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女之海棠无香

    看着“慕弦”伸出的手，东方梓棠冷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来。

    她没有将手交给“慕弦”，而是自己向着前方走去。

    “你到了这一步了，还是不信我吗”他说的，明明都是真的。

    “与信不信无关。”

    他眼眸暗淡“因为我不是慕弦，所以你连我的手都不愿意再碰一下”

    东方梓棠没有回头，她朝着前方而去，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这个人也只是幻境中的人而已，一旦她离开了幻境，所有的一切都将会不复存在，那她答与不答，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东方梓棠的背影，“慕弦”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终结……他多希望，东方梓棠在走的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是……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他只不过是幻境而已，一开始便不存在罢了。

    就在东方梓棠即将踏出最后一步时，“慕弦”拦在了东方梓棠的身前。

    “你还是要阻拦我”

    “不，我不会阻拦你了，我只是想……”他低下了眼眸，手背放在了嘴前，“梓棠，活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死。”东方梓棠随意回答道。

    “没死若只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代表着现在的我还活着呢”

    一双夜空般美丽的眼眸看向东方梓棠，或许是因为这个幻象披着慕弦的皮，又或许是因为这个问题在某种意义上震撼到了东方梓棠，她一时愣住了。

    “你一定觉得，我从未算活过，又哪里来死一说吧”他眼边带着些许泪花，勾起了唇角苦涩绽开，“我来自慕弦的记忆，可你否定了我，认为我不是慕弦，认为我只是复制了慕弦的记忆却没有慕弦的思维，也就是说，我有了独立的思维。我不想你离开，我不想要消失……这些全部都是‘我’的想法，有着独立思维的我又与现实中活着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一滴泪珠从他的脸上倾落而下，泪珠在虚无之中回归了无。

    “我知道，你最终会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你与我不一样，你是现实中的人，”他背过了身子，似乎不想让东方梓棠看到他这个狼狈的样子，“但是，你在离开之前，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吗”

    他是如此地没有底气，因为或许在东方梓棠看来，他不过只是一个幻象，幻象是会消失的，即便她给了他答案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这个答案……他也不知道他想听到什么。

    否定他吗是啊，否定他是应该的吧，明明只是一个幻象，无论他的使命有没有完成，最终都是面临着消失的命运罢了，他理应不觉得悲伤的。

    肯定他吗肯定的意义又在哪呢肯定之后让他更不甘地消失去吗

    他苦恼着，纠结着，最后的想法变成了期待东方梓棠否定自己……

    否定我吧，否定我吧，让我由为一个幻象诞生，最后好好地作为幻象而消失。

    “抱歉，你的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有思考过。”东方梓棠一直将幻境中的人当成是梦境一样，沉眠则梦在，梦醒则幻境散，她从未想过梦中的人的意志和想法。

    若是“慕弦”没有阻拦于她，问她这个问题，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思考这个问题。

    “你在客观上来说，的确是不能算是生命，你没有躯体，没有灵魂，硬要说，或许能算得上是一个精神体。”

    听着东方梓棠的话，“慕弦”心想，果然，自己是被否定了啊，可明明这个答案就是自己所期待的否定，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不甘心呢

    “可是，你比起精神体而言，你有着自己的意识，有着自己的思考方式，所以我想，你在精神的世界里，是活着的。”

    “慕弦”的眼前一亮，他回过身来看向了东方梓棠“你说，我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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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终归还是不行
    “嗯，虽然不是作为生命，但我承认你能算‘活着’。”

    不想死亡，本身就是活着的生物才有的权利。

    “慕弦”本以为，自己若是会肯定了，定会更加不甘就这样消失，可此时，他却除了忍不住地想要将眼泪往外掉之外别无心情。

    他后退着，后退着，最后转过了身，声音中略带哽咽道：“抱歉，耽误你这么多时间了，你走吧。”

    东方梓棠脸上眉毛微皱，她是想要踏出最后一步的，可却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和慕弦一样背影的人，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连自己也不知道名为什么的情感。

    她或许不该就这样走掉，可她又应该做什么呢

    “梓棠，去吧，回到你应该在的世界，”声音中没有了哽咽，他回过头来，对着东方梓棠笑着，这张脸与慕弦如此相似，可东方梓棠从未见过慕弦笑得如此灿烂，“梓棠是这天下间最不想停留在一个幻境中的人，不是吗”

    “你……你果然，连我另一世的记忆也有吗”之前，东方梓棠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毕竟“慕弦”有着所有慕弦的记忆，且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也好似有着与她相关的记忆。

    “嗯，但你放心，我是特殊的，在被你‘杀死’的时候，我便接收了这个幻境的信息，知道了这一切，而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慕弦”如实道，他本可以隐瞒东方梓棠，但是他没有，他于她，现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即便只是幻境中，自己的秘密被很多人知晓的感觉想必并不好。

    “梓棠，虽然……或许你是我唯一真正意义上认识的现实中的人，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梓棠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或许是来自真正慕弦记忆中的情感在作祟吧，他不禁想这样说道，“所以，像之前一样走出去吧，外面才是你应该在的世界，在外面的世界的梓棠，才是真正的梓棠。”

    他与她，这是真正最后的告别了……如果可以，他不想要给她留下不好的记忆。

    沉默数秒，东方梓棠轻叹一口气，她当着“慕弦”的面在空间戒指中拿出了几样东西：“首先得告诉你，这是幻境，这些东西也并非是真实意义上的存在，我只能尽力而为。”

    “这是……”

    东方梓棠的手间结出了一个印，一个个天材自动往东方梓棠的指法跳去，每一个天材跳入，东方梓棠的指尖散发着的光芒便会轻微地改变，最后，混合在一起。

    “去。”

    东方梓棠结印结束，手指向着“慕弦”轻弹，光芒包围住了“慕弦”。

    “我会记住，你曾经活着。”东方梓棠背对着“慕弦”摆了摆手，踏出了最后一步。

    下一瞬间，东方梓棠恢复了意识。她睁开了那一双清澈而深邃的紫眸，观望着四周。

    回归了本体，东方梓棠同样也恢复了在神墓中的记忆，她看向了慕弦，慕弦似乎还在幻境之中，并没有醒来。

    东方梓棠检查着空间戒指，空间戒指中的东西果然都还在，也就是说她在幻境中对“慕弦”使用的东西，果然都是虚无的。如今“慕弦”并未出现在她的身边，想来应该还是消失了。

    幻境中的一切会消失，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会记得，他曾经活着的。毕竟，他唯一活过的证明，只在她的脑海之中。

    东方梓棠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根竹笛子，想必是通过幻境所获得的奖励，没有多做思考，东方梓棠灵识认主了竹笛子。

    立马，便有着一道信息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此物名为鸾凤笛，用极罕见的梧竹所制，梧竹是上古神兽凤凰所栖息过的竹子，所以鸾凤笛吹奏时能将曲子以幻阵的形式重现，也算得上是另一种形式的一曲成阵了。

    东方梓棠收起了鸾凤笛，现在她没有时间去实验这个鸾凤笛的效果，收起后，她拿出了紫玉笛。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但她还是吹奏起了《红戏》。

    但愿，慕弦可以听到。

    曲毕，慕弦并没有醒来，东方梓棠收起了笛子，慕弦应该是听不到的吧若他能够听到，应该会意识到自己深处幻境之中才是。

    看向眼前更上面的台阶，东方梓棠若有所思。之前在第三十四层之下时，她看上面的台阶看得不真切，现在才看清楚这些台阶的真面目，三十四层后的每一个台阶都比上一个台阶的大小要大上一倍，这与难度有关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东方梓棠向上走了一步。猛烈的攻击攻击向东方梓棠的意识，东方梓棠轻微咬牙，闭着眼睛。

    这一次，足足经历了半炷香的时间东方梓棠才睁开眼睛。果然，这三十四层后的难度和前面的难度并非是一个层次的。

    东方梓棠想要向下踏一层，可是当她回过头时，却发现自己身后……竟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回头路了的意思吗东方梓棠在第三十五层留下了一封书信，若是慕弦来到这一层，他或许能看到。

    她开始踏向第三十六层，在第三十六层，东方梓棠花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才睁开眼睛。

    “果然是倍增。”

    稍作休息，东方梓棠又迈上了下一层。

    越来越猛烈的意识攻击攻向东方梓棠，从一开始只是仅仅咬牙，到后来重重咬牙，她在每一层上停留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久。

    第五十四层，东方梓棠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枚静心丸，吃下肚中，立马便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虽然她将这些精神攻击当成了修行和历练，但到现在为止她已经非常吃力了，且魂魄又在之前受到了损伤，能小心谨慎些便最好谨慎些。

    第五十五层……

    第五十六层……

    第五十七层……

    ……

    第六十五层……

    这一层，东方梓棠足足花了三个月才睁开眼睛，她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对抗精神攻击，就是这样的感觉吗之前东方梓棠都没有发现，但现在她发现了，精神攻击也是一种重要的攻击手段！

    慕弦的言字诀，其实说不定也是精神攻击手段的一种只可惜，慕弦不肯对东方梓棠使用，不然的话东方梓棠能更加确认。

    “要是能得到这种精神攻击的手段就好了。”

    在这个小位面中传流下来的功法和主流都是以力证道，偶尔有一些精神手段也被归为旁门左道，东方梓棠一直以来也以修炼自身、筑阵、炼丹为主，虽有修心却也只是因为东方梓棠认为修心也是灵修一途上不可或缺的修炼。

    休息了两日，东方梓棠整顿整顿了自己，每一层她虽然度过得艰难、煎熬，却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力量的加强。

    毕竟，对抗本身也是一种淬炼。13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七色并蒂莲
    再次吃上一颗静心丸，又在嘴里面塞上几颗静心丸，东方梓棠踏上了第六十六层……

    精神攻击，就好似是一种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它们在你的脑海内挥舞着长剑，与你的灵魂相互搏斗。

    赢，东方梓棠并不知道这对对方的影响是什么，但她很清楚……若是输了，她说不定便是一具空壳了。

    东方梓棠不断地抵抗着精神攻击，一颗又一颗的静心丸吞入肚中，到后来嘴中的静心丸没了，她完全分不出心神再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些来。双拳紧握，紧咬的牙关渗出了血液。

    六个月仿若转瞬即逝，东方梓棠还在坚持着。琼池之中，祖墓之外。

    历来进入祖墓之中，即便是进去最久的时间也没有超过半年，东方梓棠与慕弦却已经进去了足足有近一年的时间了。

    琼衍曾在三月前派了一部分还有资格进入祖墓的族人进去祖墓中试图寻找二人，但如今所有族人都出来了，东方梓棠与慕弦却依旧没有消息。

    “族长大人，您也别太担心，凰上与凤后没有出来，许是遇到了好事。”一旁有着一名女子劝道。

    毕竟，凰上是第一次进入祖墓，凤后也是第二次进入祖墓，不应该会存在生命危险。

    琼衍心中清明这一点，可自古以来便没有人在祖墓中停留过这么久，琼衍难免还是会心生担忧。

    就在这时，琼池忽然震荡，就连琼衍也不得不因为突然的震荡而倒地。

    “是祖墓！”琼衍镇定身姿，她一跃而起。

    东方梓棠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在一片巨大的荷叶当中，无数的小鱼儿围绕在她的身边，浸过荷叶的湖水打湿了她的衣裳。

    灵气充盈，将她团团包围，纯净度和浓度都为东方梓棠见过之最。

    她坐了起来，观望着四周，四面皆为湖水，湖中长着不少的莲花，各色都有。

    “你醒了。”

    雪发女子穿着一身白衣飘飘，她随着风而动，赤足落在了荷叶之上。

    东方梓棠认出了这名雪发女子，虽然她并未穿着那身布满彩虹的衣裳，但她的脸正是她曾在画像上见过的那名女子。

    雪发女子轻身弯腰，在东方梓棠的眉心处轻轻一弹，弹指间，一道信息进入了东方梓棠的脑海中。

    信息告诉东方梓棠，她通过了考验，所以才来到了这个地方，眼前的雪发女子名为风信，她只是一缕残魂。

    “风信”这个名字使东方梓棠想到了一种花，风信子。

    风信点了点头，她面容恬静却又带着冷傲，这样的气质绝对是由长年累月身为某种身份而形成的。

    “你通过了考验，从今日起，你便是这里的主人。”风信拿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东方梓棠，令牌玲珑剔透，时而闪现着各种异象，一看就并非凡物。

    东方梓棠接过令牌，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成了这神墓的主人风信会是神墓的主人，那位神的残魂吗

    看着东方梓棠似乎话欲说出，风信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你不应该知道的，就别多问。”

    东方梓棠将想说的话咽回了心里，以这风信的态度，她丝毫不怀疑要是自己问了多余的事情，她会一个不满之下便直接将她扔出了神墓。

    “你以灵湖期之修为，成就了灵海期之灵魂，所以，你才能从第三十四层走到了这里，”风信站在了水面之上，她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透明的莲花，莲花散去，出现了东方梓棠曾经一步步与精神攻击相斗争的模样，“你是五万年来第一个走到这里的人，所以你成了这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