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把盏问长安

    春曦道；“好吧！我们就回去看一看吧！”说完，便拦住了一辆洋车，扶着细烟坐了上去。

    俩人回到了法租界，见到了那所房子。房子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长时间没有打扫，显得脏乱不堪了。细烟抱怨道:“你瞧，我们的家竟然成了这幅模样了！当初，我们俩人收拾的好好的，都怪鬼子的炮弹！”说到这里，便涌出了难过的泪水。

    春曦劝道:“你不要伤心了！我们身处乱世，什么事情能由得了自己呢我想，战争很快就会过去了。到时候，我们把这所房子卖掉吧，然后重新买一处别的房子。”

    细烟道:“我哪里舍得卖掉这处房产呢这是我们的婚房，有纪念意义的！反正，我不愿意卖掉！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们就要定居在香港了呢！”

    春曦道:“那以后再说吧！刚才，我不过是随口说了说而已，哪里当真呢！其实，我的心里也舍不得卖掉这处房产。”说完，便牵着细烟的手，在那套房子里转悠了几圈。

    俩人出来以后，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了。细烟提议去大剧院里看一场演出。春曦听了以后，心里一沉。因为，他立即想起了前几天和凝萃在大剧院相遇的事情。细烟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吞吞吐吐的！我们去大剧院里不好吗以前，我们不是经常去剧院里吗”

    春曦急忙笑道:“我刚才被沙子迷住了眼睛而已。我们就去大剧院吧。”说完，便拉着细烟的手来到了街上。俩人准备坐洋车。可等了很长时间，压根就没有见到一辆过往的洋车。

    春曦道:“干脆，我们从这里走过去吧！反正也不远！我们都很长时间没有走一走了。”

    细烟道:“那好吧！反正，我们也闲着没事。我们这两个没用的人就溜达吧！”说完，便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春曦道:“我们怎么会是没用的人呢你刚才说的话很刺耳！”

    细烟冷笑道:“我们一事无成！真的一事无成！本来，我们还雄心壮志的准备做玻璃工艺生意呢可现在开来，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春曦道:“都怪这个世道！战乱纷飞的，我们哪里能轻易的实现自己的理想呢春霖和长安也不见得有多成功呀！”

    细烟道:“至少比我们成功！我总觉得，我们应该做点儿别的！可实在找不到别的事情做！只好闲着了！所以，我们不是自甘平庸的，实在是因为被环境所迫！”

    春曦道:“你瞧，前面那人很眼熟！”说完，便朝着前面指了指。

    细烟听到春曦的话，吓了一跳，顺着春曦的手指朝着前面看了看。她发现，前面的馄饨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细烟仔细的认了认，发现那人竟然是阿超。

    春曦低声道:“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免得招惹上什么是非。”说完，便停住了脚步，拉住了细烟的手，准备钻进旁边的一条弄堂里。

    可阿超偏偏一回头，正好看见了俩人。他喊道:“春曦哥，细烟姐！”

    春曦和细烟听到阿超的喊声，实在没有办法躲过去了。俩人只好笑着走了过去，向阿超打了招呼。

    阿超问道:“真巧！我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们了！我听说，你们曹家搬走了！”

    春曦道:“我们家搬到香港去了。你还在学堂里念书吗”

    阿超悄声说道:“是！我还在学堂里，一边念书，一边从事底下康鈤工作。”

    春曦低声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这次回上海，只是暂住几天。以后，我们肯定会定居香港了。你多保重吧！”

    阿超听到这里，以为春曦和细烟还有什么事情，便说道:“哦！春曦哥，细烟姐，你们有事情快去忙吧！我吃完饭就赶回学校了！”

    细烟道:“阿超！你要小心呀！岗村小野虽然死了，可余孽们还都在。”

    阿超笑道:“放心吧。我机灵着呢。”顿了顿，道:“不晓得春霖哥和长安姐怎么样了自从分别以后，我就一直没有见到俩人！”

    春曦急忙道:“你不用担心俩人！俩人都很好。春霖去南洋做生意了，长安独自一个人留在香港。”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岗村小野和翠喜一起死了！我总觉得这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事情呢！你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吗”

    阿超朝着两边看了看，引着春曦和细烟走到了旁边的那条幽深的弄堂里。他低声道:“我听说，翠喜是被人指使，所以才杀了岗村小野的！有人说，那天晚上，翠喜是被大帅府的人送到司令部门口的！”

    春曦道:“果然如此！我觉得，许凝萃的嫌疑最大了！当初，她被迫嫁给了岗村小野，心里肯定充满了仇恨！而翠喜的男人正好又被炸弹炸死了！所以，许凝萃逼着翠喜杀了岗村小野！”

    听到这里，细烟问道:“阿超听到什么消息了吗关于许凝萃的……”

    阿超接口道:“我还真听到了！有人说，那晚，凝萃偏偏给岗村小野去送饭。她进了司令部……至于她后来干了些什么，已经无从查证了！她满口咬定，岗村小野是翠喜杀的！现场的情况也确实如此！翠喜的手边有一把手枪。确实是她开的枪！”

    春曦道:“这就对了！”说完，便不由得朝着旁边的一处老旧的门楼发起了呆。

    细烟道:“我们还是不要说了！这和我们又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何必操心呢！反正，岗村小野已经死了！翠喜也死了！至于许凝萃的事情……真的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阿超道:“听说，司令部给了许凝萃一大笔钱，让她自己过日子。”

    春曦道:“我们还是不要说了吧。你瞧，远处有人来了。”

    阿超急忙道:“春曦哥，细烟姐，我先回学校了！你们也都保重吧！后会有期！”说完，便匆匆的告辞了。

    春曦和细雁眼瞅着阿超跑走的身影，都觉得有些奇怪。俩人还站在原地。远处的那个人影已经匆匆的跑过来了。路过春曦和细烟的手，他恶狠狠的瞪了俩人一眼，随即便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春曦急忙拉住




第284章 突如其来的打击
    春曦坐了下来，看到细烟的脸色很不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细烟看也不看春曦，把手里的报纸撕扯成了条。春曦的耳朵里满是嘶啦嘶啦的声音。他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好端端的，竟然不理我了！我又没招惹你！你可真奇怪……”

    细烟实在忍不住了，把手里撕碎的报纸丢在了一旁，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干的事情，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非要我来说破吗哼！怪不得你要回上海滩，原来是存着私心的！我就说嘛！中国那么大，你偏偏要回上海滩找生意做！如今，生意没找到，人可是找到了！”

    春曦道:“我又怎么了你把话说明白，免得冤枉我。你这人真奇怪！”

    细烟道:“我们还是出去说吧！”说完，便气鼓鼓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露天咖啡馆。她来到了楼下，沿着颀长的走廊，朝着大剧院的门口走着。春曦一路跟着，不停的询问着缘由。

    细烟走到了大剧院的门口，终于停歇了脚步，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你和许凝萃是不是也来过这里就在几天前！那会儿，你还和她回忆过去！哼！你可真浪漫，专门找到了老情人，俩人在一起叙旧！”

    春曦终于恍然大悟了，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出这幅样子呢！原来是吃醋了！”

    细烟恨得咬牙切齿，握紧拳头，在春曦的脊背上擂了一下，喊道:“你竟然还有脸说！你竟然还有脸说！我问你！你的心里是不是惦记着许凝萃！否则，你怎么可能会和她见面呢！”说到这里，也恍然大悟了，道:“怪不得刚才你问阿超呢！原来，你是别有用心的！阿超说，岗村小野的死和许凝萃有关系！你是不是担心她了！嗯你给我老实交代！”

    春曦笑道:“你想到哪里了！这都哪跟哪呀！我告诉你！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简直讨厌！”

    细烟恨道:“你还笑！还笑！！我讨厌哼！好呀！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觉得我讨厌了！我讨厌了！！哼！那你就去找许凝萃吧！反正你和她都在上海滩！”

    春曦急忙拉住了细烟的手，道:“我告诉你，我是意外遇到许凝萃的。那天，我和卢卡斯来这里看演出，竟然在电影院门口遇到了许凝萃！她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和她母亲一块儿来的！当时，我和她都觉得很奇怪，竟然能在这里遇见。后来，我们去楼顶的咖啡馆里坐了坐。当时，因为岗村小野和翠喜的事情，我的心里一直觉得很好奇，所以瞅准机会、问了问凝萃！后来，她不耐烦了，起身走了。她和她母亲匆匆忙忙的走了。事情就这么的简单！没有你想的那么的复杂！哼！这肯定是那个浑蛋服务生告诉你的！我这就上楼找他去！”说完，便气势汹汹的准备冲回去。

    细烟一把拉住了春曦，喊道:“你别去啦！别去问啦！”

    春曦喊道:“那你相信我吗你要是心里还存着疑问，就跟我一起回去！我们当面和那个服务生对峙！他要是撒谎，我就扇他嘴巴子！”

    细烟叹息道:“好啦！事情搞清楚了！你不要发疯了。我们难道不怕路人笑话你瞧，这里人来人往的！”

    春曦道:“那你还生气吗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以后再跟我提起这件事情，我可不依你！”

    细烟眼瞅着春曦生气的模样，忍俊不禁，笑道:“行啦！我刚才不过是问一问罢了！你竟然气成这幅模样了！哼！谁让你和许凝萃那么的有缘呢或者说冤家路窄！你竟然能遇到她！”

    春曦道:“这哪里能由得了我做主呢！我遇见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看来，这个世界还是太小了！”

    细烟问道:“那她到底怎么说的呢她除了和你叙旧，就没说一说她和岗村小野的事情”

    春曦道:“当时，我的心里很好奇，问起她和岗村小野的事情。她说了一大堆苦话，淌眼抹泪的！至于岗村小野是怎么死的，她止口不提，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翠喜的身上！”

    细烟道:“她肯定心里有鬼！否则，她怎么会止口不提呢她和你都那么的熟悉了，竟然还瞒着你，肯定是故意想瞒着你！”

    春曦道:“阿超不是说了吗她肯定也参与了那件事情。只不过，翠喜死了，给她当了挡箭牌而已！我们不要提起那个无聊的女人了。反正，她说，她以后会过着深居浅出的日子的！”

    细烟道:“哼！她难道还想着嫁人不成在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她的故事！哪还有男人敢娶她呢！”说完，便朝着前面走去了。

    春曦在她的身后挥了挥拳头。随即，他便跟了上去。俩人实在没有地方去了，只好去了胭脂巷。欢喜月戏班子所在的那座院落已经成了茶社了。春曦和细烟故地重游，心里感慨万千。俩人走进了那家茶社，四处看了看，觉得里面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春曦提议去她原先住的那所房子看一看。俩人趁着无人，悄悄的走到了后院里。

    细烟原先住的那所房子已经成了库房，里面堆积着桌椅。细烟透过窗玻璃朝着里面看了看，叹息道:“真是沧海桑田呀！”

    春曦道:“我们走吧！这里彻底的变样了！”说完，便拉着细烟的手，朝着前面走去了。

    细烟感慨道:“可我们以前的故事却还是故事！将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们的故事还是那些故事！”

    春曦笑道:“你说的话很有哲理！我简直都听不懂了。”

    俩人正说着话，偏偏迎头走来了掌柜的。掌柜的是个五十开外的男人，生得富态。他看到俩人从后园里出来了，不由得问道:“二位客人怎么去了后园了那里是我的私邸！”

    春曦笑道:“这里原先是欢喜月戏班子。我们原先都是戏班子的。今天正好从这里路过，忍不住进去看了看。”

    老板打量着春曦和细烟，道:“哦！原来如此！二位看来都是很喜欢怀旧的人！”

    春曦道:“我们既然来了，肯定要照顾老板的生意的。我们就在你这里喝茶吧！”

    老板听到这话，立即笑道:“好！二位请跟我来！前面有雅座！”说完，便引着春曦和细烟朝着前面走去了。

    细烟跟着春曦，低声道:“也罢！就在这里消磨下午的时光吧！你可以给大饭店里打个电话，告诉卢卡斯一声，让他也来这里吧！他肯定还没有和你喝过中国茶呢！他大老远的来一趟，也要让他见识见识中国吧！”

    春曦笑道:“好！我这就去柜台上打电话。茶文化能代表中华文化的一部分！”

    细烟微微的一笑，加快脚步，对老板笑道:“不知我能



第285章 迷踪
    长安之前定的船票在下午五点开船。沐阳去码头上买好了自己的船票。那天下午，他随着曹家的人登船了。曹太太和长安恨不得能立即飞到南洋去。张成的心里也忐忑着。他料到，春霖已经凶多吉少了！都已经过去了这些天，春霖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消息！这明摆着他已经出事了！

    沐阳和张成住在一间包厢里。他很担心曹太太的身体，时不时的去曹太太和长安的房舱里看望。曹太太已经哭成了泪人，呢喃道:“我们曹家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呀！春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能对得起曹家的列祖列宗呢我现在真后悔让他去南洋！非要做什么玻璃生意！这下可好，他竟然不见了！”

    长安听着婆婆的话，不由得泪流满面。她已经不可能做到坚强了。她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春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的后半生便要独自守着凄凉了。她不想面对这样的结果，可是，她要是不面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回想着和春霖从相识到现在所经历的悲喜，觉得以前的时光简直流逝的太快了！

    那晚，她安顿好了婆婆，独自来到了甲板上。天已经彻底的黑了。墨蓝色的天幕上闪烁着星辰的光芒。可那些星辰却好像也感染了长安心里的悲凉。它们发出的光芒是那么的柔弱，也饱含着凄然和惆怅。

    长安站在围栏前，望着墨蓝色的天幕，回想着她和春霖去巴黎时候的情境。那时候，也是在这样的轮船上，也是在这样的甲板上，也是在这样的午夜时分，她和他紧密偎依在一起，看着夜晚的大海，分享着属于俩人的秘密。

    如今，长安孤零零的一人站在围栏前，双手触摸着冰凉的栏杆，心里滴着血。她感叹着自己多舛的命运，真不知道上苍为什么偏偏要这么的磨折她！春霖竟然遭遇了这种离奇的事情！他去了哪里现在还活着吗要是活着，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长安想着这些，不时的叹息着。她的眼泪已经被过往的海风吹拂干净了。她的脸颊上一阵冰凉。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长安转过身，看到沐阳正站在她的身后。沐阳缓缓的走到了长安的背后，叹息道:“长安姐，你回房舱里吧……这里的风实在太大了！”

    长安道:“我想在这里静一静！你不要来烦我了！我的心里真的很烦。春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哪还有心情管自己呢！我哪怕现在死了，我都心甘情愿了！”说完，便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沐阳道:“长安姐，你先不要着急。春霖哥也许没有事情。我们真的要往好处想。”

    长安冷笑道:“还怎么往好处想呢你在南洋都找了好几天，他竟然音讯全无了！他要不是出事了，怎么可能会没有回音呢！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的心已经死了！你现在看见的，不过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说到这里，便回转身，匆匆的朝着前面跑了几步。

    可是，她很快又停了下来。她颓然的坐在了一把白色的塑料椅上，哭得肝肠寸断。沐阳劝不住了，只好由着长安哭够了。后来，长安啜泣道:“等我们到了南洋，要是再找不到春霖，我们就给春霖准备后事吧！”

    沐阳听到这句话，实在难以掩饰内心深处的痛楚，道:“长安姐，当时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拦住春霖哥。我要是知道他会出事，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去看那所破房子呢！”

    长安道:“我没有怪你！真的没有怪你！沐阳，你哪里能想到后面的事情呢！为了春霖的事情，你已经竭尽全力了！我要是怪你，岂不是我不懂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