也会这么做。”
那摊主听了阿仂的分析,额头上隐有冷汗冒出,不过他还是绷住了的表情,谄媚地来了句:“仂少果然是神机妙算,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法眼啊。”
“是啊……”阿仂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又啃完了一个鸡翅。
与此同时,刘桦强的身影已悄然出现在了那摊主的身后。
“所以我一早就知道,你是龚少的人。”阿仂的话还在继续。
摊主听到这里,大惊失色,当时就想起身逃跑,但他的腰腿还没来得及发力,刘桦强的一双大手已从后方握住了他的脖子。
“你不是专门通风报信的嘛,那你就替我给咱们少帮主捎句话……”阿仂说着,又拿起了一个烤鸡翅,“他喜欢玩这种……我就陪他玩到底。”
话音落时,那摊主已经断了气。
刘桦强的武功显然不差,人的脖子在他的手中,就仿佛是根脆弱的树枝……一折就断。
当然了,他会选在这一刻动手,绝不是自作主张,而是阿仂从一开始就吩咐过“当我吃到第八个鸡翅时就下手”。
“要把尸体直接送上门去吗?”刘桦强随即便问。
“不必了,就扔这儿吧。”阿仂道。
刘桦强点点头,松开了手,任由尸体倒在了他脚边。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问我?”阿仂看出刘桦强眼中还有些许疑色,便微笑着问道。
刘桦强看了看阿仂,接道:“刘某知道,‘死人’也是可以捎话的,但如果只是把他扔在这儿……”
“呵……”阿仂仍在笑,“这个人是师爷苏的亲信,只要他一段时间不去传递消息,对方自然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再说了……”他顿了顿,顺势就回头扫了眼身后,“‘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也未必只有他一个嘛。”
他这弦外之音,谁都能听懂。
所以,下一秒,他身后那帮站岗的小弟就纷纷跪下,并七嘴八舌、声嘶力竭地开始表忠心。
但实际上呢……阿仂并不确定他的小弟里还有没有别的卧底存在,他只是借着眼前这刚刚杀完人的时机,顺带着对自己身边的人做一番试探和威慑。
刘桦强看着眼前这个笑面虎的所作所为,心中冷笑,但表情无变,还是摆着张冷漠的脸,没有做任何评价。
…………
当夜,还是东莞。
戌时前后,除了花街柳巷之外,城中其他地方都已是一片寂静。
那寂静之处,自也没什么灯火。
在黑暗的笼罩下,交错的街巷中,幢幢的屋影后,有那么一个块小小的空地。
此时,空地上,来了两个人。
“多年未见,师弟……别来无恙。”刘桦强借着微弱的月光,便认出了眼前那人的脸。
“呵……”丁润轻笑一声,“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一向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无非是有钱就花、有酒就喝……混一天是一天嘛。”
刘桦强对丁润的生活作风其实不是很感兴趣,因此,仅一句话的寒暄过后,他就开始切入正题:“你在城中留下记号,约我星夜来此,是所为何事啊?”
“也没什么。”丁润道,“就是……这两天,我从我的雇主那边得到了一条消息,可能和你有关……念在师兄弟一场,所以想来提醒你一声。”
“什么消息?”刘桦强闻言,想了想,问道,“你的雇主又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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