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把盏问长安

    詹姆斯太太愈发的对长安和春霖恭维了起来。她的那副样子，简直让长安觉得肉麻了。春霖已经习惯了先生一家的性情。他见怪不怪，陪着那几位先生们喝着法国白兰地。那晚，春霖和长安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刚下出租汽车，俩人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笑声。紧跟着，一个男人的笑声也传来了。那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声音太熟悉不过了！金燕飞和安迪喝醉了酒，正在不远处的电线杆子底下打情骂俏呢！

    电线杆子的顶端垂着一只圆胖的灯泡，黄灿灿的，像是一只饱满的黄枇杷。在明晃晃的灯影底下，金燕飞和安迪的身影被拉长了。从长安的眼里看过去，那两个颀长的身影显得很滑稽，像是木偶剧里的剪影，那么的夸张，搞怪，笨拙。

    春霖也打量着金燕飞和安迪，低声冷笑道:“俩人真做得出！都这么晚了，俩人竟然还在大街上打情骂俏！显然是喝高了，耍酒疯！”

    长安搀扶着春霖的胳膊，笑道；“这才是俩人的本性。以前，俩人总喜欢装的很斯文。这会儿，俩人算是原形毕露了！安迪无所谓，反正他是个男人。可金燕飞的那副浪样子，实在让人觉得恶心！”

    春霖道:“我们还是进去吧。我实在看不惯！”

    长安道:“我们回房里看吧！居高临下的看，可以看个够！”说完，便牵着春霖的手，拉着他走进了大饭店里。俩人住的房间位于三楼，窗户正好对着香榭丽舍大街。

    金燕飞和安迪愈发的放荡了，大声说笑着，不停的上演着一出闹剧。春霖和长安并肩趴伏在窗台上，眼瞅着楼底下的热闹情境，心里都乐开了花。

    春霖笑道:“在巴黎，像金燕飞这样的女孩子很多。这里有一条老街，俗名就叫女人街。那条街上到处都是有家可归，有家无业，专门站街的女人们！”

    长安跟着笑道:“我们要是闲了，就去女人街看一看。”顿了顿，道:“你应该把金燕飞介绍到那条街上。她的风姿肯定能超越那里最厉害的女人的！”

    春霖笑道:“金燕飞要是去了，安迪岂能善罢甘休我眼瞅着，俩人好像来了真格的，完全陷入了热恋！这实在出乎我的想象！当然，也许俩人本来就在演戏。只不过，俩人都是情场高手了，把戏演的跟真的一样！”

    长安道:“这才是开始。谁知道俩人以后会怎么样呢！我想，俩人在一起，不过是彼此安慰罢了！我真觉得俩人都很可怜。”说到这里，把话题引到了詹姆斯太太的身上，道:“你以前说过，你先生的太太是个很有趣的女人。今晚上，我算是领教了她的风采了！”

    春霖笑问道:“怎么样詹姆斯太太和金燕飞相比，谁更厉害一些呢”

    长安看着楼下的那只明晃晃的灯泡，笑道:“詹姆斯太太就像是那只电灯泡，肥胖但又明晃晃的。当然，她拼命的发着光，消耗着能量，换来别人的瞩目！”

    春霖觉得长安的这个比方实在有趣，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她就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当然，她的那种虚荣都是自我营造出来的！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她拼命的燃烧着能力，刻意的制造着光艳。其实，她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长安道:“金燕飞好比灯柱子，黑漆漆的一条铁杆而已。她不懂得自我塑造，不会发光，可又是个硬骨头！”

    春霖道:“你把事情看得很透彻！你要是学心理学，肯定会成为大家的！”

    楼下又传来了金燕飞和安迪的笑声。春霖和长安的心里都觉得厌烦了起来。

    长安道:“不说了！我们还是商量下面的事情吧。”

    春霖拉上了那面金丝绒窗帘，遮掩了外面的世界。他说道:“我和詹姆斯先生已经说好了，明天下午，我们就去看成品！我倒要看一看，他们的技术到底存在哪些缺陷！”

    长安道:“我就不相信，美国人的智慧领先于全世界！我们把技术带回香港，让我们的人才发挥聪明才智！”说完，眸光里便涌出了坚毅的神情。

    翌日，俩人去了詹姆斯先生开设的小工厂。那家厂子的规模很小，只有两间厂房，里面摆着一台机器。看样子，那台机器已经很久没有人用了，上面蒙着一层细密的灰尘。旁边的屋子里堆放着那台机器生产出来的玻璃工艺制品。春霖和长安仔细的观察着，发现那些玻璃工艺摆件在造型和色泽上欠缺很多。

    长安道:“造型的事情好办。我们只需要精雕细琢模具就可以了！这种技术在我们国内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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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母子之间的算计
    那晚，春霖和长安回到了住处。长安忧心忡忡的道:“我眼瞅着那个亚历山大不是个好东西。我们决不能上当！以后还是不要和他来往了！他是绝不会交出技术的！”

    春霖道:“我们不过是去探一探他的口气罢了！哪里把他说的话当真呢我们还是一门心思的研究詹姆斯的技术吧！只要我们能改善技术，我们就能超过亚历山大了！”

    长安道:“可我眼瞅着，詹姆斯实在没办法改善那项技术了！之前，他肯定已经挖空心思想办法弥补了！可弄到最后，他还是没办法解决！所以，我们遇到了这么大的难题，将来的路简直太迷茫了！”

    春霖道:“我们先不要被眼前的困难吓住！我的意思是，我们先把技术带回国内，请国内的专家帮忙看一看。江西景泰蓝工艺闻名世界！他们制造的瓷器花瓶，不也需要保证色泽吗我们不妨请教景德镇的工匠们，看能不能解决詹姆斯的难题！另外，我们还可以去上海或者香港的大学，请专家教授们帮忙研发。”

    长安道:“你说的很对。我也想着应该让景德镇的工匠们想想办法。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办法肯定要超越西方的洋技术的！”

    春霖道:“剩下的时间，我们就要钻研玻璃工艺市场行情了。我们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营经验，像工艺品的保存，运输，宣传……都需要经验。”

    长安道:“我们可以问一问詹姆斯，还有他的那些合伙人们。他们肯定有现成的经验的。詹姆斯从我们身上大赚了一笔，肯定会帮我们的！”

    春霖道:“那晚，我和那几个先生们谈了谈，觉得詹姆斯肯定撒谎了。他自己负责的那个工程，偏偏说自己做不了主！他故弄玄虚，你说他是不是很有意思！”

    长安感慨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詹姆斯那么做，无非是想着赚钱而已。所以，我现在不觉得大学里的先生们都是清高的人物！”

    春霖道:“先生们也都是凡夫俗子，肯定摆脱不了俗人们的想法的！不管他了！我们只要能把技术弄到手，剩下的事情就无所谓了！”

    长安道:“我想，我们过一阵子就回国吧。我很不放心亚历山大！我们在巴黎，一定要注意安全！”

    春霖道:“我们又没有得罪他，害怕什么呢以后，我们不和他来往了，他难道还反过来找我们的茬不成吗”

    长安道:“但愿没有事情了。可我总感觉，沐阳惹出的事情没有完结。亚历山大在沐阳那里惹出的麻烦，亚历山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春霖道:“我想，我们回去以后，看能不能从沐阳那里得到技术！我们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看能不能说服他！”

    长安道:“我想，沐阳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肯定准备自己开工厂。所以，我们还是别惊动他了！”

    春霖道:“他掌握的毕竟是亚历山大的技术。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技术完善！”

    长安道:“可他毕竟是个很自私的人。当然，我们回去以后，可以先探一探他的口气。他要是不肯和我们合作，我们也不要强迫他了！”

    在香港，春曦和细烟正冷眼瞧着曹太太做珠宝首饰生意呢。自从曹家商号在香港开业以后，每天都有很多客人们前去购买珠宝首饰。曹太太从上海带去的珠宝首饰很快就卖完了。过了十几天，柜台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

    春曦对细烟笑道:“你瞧，妈从上海带来的东西都卖光了！这会儿，店里面没有一件首饰了！”

    细烟道:“我想，你妈肯定有办法的！总不至于，她让刚成立的店铺倒闭吧！我们就看着吧。”

    春曦冷笑道:“妈肚子里的主意多得很。我们就冷眼瞅着吧。反正，我们打理好自己的玻璃工艺生意就好了！”

    那晚，夫妇俩人去了曹太太家里。曹太太正打着长途电话。她看到春曦和细烟走进了客厅里，立即匆匆的对着电话说了几句，随即便挂断了电话。曹太太住的这所房子是独立的两层楼。楼下是一个偌大的客厅，类似上海的曹公馆。可客厅的面积要小一些，稍微显得有些局促。当然，像这样的房产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已经很难得了！

    春曦和细烟看着母亲打电话，不知道她给谁打电话。曹太太道:“你们过来了吃晚饭了没有老妈子正做饭呢！”说完，便招呼着老妈子多做饭。

    春曦和细烟坐在了沙发上。曹太太没有立即坐下，她走到了春曦和细烟的面前，抱起了胳膊，笑问道:“你们的玻璃工艺生意准备的怎么样了”

    春曦道:“我们也已经租好了店面了。等下个礼拜一，我们的店铺就正式开张了！当然，我们也请了舞龙舞狮队，也准备好好的庆贺一番！妈不要介意，我们不是故意和妈攀比！可最起码的体面还是应该有的！”

    曹太太笑道:“随你们的便。我管不了你们。你们由着自己的心思搞吧！”

    春曦道:“我们正要和妈商量呢。我们打算把商号的名字叫‘曹家分号’。”

    曹太太听完这句话，沉着脸，道:“你们真是想一出就是一出！我们曹家商号的名字怎么能随便用呢你们竟然不和我商量，私自做主！”

    春曦道:“反正我们已经在这里的工商管理部门注册了！妈说什么都晚了。本来嘛！我是曹家的人，用曹家的名义做生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曹太太道:“好吧。我随着你的意思去闹吧！反正，我们分开做生意，各顾各的！”

    春曦不由得问道:“妈！如今，商号柜台里已经空了。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总不至于，你让我回上海帮你进货吧！我可懒得去。再说了，我还要做自己的生意呢！”

    曹太太冷笑道:“我用不着你操心。我有自己的打算。我的店不会关门的！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看了我的笑话的！”说完，便满不在乎的哼唱起了流行的电影歌曲。

    细烟笑道:“妈！我们正等着向您学习呢！将来，我们的生意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肯定要向您求助的！”

    曹太太听到细烟这话，猜到细烟的肚子里肯定藏着什么主意，不由得笑着问道:“你怎么说起这话了呢春曦那么能干，将来即便遇到难处，怎么可能求我呢”

    细烟笑道:“我们毕竟年轻，肯定要有很多学习的地方。”说完，便悄悄的给身旁的春曦使了个眼色。

    春曦也不太明白细烟的意思。他没有说什么。夫妇俩人吃完了晚饭，便告辞了，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回去的路上，春曦问道:“你说的话什么意思呢你干什么无缘无故的讨好我妈呢”

    细烟微微的笑道:“将来，我们肯定要利用你妈的！她的生意要是做大了，我们靠着她这棵大树，肯定能得到好处的！我刚才那么说，无非是巴结你妈而已。”

    春曦道:“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妈的脾气。她岂能轻易的帮衬着我们呢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指望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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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理想与现实
    细烟把写好的红笺折叠好，放在了写字台的抽屉里。她转过身，对春曦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大学见先生。但愿他能给我们帮忙，找到化学专业的人才，解决我们的难题！我们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让你妈和你哥嫂看一看！”说完，眸光里便涌出了坚毅的神情。

    春曦的眸光里也涌出了憧憬。那晚，俩人的心里都存着心事，整晚上都没有睡好。

    翌日清晨，俩人吃过早饭，便开车来到了大学里，见到了先生。当初，春曦在香港留学的时候，和导师走的很近。他的导师父亲姓李，母亲姓冯，他叫李平安。他有一个习惯，喜欢翻阅指导的学生们的履历。他看了春曦的履历，指导春曦的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在上海滩很有名气。偏偏，他有一个爱好，就是收藏名贵的珠宝首饰。所以，他和春曦的关系走的格外的近。

    当然，春曦也上赶着讨好李先生。当年，他来香港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留学，而是和家里赌气。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把学业放在心上。他把大学学堂当成了爱情殿堂，和苏细烟整天风花雪月，逍遥时光。当然，因为有李先生的暗中帮忙，春曦很容易就修满了学分，并且还顺利的拿到了留学文凭。

    当然，春曦也有用功的时候。遇到自己喜欢的课程的时候，比如商学，管理学，他会很认真的听讲做笔记复习。如今，夫妇俩人再次来到了香港。李先生自然热情相迎，邀请俩人来到了办公室里。

    春曦自然不肯说出家里的内斗，免得被李先生笑话。春曦笑道:“前几天，我到处跑着办事情，没来拜见先生！所以，我让我的家母先来拜见了先生！”

    李先生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的母亲！你母亲真是名不虚传！她的气质，见识，谈吐，简直是女强人的模范。”

    春曦道:“先生过奖了！我母亲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罢了。我们曹家世代都是做生意的。时间久了，家里人都熟能生巧，不过是会做生意罢了！哪里有先生说的那么好呢！”说完，心里便冷笑了起来。

    李先生道:“上次，我见识了她从上海滩带来的那些名贵珠宝首饰，简直是大开眼界。后来，我叫来了认识的朋友们。你母亲和他们简直是一见如故，聊得很投机。后来，好几笔生意就做成了！”

    春曦和细烟听到这段话，心里都觉得很愤懑。可当着先生的面，俩人照样笑嘻嘻的。春曦急忙恭维道:“多亏了先生的帮忙。否则，我们曹家的东西哪里能入您朋友们的法眼呢！”

    李先生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的笑道:“哪里！你是我的学生，我给学生家里帮忙是应该的！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干什么呀！”说完，便朗声笑了起来。

    春曦和细烟的心里都一清二楚。曹太太肯定不会白白的利用李先生的关系的。她肯定给了李先生一些好处。此时，李先生问道:“你们夫妇肯定准备做珠宝首饰生意了！”

    春曦摇了摇头，道:“我们的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准备做玻璃工艺制品生意！”

    李先生听到这里，好奇的问道:“玻璃工艺生意香港好像还没有专门的玻璃工艺商品店呢！”

    春曦笑道:“是呀！所以，我们觉得这很有市场前景。”

    李先生继续问道:“可你们怎么进货呢我知道，那些玻璃工艺摆设都是洋人生产的。我们国内还没有那种工艺技术呢！”

    春曦试探着问道:“所以，我们正想着能自己研发技术呢。可我们毕竟不懂化学，所以正想办法找化学人才呢！”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等待着李先生的反应。

    李先生自然明白春曦的意思，道:“你肯定想，我们大学里肯定有化学人才！”

    春曦笑道:“我们想着，先生能不能给我们物色一些化学人才。”

    李先生的眼睛转了转，笑道:“我认识化学学院的教授们。可我不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兴趣研发那种技术！你们先别着急，等我帮你们问一问。”

    春曦眼瞅着李先生的神色，道:“先生要是感兴趣，将来，我们一起合作吧！”

    这句话正中李先生的下怀。他刚才听春曦说起了玻璃工艺生意的事情，也觉得这种生意在香港具有很好的市场前景。所以，他也动了做这种生意的心思。可是，他毕竟没有太多的资金支持。这会儿，他听了春曦的话，立即眯缝着眼睛笑道:“那好呀。我们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我们肯定能做成功的。你们等着，我下午就去化学学院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