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小舟
朱颜与月笼对望一眼,心里都在祈祷着王婆子不要再反过来刁难她们也跟着跳火盆才好,不过她们已下定决心,如果真让她们跳过去的话,她们绝无二话,绝不能在这件事上让人挑了自家姑娘的理。
火光熊熊,映着骆玉湛冰冷的侧脸,冷风吹过,搭在肩头的一缕长发微微颤动着,他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朱颜月笼先去伺候二奶奶,柯儿窕儿看着王婆子跳过来,倘若看走了眼,一并撵出去。”说完转身朝院内而去。
朱颜月笼松了口气,齐齐福身,快步绕过火盆,向院内追去。
柯儿兀自发着呆,窕儿眉间一点怒意,恨得咬了咬牙,没想到二爷竟是这般狠心的,一句话便要将她们撵出去了。
王婆子两腿哆嗦着从地上站起身,扫了一眼柯儿窕儿两人,虽有心央求躲过,但想起骆玉湛方才的绝情,心底冰寒,遂消了躲过的念头,老老实实的从那火盆上跨过去,衣角果然被点燃,惊得她在地上连着打了几个滚才灭了那火,惊魂未定时,又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更是怒火中烧,只恨不得将那火连着盆子一并摔出去。
江意澜进了院子后也只走了几小步便站在院内暗影处等着骆玉湛过来,等了一会子不见他过来,也不见朱颜月笼跟上来,猛然惊觉或许二人亦被王婆子刁难着了,便急忙折回来寻她们,刚走了几步便撞倒一人身上,她身子踉跄几下差点摔倒。
“才刚走开,怎么又撞进怀里来?看来非要爷抱你进去了。”明亮的灯光照在骆玉湛脸上,射出他眼里的一抹稍纵即逝的调笑。
江意澜站稳脚跟,抬头对上那双黑眸,听着明明是戏谑的话,可他面上偏偏正经的很,仿佛在说吃饭睡觉这么简单的话,她呃的心头发闷,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道,“莫让长辈们等的久了,坏了规矩。”
低头转身,径自站到离骆玉湛三步远的距离,朱颜月笼适时跟上,一左一右搀住她胳膊。
骆玉湛转过头,嘴角微扯,大踏步朝正房走去。
门口站着的丫头婆子远远的看见他们走过来,齐齐福身行礼,屋里早已得了消息,个个卯足了劲等新媳妇进来。
武骆侯有四个儿子,大儿子骆镇东,早年跟随侯爷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奇功,也是桂城里被人传诵的英雄人物,只一样被侯爷不喜,过于贪恋美色,尤其是近年,妾室一个接一个的往房里收,纵然何氏千般万般的阻扰,亦是无用。多次警告无用后,武骆侯也不再多管他,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逍遥自在。
二儿子骆镇南却恰好相反,到现在亦是孤零零一个人,莫说妾室,就连正房妻子都不见个踪影。
而三儿子骆镇西是武骆侯一个妾室所生,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虽是庶子,侯府里的人却无人敢轻视于他。
相较于前三个儿子的赫赫战功,骆家最不起眼的要数最小的儿子骆无镇了,只从这名字上便可知他并无战功,又因是家中老幺,是以颇得父母宠爱,尤其是老夫人,更是视为掌中宝,许是因了三个哥哥都有傲人功绩的缘故,他虽得父母宠爱,可心里却总有些不舒服,每每觉得自己软弱无能。
此刻骆家的这四位老爷及夫人们都正襟危坐,静等着新媳妇进来敬茶,个个面上挂着喜气,可每个的心里又都掂着一把称。
骆玉湛率先进门,江意澜紧随其后,微低着头,目不斜视,径自走到房中央站定,只觉得这会儿自己像是被人耍的猴儿供人观赏。
骆玉湛忽然抓了她的手超前走两步,屈膝跪在地上,江意澜的手指别扭的动了动,亦跟着跪在地上。
骆玉湛扬声高喊,“孙子孙媳妇给祖父祖母叩头请安,愿祖父祖母福健康安。”
江意澜知道这是要磕头了,遂依葫芦画瓢的轻声道,“孙媳妇给祖父祖母请安,愿祖父祖母健康长寿幸福万年。”
便听到一声稍显虚弱的笑声,“好好好,瞧着你们我就很开心了。”
说话的自是武骆侯爷,因疾病缠身,身子自是虚弱的,这一大早的端坐于此已属勉强。
同武骆侯爷坐在一起的老夫人扫了一眼江意澜,面色淡然,瞧不出喜恶来,淡淡的说了句,“你们都好了,你祖父跟我便也好了。”
接着便有婆子端上茶来,递到江意澜跟前,江意澜拿了茶杯先是面向武骆侯,只瞥眼一瞧,但见他面色蜡黄目如灯枯,便知他已无多日,“请祖父喝茶。”
武骆侯抬眼打量她一下,微微一笑,接过那杯茶放在嘴边喝了一口,从袖里掏出个红包递到江意澜手上。
江意澜躬身拜谢,“多谢祖父。”
第二杯便敬了老夫人,老夫人亦无多说,脸上神情一直淡淡的,只在望向骆玉湛的时候,目里才露出些热情来。
拜了武骆侯老夫人,接下来便是大老爷骆镇东大夫人何氏,他们坐在下首左侧第一位。
骆镇东面上一直淡淡的,偶尔扫一眼自己的儿子便很开转移开。何氏却紧绷着一张脸,额上拧着一个深结,投向江意澜的目光微微露出些不善来。
江意澜弯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端了茶递到骆镇东跟前,骆镇东动了动嘴角,接过那茶象征性的放在嘴边抿了抿便递上个大红包。
江意澜又端茶去敬何氏,“请母亲喝茶。”
何氏却只顾低着头稳稳坐着,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任由她端着茶的手高举在半空中。
这是要给她脸色看了,来之前江意澜就做好被人刁难的准备了,是以并不觉得奇怪,仍是恭恭敬敬的高举着茶杯,声音更轻更柔的道,“请母亲喝茶。”
这第二声请喝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何氏与江意澜身上,武骆侯干枯的目里渐渐的生了一层怒意,媳妇规规矩矩敬茶,婆婆却这般刁难,这可不是武骆侯府的规矩。
他刚想开口说话,老夫人却关切的道,“侯爷,这茶一时半会儿的还敬不完,您还是先回房歇着去吧,累坏了身子可不好。”
武骆侯所有所思的看一眼发妻,压下心头疑惑,他一向信任她,见她这般说,想来定是心中有数的,自是如此他便不再多管,内院的事还是交给夫人的好,遂点头道,“那我便先去歇歇。”
他也确实累了,只坐了这一盏茶的功夫,浑身便如散了架一般,他的确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老夫人嘱人好生扶着侯爷去后头歇着,江意澜的手便一直高高举在半空中,手腕渐渐酸痛起来,缓缓的颤了颤,她竭力维持姿势,不让杯里的茶洒到外面,但她面上却一直保持着镇静,似乎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并不是她自己的。
“母亲,意澜请您喝茶。”武骆侯一离开,骆玉湛便轻声提醒道。
何氏立时便瞪了他一眼,这才抬眼瞧了瞧江意澜,嘴角微扯,轻笑道,“呵呵,这可是我第二次喝媳妇端的茶了,愈发的没意思了,不喝也罢,喝多了亦是无益。”
一边说着便将个红包摔到盘子上,咣当一声响。
江意澜依旧面色不动,那双手似乎也更加坚定,朗声道,“请母亲喝茶,母亲不喝茶,媳妇不敢接红包。”
何氏挑眉轻笑道,“照你的意思,这茶我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
江意澜微低着头恭敬回道,“媳妇不敢,孝敬公婆是媳妇应该做的,母亲喝与不喝都是母亲对意澜的教导,意澜定然听从母亲的教导,时时不敢忘记母亲的提点。”
喝与不喝都是母亲的教导,她该敬的敬了,该周全的礼数周全了,即使日后她做错了什么,那也是做母亲的教导无方,全然与她无关。
何氏顿时被噎的哑口无言,不由得抬眼看向江意澜,冷哼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你既是如此说了,那便要学学咱们侯府的规矩了,关妈妈,二奶奶刚入府,很多事都还不知道,年纪又小,身边可不能少了得力的人帮衬着,你在府里多年了,过去帮帮二奶奶吧。”
关妈妈出列应了这差事,又悄然退到人后头去。
“多谢母亲。”江意澜依旧举着那杯茶,又重复道,“母亲,请喝茶。”
何氏目露不悦,对江意澜这种执着的神态极为恼火,下定决心这杯茶是绝对不会喝下去的,遂笑道,“先放下吧。”
“母亲。”骆玉湛再次上前,面上依旧挂着灿烂无比的笑,似是想到了十分开心的事,“母亲,儿子倒还忘了,多谢母亲想的周到,在廊子里摆了火盆,什么妖魔鬼怪的都驱走了,想必祖父的病也会早日好起来。儿子顺便也让王妈妈驱了驱邪,依我看,这满院子里的人都该跳跳火盆驱邪。”
说着转过头来看着老夫人,笑嘻嘻的道,“祖母,您说是不是呀?全都跳跳火盆驱邪,祖父的病多半就好了。这样好的主意可多亏了母亲呢。”
老夫人面色一梗,既惊讶于骆玉湛让王婆子也跳了火盆,又奇怪骆玉湛为何要帮江意澜,就连这满屋子的人在听到王婆子也跟着跳了火盆时,心里都有些讶异,全都把目光对向骆玉湛。
老夫人稍显尴尬的看着骆玉湛,孙子话里这么明显的讥讽她又怎会听不出来呢?跳火盆虽不是她准备的,可她也未反对,等于是默许了的,现下被个小辈这么发问,竟觉得面上一阵紧过一阵的热,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讪讪回道,“你能明白你母亲的心意就好了。”
骆玉湛立时转身朝何氏拜道,“儿子明白母亲的心意,多谢母亲。祖父定然也明白的。”
何氏被刺得满面通红,二房四房那边投过来的目光简直要在她身上戳几个大窟窿,似是在讽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原是要给江意澜个下马威的,谁知竟让自己的儿子给拿下了,明里暗里还拿着侯爷来压她,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她抬头看了看骆玉湛,狠狠的咬了咬牙,伸手接过江意澜手里的茶,放在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将那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声道,“跳火盆是辟邪,全都跳便不灵验了。”
江意澜便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甜甜一笑,“母亲说的是,心诚才会灵,人多了反而不灵了。”
何氏胸中憋闷,别过头不去看她。
江意澜站起身,抬眼去看骆玉湛,皱了皱眉角,不免多了几分疑惑,他为何处处帮她护她?这似乎完全打乱了她最初的设想,就连骆玉湛整个人似乎都在眼前模糊了起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金闺 第七十六章.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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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骆镇东夫妇,接下来便是二老爷骆镇南,倒也省事,只端了一杯茶谢过红包便是。
轮到三老爷骆镇西时,三夫人陶氏却显得有些热情,亲自扶了江意澜的手,笑嘻嘻的道,“真是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
而当江意澜走到四老爷骆无镇跟前时,只觉眼前一片闪亮,金晃晃的亮光刺得眼角疼,她忙将头低的更低,双手奉上茶,“请四叔喝茶。”
骆无镇喝过茶,江意澜便又端茶捧到四夫人跟前,“请郡主喝茶。”
骆无镇的夫人乃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蓝翎王爷的嫡亲长女芳沁郡主,这郡主性子并不好,因着王爷的缘故,自恃清高,自嫁入骆府后,很是争气的连着生了四爷五爷两位爷,更觉得自己在侯府的地位愈发的高,眼里根本放不下骆无镇的几位兄嫂。
江意澜微低着头,看着芳沁郡主镶满金边的锦缎袍子,早在江府的时候便有人告知江意澜进府后,对郡主一定要尊称郡主,且不可直呼四婶。
芳沁郡主挑起狭长的眼角,瞥了她一眼,稍显冷淡的将那茶接过去放在嘴边抿了抿,旁边一个丫头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放在盘子里。
江意澜磕头拜谢,芳沁郡主忽然开口道,“你倒不像是文江侯府家的女儿,我见过你姐姐的,很是标致的人儿。”
芳沁郡主的话立时挑的所有人目光都望向江意澜,肆意的上上下下打量着。
被人当面指着讽刺长相丑陋,江意澜非但面色坦然,还微微一笑道,“让郡主见笑了,意澜自小便是姐妹里的丑小鸭,自是不能同姐姐那般白天鹅样儿的人相比的。”
芳沁郡主嘴角微扯,瞟了一眼江意澜,呵呵笑道,“丑小鸭,白天鹅,这话说的倒也贴切,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你倒是个说话有趣的人。”
江意澜微微屈膝,“意澜蠢笨,让郡主见笑了。”
长辈里最后一个要拜的便是大爷骆玉溪了,江意澜落落大方的走到他跟前,躬身施礼,在双手奉茶的空挡里,抬眼瞧了瞧骆玉溪,眉目间与骆玉湛有几分相像,却比骆玉湛多出些老练成熟来。
骆玉溪刚放了茶,岳氏便笑嘻嘻的牵住江意澜的手,“妹妹,你来了咱们骆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那院子里缺什么短什么的,只管说给嫂子说,千万不要客气。”
江意澜应声道谢,又寒暄了几句便又一一见过了几位小姑,昨日虽都见过的,但今日当着四房长辈的面,她们都安静稳重了许多。
一圈下来,江意澜只觉得膝盖处隐隐作痛,却也只能强忍着,乖巧的站在骆玉湛身后半步的距离。
老夫人看了看骆玉湛,目露宠溺,“玉湛,这些日子你好好的在屋里养着,千万别累着了,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要注意才是。”
骆玉湛一脸受用的笑嘻嘻道,“孙儿心里知道,不过是在想祖母的时候才出来走走,其余时间我全都呆屋里头。”
江意澜禁不住一阵腹诽,骆玉湛伤着的又不是旁的地方,养几日就好了,那样的病也是养几日就能好的了么?瞧这祖孙俩一唱一和的,倒像是骆玉湛生的不过是一般的病,养几日便果然就好了。
老夫人笑着翘翘嘴,“少在这里油腔滑调的,养好身子是正经道理。”说着转头看向江意澜,“意澜,你虽未及笄,既已嫁过来便是咱们骆家的媳妇了,旁的不说,这第一件事便是要伺候好夫君,你年纪小,一时半会子的也不可能全都学会,方才你母亲已为你挑了得力的妈妈,你便跟着好好的学学。”
江意澜忙从骆玉湛身后走出两步,福身,“多谢祖母教导,意澜需要学的还很多,谢谢母亲为我想的如此周到。”
骆玉湛却在一侧挑了挑眉,笑呵呵的仿佛很不屑的道,“祖母,她还小的很,什么都不懂,理应多学着点,以后我那院子就交给她打理好了,左右不过是个小院子,权当磨练磨练。”
老夫人眉角微挑,看了看骆玉湛,眸光闪烁,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在说不让旁人插手落青堂的事么?将落青堂全权交到江意澜的手上。
何氏亦是惊得半张着嘴,满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他竟然要将落青堂交给嫁过不来才不过半日的小媳妇?她心里犹如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
房内气氛稍显凝滞,江意澜顿觉无数道锐光狠狠的扎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暗暗叫苦,不知骆玉湛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此明目张胆的帮她护她,此刻又来为她争取管事的权利,这个节骨眼上,不是把自己推到风头浪尖上么?
她略一沉吟,踏步上前,“祖母,二爷是好意,意澜却不敢接,意澜刚到侯府,连府里的规矩都不懂,又怎能管好一个大院子的事?不如落青堂便交给母亲做主,平日里由关妈妈照看着,我若能处置的便自己处置,若拿不定主意的,便去回了母亲,只是母亲要跟着受累了。”
老夫人沉默不语,目光投向骆玉湛。
骆玉湛微微一笑,乌黑深邃的双目里洒出一道亮光,似嗔似怒的对江意澜道,“小小年纪多学点东西是好事,你这般推三阻四的,还要累的母亲跟着受罪,哪里有做媳妇的样子?”
江意澜顿时哑然,咬着牙悄悄的瞪了他一眼,只希望他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
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在两人浑然不知的细小举动里,却被老夫人的一双利目瞧出些端倪,只在一瞬间,老夫人便改变了主意,沉着嗓子道,“既如此,落青堂就交给意澜管着吧,关妈妈在一旁帮衬着,有什么拿不准的只管回了你母亲,或者回了我这里来。”
“祖母……”江意澜几欲争辩,却被骆玉湛狠狠的瞪了回来,当着骆家人的面,她自是不好再狠狠的反驳回去,心底里却是将骆玉湛狠狠的骂了遍,只觉得他是挖好了陷阱等着自己往里跳。
殊不知她因着管事头痛不已,何氏却因着儿子的举动心痛不已,顿觉得养了个白眼狼,才不过一日的功夫便胳膊往外拐了,让她情何以堪?
何氏狠狠的捏着手帕子,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里,竟是觉不出疼来,看着江意澜的目光几乎要把人碾碎了。
江意澜心里亦知与何氏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只怕日后会生出各种各样的事来为难自己,她抬眼瞧了瞧骆玉湛,他仿佛没事人一般的说着玩笑话逗老夫人开心。
新妇进门的第一顿饭吃的也并不顺心,因为管事的这一点小插曲惹得众人各怀着各的心思,嘴上虽不明说,心里头都打在暗暗打着如意算盘,这武骆侯府的管事权一直由老夫人亲自把着,尽管大夫人何氏进门多年,老夫人亦是不肯将权利放手交给何氏,这会子却这么容易就许个小丫头去管院子,果真是爱屋及乌。
从木雪园里出来,江意澜心里有气,带着朱颜月笼疾步往前走,亦不管后头的骆玉湛走的是快是慢,进了落青堂,径自进了西跨院。
稍过片刻,骆玉湛也跟着进了西跨院,见她正坐在椅上低着头生闷气,遂走到她一旁的椅上坐下。
江意澜长吸口气,抬头看他,亦不多说废话,直截了当的问他,“说吧,有什么目的?”
骆玉湛假装不知,笑了笑,“什么有什么目的?”皱了皱眉,“听不懂。”
江意澜亦跟着笑了笑,“既然二爷听不懂,那我也不多说了,在这院子里,二爷便是咱们的天,二爷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骆玉湛侧身动了动,细长的手指轻抚着木椅光滑的木面,缓慢的道,“怎么听着像是在挤兑我,听着不是什么好话。”
骆玉湛如此做定是有所求的,许是想要自己帮他达到什么目的,想通这一点,江意澜心头的气便渐渐平息了,有所求便有所图,若她能满足了他的求,日后两人相处的日子岂不是多了一层保障?互惠互利才能达到稳定长久。
她微微一笑,很是闲在的吩咐朱颜,“朱颜,去泡壶好茶来,渴死我了。”
朱颜见二爷进来,本就想寻个理由出去了,江意澜一吩咐,她立时便应了声退出去,还不忘把骆玉湛带来的柯儿窕儿也顺便支了出去。
江意澜不由一阵好笑,朱颜这小丫头满脑子都想着让她如何讨骆玉湛的欢心,省得还没等到她及笄,这满院子的丫头就都爬上了骆玉湛的床,只可惜啊,她缓缓的摇摇头,一双眼微眯着,嘴角挂着一丝轻笑,心道只可惜啊,床上再多的女人,他也只有看的份。
想着想着她微眯的眼倏地睁大,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骆玉湛自是不知她心里所想,方才还见她气鼓鼓的,只一眨眼功夫便笑的极灿烂的样子,他眉角皱了皱,“有什么好笑的?”
江意澜兀自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可曰不可曰,佛曰:不可曰。”
门帘挑动,走进来个一身桃色的小丫鬟,“二爷,薛姨娘雷姨娘吩咐奴婢过来请示二奶奶,两位要来给二奶奶请安,不知二奶奶这会子有没有时间。”
江意澜心情大好,也正想瞧瞧骆玉湛的这两位美俏娘呢,百里挑一选出来的,该是很迷人的大美人儿吧?于是很是爽快的挥挥手,“我跟二爷都有空,请两位姨娘进来吧。”
小丫头福身出门,过了一小会便又挑起了帘子,接着便走进来两人,一前一后盈盈移步,到了堂中央,齐齐下拜,“婢妾见过二爷二奶奶。”
江意澜坐正身子,朝两人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骆玉湛,揶揄道,“二爷,您不给我介绍介绍么?”
她陡的发现原本还一脸惬意的骆玉湛此时面色低郁,眼光儿瞧都没瞧跟前的两位,听她这么一说,眉头更是皱在了一起,抬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江意澜试着用探寻的目光回望过去,骆玉湛却已将视线收回,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你们自个儿给二奶奶说说吧。”
“是,二爷。”站在左边的一位缓缓下拜,杨柳细腰盈盈一握,尤其是那双轻放在腰间的手,足以引出无限神思,脸蛋儿莹白如玉,厚厚的貂皮毛领子将她细长的脖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却又引人禁不住想扯了那毛领子细瞧一番,“婢妾娘家姓薛,幸得皇恩,父亲乃在朝为皇上效力,婢妾能入侯府伺候二爷,二奶奶,婢妾甚感欢喜。”
人长的妩媚,声音亦是婉转动听,江意澜笑道,“好一副美妙的嗓音,若唱起曲来,定为天籁之音。”
江意澜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引得薛姨娘面色微黯,急急辩道,“二奶奶明鉴,婢妾遂出身低微,父亲母亲却也视若珍宝,时时严苛教导,断不若伶人般给人唱曲。”
江意澜微怔,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动声色的道,“薛姨娘想多了,我不过是做个比方,你不唱曲给旁人听,难道还不许二爷听么?你唱得好二爷听得开心,咱们不都跟着开心么?”
薛姨娘这才释然,一脸绯红,抬眼偷看骆玉湛,满面娇羞,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江意澜禁不住感叹,纵使她两世为女人,都会为之动心,更别提男人了,她斜眼去看骆玉湛,却发现他面色稍显僵硬,似是看也不愿看两人一眼。
“二奶奶,婢妾娘家姓雷,愿二爷二奶奶万福和美。”雷姨娘简单的两句话倒引得江意澜多看了她几眼,她虽不似薛姨娘那般娇艳妩媚,却也是个貌美的,眉眼间还比薛姨娘多了几分清冷,似是有几分傲骨的模样。
江意澜便知这薛姨娘定是那位正七品家里的嫡长女,而这雷姨娘应是那正六品家里的庶女。
江意澜笑着应了,吩咐月笼递上昨儿个才准备好的东西,原不知还有这两位姨娘,自是未备礼,便让月笼从首饰盒里选了两幅一模一样的翡翠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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