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说起来,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大日如来这样下场泼脏水可是很掉价的,不是大日如来真的暴怒到一定程度绝不会这么做!
观自在菩萨收回目光,身前有兽面铜炉,蜜沉烬暖,烟气袅袅若绿云开,然后徘徊在竹叶前,晕开晴明的涟漪晕轮,似幻似真,她用手按了按眉心,心中了然。
对自己来说,大日如来对九荒越恨,越势不两立,越是个好消息。毕竟在以前,由于金乌十太子的出身问题,在妖族上,大日如来的态度经常让人看不透。如果大日如来真因为和九荒的仇从此与妖族一刀两断,对整个梵门都是大好事。
“至于西游的事儿,”
观自在云袖一摆,疏雨声声,濯垢泉之事成了最好,不成的话,就按照原本的计划推行,她手指一转,经文闪烁,照出取经五人组的行踪。
恶念渊海,恒元天。
正中央是大殿,轩窗已开,见外面枝叶如盖,层层叠叠,氤氲宝色。再殿里,心魔经早已经打开,悬在铜柱上,书页无风自动翻开,一个接着一个的经文自里面跳出,其大如斗,玄色幽深,讲述心魔之秘,礼赞魔主之威。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身披法衣,上面绣着血痕,亿万生灵的面孔浮现出来,或痛苦,或沉沦,或哀嚎,或激烈,负面情绪恍若实质,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噩梦连连,不能自已。
这位天地间的第一位魔主背后映着无上心魔经的光晕,狭长的眸子睁开,顶门道果庆云上浮现出不同的界空,光怪陆离。
在所有的界空中,有三个最为独特,那就是天地间鼎鼎有名的三界,天界,地仙界以及人间界。天界灵机沉郁,时光渐缓;地仙界通达万千,承上启下;人间界最为广阔,生灵不计其数。道果庆云上的三个界天,天界最为模糊,被一种紫青云气环绕,难以窥视;地仙界清晰许多,山河大地,生灵在望;最为清晰的的当属人间界。
叮咚,叮咚,叮咚,
在这个时候,自人间界中,难以形容的云气正不断打入地仙界,乍一看,是玄黑,深不见底,可仔细看,又是红黄绿蓝白紫,等等等等,万千颜色,应有尽有,复杂如生灵的心思,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存在。
“越来越近了。”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天地间第一尊魔主恒元魔主,他看着这一幕,知道人间界对地仙界的影响越来越大,两个界天之间打通的地域越来越广,从而引起诸多的变化。在其中,有一个变化绝对不容忽视,打个比方,人间界像是火焰,地仙界是炉子,火焰越烧越旺,炉子就会越来越热。表现在地仙界,特别是西牛贺洲,那就是纪元的天运地气勃发的越来越猛烈,天机越来越紊乱。
“乱了好。”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捏着宝印,自有考量。
在西牛贺洲,梵门一家独大的格局很明显,即使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成为下棋人,也只能够勉强自保,自梵门的口中夺下一点汤汤水水的,和梵门没法比。按照诸天的格局来看,诸天中的大势力也无法进入西牛贺洲,和梵门抗衡。可是梵门能够用以前的规则束缚诸天各大势力,用自己在西牛贺洲很多年的经营压制李元丰的鬼车真身,可再强横的势力,再努力的经营,也挡不住滚滚的大势洪流。这样的大势洪流一旦兴起,对梵门冲击最大。
既得利益者,最喜欢的是一切都在掌握中,不要有任何意外。因为只要这样,他们就能够保持优势,并且在日复一日中用时间把优势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不可阻挡。而对于不得利益者,弱小的,则会喜欢突如其来的巨变,因为只有巨变下规则变化,重新洗牌,才有可能打破原本既得利益者的统治,翻身做主人。显而易见,梵门在西牛贺洲是当之无愧的最大既得利益者。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思考着,血色法衣上经文吟唱,声音倏高倏地,蕴含着一种彻骨的沉沦之音。自己有一个很大的影响力很小的人间界,自己早有心魔道作为耳目以及驻世的寄托,能够知道人间界的不少虚实。当人间界和地仙界在此纪元中有贯通之意,相互影响,知道的人间界的虚实不是力量,胜似力量,能够让自己站的比众人更高来看。
“至于梵门,”
李元丰眸子幽幽,梵门的人没有自己统揽地仙界和人间界的视野,洞察人间界对地仙界越来越剧烈的影响,可梵门的人到底在地仙界一家独大,经营日久,不知道做了多少布置,也能够感受到地仙界天运地气超乎想象的猛涨。正是这样,观自在如今手中能够调动的梵门中坚的数量绝对比西游刚开始少得多。一来,西游进行了大半,梵门占据的西牛贺洲的界空越来越多需要人手去占领开拓经营。二来,就是由于西牛贺洲这纪元中心天运地气超乎想象的爆发,从而引起界空中不少事情,得让梵门中堪比天仙的佛陀菩萨出马化解。
李元丰想到这个,对自己和以观自在菩萨在盘丝洞和黄花观的对弈多了三分自信,梵门的事儿不会少,只会越来越多,再加上梵门早把西牛贺洲视为囊中物,不容许出差错,梵门的强者是多,可绝大部分都要去做事的。
“我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李元丰想到上次他趁重整天庭的周天星斗大阵做的手脚,引动了人间界的变化,从而让西牛贺洲天运地气鼎沸,令西游进行了一次“升级”,恍若从低武到了高武,让不少牛鬼蛇神出现,兴风作浪。在其中,不少就是天魔。
当然了,这样的天魔并不受李元丰这位恒元魔主的统辖,他们自负面情绪中诞生,无影无形,乘运而起,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不停地提升。
“叱!”
李元丰有了决断,口发魔音,居然将心魔经中的不少精髓,甚至囊括自天魔到魔主提升的玄妙,通过一种无形的磁场,向西牛贺洲,特别是取经五人组并没有涉足的地方,传了出去。
“看一看吧。”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笑了笑,现在西牛贺洲潜伏的天魔们,不是他的手下,有的连他都发现不了,可再怎么样,天魔的本性和立场不会变,他们本性向恶,习惯于搅风搅雨,他们本身和仙道冲突,与梵门不对付。只要他们在西牛贺洲,就能够给梵门制造麻烦,分散梵门的人手精力。他们的境界修为越高,对梵门的牵制就越大。
至于会不会养虎为患,李元丰并不在意。不同于鬼车真身所在的诸天万界,那是自开天后就演化的宇宙,不但有圣人存在,而且各大势力中不乏大罗金仙,强者无数,在恶念渊海中,心魔之主就是第一位魔主,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对后来者的优势很大。在恶念渊海的格局中,心魔之主有自信保持领先,不惧任何竞争。
西牛贺洲有一国家,原叫比丘国,后来人们更愿意称呼为小儿国。国中六街三市,千门万户,熙熙攘攘。国中的文人经常吹嘘,称之为四海晏清,八方臣服,缥囊纪庆,玉烛调辰,百姓殷阜,年登俗乐。
可要是有人第一次进入这个国度,不会被国度的热闹所吸引,也不会注意到什么太平盛世,他们肯定留意的是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一个鹅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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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十七章 纷纷晋升
是的,就是鹅笼。
家家户户,都悬挂鹅笼!
天光照下,能够看到,成千上百的鹅笼俱是以藤条编织,呈扁圆形,口小而肚大,上饰五色彩缎,遮幔又垂帘,遥遥看去,仿佛喜气洋洋的大灯笼。
只是每家每户进进出出的人,不管是垂垂老矣的老人,或是正值壮年的家庭顶梁柱们,不管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还是娇柔委婉的少妇,每当经过鹅笼前时,都会情不自禁多看几眼,然后低头抹一把泛红的眼眶,唉声叹气离开。这一瞬间的神情,有悲伤,有无力,有愤恨,有迷茫,种种种种,掺杂在一起,非常复杂。
正值午后,一竿疏雨洗过街上酒楼的楼牌,马车自街道的另一个口子上缓缓驶进来,车轱辘碾起落在地上的梧桐叶,一声声中隐有秋声。
马车中,窗户上,饰着一排排刀币般的精致图案,绕而成圈,在其中,又有玉制的凤凰小巧玲珑,栩栩如生,口衔金铃,垂着光,映着辉,风一吹,发出悦耳的声音,在四下激荡,晕开大小的声音涟漪。有一个极为俊美的青年人正坐在窗前,摇着折扇,眸子中闪烁奇异的光彩,看向外面。
在他的神通中,鹅笼上的垂幔几乎不存在一样,轻轻松松能够看到,藤条编织的鹅笼里,是小男孩,有年龄很小的,看上去有点娇憨,自己爬来爬去,自顾自玩耍;有的年龄大一点的,或是端坐垂泪,或是躺在笼子里睡觉。除此之外,有的孩童还在吃着果子,一派天真烂漫。
或许是养在鹅笼中不见人的缘故,鹅笼中的小儿要比正常的同龄人娇憨许多,在心智上可能看上去小个二两岁都不为过。从有的小儿喜欢爬来爬去就可见一斑。
“啧啧,”
青年人只是看了眼,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经过鹅笼前的小儿的长辈身上,在他的神意中,他们身上正有丝丝缕缕的莫名之气升腾而起,聚集起来,形成大片大片的黑色的云气,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渐渐地,随时间的推移,层层叠叠的黑色云气中央,托举出一盏人面青铜油灯,灯火忽明忽暗,晦涩迷离。小儿国中产生的怨气,恨气,悲愤之气,等等等等,都化为灯油,源源不断地落在油灯里。
噼里啪啦,
在灯油的滋养下,灯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且焰火大盛,照彻四下,只是它的灯光呈现出一种惨绿之色,不但没有人觉得光明,反而是阴森瘆人。
“这位国丈真的是有作为啊。”
看到这一幕,即使青年人这位天魔都啧啧称奇,果然不愧是自己挑选的合作伙伴,这个国丈或许斗法能力一般,可在让整个国家民怨沸腾上真的很有天赋。距离上次自己和他交易才多长时间,居然让整个国度中的负面情绪积蓄到如此程度,衍化异象,由虚化实,真的了得。
“吞,吞,吞!”
青年人沉思着,手中折扇摇动,顶门上同样浮现出黑色云气,徐徐拉开,似盈空大画,万千的人影浮现出来,千姿百态,似在歌舞,又似在祭祀,口中吐出音节,牵引小儿国上空弥漫的黑气,每一个吞吐,就令人影清晰一分。
在这个过程中,马车不停,径直入了小儿国王宫。
不得不说,原来的比丘国,现在的小儿国,真的豪富,马车进入其中,随处可见朱门高阁,花林曲房,芭蕉垂叶,松竹常青。甚至以白玉为井,舀上来的水呈现琥珀色,跟金子所化的一样,在天光下熠熠生辉,灿烂非常。
待马车到了后花园,才终于停下来,马车上的青年人扶正衣冠下来,手持折扇,往里走。花园前有带刀侍卫,威武不凡,可他们扫了一眼,认出青年人是国丈的红人,都老老实实行了一礼,不敢阻拦。
青年人大摇大摆进去,抬头就见后园中飞梁跨阁,松树横云,朱荷出旧池,碧叶映梧桐,有一个老者正在水前垂钓。这个老者头上戴一顶淡鹅黄九锡云锦纱巾,身上穿一领箸顶梅沉香绵丝鹤氅,腰间系一条纫蓝三股攒绒带,足下踏一对麻经葛纬云头履。手中拄一根九节枯藤盘龙拐杖,身前挂一个描龙刺凤团花锦囊。玉面光润,苍髯颔下飘,长目过眉梢。一举一动,烟云缭绕,仙风道骨。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绝不会相信,就是这般翩然出尘的老道者居然是让比丘国或者小儿国上下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的国丈!
在国丈跟前,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容妆华美,裙裾摇摆,眉眼间很有一种娇娇柔柔,惹人爱怜,她正无聊地把玩一株小花,见摇着折扇的青年人进来,美眸不由得一亮,道,“华阳公子来了。”
华阳公子,也就是天魔青年人,和这位把比丘国国主迷得身子骨都虚的不行的小妖精打了个招呼,才来到老道者跟前坐下。
国丈听到动静,手一提,鱼钩出水,上面挂着一尾活蹦乱跳的小鱼,他看了眼,将小鱼甩到小桶里,然后慢条斯理地收起鱼竿,深吸一口气,眉眼间满是舒服。
“说起来,还是这凡间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轻轻松松,潇潇洒洒的。”
国丈用手扶着自己的盘龙拐杖,眯着眼睛,跟打盹的仙鹿一样,道,“就是下界的灵机有点浑浊,修炼起来,不容易啊。”
天魔华阳公子早看出眼前的国丈身上的气机纯正,不似凡品,看上去很有根脚,现在听了这一番话,更是确定,不过他面上没有任何表露出来,只是大袖一摆,自袖中飞出一阵光华,笑道,“这里灵机是浑浊,可宝贝不少啊。”
叮当,叮当,叮当,
话语一落,光华似莲花般盛开,托举出里面的宝贝,水晶钵,玛瑙杯,琉璃碗,赤玉卮,等等等等,里面盛满或是星辰精华,或是天一神水,等等等等,俱是弥漫惊人的灵气,非常浩大,非常纯粹,非常惊人。
坐的比较近的小妖精只是闻了闻,就面泛桃花,娇艳要滴。
“哈哈,还是华阳道友你厉害。”
比丘国国丈见此,目中光芒大盛,他连忙一招手,所有的器皿都飞过来,悬在他的顶门上,滋养仙体,舒舒服服的,眉宇间满是金光玉色,耀眼夺目。
好一会,这一位比丘国国丈才从这种飘飘的舒服中清醒过来,看向华阳,道,“华阳道友你交代给我的事儿已经办妥了,我跟国王讲了,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当药引能够让他有千年不老之功。不过想要万世不易的话,得继续扩大数目,多多益善。国王同意了,且很早就吩咐了下去,让人在办理。”
“我都看到了。”
华阳公子摇着折扇,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声音却很坚决,很有力量,道,“只把那些小儿放到鹅笼里,让他们的父母亲人按时喂养,要全力保证小儿们的安全,不能伤着,冻着,饿着。”
只听他的话,还真以为这位浊世佳公子非常心善,对挂在鹅笼中的小儿特别好,能够感动天感动地了。实际上呢,这个天魔青年人真的坏得很。他不允许鹅笼中的小儿们受到侵害,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停地收割由鹅笼小儿们引起的种种负面情绪,作为自己天魔成长和晋升的资粮。
当然了,华阳公子本是天魔,心思歹毒也正常,可眼前的国丈身上仙光纯正,修炼的分明是上乘玄功,可看上去在对待普通人上和天魔差不多。
只能够说,入了修炼界,伟力归于自身后,就自自然然把凡人视作草芥。也有很多的,直接不跟凡人打交道,自觉隔绝仙凡。造成这样的局面,原因无他,因为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太大了。不管是单个的凡人,或者万万千千的凡人,都挡不住修炼界的伟力横扫碾压。
不过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凡人是拿修士没有办法,可无数年来,凡人所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中却孕育出穷凶极恶的天魔,从而演化出仙道浩劫。
只能说,天地间的因果,积累下来,久而久之,会有让人想象不到的变化。
“我都吩咐人去做了。”
国丈拄着拐杖,点点头,他弄得这一出鹅笼挂小儿,乃灵机一动糊弄比丘国国君的举动,现在还能够借这个和眼前的华阳公子做交易,一举两得,再好不过。
“想不到我这次下凡后的机缘如此之大。”
国丈鹤氅摇摆,身上仙气流转,也不知道这个华阳公子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天材地宝,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自己现在的烦恼成了,宝贝太多,自己仙体居然消化不了!
“这国丈也太能干了。”
国丈不知道,此刻他跟前的华阳公子也有幸福的烦恼,这位天魔正感应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黑气,自己的境界修为到了关卡,蓄水已满,不突破的话,吞噬再多也只能够再吐出去,没有作用。
轰隆,
正在此时,华阳公子冥冥之中听到莫名之音,旋即他抬起头,就见斗大的经文自虚无中来,倏尔一落,六角垂芒,不计其数的星芒摇曳,外绕黑青,弥漫着一种不祥的大难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