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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可先前又是四象圣兽,又是佛陀法相,个个都是神仙手笔,这早就超出凡人的境界,他们上去还不是人家一巴掌的事情?这不是找死吗!
白衣龙王没有理会这些普通道人,径直往里行去。
一直观战而未曾出手的三女见到夜幕上的四象虚影黯淡几分,心中已是明了,张雪瑶笑道:“不愧是佛门龙王,手段果然干脆利落。”
秦穆绵极尽目力望向道术坊方向,只是被阵法遮蔽,难以窥视其中情况,感慨道:“这大概有十五楼左右的境界了,张召奴也不过如此。”
唐圣月平静道:“三教中人与我们不一样,攀升境界最是容易,毕竟宗门内不乏飞升之人,朝中有人好做官,天上有人好修道,羡慕不来。”
张雪瑶轻声笑道:“放眼当今天下,能被称祖的也就是道祖和佛祖而已。”
秦穆绵收回视线,幸灾乐祸道:“佛道两家看似是同气连枝,实则是同床异梦,都恨不得将对方就此灭门,只是谁也奈何不得谁罢了,如今道门初显乱象,佛门就急不可耐地跳出来,看来道门执牛耳的五十年,着实把佛门欺压得够呛。”
唐圣月的白莲教毕竟与佛门的净土宗一脉有着极大的渊源,她没有附和秦穆绵话语,言语一如既往的平淡,“盛极而衰,否极泰来,这是千古不变之理,道门走到今天这一步,要么再上一层楼,将整个天下纳入囊中,要么就从上头掉下来,跌个头破血流。”
秦穆绵淡笑道:“再上层楼,又是谈何容易。”
张雪瑶伸手扶住身旁的剑匣,“朝廷也好,佛门也罢,亦或者是我们剑宗,其实都算不得道门的生死大敌,道门的真正大敌从来都不在外,而在内。”
秦穆绵对此不置可否,转而忽然问道:“听说秋月在佛门祖庭面壁五十年,你说他如今大概是什么境界了?”
唐圣月摇头道:“猜不出,想来应该有十七楼或是十八楼的境界。”
秦穆绵轻声道:“一个佛门龙王都有这等修为,秋月作为佛门方丈,又岂会低于十八楼?你那个师兄蓝玉说什么天底下只有三位十八楼境界,我看他是自欺欺人罢了。”
唐圣月平静道:“蓝玉所作的天机榜列举了天下十人,除了第一人秋叶无可置疑,其余九人都有争议,就拿张召奴来说,若真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九人,又哪里会轻易死在慕容玄阴的手中。”
张雪瑶皱眉道:“我总觉得蓝玉有所图谋,而且还是大图谋,毕竟如今萧玄步步紧逼,他总不会坐以待毙,如此作天机榜,可是为了什么人在掩饰什么?”
秦穆绵轻声笑道:“那是萧玄该操心的,不管我们的事情。”
张雪瑶眉头舒展,释然道:“倒也是。”
就在三位女子说话的功夫,白衣龙王已经来到紫荣观的正殿。
殿内没有世人所想象的华贵气象,除了一尊年代久远的道祖像之外,只有一张雕刻在地面上的太极双鱼图。
在这张黑白双鱼的正中间位置有一个蒲团,有一看上去大概花甲年纪的道人盘坐其上,手执拂尘,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白衣僧人瞧见老道人后,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脸上不见方才的金刚怒目,和煦笑道:“贫僧见过杜道友。”
杜海潺淡笑道:“龙王,你我二人上次相见还是在十年前盂兰盆节上。”
盂兰盆节即是中元节,也就是百姓口中常说的鬼节,不过依照佛家的规矩,七月十五这天,佛门弟子要举行“盂兰盆法会”供奉佛祖和僧人,济度六道苦难众生,以及报谢父母长养慈爱之恩。
当然道门也有另外说法,认为三元佳节分别是天官大帝、地官大帝、水官大帝的诞辰,中元节是为地官大帝诞辰,用以赦免亡魂之罪,只是道门并不十分重视这个,故而此说法没有佛门的盂兰盆节那般流传甚广,并不广为人知。
每逢盂兰盆节,世间佛寺都会举行盛会,十年前的盂兰盆节犹以大报恩寺盛会为最,当时杜海潺也曾亲自前往,那时候的佛门龙王还是张无病,白衣僧人以佛门方丈侍者的身份出席了大报恩寺的盂兰盆节盛会,由此结识杜海潺。
白衣龙王微笑道:“仿若昨日。”
杜海潺道:“那又何必如此?”
龙王道:“杜真人心知肚明,何必多费口舌?”
杜海潺点头道:“既然如此,贫道也不与和尚你做口舌之争,早就听闻佛门讲究一个不动,贫道今天就坐在这儿,任由你出手,能否让贫道离开这阵法中枢,全看你的手段如何。”
龙王微微一笑,然后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又何止万钧之重?
整座紫荣观摇晃不休,几乎有移山之势。
下一刻,他整个人周身金光熠熠,一轮七彩背光于脑后绽放,大放光明,普照四方,如同一尊自佛国降下的在世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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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猛然一顿足,紫荣观不远处的一座道观竟是硬生生地从地面上“弹跳”而起。
地动山摇。
都说仙人可移山倒海,今日龙王便以一己之力强行搬山。
那座道观被连根拔起后尚能保持完整,飞悬至半空之上,不过其原本位置却是坍塌大半,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景象,连带着与它相连的几座建筑也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倾塌之忧。
龙王直接破开大殿的屋顶飞上天空,伸手托举住那座道观,然后直接扔向下方的杜海潺。
显而易见,龙王是要效仿当年佛祖故事,以山石镇压杜海潺。
盘坐于双鱼图正中位置的杜海潺不闪不避,甚至最后还闭上了眼睛,不闻不看。
一座道观轰然砸下,砸碎了紫荣观正殿的同时,也彻底将杜海潺镇压其中。
白衣僧人没有丝毫停手、留手的意思,如法炮制,又是摄起一座道观,再次砸下。
如此反复十余次,足足砸下了十二座道观。
原本的紫荣观已经被深埋废墟之中。
尘土升腾,漫天皆是。
足足持续了大半柱香的功夫,这才尘埃落定。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江南道首杜海潺
又有春雨稀稀沥沥落下。
龙王的视线都聚焦在这片废墟之上。
短暂的沉寂之后,废墟骤然破碎,一时间飞石激射,落石如雨。
杜海潺在漫天石雨中缓缓起身,随之一起站起的,还有一尊数十丈高的道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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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尊道祖像正是先前被供奉在紫荣观正殿中的塑像,只是如今放大了数十倍,气势骇人。
龙王手指作拈花状,轻笑一声,“在世之尊,普照十地八方。”
话音落下,他身后背光大盛,如阳光普照大地,无所不容,无所不覆。
他既然被人称作八部之主,那就绝不会仅仅是地仙十二楼的修为。
佛光普照之下,道祖像竟是如同烈日之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融,不消片刻时间,便彻底消失不见。
对此,杜明师只是微微一笑,轻摆手中拂尘,道:“无量天尊。”
一朵紫色庆云出现在他头顶,灿若日月星辰,继而庆云开始不断变化,幻化亿万灵禽奇兽,仙鹤翩翩起舞,凤凰和鸣,百鸟朝凤,神龙现首不见尾,行云布雨,麒麟摇头摆尾,憨态可掬,种种瑞祥涌现,玄妙无比。
传说中,道门仙人便是头顶庆云涌动,三花迸现,五气盈空。
虽然不是三花聚顶或是五气朝元的景象,但也去之不远。
世间的各路高人们,哪个没有一点压箱底的手段?!
杜海潺头顶庆云,仍是立足于黑白双鱼太极图,抬头望向半空中的龙王,“道友若是就此退去,贫道可以做主既往不咎。”
佛门龙王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头。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自会审时度势,绝不会因为旁人的一二言语便动摇心神,更遑论改变初衷。
这可以称之为道心,也可以一概而论为心性,当初公孙仲谋说徐北游心性极佳,换成道门的话来说便是道心坚定,再直白一些,用俗世老太太们的话来说,那就是“打小便是个有主意的”。
杜海潺本没抱多大希望,也谈不上失望,既然谈不拢,那就只能动手了。
毕竟他是江南道门之主,道门众多“封疆大吏”中排名靠前的一方之主,也不是谁想拿捏就能随便拿捏的。
另一边,徐北游和慕容玄阴已然是酒至半酣,六七个酒坛子被歪歪斜斜地放到一旁,坛口还有些许未尽的酒液滴滴答答地流出,两人很有默契地没用修为抵挡酒意,此时都难免有三分醉意。
慕容玄阴看了眼窗外,嘿然道:“打起来了,佛门的小和尚好生厉害的手段,竟然将移山大力神通练到这等境界,不多见啊。”
徐北游不知道移山大力是什么,也从来没听说过,但曾经听师父提起过佛门有一种叫做金刚大力的神通,很是厉害,想来这移山大力便是与金刚大力差不多的东西。
他醉眼朦胧地也朝窗外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然后晃了晃脑袋,接着又开始低头喝酒。
每每喝酒,他就想起那个背剑匣的老人。
每每想起那个老人,他的心情就很是复杂,有感激,有感怀,有思念,有悲伤,有惋惜,有后悔。
生就了一副足以让女人嫉妒的面容的慕容玄阴轻轻撩起自己的一缕青丝,妩媚天然,主动开口道:“徐小子,你想做江都之主,江南道门是必须要拔掉的一颗钉子,不过这颗钉子已经在江都扎根了几百年之久,根深蒂固,想要拔掉可是没那么容易。”
徐北游被慕容玄阴这个很是妩媚的动作“撩拨”了一下,继而背后又生起寒意,稍稍平复下自己的心境后,缓缓道:“还请前辈赐教。”
徐北游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优点,那就是他很能放下自己的架子,而且是很自然地不卑不亢,相比于许多世家宗门子弟,他们也可以表面上低头,可在他们心里还是高高昂着头俯视别人,于是他们这种放下架子就显得很是虚假,这世间的人没有几个是傻的,于是他们这种做作不但不能帮到自己,反而会弄巧成拙。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屈”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此时慕容玄阴就很满意徐北游的态度,虽说这点程度的满意不足以让他改变自己的意志,但却是两人之间进一步合作的基础。
所谓基础,除了利益这块大基石之外,还需要许许多多这样的小细节去填补。
徐北游和慕容玄阴之间有很多共同利益,虽然他让出了剑宗的半条海路,但慕容玄阴也会帮他补足后建那一段的海路,所以亏损并不是很多,甚至以长远目光来看,这还是一种互惠互利的行为,他不知道三位长辈先前为何拒绝慕容玄阴的提议,甚至不惜大打出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深层次含义,他只知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那时候的他只剩下三年寿命,没那么多时间去谋划构思,他只能一路走到底,行险一搏。
好在这一切都赢了。
他踏足地仙境界,活了下来。
慕容玄阴出手,张召奴死了。
接下来就是拔除江南道门这颗眼中钉,江都之事暂告段落。
慕容玄阴问道:“想不想破掉这个劳什子大阵?”
徐北游点了点头。
慕容玄阴无耻道:“再给我半条海路。”
徐北游很果决地摇了摇头。
慕容玄阴叹息一声,道:“徐小子,我要你一个承诺,一个日后若是你能登临天下便还我一个人情的承诺。”
徐北游一怔,沉默许久,缓缓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整座天香楼都为之一晃,几个酒坛直接碎裂,酒液横流。
远处的道术坊更是天塌地陷一般,尘嚣四起,似乎是地龙翻身。
然后便是五色光晕和金色金光不断在天幕上交织,梦幻绚烂。
徐北游微微感觉气闷,好在他已经是地仙境界,这些战斗余波倒也不能让他如何。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那边的两人已经打出了真火。
慕容玄阴皱了皱眉,起身轻轻跺脚,以自身无上通玄修为,强行压下了天香楼的晃动。
徐北游问道:“怎么了。”
慕容玄阴沉声道:“我倒是小瞧了杜海潺,他竟是忍心放弃大半个道术坊,将整个大四象合化五行阵加诸己身,牵动地脉之气,强压下佛门小和尚一头。”
徐北游轻声道:“毕竟是江南道门之主。”
也不知该说自负还是自恋,慕容玄阴笑道:“若是没有本座,你们今晚的谋划怕是要功亏一篑。”
说罢,他飞身出窗外,虚立于半空之中。
然后他伸出手,遥遥指向头顶的一轮明月。
一缕宛若实质的白色月光缓缓落在他的手中,如同一条“玉带”,然后这条“玉带”不断变化,最终变成了一把剑的模样。
先前徐北游没看清慕容玄阴是如何出剑杀张召奴,不过这次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比起金光绵延十余里的太阳真剑,这把太阴真剑显得很是黯淡无奇,恰如萤火与皓月之比。
可就是这把太阴真剑,让跋扈一时的昆山宗主带着说不清的不甘陨落在长乐亭。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世人不得安宁
慕容玄阴还不忘回头朝徐北游眨了下眼,笑道:“徐小子,看好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是御气踏风飘然前行,掠至道术坊上空,举起手中太阴真剑,轻轻往下一劈。
大四象合化五行阵法乃是依循五行运转,四象定理,以道术坊为依托,自成一方小世界,而慕容玄阴这一剑便是开天辟地一剑。
大四象合化五行阵法被从中劈开一道缝隙,这位玄教教主直接穿过这道缝隙,手中太阴真剑直指杜海潺。
虽然慕容玄阴的出手有应付公事之嫌,可在这个关键时刻,也足以让将整个江南道门摆上赌桌的杜海潺既惊且怒,甚至是生出绝望之感。
此时,龙王已经被杜海潺全面压入下风,只是堪堪抵御而已,可慕容玄阴的悍然出手,却让杜海潺的一切努力尽付东流。
“慕容玄阴安敢如此!?”头顶庆云的杜海潺怒喝一声,几乎在慕容玄阴破开阵法的同时,他就咬破自己的舌尖,不惜损耗根基修为将一口真阳涎喷在脚下的黑白双鱼阵图上,开始全力催动大四象合化五行阵法。
只见在刹那间,黑白双鱼图光芒大盛,继而五行元气翻滚,其中有龙吟、虎啸、凤鸣、蛇嘶、麒麟怒吼之声一起传来。声浪震荡,足以震碎鬼仙境界修行者的神魂体魄。
紧接着,五行元气化而成形五大圣兽,从滚滚元气中,一跃而出,个个栩栩如生。
随着杜海潺一挥大袖,一起朝慕容玄阴扑来。
这些元气所化的圣兽看起来吓人,慕容玄阴应付起来却很是轻松,而且大有老兵油子出工不出力的架势,不紧不慢地与几只元气所化的圣兽戏耍。
另一边,杜海潺将自己这位老牌地仙的境界展露无遗,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燃起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屈指一弹,三火合作一道,变为三味火,飞向正要反击的龙王。
现在他已经不求能保住江南道门,只求能全身而退。
江南道门是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若说不心疼那是骗人的,可壮士断腕就是如此,在于一个“断”字,即是割断,也是果断。
断得晚了,休说是断腕,便是砍掉整条胳膊也是无用。
见杜海潺渐生退意,慕容玄阴以戏文唱腔道:“杜家小儿,哪里走?”
说话间他一挥袖将所谓的五大圣兽暂时震退,然后一剑刺向杜海潺的后心,若是让这一剑落在实处,那么杜海潺绝对是像张召奴一样十死无生的下场。
就在太阴真剑即将刺中杜海潺之极,慕容玄阴忽然脸色微变,不进反退,转头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位苍老道姑。
他轻笑一声,“江都果然是藏龙卧虎。”
然后就见这位道姑悍然出手,一步踏出,右手缓缓伸展,并指,前点,轻描淡写,就似是常人最简单不过的一个小动作。
可就是这一指,引得天地共鸣,元气震荡,已经支离破碎的道术坊同风暴下的大海,骇浪滔天,就连几成废墟的紫荣观都是一阵摇晃。
这一指落在慕容玄阴的不灭金身上,发出一声轻响,就像是酒葫芦拔掉木塞的声音。
慕容玄阴的气机流动竟是出现一分凝滞,不过他玄阴毕竟是天下间有数的高人,这一指也断比不了仙剑诛仙。
他洒然一笑,立于风暴中心而毫发无伤,微笑道:“很有意思的手段,前辈当真是老而弥坚。”
能被慕容玄阴称作是前辈,那就说明这位年纪很大的女冠其实是尘字辈的老人,道门中不乏有尘字辈老人留存于世,比如第一大执事太乙救苦天尊就是其中之一,只是这些尘字辈老人大多不会轻易现世,谁也没想到在江南道门中就藏着这么一位尘字辈老人。
远远观战的三名女子见到慕容玄阴出手之后,本已经是安心,可见到那名女冠之后,却又将心稍稍提起了起来。
她们在江都扎根多年,自然知道这位女冠。
她唤作钟离安宁,名字有些怪,不过却是人如其名,确实安宁的很,极少现世走动,就是秦穆绵三人,与她也不过是在三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的她还不像今日这般苍老,她如今的老态并非是普通人那般脸上皱纹堆叠,单以相貌而论,她也不过是花甲年纪,可身上那股只有地仙境界才能看到的“垂暮之气”,却在告诉所有人,这位尘字辈老人的寿元所剩无几了。
这位钟离安宁是上任江南道门之主杜明师的师妹,也是尘字辈的人物,早年间与道宗九子亦是多有来往,尤其与玉尘、冰尘等几位女性大真人关系不错,在道宗中虽然没有实职权位,但却算是手眼通天之辈。
只是在杜明师坐化之后,她便渐渐淡出众人视野,以至于后来,就连江南道门的人也弄不清这位老祖宗到底在世与否,毕竟许多地仙高人在大限将至时都会选择坐死关,因此变成一堆枯骨的大有人在,这种事上包括当事人在内,谁也不敢把话说死了。
所以就算是杜海潺也没敢奢望钟离安宁还在人世,哪成想钟离安宁却在最后关头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虽说江南道门已经是守住无望,但好歹救了自己一命不是。
慕容玄阴望着钟离安宁,缓缓说道:“前辈,你不是我的对手。”
钟离安宁笑了笑,点头道:“我听说过你,完颜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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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名字,慕容玄阴脸上表情微微一僵,摇头道:“我是完颜北月,完颜北月不是我,我现在叫慕容玄阴。”
钟离安宁哦了一声,问道:“慕容玄阴,我现在要带走我师兄杜明师的后人,你放是不放?”
慕容玄阴看了杜海潺一眼,沉默片刻,散去手中的太阴真剑,笑道:“我就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是钟离前辈发话了,我自然是要听的。”
钟离安宁郑重施了一礼,算是谢过。
她虽然高出一个辈分,却只是一个道门散人,慕容玄阴作为玄教教主愿意给她这个面子,她也不好拿着架子。
慕容玄阴摆了摆手,化作长虹冲天而起。
他没回天香楼,而是就此离开江都。
天香楼的顶楼中,走上一个披着黑纱的女人。
玉观音。
她代替慕容玄阴坐到了徐北游的对面。
上一次也是如此,只有他们两人在这顶楼中,不过那次是被张召奴苦苦相逼的徐北游有事相求玉观音,而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接下来就是该徐北游付钱了,毕竟半条海路不是个小数目,整个交接过程大概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若是徐北游想要赖账,那么慕容玄阴也自有手段。
另外一边,钟离安宁与杜海潺也就此离开江都。
城楼上的三位女子下令道;“让底下的人动手吧,做事要干净利落,别留什么尾巴。”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一百二十六章 清静地不曾清静
破了道术坊的大四象合化五行阵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用些手段把这座已经被毁去大半的道术坊清洗一下。
所谓手段,总是免不了刀光剑影和冤死亡魂。
这是脏活,也是累活,所以地仙高人们大多不会插手太多,只要把握好大方向便是,具体还是由底下的人去做。
三大宗门的弟子,再加上佛门的僧人,多少有些鱼龙混杂,但真正负责杀人的,还是剑宗的人。
佛门僧人,不管是真慈悲假慈悲,杀人这种事都不好明着做。
白莲教和闻香教在发展教徒方面是一把好手,当年祸乱大郑天下的时候也是无人能比,可到了太平盛世,其他的就难免有所不及。
剩下的也只有剑宗,剑本来就是凶器,天底下哪有不杀人的剑修?熟能生巧,这事他们做得多,也顺手。
剑宗出动的人手中以剑气凌空堂之人居多,再有就是近几年来培育的弟子,资质修为都不错,只是还没见过血,这次派出来也算是跟着剑气凌空堂的老人们“见见世面”。
这次由三位女子主掌大局,徐北游也就不过去凑热闹了,留在天香楼专心与玉观音议定那半条海路的交接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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