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这些家世并不逊色吴虞的女子之所以要来见徐北游一面,可不是犯什么花痴,而是有所谋求思量。
虽然外头有传言说徐北游与那位齐阳公主殿下牵连颇深,但终究没有摆到明面上,到底是空穴来风还是确有其事,谁也不敢下定论,所以不少人觉得可以在这位炙手可热的江都新贵身上下些功夫,就算不成,也能结个善缘,可万一成了,无论是对她们本人而言,还是她们身后的家族,都是场不小的造化。
只要能嫁给那徐公子,先不说韩阁老的身份地位,就说那份在江都数一数二的家产,便是几辈子都享用不尽的天大福气。
关键这位徐公子还名列四俊之一,修为高绝,才情不菲,绝非依仗家族余荫的纨绔子弟,这等良配,试问哪个女子不会动心?
既然动心,又岂有不付诸于行的道理。
有些东西,不出手去争,就永远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你的。
在场女子中,以坐在最中间位置的女子姿容最盛,家世最好,也以她的思虑最深。
低门娶妇,高门嫁女。
女子嫁人,夫家的家世最好稍稍比娘家高出半筹,这样才算是门当户对,以徐北游目前的身家而言,几乎不下于江南八大世家,甚至犹有过之,毕竟他在朝中有一位正如日中天的养父,同时还继承了大半个公孙家,公孙家乃是天下公认传承最久的五大世家之一,谁又能说他不是世家?
这样的家世,配江州谢家的女儿,那便差不太多,可如果换成她们这些家世稍逊一筹的女子,就难免有些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她并不看好同伴们口中说的所谓“好机会”。
在她看来,与其抱着“成为徐夫人”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倒不如着眼实处,趁此时机交好这位徐公子,若能积攒下一分香火情分,便是天大的幸运。
而且自己的香火情分和家族的香火情分可大不一样,在当今这个世道,世家女子不能说贱如草,却做不得家主,嫁人后便如泼出去的水,不能再算是自家之人,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哪天成了家族的弃子,有这份香火情在,总不至于真的走到绝路上。
所以她提前知晓了一桩同伴们都不得而知的秘辛后,仍是来到这艘战舰上,希翼着能为自己赚取几分以后在这个世道上安身立命的本钱。
两艘战舰是借着水上演练的名义航行到此处,所以禹匡才会身披甲胄,不过船上又载了这么多与军伍没有半分干系的妙龄女子,显然是公器私用无疑。
徐北游对此没什么感觉,以前没这个本事,每每听到官员贪墨枉法,便恨得咬牙切齿,等到自己走到足够高度之后,却从未想过要做一个正气凛然之人,于是徐北游想明白一个道理,世人恨贪墨枉法,非是恨贪墨枉法四字,而是恨别人能贪墨枉法而自己却不能贪墨枉法,也就是圣人所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两人进了船舱,禹匡前去更衣,而徐北游则是随意打量四周,当他看到船舷上那些佩刀披甲的甲士之后,不由心生感慨,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在权势之下,就是堂堂禁军将士也如看家护院的奴仆一般,若没有权势,纵使是地仙修为,也万没有这份待遇,天底下的修士,说白了就是用自己的一身修为来换取一份滔天权势。
也难怪世间无数人对这二字痴迷不已,前赴后继。
不多时后,禹匡更衣完毕,换上一身从一品的武官麒麟服,华美不凡。
文禽武兽,文臣一品是仙鹤补子,武将一品是麒麟补子,放眼整个大齐朝廷,能穿这身一品麒麟服的,不会超过两手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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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阁统摄六部九卿的当下,大都督府能够独善其身,一直游离于内阁和司礼监之外作壁上观,除了徐林和魏禁先后两任大都督的超然地位之外,与分守四方的诸位左都督也有着莫大干系。
禹匡作为五位左都督之一,位高权重,若是遭逢战事,便能手掌数州之地的军政大权,几乎与一地藩王无异,大郑末年时的天下大乱,无论萧煜、秦政、牧人起,还是萧烈、陆谦,说到底都是手掌兵权之人,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逐鹿天下,翻遍史书,几时见过纯粹文人夺天下的?
禹匡掸掸袖子,笑问道:“南归,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也换上这身衣服?”
徐北游皱了下眉头,反问道:“庙堂上有我的容身之所?”
禹匡按住腰间玉带,若有所指道:“现在兴许没有,但以后说不准。”
徐北游问道:“此话怎讲?”
“徐南归啊徐南归,你小子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禹匡笑眯眯道:“你爹是当朝次辅,你又想做当朝驸马,两只脚踩着两条路,无论哪条路都能让你青云直上,之所以现在上不去,无非是因为上头的位子满了,可当下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后,轻轻吐出两个字:“倒蓝。”
徐北游没有作声,静待下文。
禹匡抬起手,五指虚张,“庙堂很大,一品的位子却不算多,可只要倒蓝成功,就能腾出几个,而且个个位高权重,你想不想要?”
徐北游看了他一眼,面容平静。
“想要,你看我没用,你得回家去求你爹。”禹匡微笑道:“蓝玉倒台之后,内阁首辅只能是文壁公,你若出仕,起步位置可不知要比旁人高到哪里去,称呼你一声小阁老也不为过,只是文官规矩多,晋升慢,需要苦熬资历,所以我劝你走武官的路子,只要有战功,三十岁的一品武将也不是不可能。”
徐北游终于是轻轻道:“太平盛世,哪来的战功。”
“太平盛世?”禹匡仿佛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大笑出声,止笑后正色道:“这话现在来说也不算错,可在以后就未必了,西北草原的林寒,东海魏国的萧瑾,再加上卧榻之旁的道门,一众豺狼虎视眈眈,又何愁没有战功?”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十二章 湖州世家皇甫宁
李神通在船头上张望了一会儿后,一溜小跑回到船舱,大呼小叫道:“师姑,师姑,不好了,出事了。”
正在船舱内看书的吴虞有些心在不焉,听到李神通的一通大呼小叫后,放下手中书本,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李神通压低了声音道:“师父到那艘大船上去了,我可是瞧得清楚,那艘大船上都是些漂亮姐姐,八成就是冲着师父来的。”
吴虞眉头舒展,面无表情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李神通嘿嘿一笑,“师姑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担心师父吗,生怕他被那群莺莺燕燕眯了眼,乐不思江都。”
吴虞哦了一声,“那就让他留在湖州好了,我们几个回江都。”
李神通觉得自己应该、大概、八成、差不离是好心办了坏事,等师父回来,少说又是一天反省,如今他正是好动的年纪,坐着不动对他来说可是个实打实的苦差事。
吴虞重新拿起那本刚刚读了个开头的上清大洞真经,可不知怎得,就是半点也看不进去。
过了片刻后,舱外有剑气凌空堂剑士禀报,说是禹都督请他们登船,吴虞犹豫了片刻,起身道:“走,我们也上去瞧瞧。”
李神通立马很狗腿地叫嚣马屁道:“师姑你待会儿可要好好震震那帮狂蜂浪蝶,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自惭形秽。”
吴虞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神情妩媚,典型的笑里藏刀,笑道:“神通,你过来。”
李神通隐隐感到不对,开始装傻充愣,半天没有动静。
吴虞微微一笑,一笑倾城。
李神通这个小色胚终究是道行浅薄,哪里经得起这这个阵仗,立马破功,开始一点点向吴虞挪动。
吴虞脸上的笑意更盛,招招手,“再过来点。”
李神通张开小手,“姑姑,抱抱。”
吴虞猛然伸手,出手如电,拧住他的耳朵狠狠一转。
可怜的李神通立马发出一阵惨叫,“哎呦,疼疼疼,师姑你轻点,轻点,咱们两个好歹是共患难的交情,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啊。”
“我怎么对你了。”吴虞冷冷道:“你这个油腔滑调的小子,现在不好好教训教训你,等你长大以后不知要祸害多少良家女子。”
李神通喊冤道:“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全都是为师姑你着想。”
“你还说!”吴虞一瞪眼,手上又狠狠加了一把力。
“师姑,我错了,真错了。”李神通赶忙求饶道:“我改正,以后再也不敢了,师姑你要相信我啊。”
吴虞这才松开手,威胁道:“再有下次,小心你的另一只耳朵。”
吴虞一转身,风华绝代,径直出门。
李神通捂着自己的耳朵,欲哭无泪。
吴虞负气登船,可一登场还是切切实实惊艳了一众人等,论相貌,论气势,都远胜船上的一众女子。
那位领头的女子曾经学过相面之术,看到吴虞后便震惊无比,喃喃自语道:“龙女捧珠,龙睛凤瞳,当真是贵不可言啊。”
饶是见过天大世面的禹匡在见到吴虞后,也忍不住对徐北游感叹道:“南归,这就是你那位师妹?我平生所见女子中,此女可稳居前三甲,放眼当下,也只逊色公主殿下半筹。”
徐北游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刚才功夫,徐北游已经与这些女子互相见礼,吴虞登楼之后,徐北游先向众人介绍吴虞,然后又将在场的女子一一介绍给她,在介绍道那位领头女子时,他稍稍加重了些许语气道:“这位是湖州襄樊的皇甫宁姑娘。”
吴虞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对皇甫宁微笑道:“齐州吴虞,有礼了。”
皇甫宁同样是温婉笑道:“早就听闻过吴姐姐的名声,今日终于有幸得见,真是不虚此行。”
见两名出彩女子要交流些女子之间的私房话,徐北游便退后几步来到禹匡身边,轻声道:“我看就不必去岸上赴宴了,在这儿喝茶观景,也差不多。”
禹匡不以为意道:“那就听你的。”
禹匡抬了抬手,跟随徐北游一起来到两襄的白玉来到两人身旁不远处,禹匡吩咐道:“按徐公子说的去办。”
白玉立刻领命而去。
不多时,楼船二楼上就被安排了桌椅和精致茶具,由两位精擅茶道的女子亲手煮茶,徐北游、吴虞、禹匡,再加上李神通、白玉和皇埔宁坐了一桌,徐北游曾大致打量过在座的所有女子,没有歪瓜裂枣,相貌姿容大多能在四品到二品之间,唯有皇埔宁是妥妥的二品风韵,仅次于一品姿容的吴虞。
徐北游在言谈中略微探过皇埔宁的底,知道她的家世背景不算简单,虽然比不得江陵李家,但在湖州也算是排名前几的人家,父亲皇甫百里未曾出仕,可爷爷皇甫震却是在朝为官,官居通政使司通政使,位列六部九卿之一。
如今文重武轻已经初显端倪,所有文官自成体系,对于一介文官而言,最终愿望除了登阁拜相之外,也就是位列九卿了。
所谓六部九卿,是指庙堂上的九位从一品或正二品文官,等同于大都督府的五位左都督,分别是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工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以及通政使司通政使。
只有位列九卿,才能算是真正的朝廷大员,才真有资格去影响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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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通政使位列九卿末尾,但好歹也是正二品大员,其中权势不言而喻,就是各州的封疆大吏布政使,进京之后也少不得要进献冰炭敬。
作为一位正二品大员的嫡亲孙女,皇甫宁的家世甚至要比吴虞还要更高一些,只是比徐北游稍低一点,毕竟当朝次辅大学士乃是正一品,所谓登阁拜相,已经有不少人在私底下称呼韩瑄为韩相爷。
一壶茶喝完,徐北游与在座的每个人都多少应付了一下,算是尽了自己的本分,无论是对这些千金世家女,还是禹匡,都算有个交代。
眼看着战舰渐渐靠近两襄,女子们陆续开始准备下船,徐北游终于是脱得身来,在一侧船舷位置找到了吴虞。
徐北游开口笑问道:“师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吴虞答非所问道:“皇甫姑娘的茶好喝吗?”
徐北游同样望向船外江面,摇了摇头,轻声道:“茶这东西,各有所爱,她这壶茶,滋味有些过了,不好。”
吴虞轻笑一声,“那谁的茶好,公主殿下?”
徐北游看了她一眼,无奈道:“萧知南没招惹你吧?”
吴虞淡然道:“是我招惹她了。”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十三章 张定国和魏献计
徐北游忽然想起先前李神通那小子说过的话,这小子在这方面有一股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灵气,他这个做师父的自认远远不及,难不成真让这小子给说中了?
吴虞蓦地叹了口气,“是我失态了。”
徐北游干笑一声,没有作声。
吴虞轻声道:“我先回去了。”
徐北游嗯了一声,目送着她轻轻一跃,飞过两船之间的江面,重新回到他们的楼船上。
他转身回到船舱,偌大一个船舱中不知何时站了两列甲士,手扶腰间刀柄,气势森然,墙壁上则是挂着一张湖州舆情图,城池、村落、道路、桥梁、河流、山脉、湖泊一应俱全。
禹匡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轻声道:“白副都统,给徐公子介绍一下我们湖州。”
白玉恭敬应诺后向前来到舆情图前,开口介绍道:“因紧靠八百里洞庭,且大江自西向东横贯全州两千余里,润泽楚天,水网纵横,湖泊密布,号称千湖,故称湖州。”
“湖州东连徽州,南邻湘州,西连蜀州,西北与陕州为邻,北接中州,大楚在此经营多年,仅以富足而论,放眼整个江南,仅次于江州,而且又是百战之地,是为江南之屏障,南北之枢纽。”
徐北游忽然打断她道:“说起这个百战之地,我记得张都督和魏都督就是湖州人?”
禹匡从座椅上起身,缓缓说道:“前朝大郑简文元年,太湖水患,河道总督贪墨,徭役繁重,百姓民不聊生,于是有白莲教教徒张定国和魏献计二人于太湖之畔揭竿而起,五月十五,三千人手臂系有红巾,聚集于太湖二十里外的白鹿庄中。为首者陆林、张福,杀白马、黑牛立盟起义,以红巾为号,自称‘红巾军’,拥立陆林为天补将军,张福为平均将军。”
徐北游默不作声。
禹匡缓步慢行道:“大郑末年,军备废弛,区区三千红巾军竟是兵临襄樊城下,城中总兵下令放箭退敌,结果却被自己副将李成突然拔刀斩杀当场,紧接着李成打开城门,迎陆林和张福入城。”
“湖州布政使与守备收拢残余兵力,退守内城,三千红巾军和李成部进入城内,陆林下令强攻,张福亲自督战,双方展开巷战。巷战从辰时时分一直打到午时时分,红巾军阵亡六百余人,最后张福更是亲上战场,身先士卒,浑身浴血,仅是身上所中羽箭,就有十数支之多。”
“终于在傍晚时分,城内守军完全溃散,湖州城守备战死,死于平均将军张福的一刀,穿心而过,而湖州布政使则在自知没有活路的情形下,杀尽全家后,自缢于布政使司衙门内,至于那那位河道总督则早在城破时,就已经仓皇而逃。”
说话间,禹匡已经来到舆情图前,白玉退后一步,让出位置。
禹匡指着地图上的襄樊,轻轻说道:“襄樊城破之后,江南震动,当时武祖皇帝是为大郑朝廷丞相,下均旨严斥两湖总督,令其务必在三月时间内平顶红巾叛乱,同时命暗卫缉拿河道总督。可未等两湖总督调兵平叛,湖州已经是遍地狼烟,大大小小七支义军同时起兵响应,尊奉陆林为海内诸豪都统,七支义军会师襄樊城,兵力已然达到两万之多。”
“七月底,陆林、张福率军东进,此时遍地灾民,陆林一路裹挟大小灾民足有十数万,不过月余功夫,红巾义军已经号称二十万之众,席卷两湖十三府之地,可以说整个两湖的局势已经是一片糜烂。”
“八月初,湘州岳阳守将面对号称二十万的红巾军,带着一干心腹弃城而逃,红巾军没有废吹灰之力便攻入岳阳城中,陆林任命魏献计率军镇守岳阳,同时派张定国率三万红巾军进逼由两湖总督曹庭亲自坐镇的江陵。”
“湖州本就是天下产粮重地,能否拿下湖州,江陵是重中之重,此时的曹庭已经是山穷水尽,坐困愁城,这一战,江陵失守,两湖总督曹庭仅仅带了十几名心腹,仓皇而逃。”
“这一战不但让襄阳成为一座孤城,更让两湖局势完全糜烂,再无半点挽回可能。此战之后,张定国和魏献计两人名声大振,可以说是响彻江南,被暗卫大都督孙立功列为暗卫必杀之人,与陆林、张福等人齐名。”
禹匡眯起眼,似乎想起很多不好的回忆,低沉道:“说起来那一年可真是个多事之秋,辽王牧人起盯上了秦政,武祖皇帝着手布置东都和江南,坐拥二十万天子亲军却如无根浮萍的秦政仿佛困兽之斗,而位于西北的太祖先帝则是专注于草原平叛事宜和内部清洗。”
“内部清洗?”徐北游疑惑道。
禹匡笑了笑,笑意有些渗人,语调生冷道:“当时大都督徐林坐镇中都,负责全局统筹调度,而蓝玉则奉命重组阁卫,亲自操刀开始大肆肃清,那可真是乌云蔽日,血流成河,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没有半点慈悲可言,那时候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刻就会有暗卫将自己带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此生再也没有出来的可能。。”
禹匡神情复杂道:“我差一点儿就死在那场风波中,万幸还是挺了过来。”
徐北游没想到禹匡和蓝玉之间还有这层恩怨。
“不说这个了。”禹匡摆了摆手,“接着说当年的红巾军,他们也就是欺负下常年荒废的地方守军还行,等到先帝南征时,却是摧枯拉朽,红巾军一败再败,经常是几万人被我们几千人打得溃不成军,再后来又发生了东湖别院之事,整个红巾军也就彻底四分五裂了。”
禹匡没说当年东湖别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徐北游却是清楚得很,当年白莲教、剑宗、鬼王宫在此联手共抗萧皇和江南道门,结果是大败亏输,鬼王身死,唐圣月、唐悦榕、张雪瑶被俘,陆林和张福作为白莲教的白莲使也在那一战中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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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匡轻叹一声道:“之后张定国和魏献计各领一部人马盘踞于江南各地,到了简文五年,张定国和魏献计相继兵败被俘,就此归顺先帝,后来几经周折后成了先帝亲卫,被分别赐名无病和无忌,也就是今日的病虎张无病和人猫魏无忌,徐北游听完这番前因后果之后,终于把一切都想明白。
正因为张无病曾经是白莲教中人,所以他在失势之后才会选择皈依佛门,也正因为如此,他当初才执意要来江南。
难怪他对唐圣月念念不忘,两人之间竟是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当真是世事难料。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十四章 字字欺天杜海潺
黄昏时分,战舰临近襄阳,已经可以依稀看到这座曾经阻挡了后建铁骑的雄城城头。
大楚太保李孝成曾亲自坐镇此城,使一位后建藩王殒命于城下。
那时候,襄阳一城便撑起了半壁东南。
徐北游和禹匡并肩下船,吴虞等人也在一众剑气凌空堂剑士的护卫下上岸,一行人合为一处,于暮色中向这座百战之城行去。
与此同时,以皇甫宁为首的一众女子也已经返回襄樊,两座城池隔着汉江遥遥相望,合称两襄。自大楚开始,两座名中都带有襄字的城池就是泾渭分明,襄阳是武将地盘,襄樊是文官的地盘。
太平盛世时,襄樊压过襄阳一头,乱世时,襄阳再重新压过襄樊一头,当下虽说是太平盛世,但几十年逐鹿天下的硝烟余韵还未散去,老辈武将们大多在世,所以文官一脉还远谈不上压制武将,在如今的湖州,有江南军坐镇的襄阳稳压过三司衙门所在的襄樊。
襄樊城内有一座道观,名曰万仙宫。
万仙宫的名头很大,可实际上却只能算是中等规模,在天下诸多道观中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不过在湖州而言,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道观。
此时道观中来了位老道人,身穿普通道袍,芒鞋木簪,像是个普普通通的游方道人,只是身上明显带着伤势,气机散乱,脸色苍白无比。
若是徐北游在此,便会认出这位道人,正是在江上横舟拦路的那位,最后被徐北游用八百剑气砸入水中,借着水遁仓皇而逃。
这位道门散人姓叶,与掌教真人秋叶同姓,与魏国叶家也有点不远不近的亲戚关系。
他早年曾胸怀大志,想要成为一峰之主,只是自身天赋有限,勉强踏足地仙境界之后便止步不前,而且时运不济,这么多年下来连个大真人名号都没有混上,于是心灰意冷,离开道门玄都,开始周游世间。
几年前,他路过江都,结识杜海潺,两人相谈甚欢,这次惊闻江南道门之变,大为震惊,只是他自知修为浅薄,既然整个江南道门都覆灭了,他若贸然去江都城也是枉送性命,只能盘桓于湖州、湘州等地。
当他得知徐北游要去往湖州之后,便打定主意要在这位剑宗少主身上做些文章,若能杀掉最好,大不了回玄都去,若是杀不掉,也能挫其锐气,到时他的名声就能传遍整个道门。
可叶道人万万没想到,一介晚辈也有如此修为,别说杀人拦路了,自己差点没死在荆江上。
入夜时分,下起了蒙蒙细雨,道观的门口掌了灯,在雨幕中散发出昏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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