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冯朗皱了皱眉头,没有贸然接话。
虽然他不是庙堂中人,但也不是第一天踏足江湖的愣头青,总感觉对方话里有地方不对,只是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来。
那人笑意温醇和煦,“若是没有朝廷的文书,那你又凭什么说道术坊是私人之产?我倒是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倾吞国产,不过念在你只是个下人的份上,不知天高地厚,本公子不与你计较这些,赶紧让开门禁,让我们进去。”
冯朗脸色微沉,沉声道:“既然阁下口口声声说朝廷国法,那便请阁下去布政使衙门说吧,让本地的布政使大人来辨一辩是非对错,看看到底是否与朝廷国法相合。”
那人盯着冯朗许久,点头道:“好,好得很,你是哪家的人?倒也是张伶牙俐齿的巧嘴,还真让本公子起了几分惜才之念。”
冯朗不卑不亢道:“在下剑宗弟子冯朗。”
儒衫男子哦了一声,“有意思,真有意思,原来是剑宗高足,原来这道术坊是剑宗的私产啊。”
他脸色骤然一变,厉声道:“你们这帮剑宗余孽真是好大的胆子!当初在西北就擅杀暗卫府甲士,如今又在江都公开圈地,真是何等猖狂,何等目无王法!难道说,你们剑宗还想要凌驾于朝廷之上不成?”
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让冯朗脸色微微发白,不过他仍是半步不退,“我说过了,你们要讲朝廷的王法国法,那就请去天元坊的承宣布政使司衙门说,然后再由布政使大人来与我们说,毕竟布政使大人身上是二品锦鸡官服。”
他微微一顿,看了眼儒衫男子的衣着打扮,微讽道:“难道阁下就想凭借这身儒衫来代表朝廷?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冯朗毕竟是出身商贾之家,自小就与三教九流打交道,最擅看人,虽然此人一口一个朝廷王法,但身上却少了那份官威,更没有出身顶尖世家而目空一切的底气,所以冯朗断定他最多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帮闲。
果不其然,儒衫男子被噎得脸色青白一片,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那位一直在把玩手中坠饰的年轻公子对旁边手持折扇的公子哥用了个眼色,那位公子哥啪的一声合起手中折扇,上前一步,笑眯眯道:“那本官够不够与你说一说朝廷律法?”
本官与本公子相比可是天差地别,无论父辈的官职多大,按照严格律制来说,官宦子弟也终究是只是个白身,可如果是有了官身,无论大小,那都是实实在在的朝廷命官。
说话间,这位手持手持折扇的公子哥从袖中取出一方由朝廷颁发的牙牌,上面明白无误地刻有持牌者的姓名、籍贯、入仕身份、官阶、年俸以及所属衙门的名称。
只是冯朗根本没去看牙牌上的内容,只是平静道:“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我也不知道你是多大的官,我知道这儿是江都,那么你们就要按江都的规矩来。”
持扇公子哥哟呵一声,笑道:“听这意思,是你们剑宗的规矩比我们朝廷的规矩还要大了?”
冯朗一眼就看穿此人话语中的拙劣陷阱,当即闭口不言。
持扇公子哥也不以为意,笑道:“既然你说剑宗的规矩,那我倒要看看剑宗的规矩有多大,听说是天下事不过一剑事?”
公子哥嗤笑道:“可如今的剑宗有这个本事?也是,如果一剑不够就再来一剑,两剑三剑千万剑,总是能摆平的。”
冯朗骤然色变。
有句俚语,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你们辱我冯朗可以,可是辱我宗门却是万万不可!
冯朗猛地握住背后剑柄。
折扇公子抬了抬下巴。
原本站在儒衫男子身后的两名刀剑高手分别向前一步。
毋庸置疑,这两人都是实打实的一品境界,反观冯朗,如今也不过才了临近二品境界,否则他也不会摊上这个苦差事,若是真的动手,怎么看,冯郎都是要被一招秒杀的下场。
不过就在折扇公子打算痛下杀手的时候,忽然有风起。
背负双剑的男子猛地向前一步踏出,将那位正在把玩吊坠的年轻公子挡在身后。
下一刻只见十余名面容古板的剑士凭空出现,将一行人团团包围。
紧接着有一名姿容绝顶的女子在一众剑士的簇拥下朝这边缓缓走来。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八十二章 只有一位徐公子
先前因为冯朗一人拦路的缘故,远处已经站了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百姓,甚至因为道术坊毗邻群贤坊的缘故,不少修士都闻讯赶来,混杂在围观人群中,只是摄于剑宗最近如日中天的威势,都仅仅只是旁观而已。
当这名绝色女子出现后,场中骤然安静。
寻常百姓多是惊艳于女子的容貌,而修士们则是忌惮于女子的身份地位。
自从徐公子“君临”江都之后,整个剑宗的地位都随之水涨船高,尤其是他的师妹吴虞,更是无人不晓,虽说有好事之人给她取了个“虞美人”的绰号,但绝不意味着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挑衅她。
吴虞脸色冷漠道:“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主事也敢代表朝廷了?那你置蓝相爷和韩阁老于何地?说句大不敬的话语,你可曾将陛下放在眼中?”
若论扣帽子,出身官宦世家的吴虞自小耳濡目染,未必就比这些官家公子差了。
吴虞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早就有人对这些操着一口北方口音的外地佬看不顺眼,只是没人出头,现在吴虞现身之后,一方是个如诗如画的仙子,一方是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该偏向谁自不用多说。
折扇公子微微一怔,继而微笑道:“这位姑娘,本官自然不能代表朝廷,但本官好歹是朝廷命官……”
未等他把话说完,吴虞已经是打断道:“别一口一个本官,真当自己是帝都城里出来的就处处高人一等?一个从五品的小官算什么?就是秋台的管事都不拿正眼瞧你,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在帝都不算什么,来到江都之后,同样不算什么。”
折扇公子猛然一窒,然后笑意森然道:“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将本官放在眼中?”
吴虞抬起左手,淡然道:“像你这样不入流的东西,我见得多了。”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耳光声音响起,然后就见折扇公子的右边脸颊上多了一个清晰的鲜红掌印,嘴角渗出血丝。
他死死盯着吴虞,那眼神仿佛要择人欲噬。
从始至终,他都没看清吴虞是如何出手。
主辱臣死,那两名一品护卫见此情景,哪里还能无动于衷,刀剑出鞘,持剑之人护住折扇公子,而持刀之人则是大喝一声,向吴虞狂奔而至。
不过未等他近到吴虞身前三丈,就有不下三柄长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分别是眉心、咽喉、心窝、小腹,瞬间死得不能再死。
见此情景,折扇公子脸色铁青,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撇过头去,那名为首的年轻公子轻轻皱了皱眉头,至于周围围观的百姓,则是已经有人悄悄溜走,生怕惹祸上身。
吴虞看也没看仍旧维持着前奔姿势的尸体,望向那名脸色微变的折扇公子,平静道:“就此退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先前的儒衫男子色厉内茬道:“你们竟敢擅杀朝廷甲士,难道想要造反不成!?”
吴虞不惊不惧,微笑着反将一军道:“你说朝廷甲士就是朝廷甲士?我还说他是图谋不轨的乱党余孽呢,你们窝藏叛贼,想要造反不成?”
儒衫男子脸色涨红一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如此颠倒黑白,难道江都就没有半分王法了不成?”
吴虞冷笑道:“你口口声声污蔑江都,我看你才是心怀不轨,意图栽赃污蔑江都三司衙门,我看要把你送去提刑按察使司衙门走上一遭才对。”
周围一片窃窃私语,先前见这儒衫男子一口一个朝廷,那可真是口含天宪一般大义凛然,现在对上这位吴姑娘,却是被呛得说不出来,围观众人无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就在这时,那位把玩碧玉吊坠的年轻公子终于上前一步。
他一上前,无论是儒衫男子还是折扇公子,都向后退下。
年轻公子直视吴虞,平静道:“你就是那个虞美人吴虞?我知道你爹是齐州布政使,算是个封疆大吏了,不过在帝都同样不算什么,好心劝你一句,该让一步的时候就让一步,别引火烧身。”
吴虞脸色微变,一个能够不把一州布政使放在眼中的年轻公子,家世绝不会逊于端木玉,说不定就是一个能与徐北游扳手腕的角色。
只是吴虞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有这么大的口气?如今蓝党势大,可蓝玉膝下无子无孙,其他蓝党大佬们的子嗣还没这么大的口气,更不会跑到江南来撒野,谁不知道如今的江南是韩阁老的地盘?
不过吴虞没有退缩,缓缓说道:“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我只知道这里是江都。”
那人笑道:“好一个江都。”
吴虞平静道:“江都不是帝都。”
年轻公子轻描淡写道:“刚才你说不知道本公子是哪家的公子,那本公子现在就告诉你,本公子姓徐,名仪,当今皇后娘娘是本公子姑母,你可是知道了?”
此言一出,为围观之人尽皆倒吸一口冷气,此时就连那些修士也不敢再继续围观下去,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徐家,虽然几经波折,两代家主徐林和徐琰都先后故去,但终究是朝堂上绕不开的特殊存在。
自古以来,宦官和外戚是朝堂上无法忽视的两大显贵,如今宦官以张百岁为首,被誉为内相,权势可见一斑,而外戚徐家虽然这些年来在朝堂上并未有太大声音,但也许正因为其安分守己的缘故,这些年来屡次被皇帝陛下封赏,实在不容小觑。
吴虞盯着这位帝都来的徐公子,紧紧握住自己的佩剑,轻声道:“原来是徐公子。”
徐仪淡然道:“其实我也可以自称一声本王,不过既然吴姑娘称呼我徐公子,那便是徐公子吧。”
吴虞周身剑气勃发,几如实质。
若为实质,那便是人仙境界。
徐仪先是轻皱眉头,然后又是稍稍舒展,轻声道:“早就听赵廷湖提起过你这个虞美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天香国色,不过就是这个性子还需好好调教一番,如此才能渐入佳境。”
当初差点被赵廷湖掳走,被吴虞视为平生大辱,深以为耻,此时徐仪提起赵廷湖,几乎是触碰到了吴虞的逆鳞,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又何况是吴虞?她以拇指抵住剑锷向前轻轻一推,手中三尺青锋出鞘寸余,剑气剑意再盛三分,冷笑道:“称呼你一声徐公子,你还真把自己当徐公子了?”
徐仪微微一愣,似乎没有听明白吴虞话语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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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虞轻声道:“江都只有一位徐公子。”
话音落下,所有剑士悉数拔剑出鞘,剑光晃晃成剑阵。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八十三章 剑阵破一剑断手
公孙府中,徐北游正在教李神通用剑。
天岚、却邪、玄冥、赤练、紫电,五剑依次排开,悬于半空。
李神通满是神往地看着这五剑,虽然不止一次见过师父御剑对敌,但每每见到剑随意动的景象,他还是忍不住心向往之,幻想自己也能有一天御剑而行。
徐北游将剑经娓娓道来:“所谓御剑之道,道门和我剑宗均有涉猎,道门着重于一个御字,而我剑宗则注重一个剑字,道门的御剑之道以吕祖为最,正如当年吕祖所言,剑起星奔万里诛,讲究一个飞剑千里斩人头,而我剑宗虽然也能做到,但是并不推崇,因为历代祖师更为推崇身前三尺即无敌的理念。”
李神通忍不住问道:“那师父你会飞剑吗?”
徐北游笑道:“自然是会的,而且为师有五剑,根据五剑各自特异之处不同,御剑效果也有所不同。”
李神通小心翼翼道:“师父,咱们飞一剑?”
徐北游挥手一招,紫电来到身前。
他以两指抹过剑身,轻声道:“此剑紫电,剑如其名,通体透紫,在于一个快字。”
另一边的道术坊前,十二人剑阵结成,足以与人仙境界高手抗衡。
徐仪瞥了一眼十二人瞬间成就一个剑阵,丝毫不惧,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转头询问身旁那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魏姑娘,这剑阵有什么说法?”
那名女子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剑宗的十二地支剑阵,脱胎于剑三十六的剑二一剑,重守不重攻,不过若是拿来杀人,也无不可,毕竟剑是凶器。”
徐仪点点头,轻声吩咐道:“徐无双,前去破阵。”
说罢,他向后退了一步。
背负双剑的中年男子则是向前踏出一步。
这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剑客面对吴虞以及她身后的剑阵,终于是缓缓开口道:“在下徐无双,领教剑宗高招。”
吴虞不欲多言,只是抬了抬下巴。
徐无双抽出背后双剑,走向十二人组成的十二地支剑阵。
一般而言,双剑多半是一长一短,便于一攻一守,或是二者等长,以轻灵见长,不过徐无双的双剑很不一般,两把极长,而且还是两把重剑。
重剑多半属于剑道中的霸道剑,如当年的赤丙,便是使一把重剑,出剑则横扫千军如卷席,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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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无双自幼臂力惊人,刚刚练剑时单手就能举起旁人要双手才能举起的重剑,故而他一开始就是练习重剑,时长日久,徐无双感觉一把重剑似乎还稍有不足,于是又改为两把重剑,与人对敌,仅仅是两把重剑的份量便占了莫大优势,无往而不利。
以重剑破剑阵,最忌讳拖泥带水,往往要一鼓作气,若是一气不成,那便要落入层层阵法之中,最后被生生磨死。
所以徐无双没有半分留手的意思,剑出便气如长虹。
一剑斩出,并非以剑锋杀人,而是剑脊拍人,直接将一名剑气凌空堂剑士拍飞出去,整个剑阵出现一个缺口,只是转瞬间就有另外一名剑气凌空堂剑士补上这个缺口,而被拍飞出去的剑士也并未受到重创,飘然落地之后,再度进入剑阵。
徐无双面无表情,全力运转双剑,两把本应沉重无比的重剑竟是被他舞出了几分轻灵意味,而十二名剑气凌空堂剑士则是如蝴蝶穿花一般,一剑接着一剑,一剑过后不论战果如何,触之即走,然后交由下一位剑士,剑剑相连,十二人共同演绎出一套完美剑术。
徐无双的剑势如劫掠之火,可这脱胎于剑二的十二地支剑阵则是最善以柔克刚,正所谓上善若水,不存杀心而守,消磨敌人的气势,待到其气势由盛转衰时,便是剑阵绽露峥嵘之时。
吴虞面容舒缓几分,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亏带了十二地支剑阵过来,若是她孤身一人而来,必然不是徐无双的对手,到时候在自家门前栽一个大跟头,说不定还要被徐仪折辱,那可真是要把脸面彻底丢尽了。
吴虞虽然是女子,但性子颇为好强,也像男子一般看重颜面,所以上次陷于赵廷湖之手被她视为生平奇耻大辱,一直想要报此大仇,而徐仪在她眼中显然与赵廷湖是一丘之貉,天然恶感,所以这次她打定主意要给这群寻衅的外地公子一个教训。
徐仪抬头看了眼天色,耐心被消磨得所剩无几,沉声道:“徐无双,再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话音落下,场内形势急转直下,只见徐无双骤然气势暴涨,手中两柄重剑生出剑芒,将两柄长剑直接斩断,使原本紧密圆满的剑阵便呈现出一瞬间的凝滞。
下一刻,徐无双抓住这个机会,整个人一掠长虹。
吴虞脸色骤变,徐无双竟然不是选择趁此时机破阵,而是选择破阵而出!
徐无双这一刻的想法很清晰,与其在剑阵中纠缠不休,倒不如直接擒贼擒王,所以他在破阵而出后直奔吴虞而去。
吴虞不是徐北游,所以只有鬼仙境界的她必然不是徐无双的对手。
不过吴虞还是毅然出剑,因为剑宗弟子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剑十三的剑气冲荡而出,比起徐北游的剑十三,吴虞虽然在修为还有所不足,但已得此剑的精髓。
当年的公孙仲谋就曾以此剑斩杀镇魔殿大执事数人,如他所言,此剑之剑气磅礴如大江东去,涤荡污秽。
可吴虞终究不是十七楼境界的公孙仲谋,也不是放言能以一己之力屠戮其他三俊的徐北游,此时用出剑十三,难免后劲不足,徐无双仅仅是略微驻足后便再度前行,双剑齐出,两道剑芒轰然炸开。
吴虞脸色手中佩剑脱手高高飞起,然后斜斜插入地面。
徐无双手中巨剑的剑尖距离吴虞的眉心,仅剩一寸。
徐无双冷声道:“吴姑娘,劝你不要妄动,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徐仪眯起那双与萧知南有三分相似的丹凤眼,轻声笑问道:“虞美人,你现在还有什么本事?若是没有,那就乖乖向本公子赔罪,本公子可以对刚才的事情既往不咎。”
就在此时,一缕紫芒一闪而逝。
下一刻,徐无双脸色大变,他握剑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被这道紫芒齐根斩断,鲜血淋漓的手掌仍旧紧紧握着重剑的剑柄,两者一起落地。
这一剑的速度之快,竟是让人仙境界的徐无双的毫无察觉,直到一剑斩下他的右手后,他才猛然惊觉。
公孙府中,徐北游伸手握住飞回的紫电,面容平静。
李神通眼尖地看到了剑上还在滚落的血珠,非但不怕,反而是大为兴奋,怂恿道:“师父,再来一剑!”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八十四章 御剑如点兵点将
徐无双握住自己断手的手腕处,半跪于地。
他气海内的气机如沸水翻滚,回荡不休,如果说先前他的气机是一条长河,那么握剑之手便是出海口,气机通过手掌才能涌入剑中,这一剑斩断了他的手掌便是将这条长河拦腰截断,让他欲出而不得出,进不得又退不得,苦不堪言。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太大问题,关键是有一缕剑气正通过他的伤口渗入他的体内,如附骨之疽,他心中明白,这多半就是大名鼎鼎的无生剑气了,剑宗独门绝学,当年不知有多少道门高手在这门阴毒手段下生不如死,甚至还有传闻说,当年萧皇就是用一缕无生剑气杀死了大郑的神宗皇帝。
不管这些传闻是真是假,都可见无生剑气的厉害之处。
徐无双不敢有半分的马虎大意,沉息凝神,专心应对这缕剑气。
儒衫男子见此情景,朝吴虞厉声道:“这位徐大人可是从三品的内侍卫,你们剑宗竟然敢伤他!?”
吴虞冷笑一声,“伤他?杀他又如何?”
折扇公子阴冷道:“那自然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吴虞嗤笑道:“把我剑宗抄家灭族?你以为你是当今陛下还是道门掌教?就凭你这个小小主事?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折扇公子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死死盯着吴虞,道:“你别后悔。”
吴虞平静道:“出剑无悔。”
徐仪向前踏出一步,瞥了眼吴虞的绝美面庞,平淡道:“吴虞,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本公子也许动不了剑宗,但是动一动你父亲却是易如反掌?”
吴虞脸色微变,不过转瞬就平静下来,“我却是不知道,一个无官无职的西河郡王何时能越过内阁和齐王殿下去插手齐州了。”
只是在徐北游面前才会性情温和的吴虞也向前踏出一步,“你将韩阁老和齐王置于何处?”
徐仪脸色剧变,几乎要勃然大怒。
韩瑄和徐北游父子二人之于徐仪,便如赵廷湖之于吴虞,都是逆鳞一般的存在。
明明他才是徐家正统,堂堂西河郡王,皇亲国戚中的“国戚”,丝毫不逊于那些亲王郡王,可为什么只要说起“徐公子”三个字,都是说这个江都的什么徐公子,可有人知道,在帝都城里也有位徐公子?
更令徐仪恼火的是,偶尔有人想起他这位帝都徐公子的时候,多半也是拿他与江都的那个徐公子做比较,凭什么?一个被韩瑄捡回来的杂种也配跟他这个皇亲国戚相提并论?
徐仪这次前往江南,访友是假,见一见那个所谓的什么徐公子才是他真正目的。
他怒喝一声,“徐无双!”
断了一手的徐无双轰然起身,沉声应诺。
然后就见一身漆黑甲胄凭空出现,要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吴虞心生不祥之感,猛地一挥手,周围的剑气凌空堂剑士纷纷出剑刺向徐无双身体。
徐无双不闪不避,只是运转罡气护体。
虽说他的体魄在先前那一剑面前不堪一击,可对上这些未入鬼仙境界的剑气凌空堂剑士,那便是金刚不坏。
随着一连串的金石之声响起,剑气凌空堂剑士的们的攻击全部无功而返,徐无双毫发无伤。
下一刻,他整个人完全被黑色甲胄包裹其中,就连断手处也是如此,整个人气机大盛,俨然是人仙巅峰的境界,甚至与巅峰时的赤丙相差无几。
本就不是徐无双对手的吴虞更加难以抗衡,她曾经听徐北游提起过,天机阁联手暗卫府和大都督府研制了许多专门针对修士的军阵利器,分别是诛神箭、天机弩、玄甲、雷霆弩车和神威大将军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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