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之新帝国时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银刀驸马
“传家有道惟存厚,处世无奇但率真。”陈鹿笙看着轿厅门处的一副楹联。不由得暗暗点头。
“话说得不错,可是你没有做到。”陈鹿笙叹息了一声,说道。
此时胡宅内到处都是查抄的官兵的身影,大队的胡宅仆从和胡雨霖的家眷被驱赶到了大院集中看押,陈鹿笙注意到除了胡雨霖的几位夫人和他的老母亲在哭泣之外,其余的姬妾全都默不作声的跪在那里,大部分姬妾脸上全都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少数几人脸上甚至还带有幸灾乐祸的神情。
想到刚才胡雨霖房间里的那名哭泣的女子,陈鹿笙对胡雨霖的憎意又深了一层。
对于这位“二品官商”的那些“风流韵事”,他在嘉兴府任知府时。便早有耳闻。
陈鹿笙出身军旅,以军功简任浙江杭嘉湖道,生性耿直的他对胡雨霖的渔色丑行一直很是不满。这一次他突然被朝廷由嘉兴调任杭州,他自己也没想到,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奉命捉拿胡雨霖。
就在这时,一位随员匆匆跑了过来。
“找到单据了没有?”陈鹿笙问道。
“大人,应该是找到了……不过,有些麻烦,章师爷请大人您过去看看。”随员对陈鹿笙说道。
陈鹿笙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很是奇怪,他跟随着这位随员走过回廊。来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暖阁,陈鹿笙一进门。便看到室内陈设的各种精美玉器和瓷器,件件价值不菲。墙上还挂着历代名家的书画。陈鹿笙立刻猜了出来,这里应该是胡雨霖存放重要东西的所在。
此时章师爷和几名府衙的幕僚正围在一个乌金色的大柜前议论着什么,看到陈鹿笙进来,章师爷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有点麻烦。”章师爷指着那个大柜说道。
“朝廷要的单据复件,必定就藏在这柜子里。”
陈鹿笙上前一步,盯着面前的大柜,他用手摸了摸柜体,眉头顿时拧紧。
这是一个用乌铜铸成的大柜,柜门其四角处都雕刻有精美的卷草花纹,柜门上有一个铜把手,把手旁边则是一个黑洞洞的钥匙孔,钥匙孔的一侧,则是一个圆形的旋钮,旋钮周围是一圈精美的花体阿位伯数字。
“这是胡雨霖在美利坚国特意定造的铜柜,专门用于存放贵重物件或机密文件。”见多识广的章师爷说道,“此柜需有钥匙和密码转字才能打开。”
“他胡雨霖还真是动了一番心思啊!”陈鹿笙有些恼火地说道,“钥匙肯定在他胡雨霖身上,他也肯定知道密码,马上把胡雨霖提来!让他把柜子打开!”
“大人且慢。”章师爷摇了摇头,说道,“胡雨霖知道密码转字不假,但此种密柜,一般都设有机括,转字一旦输入不确,或以强力开柜,机括就会发动,便可将内存之物销毁。要是让胡雨霖亲自动手开柜,保不齐他会狗急跳墙,故意发动机括,一旦里面的单据被毁,麻烦可就大了。”
“你说的是。”陈鹿笙明白了章师爷的意思,点了点头,“依你说,该怎么办?”
“此柜急切难以打开,莫不如将钦犯连同此柜一道解往京城,集巧匠之力,当能打开此柜。”章师爷建议道。
“也好!”陈鹿笙点了点头,当即命人去取胡雨霖的钥匙。
此时胡雨霖已经被换上囚服上了囚车,虽然看到随身的钥匙被收走,但此时的他却反而镇定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查抄的官兵肯定会发现那座巨大的铜柜。但这座铜柜,却不是光用钥匙就能打开的。
想到自己早有先见之明,特意在美国定造了这样一座带有密码转字的铜柜。他便庆幸不已。
他知道,只要柜内机关一发动,里面的单据和帐册便会全部销毁。那时朝廷就是有心为难自己,也没有办法可想了。
胡雨霖正在那里琢磨着一旦陈鹿笙要自己去开柜时如何发动柜内机关。却惊讶的发现,铜柜竟然被几名身强力壮的官兵用横木架着抬了出来,小心的装上了一辆大车。
看到陈鹿笙望向自己的冰冷目光,胡雨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陈大人可知,这金柜是我在美利坚国定制,全球仅此一个,除了我胡雨霖,天下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打开!我看你怎么向朝廷交差!”胡雨霖看着陈鹿笙。满眼都是怨毒之色,“我胡雨霖倒了,你陈大人,以后怕也没有安生日子可过!哈哈!哈哈!”
“胡雨霖,这满口饭能吃,满口话可说不得。”陈鹿笙听了胡雨霖的狂言,不以为忤,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大乾泱泱大国。能人倍出,自有开此柜之人,你等着瞧好了。”
陈鹿笙说完。不再去看胡雨霖,是挥了挥手,示意官兵们将胡雨霖连同铜柜一起押了下去。胡雨霖看着官兵们费力的搬动着铜柜,犹自狂笑不已。
新疆,乌鲁木齐郊外,乾军大营。
高高的了望台上,陕甘总督左季皋正举着单筒望远镜,向远处的战场望去。
隆隆的炮声不断的传来,城墙上升腾起大团的黑烟。那是乾军的炮兵在法国教官的指挥下,正使用一门法国140毫米大炮向乌鲁木齐的城墙轰击。配合这门巨炮攻击的。则是一些发射12磅或16磅炮弹的钢炮,以及大量的旧式劈山炮。
城内的守军还在顽强抵抗。他们同样使用洋炮向乾军发起攻击,只是他们的火炮口径较小,射击也极不准确,但对于准备攻城的乾军步兵和骑兵来说,却是很大的威胁。
看到乾军的炮击始终不能对守军的炮火形成压制效果,左季皋不由得心下焦躁不已。
就在几天前,他莫名其妙的接到了朝廷的谕旨,这道谕旨一改以前温慰赞勉的语气,用词十分严厉,称“新疆之役,用时逾七年,耗费至三千万,仍不能全功”,“该大臣督军不力,将士迁延不前,贻误战机”,在痛斥了左季皋一番之后,给他下了死令,“三月之内,必得收复全疆”,左季皋接到谕旨后大吃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之下,赶紧以八百里加急回奏,称他的“缓进急战”战略已经收效,现在“缓进”已经结束,正在“急战”之中,但三个月的期限实在太紧,请求朝廷宽限至六个月,“必竞全功”,这道回奏上去之后,朝廷好歹算是批准了,但同时又发来一道谕旨询问“胡雨霖有如贪墨情事”,左季皋这才知道,麻烦是胡雨霖惹出来的。
此时的他因为在前线督战,这里地处荒漠,电报不通,他不知道胡雨霖到底出了什么事,而不久前西征粮台的100万斤粮食没有转运来,他猜测很可能也是胡雨霖那里出了漏子,而现在胡雨霖那里音信皆无,他迫不得已,只好又求助起“老朋友”俄国人来。
俄国人很早便给左季皋的西征军提供帮助,早在光旭元年,左季皋驻节兰州时,俄国官员便提出愿向左季皋的西征军提供500万斤粮食,价格“极其公道”,左季皋很快便和俄国人达成了协议,不久300万斤粮食便被发往西征军粮台,这300万斤的粮食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在当地的市场,是很难一下子买到这么多的粮食的。对于俄国人主动伸来的橄榄枝,左季皋自然没有不接下的道理,后来在进军北疆的时候,左季皋通过胡雨霖之手,又先后向俄国商人采购了200万斤粮食。只是由于俄国人现在占据着伊犁,据传俄国人也在向阿古柏提供帮助,他担心朝中言官有人弹劾他和俄国人走得太近,是以才没有再公开的向俄国人求助,但私底下的联系从未中断。
为了掩人耳目,一些和俄国人办的事,他都是躲在幕后,明面上由胡雨霖经手,他当然知道,胡雨霖和俄国人私底下可能也会有些猫腻存在,但这些作为给胡雨霖的“辛苦费”,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朝廷下了这样一道谕旨给他,是不是胡雨霖和俄国人有什么事儿犯了,叫人抓着了把柄,给押起来了呢?
胡雨霖要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大后方浙江省,没有一个官员给他通风报信呢?
左季皋正自胡思乱想之际,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左季皋急忙转过望远镜,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立刻看到自家的炮兵阵地上,升起了一道黑黑的烟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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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 第四百一十三章 功败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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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左季皋刚才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心中恼火,立刻大声的问道。
左季皋身边没有一个人答话,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好当着总督大人的面说出来而已。
左季皋觉察出乾军对乌鲁木齐城墙的炮击似乎停止了,登时大怒,立刻大步流星的下了了望台,翻身上马,直向炮兵阵地所在的方向而去,周围的将士们见状,也纷纷上马,跟了上来。
就在左季皋冲出大营之际,炮兵阵地的大炮又重新响了起来,左季皋闻声勒马,犹豫了一下,仍继续打马奔向炮兵阵地。
因为那门他最为倚重的140毫米法国施耐德大炮,还没有开火。
左季皋根据自己在长毛教匪叛乱时期的经验,深信取胜的两个决定性要素是士兵的勇敢和充足的给养。他只是在叛乱的后期在他的军队中一度试行过西洋操法,但他觉得喊口令不能用于士兵的大队形。左季皋虽然用西洋火器装备了他的军队,不知什么原因,他却认为,只要练习打靶十天,一天两次,就完全可以送部队去打仗了。在陕甘乃至新疆展开的攻势中,他所进行的战争也恰恰是这样一种情况:即虽然地形比较险要,但主要仍是进攻栅寨和城池——这与对长毛教匪军的作战毫无二致。幸运的是,左季皋很珍视西式的攻城大炮,他的部队当中有几位老军官曾学过如何使用它们。
在金积堡之役中,左季皋部将刘金堂便使用了从上海运来的1门克虏伯107毫米攻城炮,这门炮由一名普鲁士军官指挥。炮弹没有能够炸开金积堡的厚厚的城墙(金积堡城墙有35英尺厚),刘金堂于是建造了一座高高的大炮阵地,居高临下向金积堡轰击。炮弹飞过城墙直接打入城内,金积堡的军民死伤惨重,最后被迫投降。
得力于这门大炮。刘金堂得以扫除了大量回匪的堡垒,为此左季皋想要得到口径更大、威力更强的火炮。而在他军中的法*官便向他推荐了法国施耐德兵工厂生产的140毫米大炮,并声称目前福州船政局已经购进了多门这种大炮,用于装备新建成的军舰,可以向朝廷申请调拨。
对于自己一手创立后来却被沈佑郸林义哲叔侄把持现在又为大敌李绍泉的死党丁雨生控制的福州船政局,左季皋一直心怀忌恨,但为了西征大业,他还是决定上书朝廷请求调拨大炮,他认为李绍泉和丁雨生肯定会就此刁难他一番。于是还准备了应对之词,但没想到船政大臣丁雨生很痛快的便答应了调拨,将1门140毫米大炮送给了他,并配足了炮弹。
左季皋虽然白白得了作战利器,但他心中并不领情——其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象西征军的主要兵将,不少出自于李绍泉的淮系,李绍泉所创立的江南制造总局也一直在为西征军供应枪械弹药。
140毫米施耐德大炮到来后,左季皋本来想对其挑刺一番,但这门炮在法*官的指挥下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优秀。西征军一路扫清了阿古柏叛军修筑的多处堡垒,进攻阿古柏设防坚固的达坂城,在140毫米攻城炮的猛烈轰击下。仅用了4天时间便将城池攻破。而在进攻设防不如达坂城的由白彦虎据守的玛纳斯城时,装备较差没有攻城炮的金顺军足足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
那门被左季皋称为“能致远数里外,自空而下,以打步马队之成团者最妙”的施耐德大炮,从此便成了他克敌致胜的法宝。这一次进攻乌鲁木齐时,这门大炮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主力。
此时的乌鲁木齐,由两大叛军首领阿古柏和白彦虎合兵坚守,只要攻破乌鲁木齐,擒获叛匪首领。朝廷“限期破敌”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他的西征大业也基本可以说是“大功告成”了。
但现下乌鲁木齐可以说是一个难啃的硬核桃。左季皋虽然可以将之玩弄于掌股之间,但想要砸开它的壳。吃到里面的肉,还得下一番功夫。
为了和乾军抗衡,阿古柏军中也装备了大量的西式枪炮,阿古柏很早便通过英国商人购入新式武器,并使用土耳其教官,用欧洲的方法来训练他的军队,还建立了一座能够生产击发式火枪的工厂,左季皋在调炮的奏折中也曾专门说明“安夷(阿古柏)火器颇精。洋枪洋炮外亦有开花炮”,这一次死守坚城,阿古柏和白彦虎可以说动用了全部的精锐,打算同乾军对抗到底。在左季皋亲自指挥发动攻城作战,乾军的大炮开始轰击不久,阿古柏军便在城头用洋炮进行还击,只是因射程较近,无法攻击到乾军炮兵,但却能对攻城的乾军骑兵和步兵造成很大威胁。
左季皋的战法没有别的,就是先用140毫米攻城炮击毁乌鲁木齐的城墙,然后步骑兵发动进攻,消灭敌人。
为了取得压倒性的攻击火力,左季皋下令将部队装备的旧式火炮集中起来使用,这些火炮大都是旧式的劈山炮,在作战中发挥的作用并不大,但左季皋对这些价格低廉的武器却情有独钟,由于这些劈山炮射程较近,远不能和那门140毫米法国大炮相比,左季皋将它们全都集中布置在了一处隐秘的阵地,在140毫米大炮开火之后,借助它的掩护,这些数目达100余门的劈山炮再进行抵近射击,以取得最大的战果。
左季皋自认为他的指挥已经深得兵法之精髓,但他并不会想到,正是他这样的安排,导致了他的西征大业,注定不能“完美收官”。
左季皋纵马前驰,来到一处山坡上停下,举起了望远镜向前方望去,不远处便是乾军的炮兵阵地了,望远镜中。一门又一门的劈山炮在不住的射击着。远处的140毫米攻城炮阵地上也炮声隆隆,响个不停。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左季皋看到劈山炮的炮口喷着黑烟,接着远处的城墙上便现出了一大片麻点(打的是霰弹)。似乎还能听到中炮敌兵的惨叫,嘴角现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之所以在有了西洋大炮的情况下。还如此钟情于劈山炮,是因为现在正在开火的这些劈山炮,有一种便是他亲自设计的。
那是显凤四年的事,为了镇压长毛教匪,湖南设立了船炮局,由左季皋主持,他根据旧式火炮的样式,自己设计了一种劈山炮。这种炮是用铸铁制成,炮身长五尺,外形如大抬炮,“可装半斤子半斤群子”(即半斤重的炮弹和半斤重的霰弹),射程约四五里,这种炮可水陆两用,装在舢舨之上尤其灵便,可俯可仰,可前可后,在当时算是一种利器了。这些左季皋设计的劈山炮运到湘军中试用后。得到了湘军主帅曾伯函的赞赏和肯定,“阁下所制之劈山炮,为水陆之利器。”
对于自己设计的这种炮。左季皋一直相当得意,是以这次西征新疆,他又把劈山炮带了来,而且还没少带。
对于部队当中装备了这么多的旧式劈山炮,精于炮兵作战的刘金堂曾提出了异议,认为应该多备“西洋开花大炮”,“较为得力”,对此左季皋的解释是,“中西之器互有短长”。他这样做,是中西武器“长短互补”。
左季皋一直认为。西方武器在战事运用上有缺陷,而应以中土武器“补其短”。他不止一次对刘金堂张曜等将说:“外国战事专尚火器,重者自数十斤至数千斤、数万斤不等谓之炮,十斤以下皆谓之枪。炮质重而能及远,非舟、车、驼、骡不能载之以行,非安架不能施放;枪则人持而趋,最为迅捷,马步皆宜,然质轻子小,不能远及里外也。是宜参用中土之人扛劈山炮、架放短劈山炮,乃为尽利。如遇敌,炮不能用,枪不能敌之处,以劈山当之,饱以群子,或实以开花合膛圆尖子,辅以洋枪,护以刀矛,必期得手。盖师其长并能补其短也。”在左季皋的坚持下,虽然对此腹诽不已,但刘金堂张曜等人还是接受了他们的军队当中大量旧式劈山炮存在的现实。
这一次攻打乌鲁木齐,左季皋集中了百余门劈山炮配合法国施耐德大炮作战,另外一个目的,便是要向诸将证明,他的中西武器“长短互补”理论的正确。
左季皋立于马上,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况,此时中西两种火炮的齐射远观之下也是极具震撼力,大团大团的黑烟自乌鲁木齐城墙上升起,上百枚炮弹呼啸着重重砸到了乌鲁木齐城的城垣之上,刹那间地动山摇,叛军虽然竭力用火炮回击,但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炮战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整个乌鲁木齐城彻底被火焰和硝烟所笼罩。劈山炮没有瞄准器具,准确度欠缺,但密度和频度多少弥补了这一缺陷。经过这半个时辰的轰击,看似坚不可摧的乌鲁木齐城被轰得七零八落,一颗颗炮弹轰击在城楼之上,削去大片的碎石瓦砾,或是落入城中(这样的一般是洋炮打的),砸塌了叛军士兵藏身的房屋,乌鲁木齐城在左季皋的眼中,已然沐浴在了一片火海之中,惨叫声连绵不绝。
看着这一切,左季皋心中十分快慰。
“大帅!这里离战场太近,太过危险,万一叛匪拿炮打过来……”随后赶来的金顺担心左季皋的安全,下马来到左季皋马前劝说道。
“不妨事。”左季皋一心想看大军破城的情景,笑着摆了摆手,“叛匪炮少且小,打不到这里的。”
就在左季皋话音刚落之际,一声沉重的闷雷似的巨响传来,接着便是乾军震天的欢呼。
左季皋和金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立刻看到,乌鲁木齐的城门无法承受乾军炮火的猛烈轰击,一声巨响之下,轰然倒塌了。
通向内城的通道打开了。
当初在达坂城之战中,乾军也是这样的轰开城门,杀进城中。只要现在冲杀进去,一次辉煌的胜利。将唾手可得。
所有的乾军将士都将目光对准了城门。
看到有大功摆在眼前,所有的乾军都按捺不住了,董福祥所部“董字三营”离城门最近。于是当先离了阵地,直向城门冲去。
董福祥所部本是民团。军纪一向很差,他们本是作为炮兵阵地的护卫的,此时见入城大功在前,未得命令便全体一哄而上。见到“董字三营”的动作,同属护卫军的刘超佩和戴宗骞有些吃惊,他们根本没想到董福祥居然擅自离开阵地抢功,但他们俩已经阻拦不及,只得约束部众。准备尾随而入,打一场巷战。
而就在这时,整个西征之战中最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董福祥的部队冲入乌鲁木齐城的一刹那,乾军炮兵阵地上的一门劈山炮突然发生了爆炸。
这门大炮的炸膛,究竟跟董福祥擅离战位有无关系,很难说,也许只是因为持续射击时间太长,不及冷却。但是它突如其来的爆炸,却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
因为这门劈山炮的后面,是堆积如山的火药与炮弹。
按照常规。火药库与炮兵应保持一定距离。但是这些乾军的炮手为了执行左季皋的作战方案,方便自己开炮,把火药库和劈山炮的炮位设置的太近了。一点火星。都可能引发爆炸,更不要说一劈山炮炸膛的威力。
乾军炮兵的火药库瞬间被引燃,发生了极其剧烈的爆炸。
站在远处的左季皋先是看到,一团耀眼的火光在炮兵阵地中爆开,巨大的黑云腾空而起,然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才传到耳中。炙热的火焰与冲击波向四周无差别地扩散,附近乾军士兵的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在半空,再落到滚烫的地面。几乎没有血,因为所有的液体都已经被高温烘干。
硝烟遮天蔽日。整个战场的天空陡然暗了下来,所有人。无论阿古柏叛军还是乾军,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没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次剧烈的爆炸,是发生在乾军的炮兵阵地之中。
无论是前方冲锋的士兵,还是后方的将领,都惊慌失措。他们不知道爆炸的原因,只能下意识地认为己方军队遭遇到了可怕的攻击,数百名袍泽瞬间被吞没。求生的*,驱使他们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纷纷转身逃去。
乾军就此大乱。
假如是刘金堂军或者张曜军遭遇到这种事,刘金堂和张曜会约束部队,至少能保持乱而不溃。
可是金顺军却做不到。
因为刘金堂军以父亲刘松山所部湘军为主体,张曜军以淮军为主体,平日配合默契,将知兵,兵知将。但金顺军却不一样,它的成分非常复杂,金顺直属的部队是原乌鲁木齐提督成禄的部队,所辖各军中,董福祥部来自于原刘松山部湘军降服的原属回匪叛军盟友的部队,刘超佩和戴宗骞属淮军部队,方春发部属景廉所部,这些部队彼此之间缺乏信任,更没有默契,所以左季皋才亲自坐镇指挥。现在突然遭遇到了这么一次大爆炸,这支军队缺乏主心骨的恶果终于暴露了出来。诸部各行其是,都觉得大难临头,只能顾自己了。
阿古柏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他在经过了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刻意识到这是绝佳的反击机会。龟缩在城堡里的叛军纷纷杀了出来,趁着乾军军心动摇的时候发起了反攻。
阿古柏的儿子胡里伯克一马当先,发起了反扑。紧接着白彦虎也率军跟着冲杀过来。
最先崩溃的是已经进城的董福祥部。他们一时间还无法接受从大胜到大败的转变,被叛军一冲既溃,从城门倒退着逃了出来。
刘超佩和戴宗骞表现得相当镇定,他们在爆炸后没有让自己的部队惊溃,还在忠诚地执行着作战任务。当董福祥的部队大溃而退的时候,他们英勇地迎了上去,试图保护友军。他们这个举动让董福祥得以逃出生天,却让刘、戴两部共四个营的军队陷入了叛军的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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