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莫藏拙
这天机宝录不是寻常灵宝,乃是堂堂北荒天机阁的镇宗至宝,当年天机老人秉着大公无私之心将宝录一分为五,使得中州五大宗门都有了凝集人族气运的至宝。
万年以降,中州五大宗门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与这天机宝录绝脱不了干系,不过此宝现世的次数并不多,毕竟有资格需要动用此宝来验明血脉的人可没有几个。
如此过了盏茶的功夫,就在众人各自狐疑之时,那天机宝录先是“哗啦啦!”地自行翻开,而后又有一声颤响自宝录之中传出!
“嗡——!”
这一声是真正的震遏行云!便连高处的罡云都跟着卷起了漩涡,文琛作为其中唯一知晓缘由之人,神念扫过罡云上的变化,脸上立时露出了既紧张又激动的神情,高声喝道:
“莲台尽数散去、守山大阵也要降下!所有人退后千丈,谁敢扰乱天机宝录接取气运金光,坏了闲云武尊的好事,后果自己掂量!!”
此话一出,悬剑峰上的众多修士立时疯狂后退,莲隐宗修士也都急急回了莲台,唯有乙阙门众剑修皆是眼前一亮。
自家武尊又有好事临身,实在叫人欢喜的厉害,听那位莲隐宗大能话中的意思,想是今次的机缘怕人打扰,于是不由纷纷御剑出鞘,剑尖却皆是朝外。
众多外宗修习哪里会想到还有这个变故?连忙再次后退百十丈,这些平日里待人随和的一众剑修此时全都换了一副表情,神情冰冷不说,眼中更是透出丝丝杀机,看的直教人心底发毛!
门下修士的这番自发的动作把纪烟岚和聂婉娘几人看的感慨良多却又哭笑不得,文琛的话不过是在点明事情的重要性,有他这么一位元神境大能和许究这位半步元神境大修士虎视眈眈地在那里护法,放眼北荒怕也没有几人敢来捣乱。
罡云之上的变化自然也瞒不过陈观主,那册天机宝录似乎是借着他血液中的讯息,从而被激发了某种能力,此时正发出一股沟通冥冥的天机之力。
不懂文琛所说的什么气运金光为何物,见他在一旁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的,陈景云不由出言打听道:“文老哥,那气运金光到底什么好东西?居然能让你堂堂元神境大能激动成这副样子?放心,我一会儿若是得了,必然分你一份!”
“闲云老弟!此话当真?”文琛闻言大喜过望,忙目光灼灼的看向陈景云,许究则是“咕噜!”一声吞咽了一口口水。
陈景云一见两人的样子,心道一声:“坏了,看来这气运金光还真是了不得的好东西,瞧自己这张破嘴!”
心里虽然如此想着,嘴上却道:“我与文老哥一见如故,东西即便珍贵,却如何赶得上这‘情谊’二字?再说要是没有老哥哥你带来的天机宝录,我怕也没这番机缘。”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九重天上的罡云忽地被一道金光刺透,金光粗如水缸,直直地照向了天机宝录。
第五十七节 陈观主紧守道心
天意本无常,运命何渺渺?生相盛衰依福德,三元五行逆顺了。
修仙界中常有气运之说,可是谁又见过气运为何物?都说不可名状玄奇难解,今日一道粗如水缸的气运金光从天而降,群修不由尽皆看的心潮澎湃又手足发软,天意就在眼前,怎能不叫人震惊莫名?
如此足足过了十数个呼吸的时间,那道金光才逐渐变细,最后消散无形,高天处的罡云也旋即恢复如初。
自从听说陈景云要分润给自己一些气运金光,文琛便早早地将一尊宝鼎取了出来,此时正眼巴巴地等着天机宝典的返吐,他当年进入元神境后,也曾再次验证血脉,不过那次可没有此番这般天降气运的场面。
回想当时,天机宝录虽然也凝聚了一些人族气运反哺予文琛,但却只够他稳固道心之用,剩下的一些并不足以将眼前这尊宝鼎进阶成足以镇压一峰气数的至宝。
莲隐宗三座隐峰之中只有他妙莲峰没有气运至宝镇压气数,这是文琛长久以来的心结所在,不想今日有了机会,却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陈景云可没有时间去理会别人的心思,方才这道气运金光乍一落下,一直隐在他上丹田泥丸宫中的那点灵光便猛地沸腾了起来,看那架势竟然颇有一山不容二虎、要去挣个鱼死网破的意思!
这还了得?陈观主一身大半修为全在上丹田中,若是那点灵光出了纰漏,他的修为立时就要降回七转!心思电转间,也大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心中暗叹了一声“忒可惜!”之后已然有了决断。
而此事场中,那天机宝录方一接纳完罡云之上降下的金光,紧接着便震了一震,内中立时就有一道水桶粗细的金光射向了陈景云,看样子该有方才接纳的三成左右。
这番情形看的文琛大喜过望,忙高声提醒了一句:“闲云老弟!还不抱元守一接纳北荒气运!”
陈景云闻言,不由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免力压下想要冲破泥丸宫显化于外的天意灵光,而后一指点向朝着自己射来的光柱,口中则清喝一声:“婉娘,出混元宝珠!”
聂婉娘听出了师父语气中的急迫之意,心知事情有异,连忙抖手将六枚宝珠打了出去,陈景云另一只手虚虚一招,六轮冷月便滴溜溜的悬在了半空,手指再斜斜向上一挑,水桶粗的气运光柱便被引向了混元宝珠。
场中的文琛与许究此时已经是呆若木鸡,实在想不明白陈景云为何要先以气运金光为弟子加持灵宝,需知这道金色光芒可是对修士元神大有裨益的!
待到半空中的六轮冷月化作了六颗骄阳,陈景云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玄宝进阶,威力比之从前可是大了数倍不止,不理众人的震惊,大袖一挥,六颗灵珠便又缩回了原本大小,向着一脸喜色的聂婉娘飞了过去。
而此时的气运金光依旧汹涌不绝,又因为失了目标,就复又折向了陈景云,不得已,陈观主只得再次高喝一声:“纪师姐、易安、凌度,你三人还不出剑?”
纪烟岚三人此时怎还不知道那金光的妙处?闻言立时大喜,连忙将自己的玄阶灵剑御了过去,陈景云又想到方才自己答应了文琛,便索性并掌如刀连劈了四下,一道水桶粗细的金色光柱竟被他凭空分成了五股。
五道金光粗如碗口,其中三道射向了纪烟岚几人的灵剑,另外两股一道没入了文琛身前的宝鼎,一道则落入了眼中全是渴求之色的许究天灵处。
此时偌大的悬剑峰上一片寂静,三柄玄阶灵剑与一尊宝鼎被金光包裹,内中的气势节节攀升,就在众人眼前开始了蜕变,而许究则是盘膝于地,一身气机已然越发的深沉浩瀚!
当天机宝录缓缓合上之时,场外诸修皆不由发出了一阵溺水之人冒头时才会发出的抽气声,就连见惯了好宝贝的莲隐宗修士也都不自觉地吞咽了几口口水。
宝物动人心呐!且不说聂婉娘收起的那六枚灵珠,便是此时悬在半空中的三柄灵剑和地上的那尊宝鼎就足以让任何修士心动了,宝器自污,虽然四样灵宝现在看着并不起眼,但在方才进阶的最后一刻所绽放的惊天宝光与磅礴威压可不是假的!
文琛激动的连嘴都瓢了!一边激动地抚摸着身前的宝鼎,一面颤声道:“气运重宝啊!我妙莲峰得了此宝,今后再不愁气数流尽!我也算对得起师尊了!闲、闲云老弟,这叫我如何谢你?”
许究此时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内中神光一闪而逝,周身散出的气度好似高山大河,起身之后也不言语,对着陈景云便大礼拜谢,所执的居然是师礼!
见许究如此,包括莲隐宗修士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文琛也在收拾了心情之后含笑点头,先是逆天夺命,今日又以气运相赠,这番恩情不是再造又是什么?
“此番事了之后,便是宗门之中怕也没有哪峰敢轻易招惹这乙阙门了,否则必成妙莲峰与傲莲峰的死敌!这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莲隐宗此次跟来的修士中自然不全是文琛与许究的嫡系,内中有识之士想到此处,皆在心中发此感慨。
纪烟岚几人各自感应着手中灵剑的不同,脸上的喜色却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三柄玄阶灵剑得了气运金光的洗礼,虽然看着朴实无华,但是外人却决计想象不出其中所蕴的大威能!
也是,依着文琛所说,他的那尊宝鼎已能镇压妙莲峰一脉的气数,而这三柄灵剑与那尊宝鼎同阶,其中的玄奇又怎会差了?
陈景云挥袖将许究拂了起来,又对一脸感激之色的文琛打趣道:“文老哥,我今日的这份大礼可还应景儿?你若是真觉得亏欠了小弟,到时把你莲隐宗的宝贝多给我几样便是!”
文琛闻言不由一阵气恼,他是真的为陈景云感到不值,扼腕道:“闲云老弟!你对我与许师侄的厚赠老哥哥我自是感激万分!只是以你的修为又怎会不明白这气运金光的好处?分出一点自是无妨,因何全数用来炼器?”言罢又是一阵叹息。
“哈哈哈!小弟修行至今,自身境界之所以能够势如破竹突飞猛进,皆是勤苦磨砺之故,气运加持虽好,却与我的道心相背,今日将之分润给弟子、宗门以及友人,实是再好不过!”陈景云闻言洒然回道。
此言一出,不光文琛和许究听的一愣,散布在天上地下的场外诸修皆觉一阵洪钟大吕之声响彻心底!乙阙门群修则是轰然叫好,皆道:“也唯有如此气度才能配得上这般境界!”
聂婉娘一见陈观主如此说,脸上虽然全是崇敬之色,肚子里的肠子却已经快要笑的断了,只从师父不住抖动的眼角,她就能猜到自家师父心里此时正在骂娘!
第五十八节 踏足中州
书接上文,陈景云的一番话听的众人感慨万千,文琛与许究回过神后皆在心中慨叹不已,暗道:“闲云武尊真非常人也!”
纪烟岚眼中则是异彩连连,握着烟波秋水剑的手已经攥的指节发白,本就坚如铁石的剑心中更多出了一种破除一切阻隔的锋锐之意!
文琛本来要邀着陈景云即刻动身前往莲隐宗的,却被他以还有一些琐事为由拒绝,武尊开口,谁敢有什么异议?众皆揖手相送。
聂婉娘随着陈景云返回了弈剑峰,临别在即,师徒二人自然要长谈一番,言及气运金光之事,陈观主不由又有些气恼。
跟聂婉娘要来一枚混元宝珠,感受着内中因为蜕变而带来的变化,陈景云兀自感慨:“好东西呀!”
聂婉娘心中早有疑惑,闻言眼睛一亮,好奇道:“师父,既然是好东西,那您为何要将之全数打入灵宝之中?”她才不信陈景云今日所说。
陈景云早知道弟子会有此一问,叹息一声道:“可还记得为师曾经对你们说过,咱们闲云观一脉尽皆身负大气运者?”
“弟子自然记得,您当时还说,咱们这一脉因为得了天地眷顾,这才没有什么修行上的劫数。”聂婉娘回道。
“不错,天南一隅万年累积的气运大半落在咱们一家,内中因果可谓比天还大!
为师今日若是吸纳了这北荒人族的气运,天人感应之下道心势必动摇,倒时泥丸宫中灵光反噬,修为退步都是轻的!”
听了陈景云的解说,聂婉娘不由暗自咋舌,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连忙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说咱们闲云观一脉早就在冥冥之中与天南的气运绑在了一起?”
“不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番局面正应了因果,绝非人力可以轻易更改,况且这也与为师的初衷并不相左,是以无需改变什么。”
聂婉娘思量着陈景云话里的意思,心思一动,便又狡黠地问:“师父是说,若您真的想要改变些什么也并非没有可能?”
陈景云抬手在聂婉娘的头上打了一下,算是对她随意猜度的惩罚,而后道:“婉娘,为师此去莲隐宗,唯一的事情就是为你师祖寻仇,有你在苍山福地坐镇我很放心,天南那边也还需闷声积累,你当时常照看。”
“师父放心,徒儿谨记!弟子还有一事不明,您此去莲隐宗无异于入了虎狼巢穴,一旦运筹有失,必会成为众矢之的,以您的修为自然不惧,却为何还要带上纪师伯?她的修为怕是不足以应对。”聂婉娘躬身应诺之后,复又发问。
抬手将混元宝珠丢给弟子,陈景云想了一下才道:“她的身上隐藏着一个为师都看不透的大秘密,此番北去虽然凶险,却也未必没有意外的收获,况且事到如今,乙阙门也再无置身事外的可能。”
见师父说的模棱两可,聂婉娘不由撇了撇嘴,知道问不出什么详情,便又转移话题,说起了袁华几人探宝之事。
天南的事情自然是陈景云的心之所系,因此不免又是唠唠叨叨的一通嘱咐,聂婉娘红着眼睛不住应承,不觉天已大亮。
……
紫气东来之时,聂婉娘和温易安、凌度三人率领乙阙门群修立在悬剑峰的边缘处,目送着在文琛和许究的陪伴下踏上了遮天莲台的陈景云与纪烟岚。
七色光华流转,莲台瞬间没入罡云之中向北而去,带起的云气好似一道天河,横亘长空!
剑煌山中的各宗修士尽皆驻足仰望,直到此时,众人想起昨日所见所闻依旧觉得激动异常,这番见识足以成为一生的谈资。
唯有玉符宗的朱刚和公羊野几人与别人的心境截然不同,陈景云当年的“坠崖”一直是几人心中的痛处,至今思之依旧觉得伤感莫名,而昨日在悬剑峰上得见了武尊真容,几人立时被震惊的呆若木鸡!
“原来如此!”
“难怪乙阙门这些年一直对玉符宗照顾有加!”
“原来那位陈兄弟竟是武尊游戏人间时的化身……”
几人心中各有猜测,却不约而同地守口如瓶,就连宗内长辈都不曾言说。
……
罡云之上,遮天莲台如同破开巨浪的鲲鹏一般肆无忌惮地飞行,道道雷霆霹雳在莲台面前好似琉璃一般被碾压碰撞成了琐碎的流光。
文琛陪着陈景云和纪烟岚负手立在遮天莲台的最前头,为二人指点着九天之外的奇景。
朝日染苍穹,电光肆流溢,美景当前岂能无酒?陈景云一把摸过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喝了几口,神情惬意。
纪烟岚早有此念,自不人后,唯有文琛似乎不喜酒气,吩咐侍从送来了灵茶,他居然要来个以茶代酒。
陈景云见状自然不许,一连串嘲笑之言脱口而出,文琛无奈,只得取出了一个小杯子,斟上半杯,与二人对饮。
“老文!你这人太过无趣,真是白白修到了长生久视的境界,怎么就不能爽利一些呢?”不知不觉间,陈景云对文琛的称呼已经变了。
文琛闻言不由勃然大怒,他方才被陈景云强灌了一大口幽蓝色的酒浆,正觉难受的厉害,此时又被鄙视,于是笑骂道:
“你这无赖货!请人喝酒有你这般强灌的吗?再说灵酒又有什么好的?除了勾动意马心猿、惹人神思恍惚之外还有何用?”
陈景云听他如此评说美酒,不由哈哈大笑,对纪烟岚遥遥一举酒葫芦,仰头便又豪饮了几口。
三人谈笑风生,陈景云又与文琛打趣互骂,是以时间过得飞快。
一众莲隐宗修士何时见过这等场面?两位元神境大能相聚,难道不应该说一些修行至理、妙法箴言的吗?怎会像世俗凡人那般尽说一些无聊的言语呢?
“好一个有情法、随心道!竟能在不经意间影响到一位元神境大能的净空道心!”
莲台之上唯有许究是一脸钦佩的表情,他方才一直从旁观望,见文琛初时虽然有些刻意为之,但最后却好似真的乐在其中,便知陈景云的道心修为还在文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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